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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仙踪/原著


    秋天的下午,余晖还火热地在天边蔓延着,往路上的行人身上铺就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身形修长、甚至有些单薄的青年急匆匆地在人行道上跑着,不多时便到了一所小学门口。


    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非常乖巧,手里握着一支火红的玫瑰。


    “小执……小执。”言悦止不住地喘息,到了陆执身边就忙蹲下.身半抱住他道歉,“对不起啊小执,爸爸又来晚了。是不是等急了啊?”


    陆执抬起好看的小脸,喊了声:“爸爸。”后摇头说,“没有的。”


    言悦平复了一会儿呼吸,随后把陆执的小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心,牵起他往家的方向走。


    可他明显觉得小孩儿好像不太开心。


    小朋友直盯着手里的玫瑰,眉眼半垂,似是有些出神,情绪不高。


    “怎么了呀小执?”言悦停下步子,重新蹲下来,问,“今天有点不开心噢,可以告诉爸爸嘛?”


    说到这言悦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音色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艰涩。


    他放轻声音,道:“是不是爸爸来晚了让你难过了呀?……我以后,会尽量来早一点,好不好?”


    “不是的爸爸。”小陆执连忙摇头,没抬眼看言悦,但语气很坚定。


    言悦稍微松了口气,脸上扬起抹笑容,诱哄小朋友:“那小执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了啊?宝贝不开心,爸爸也就不会开心啊,所以我得哄哄你。”


    有了这些话的保证,小陆执悄悄地抬起眼睛,闷声说:“今天小池没有怎么跟我玩。”


    一听跟平日里时常追着陆执的那个小朋友有关,言悦彻底放松了,说:“为什么呀?”


    “……他有了新朋友。”陆执说。


    而后,他喊:“爸爸。”


    言悦应:“嗯?”


    下午的和风伴随着余晖吹过来,抚过人的面颊,一切都是那么柔和。


    但在这个天气异常清亮的下午,只有六岁的陆执认真地盯着言悦,对他说:“我想把小池关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言悦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他只觉得有一根一直拉紧自己的弦,突然“嘣”的一下响了一声。


    响得震天彻底,却没有断,它不能断。


    因此言悦面色发颤,嘴唇迅速褪成苍白:“陆执!你这样是不对的!”


    他的音色极其颤抖,语无伦次地说着:“如果你喜欢他,想和他成为朋友,那就对他好,而不是伤害他。”


    从记事起,陆执就从来没有被言悦这么严厉地对待过,他吓了一跳,有些迷茫。


    可下一刻,还不待他有更多的反应,言悦的眼泪便突然从他那双充满痛苦悲伤的眼睛里落下来,顷刻间就染湿了地面。


    “爸爸,爸爸……”陆执眨着大眼睛,慌了,忙抬手去给他擦眼泪,说,“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不会伤害小池的。爸爸你别哭……”


    他第一次见言悦生气,更是第一次见言悦哭,早就不知所措了,只觉得恐慌又害怕。


    言悦双手掩面,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可那些剔透、带着痛苦情绪的眼泪实在不听话,一点一点地穿过言悦的指缝,再次砸向地面。


    “……小执,”他嗓子哑得要不成形,“你不要像你父亲一样。”


    他说:“我求你了。”


    落叶从树枝上飘飘荡荡地掉下来,在空中打着旋儿,和风追逐,纠缠。


    直至结束。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言悦似乎没听见,还在肩膀微耸地哭泣。


    小陆执一直哄他,哄不好,没一会儿就急得哽咽起来,一声又一声地喊爸爸。


    “……言悦?”忽而,一道温和的声音带着抹小心翼翼,轻喊出声。


    被喊的人霎时一怔,微耸的肩膀也眨眼间停下来,言悦没敢抬头。


    下一刻,又有一个极其软糯的嗓音喊他:“言叔叔,你怎么了呀?”如此说着,一只小手还碰了碰他的头发,说,“你摔倒了吗?那我和小执哥哥给你吹一下好不好?小爸说摔倒吹吹,痛痛飞走。”


    小池矜献转头去看小陆执,喊哥哥,陆执看见他们,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映满心头,眼泪也直接掉了下来。他哭着道:“原叔叔,你帮我哄哄爸爸好不好,他生我气了,可我……可我不是故意的。”


    “别怕,没事的小执。”原斯白先安抚了陆执,而后让池矜献跟他在一起。他自己则蹲了下来,凑近言悦柔声道,“言悦,没事的。”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问,只静静地陪在人身边。


    言悦匆匆抹了把脸,微红着眼睛抬头,勉强笑了一下:“斯白,怎么没回家啊?”


    “小安说今天惹小执不开心了,非要看你们走没走,”原斯白轻声解释,“所以就返过来看看。”


    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任人在原地消化了一会儿,原斯白便伸手把人拉起来,像个大哥哥似的抬手把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说起来,原斯白也确实比他大了好几岁,言悦年龄跟池绥是差不多的。


    “我不会问你怎么了,不要担心。”原斯白努力忽视眼前人的慌乱和难过,将声音一再地放低,道,“小执在哭,小安让他不高兴了,所以得要哄哄他,如果哄不好小执的话,他可能也不会开心了。所以言悦,我可以带小执去我家里玩一会儿吗?”


    “你陪着他,好吗?”


    言悦忙低头去看陆执,直到这时,他的思绪才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恢复过来,闻言赶紧用手捧住陆执的小脸给他擦眼泪,哽咽道:“别哭别哭,爸爸没事,我不是因为小执难过的,别哭了哈。”


    小朋友哭了很久,原斯白一直在言悦身边陪着,池矜献努力地逗陆执开心,邀请他去自己家里玩儿。


    这时,方才已经响过的手机铃声再次突兀地响起,似乎知道如果再不回去,那明天可能连接孩子放学都要被限制了。


    言悦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摇了下头,说:“斯白……我走不开。”


    但他把陆执轻轻往前推了一下,说道:“让小执去跟小安玩儿吧,我晚点儿让……上将先生去接他。”


    “我不要。爸爸……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陆执哭着说。


    言悦就也跟着哭,颤着声音道:“……不行啊。”


    天色稍微暗了一点,原斯白一点也不了解在言悦身上发生过什么,可他无疑是温柔的,善良的,所以他第一眼见到言悦,就想把他当做弟弟对待。


    可他的温柔与善良过了头,就会变得踌躇不前,甚至把自己封锁在某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似乎他目前的所有力量都只来自于他心底的所爱。


    比如小陆执。


    言悦轻扒开陆执牵他的手,脚下一动就要转身,被原斯白拽住了手腕。


    后者回头,眼睛还红着。


    “言悦,”原斯白说,极其认真,“在爱小执——或者在爱你的所爱之前,你首先要爱自己啊。”


    “你需要好好的,他们才能好好的,明白这个道理吗?”


    风声一缕一缕地掠过耳畔,将鬓边、额前的发丝抚起,轻柔地让人留恋。


    言悦怔住,他感觉有点冷,可那股剔骨般的冷过去,他又觉得胀,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又似乎他在等类似的声音已经很久了,一时之间有些害怕,又有些无助茫然。


    足足过了半晌,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了第四遍,路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车。陆自声摇下车窗,耳边放着手机,眉头紧蹙眼神极有压迫感地朝人行道的路边看过去。


    待看到熟悉的人影,他按掉手机,打开车门,穿着一身制服下了车。


    言悦手脚冰凉,甚至指尖都在不可抑制地轻抖,他急忙把陆执抱进怀里,眼泪瞬间湿了脸。


    “斯白,”他哑着音色匆匆地、坚定地开口,“对不起,后续一定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但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言悦伸手捂住陆执的耳朵,同时他看了眼小池矜献,原斯白会意,跟他做了同样的动作。饶是如此言悦还是下意识将声音放低,“我被锁起来了……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现金和陆执一起长大的竹马if线和言爸爸的if线放在一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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