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芙对上苏望尘那双似寒冰般的眼,一想起原主差点儿把人家给睡了,只觉脸皮上烧得慌。
苏望尘的神色更是精彩,看向她的那双眼中,分明藏满了话,似是像质问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本就是原主的错,苏望尘质问也没什么,可众目睽睽之下,一想起他要问的内容是何等“香艳”,苏望尘也只能化怨愤为憋屈,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下的气氛甚是怪异,尴尬中带着点怨愤,怨愤中还带着点儿微妙的暧昧,整个场面,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中。
予芙疲惫地挑挑眉,这世上有一种心态,可以应对所有的尴尬以及旁人暗搓搓的嘲笑,那就是坦然。
只要你厚起脸皮,坦然面对,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想着,予芙换上一个甚是得体的笑意,看向苏望尘,率先打破了安静,行礼道:“苏大祭司,有礼。”
苏望尘看着予芙,上下打量两眼,穿衣打扮,倒是和从前截然不同。从合欢峰出来后,他在上清宗修整了一晚,听文小师妹说起,说是予芙转了性子,希望是真的。
如此想着,苏望尘不觉走到了余淼身侧,将自己身子挡了起来,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予芙,而后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予芙瞥了一眼袁胜义和高源,跟了这二人一夜,她早已对这二人的行事风格,深切领教,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不是亏了?
念及此,予芙看向袁胜义和高源,忽地换上一副委屈的神色,抱怨道:“你们二人斗不过幽域里那妖怪,自己找了我做帮手,还说只要能除妖,妖丹就归我所有,你二人偷一点幽域里的高阶仙草便可,怎么现在却反咬一口?”
二魔听罢眼珠子都瞪大了,但听高源急言骂道:“谁他妈找你做帮手?谁他妈要偷仙草?这年头怎么连剑修都变得这么不要脸!你他娘的说瞎话你有证据吗我问你?”
予芙冷嗤一声,挑眉道:“怎么没有?”说罢,她转头看向苏望尘,“大祭司找守门弟子一问便知。”
苏望尘瞥了三人一眼,而后对身边人说了几句,那人用传送阵离去,不消片刻,便又以传送阵回到了苏望尘身边,对苏望尘耳语了几句。
苏望尘垂眸听罢,抬眼看向高源和袁胜义,开口道:“既是二位自己请的帮手,便该信守承诺,妖丹归属上清宗这位道友。另外,念在二位有苦劳,我药神谷不再追究仙草一事,还请二位放人,速速离去。”
二魔听罢,看着一本正经的苏望尘,眼里满是惊诧之色,似是不敢相信,这仙界的大祭司不要脸起来,居然比他们魔族还无耻,他们至少无耻得坦荡,哪像眼前这个大祭司,无耻还要装的道貌岸然。
袁胜义嘴里叼着的弯刀,当即就离余诗清的脖子更近了些,高源厉声道:“我呸!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反正人在我们手上,今儿我话就放这儿了,没有妖丹,这小姑娘就别想囫囵个的离开!”
苏望尘的人闻言,当下就要抢人,谁知二魔见状,竟将余诗清挟持的更紧了些,为着余诗清的安危,众人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旁的余淼和碧竹见状,深知抢人怕是困难,眼下二魔步步紧逼,短时间内,即便大祭司亲自到了,也无法救出女儿。
余淼忙恳求般的看向予芙,行礼急言道:“我余淼哪怕是冒着违反族规,也会将牵念花交给道友,还请道友交出妖丹,救我女儿性命。”
予芙听罢,心头一喜,“一言为定?”
余淼看了眼还在二魔手里的余诗清,忙道:“一言为定!”
得嘞,予芙面上绽开一个笑意,在药神谷一堆不敢上前的人群中,予芙收好碎尘,毫不顾忌的走上前去,三两步,就和余淼等人拉开了距离。
余淼见状,一时只觉窒息,碧竹更是身子一软,倒在了一旁的女修怀里,但见她被扶稳后,忙冲予喊道:“道友你别去啊,激怒他们伤了诗清可怎么好?”
予芙理都没理他们,伸手指着那袁胜义,向下一点,说道:“砍啊!不砍我看不起你!”
身后的碧竹闻言,倒抽一口凉气,直接晕倒在一旁女修的怀里。
余诗清自被劫持一直都很安静,直到看到自己娘晕倒过去,这才急了,忙对那袁胜义道:“你快砍啊!我娘都晕了,我要去看我娘!”
话音落,不仅惊呆了袁胜义和高源,更是惊到了余淼和苏望尘,以及药神谷众人。余淼忙冲余诗清喊道:“诗清,你别乱说话!”
袁胜义和高源本就只是想要妖丹,并不想在仙界杀人,否则落到上清宗手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惩罚,兴许几十年都回不了魔界。
予芙看着二人踟蹰不定的模样,当即拔了碎尘出鞘,一道锋利的剑气蕴上碎尘,“你俩不砍,我砍了!”
袁胜义见此,这才晃了神,嘴里叼着弯刀直接朝余诗清的脖子刺了下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像被定住了一般,眼睛都顾不得眨,紧紧的盯着余诗清的脖子。
然而,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却没有发生,弯刀刀刃碰到余诗清脖子皮肤的刹那,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硬生生将袁胜义和高源从余诗清身边弹飞出去。
一直叼着弯刀的袁胜义,直接被崩掉了两颗前门牙。
只见两颗洁白的大门牙,和被赤兔筋绑住的二魔一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摔落在地上。
于此同时,予芙锋利的剑刃也到了他们眼前,袁胜义操着公鸭嗓子高声叫喊:“女侠饶命!”
“轰”一声巨响,剑气抚着予芙的衣袂翩然落地,二魔中间的药田上,出现一道黑土翻起的剑痕。
一阵剑刃划破空气的铮然之声掠过耳畔,碎尘锋利的剑尖已指向袁胜义的眉心,予芙似调笑般的问道:“妖丹,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二魔抢着说道。
予芙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回走去。余诗清已回到余淼和碧竹身边,碧竹不知何时已苏醒了过来,一家三口正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予芙暂且没有打扰他们,走到苏望尘面前,说道:“这二魔挟持药神谷的人,就交由你们处置吧。对了,你们有压制修为的地牢吧?”
方才残留下的惊吓,尚在苏望尘心中,他看着眼前像去吃了顿饭一般自在的予芙,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绪,回道:“有!”
予芙微微挑眉,“那就好。把他们送进地牢后,记得把我的赤兔筋还回来。”这玩意儿对付魔族,好使!
说罢,予芙潇洒转身,去了余诗清身边。
苏望尘看着眼前的予芙,隐隐觉得她和从前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予芙,财大气粗,会在乎这么两根赤兔筋吗?怎么改邪归正,还附赠勤俭节约美德的吗?
予芙却不知苏望尘在想什么,在余诗清身边单膝蹲下,而后看向余淼,伸出手,抖抖纤长如玉的手指,“牵念花!”
余淼从虚鼎中拿出一株一紫一白的五瓣花,不由看向苏望尘。
苏望尘已谴了人去幽域查看仙草损坏情况,见余淼手里拿着牵念花看向他,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先前他已收到予芙的拜帖,知道她此行是来求取牵念花。之前因为幽域里妖物的关系,他只能拒绝,眼下予芙不仅帮幽域收了妖,还救下了余诗清,医者仁心,他断没有再拒绝的道理。
余淼见大祭司点头,抿唇一笑,“多谢道友为小女布下护体结界。”说罢,将牵念花递给了予芙。
予芙眼睛黏在牵念花上,伸手将花接了过来,看着手里的花,予芙揪了许久的心,终于安然落地,可算是拿到了,谢惊寒那倒霉蛋有救了!
予芙握着花起身,准备回去给谢惊寒治伤,可怎知没走出两步,她忽觉脑袋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眼皮也越来越抬不动,还未等予芙弄清是怎么回事,忽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予芙再醒来时,只觉一道夕阳暖黄色的余晖洒在眼前,光线柔和甚是舒服。
意识逐渐恢复的同时,予芙周身上下传来阵阵刺痛,疼得她不由“嘶”了一声。
“姐姐,你醒了啊?”余诗清的声音传来。
予芙睁眼看了过去,但见余诗清手里端着一个药罐子,兴奋的朝她跑了过来。
予芙半撑起身子,四处看了看,正见自己躺在一座竹制的小阁楼里,同样竹制的床榻正好摆放在西面的窗前,窗外夕阳方至,飞霞漫天,照印着郁郁葱葱的药神谷,景色甚美。
予芙看了看自己身上重新包扎好的伤口,不由问道:“我怎么了?这又是哪儿?”
余诗清微微抿唇,眼露心疼之色,对予芙道:“这是我家。姐姐被妖物所伤,妖气顺着伤口钻入了心脉中,导致姐姐气血混乱,这才晕了过去。”
予芙忙问:“我晕了多久?”
余诗清回道:“两天一夜。”
予芙一听愣了,紧着便要下榻穿鞋,谢惊寒的伤,等不起啊!余诗清见此,忙将予芙按住,说道:“姐姐别着急,你的两位朋友,大祭司已经做主接进谷里了,我爹娘负责给他医治,就在隔壁房间。”
予芙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穿好鞋,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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