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故忙,容错也没闲到哪里去,甚至为了节省时间,还申请了住宿,可容错越是这样,姜峥觉得自己是废物的感受就更强烈一些。
虽然自己也是真刀真枪考进来的。
b大这样的学习氛围,本身就没有什么时间要求,想在教室里学到几点就几点,不限电,宿舍也没有门禁,所以虽然容错搬来了宿舍和他们同住,但姜峥见到容错的时间却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
他太忙了,金融专业的学科他都已经自学到下学期,这还不算,这么努力的同时,他又去旁听物理学,除了吃饭的时间,他基本上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至于宿舍,姜峥在睡前没见过他,睡醒后……也没见过他。
姜峥劝过他,可容错并不能听的进去,依旧我行我素,后来姜峥也不说了,毕竟自己不是江别故,容错不可能听的。
容错没想到徐宴清会来找自己,在十一放假的前夕,他接到了徐宴清打来的电话。
“有时间吗?”徐宴清说:“我在b大门口,如果有的话,我带你去吃个饭。”
徐宴清这么毫无预警的出现,容错不用想就明白他大概知道自己已经从江别故的别墅里搬出来了,虽然觉得这件事儿没必要闹的人尽皆知,但容错还是应了。
“等我十分钟,我现在过去。”
“不急,你慢慢来。”
容错原本以为徐宴清是一个人来的,可上了车,豆芽从后座扑过来的时候也着实让容错惊喜不少,徐宴清看着副驾驶座的一人一狗,笑着说:
“你坐后面吧,我怕交警等下查我。”
“好。”见到豆芽的容错露出了这段时间来第一次真正的笑,带着豆芽坐在了后排,一直揉搓着豆芽,爱不释手,豆芽见到容错也很开心,跟疯了一样,一直往他的身上扑,把他的脸上舔的全是它的口水。
“宴清哥,豆芽怎么和你在一起?是我哥让你带它来看我的吗?”
老实说,容错有些紧张,他期待徐宴清给一个肯定的答案,至少这样证明江别故也是在想自己的,知道自己和豆芽分别了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才用这个折中的方式。
可他也知道,答案未必就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徐宴清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他一眼,没说谎:
“不是,是你哥出差所以才把豆芽送我家了,我想着你最近不是要放假吗?或许想要和豆芽待在一起,所以就送过来了,你要是忙的话,我可以再带回去。”
答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可容错也没失望,毕竟从一开始也没抱什么希望。
“不忙。”容错笑了笑:“我带着吧。”
他是真的想豆芽了。
带着宠物不好用餐,可徐宴清早有打算,带容错去了家四合院私房菜,雅间是一个小院一个包间,即便带宠物也影响不到别人,容错跟着江别故来过几次,地方好是好,就是出奇的贵。
可徐宴清不差钱,让容错点菜,容错摇了摇头:
“我不挑食,都可以。”
徐宴清也就没客气,点了四五个菜,便让服务生去走菜,他坐在位置上,看着容错蹲在小院儿里和豆芽玩闹很长时间都没说什么话,直到菜上来了,徐宴清才出声让容错去洗手吃饭。
容错安抚了豆芽去旁边洗了手,坐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吃饭期间徐宴清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的,但饭后让人把东西撤走的时候,徐宴清倒是开了口:
“我一直以为你还和你哥住在一起。”
容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还笑了下:
“没有,我搬出来一段时间了。”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徐宴清有点意外,那种感觉像是他从前一直当孩子看待的人,竟在一夜之间褪去了稚嫩,完全变成了大人模样,就连情绪也可以完美隐匿了。
“在外面的生活还可以?”
“还行。”容错看着徐宴清:“我哥呢?他还好吗?”
徐宴清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看着容错:
“你从家里搬出来了,并不是和你哥老死不相往来吧?想知道他的情况不会自己去问?”
容错没说话,轻轻笑了下,转头去看院里蹲坐的豆芽。
徐宴清也顺着容错的目光看过去,到底是没忍心,开了口:
“他挺好的,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好像瘦了不少,就算学业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容错点点头:“谢谢宴清哥。”
徐宴清其实还想跟容错说点别的,比如说,他大概已经猜到容错和江别故之间到底出现什么问题了,也想劝容错看开点,毕竟江别故和纪眠之间的感情他也是从头见证的,不管结局如何,对于容错来说,都是一条不会太舒服的路,但这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咽了回去。
没什么意思,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还让容错难受。
所以吃完饭闲坐了一会儿之后徐宴清就送容错回去了,问他:“是回学校还是送你回家?”
今天学校已经放假没课了,如果不是徐宴清的电话容错可能假期也要在学校过了,不过现在有豆芽在身边,回学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送我回家吧。”
“好。”
容错现在的这套房子当初还要徐宴清帮忙抢的,所以知道在哪里并不奇怪,一路开车停在小区外,容错道谢下车之前徐宴清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会生你哥的气,不会住在这里。”
容错停下动作回头看他,也笑:
“我只有住在这里,他才会放心。”
徐宴清愣了一下,没想到都被赶出来了,容错都还在乎江别故的感受和情绪,或许就是这个认知让徐宴清没忍住说了句:
“容错,别太钻牛角尖,b大那么多优秀的人,总会有比他更好的。”
对于徐宴清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容错也并不意外,只是笑了下:
“可我已经遇见最好的了。”
说完这句话容错没给徐宴清再开口的机会便道了再见,带着豆芽转身走了。看着容错和豆芽一起进去小区的背影,徐宴清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江别故,虽然是背影。
江别故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
【怎么把豆芽给容错送去了?】
徐宴清在江别故看不到的这边直接嗤笑了一声,若是别人他早就打电话过去嘲笑了,但对方是江别故,所以也只能是打字:
【你把豆芽送来,又让我知道容错不在家,不就是这个意思?】
江别故没回复,徐宴清也没等,直接开车走了。
——
豆芽在容错这里的这段时间,是容错离开别墅之后过的最放松的一段时间,可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十一假期也并没有多久,开学的前一天,容错给徐宴清打了个电话将豆芽送了回去。
虽然徐宴清说江别故已经出差回来,他完全可以自己送回去,但容错还是拒绝了。
豆芽是两人见面的一个契机,容错不是不知道,可他离开的时候太狼狈了,以至于一个多月过去的现在,容错都没有想好自己该如何去面对江别故,而他更不确定江别故是否愿意见到他,所以还是不见了,他好不容易能够在这场分离中稍稍平静一些,保持现状挺好的。
将豆芽送回去后,容错也开学了,又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一样。
容错忙,江别故也并没有闲着,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努力向前,谁也没有停下脚步,但江别故还是在11月27日这天空了一整天的时间出来。
又一次清晨出门,这一次却没有人再出来送他,他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豆芽从狗窝里跑过来蹲坐在了他的旁边,江别故和它的视线对上,突然的就意识到,天气冷了以后,他陪豆芽出去散步的时候都少了不少,算算时间,它都快一周没有走出过这栋房子了。
“要跟我一起出去吗?”江别故问了句。
豆芽立刻起身,叫了一声,然后自己回阳台上去叼来了牵引绳,转着圈让江别故帮自己戴上。
江别故带豆芽一起出门,丁程看到的时候有些诧异,却也没什么不能一起去的,便打开车门,让江别故和豆芽上了车。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到陵园,停在了山脚下,江别故下了车,看了一眼山上,对丁程说:
“你不用一直在这里等我,可以先回去。”
“不用。”丁程看着江别故:“我就在这里。”
说完又看了看豆芽:“豆芽是跟你上去还是在下面?”
“在下面吧。”江别故说:“上去的话我还要看着它。”
丁程点点头:“好。”
但想法是好的,豆芽却并没有如江别故所愿,在江别故将手中的牵引绳递给丁程的一瞬间,豆芽不知怎么就猛地挣脱了,然后撒腿就往山上跑,江别故喊了一声都没能让它停下。
“我和你一起上去。”丁程说:“再把豆芽带下来。”
豆芽这般也只能如此,只是江别故和丁程都没有想到的是,豆芽并没有在这陵园里乱跑,它有自己的路线,也有自己的目的地,它顺着台阶跑上去,一直在某一处停下了,乖乖的蹲坐着,不吵也不闹,面对着墓碑的方向。
像是特意来看望某个人。
而豆芽面对的墓碑正是纪眠的。
江别故在台阶上看到豆芽蹲坐的位置时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这不会是巧合,是豆芽来过,不止一次。
丁程没带它来过,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唯一的人选,是容错。
江别故从来没有想过,没想过容错竟是一直都是知道纪眠的,他知道纪眠,那么也应该清楚纪眠在自己心里的份量,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还能用情如此,是江别故没有想到的。
许久之后,江别故才迈开脚步走向墓碑,墓碑前依旧放着一束向日葵,不过气温太低的缘故,早就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光彩。
豆芽闻了闻向日葵,冲着江别故叫了两声,江别故并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却有他自己的猜测。
如果没记错的话,已经连续三年的时间了,江别故每一次在纪眠的忌日过来都能看到一束向日葵,他一直觉得是纪眠的哪个影迷提前来到的,可现在想想,未必就是影迷。
三年,或许自己和纪眠的事情,容错三年前就知道了。
江别故看着那束枯萎了的向日葵,心中一阵酸涩。
异位而处,江别故也做不到容错这般,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看纪眠的?江别故想象不到。
容错应该是在知道纪眠和自己的事情之后发现喜欢自己的,否则依着容错的性子,就算不自信,断然也不会将这段感情遮掩的连江别故都是在他醉酒之后发现。
他每年都来看纪眠,却从来不在自己的面前提及,是因为他敬重纪眠如自己一样,却又不想戳自己的伤心事。
甚至就连忌日祭拜都提前一天过来,从而不打扰自己和纪眠的空间。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发现喜欢上了自己,容错经过了怎样的心理纠结?这才是他想要隐藏的理由,不是不敢表露喜欢,而是因为不能。
他会觉得喜欢上自己是一种罪恶或者是背叛吗?
会的,江别故了解容错,也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说‘我小心翼翼的守着这点龌龊的心思不想让你发现’。
喜欢没有错,喜欢明明知道不该喜欢,却还控制不住的人才会觉得自己错了,觉得自己龌龊。
容错抱着绝对不说的态度,可是因为一次醉酒,自己却直接挑明了他内心的私隐,却从来没有想过,喜欢自己,容错本身也是抗拒和无能为力的。
丁程大概知道江别故在想什么,可他也说不了什么,径自走过来,牵起了豆芽的牵引绳,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墓碑上那个永远在笑着的纪眠,也对着纪眠缓缓笑了下,这才迈步离开,将这片空间留给江别故和纪眠。
江别故盯着那束向日葵看了许久,久到因为低头的动作脑袋都有些不舒服了才单膝蹲下来看向纪眠的照片:
“那个小孩儿你原来早就见过了,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小孩儿。”
“我很幸运,有这么好的小孩儿陪了我六年。”
“但,我也耽误了小孩儿。”
江别故抬手轻抚了一下纪眠的照片:“我知道你不会吃醋,所以你如果真的可以保佑,保佑一下小孩儿吧,愿他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就当,是我的亏欠吧。”
——
日子一天天的过,两个人还是没有什么交集联系,容错离开之前还说偶尔回来看豆芽,却是一次也没回来过。
十二月临近月底的一个下午,丁程走进了江别故的办公室,将一份文件交给江别故签完字之后没有立刻离开,江别故看着他:
“有话就说。”
“b大今天上午出了点事儿。”
如果不是和容错有关的,如果只是小事儿,丁程都不会是现在这个表情,江别故也因为丁程的话没由来的有了点紧张的神色:
“怎么了?”
“今天上午金融系有个大一新生跳楼了。”丁程说:“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后来又听到说出事的是谭启明的养子。”
江别故蹙了眉,谭启明这个名字他有挺长时间没听过了?大概从当年要和容错一起生活,又被自己拒绝之后江别故就没再关注过这个人,生意也做不到一起去,连见面都不曾,却不想他在容错之后又收养了一个孩子,竟然也考上了b大。
“什么原因?”
“目前不太清楚。”丁程静默几秒:“不过听人传言,谭启明夫妇把收养的这个儿子一直当成了死去儿子的代替品,就连名字都改成了死去儿子的名字,凡事都要求养子和生前儿子一样,包括爱好,喜欢的食物,甚至作息时间,或许是压力太大了吧。”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虽然江别故当初也没答应过谭启明,连心思都没动,但如今听到丁程这么说却还是背脊发凉。
谭启明他们当初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接近容错的?他们想把容错改造成自己死去的儿子?
江别故没由来的觉得一阵恶心,纵然他了解这世间凉薄,人心险恶,可谭启明这样让一个人褪去人格,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他期待的人的做法,却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容错知道跳楼的人是和谭启明有关吗?会不会有不好的感受?
一种他不管怎么选择,命运都不会给他安排一个好结果的感受。
——
容错知道这件事比江别故要早一些,那个人就是从他们这栋教学楼跳下去的,当时容错还正在上课,一个身影坠下去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甚至都看到了,还没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楼下就传来了尖叫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听说是有人跳楼了。
说容错冷血也好,没有同情心也罢,他只是可惜了几秒的时间就没再让自己想这回事儿了。
后来下了课容错和姜峥他们一起去食堂的时候警方和家长都已经到了,容错对这个没什么好奇的心思,连看一眼都不想,不过是一桩悲剧,改变不了。
可不经意间的回头意外的看到了人群中情绪激动不已的谭启明和姜迪,这才意识到跳楼的孩子是他们有关的,他突然的没由来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姜峥也看到了谭启明,微微蹙了眉:
“原来是他们家的孩子,那怪不得会跳楼。”
容错回过神:“你认识?”
“认识,和我们家同个小区,这家人前几年儿子死了,后来领养了一个和他死去儿子长的挺像的孩子,原本以为是真的打算对这孩子好的,自己也有个寄托,可后来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们夫妻俩有病一样的把领养来的孩子当替代品,什么都要让他向死去的儿子靠拢,说话的方式,语气,连生活习惯都要一模一样,甚至是见了外人,也介绍说,这就是他们之前的儿子,我就说这孩子早晚要出事。”
姜峥说完了,没兴趣再看迈步就走,可走了两步才发现容错依旧留在原地动也没动,便走过来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
“你怎么了?”
容错看着谭启明,话却是对姜峥说的:“他们之前,也想领养过我。”
姜峥一愣,反应过来就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甚至不提都已经忘了的事情,可偏偏以这样的方式让容错再想起来,纵然与自己无关,却也还是不由的会去想,如果自己当时去了,被领养了,如今从楼上跳下来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但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即过就被容错否决了,他不是这样的性格,就算去了,遇到强迫自己改变的事情,只要是不喜欢的,他还是会反抗,不计代价。
所以自己也不可能是这样的结局。
但到底是影响了心情,直接回了宿舍,姜峥理解他,便也没说什么。
或许是这段时间休息的时间太短了,回到宿舍的容错迷迷糊糊睡了一整个下午,姜峥下课回来的时候容错才被吵醒,姜峥也没想到,诧异的看着他:
“睡到现在?”
容错应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去洗了把脸,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姜峥就站在浴室的门口担心的看着自己:
“还好吗?”
“没事。”容错笑了下:“我不是想不开的人。”
姜峥点点头,也没再劝,这事儿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索性就转移了个话题:
“中午就没吃东西,一起去吃点饭?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给你买回来。”
容错还是不太饿,可要是不吃姜峥势必要自作主张给自己带回来,不想麻烦姜峥便决定出去吃,可等出了宿舍门才意识到从醒了之后就没看手机,此时更是被自己忘在宿舍了。
容错有意回去拿,却被姜峥拦下了:
“谁会给你打电话?回来再说吧。”
这话说的可谓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容错的手机除了同寝室的,还真的没什么人给他打电话,连快递都少的可怜,所以也没有执着,只不过这顿饭怕是要姜峥来请了。
如果有机会重来,容错一定会回来取消息时的第一反应。
我哥:【我在b大门口,有时间见面吗?】
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容错几乎是下意识的拔腿就想跑,跑去校门口,去见江别故,可视线扫过接收时间便又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下午3点22分,距离现在已经4个小时了。
手机因为上课调了静音模式,忘记调回来,他又睡了一整个下午,没有听到。
江别故不可能等在原位。
他错过了和江别故见面的机会。
容错在发呆,姜峥好奇过来看了一眼手机,拍拍他的肩膀:
“这是担心你因为今天的事儿心情不好吧?他还是挺担心你的。”
容错看一眼姜峥,姜峥笑笑回自己的书桌前了,这事儿得让容错自己想明白。
姜峥说的没错,江别故会在今天跟自己联系,一定是知道了b大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一定知道了是谭启明的养子出了事,他是在担心自己有什么不好的感受。
冷静下来之后,容错其实也想明白了,没什么可可惜遗憾的,毕竟就算当时看到了这条信息,怕是也不会去的,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江别故见了,或许会担心。
坐在书桌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一行字许久容错才输入了文字回复过去:
【下午在睡觉,没看到消息,我挺好的,哥不用担心。】
b大门口,江别故已经等了5个小时,手机在手里震动的时候他拿起看了一眼,几秒过后对丁程说:
“走吧。”
容错没有来见江别故是丁程没想到的,但事实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他也觉得挺正常的,被那么赶走,是人都会有情绪,容错就算喜欢江别故,怕是也不能免俗。
丁程这么想,可江别故并不这么想,他想的是,容错不来见自己,一定是状态不太好,怕自己见到了,会担心。
可偏偏他越不来江别故越担心。
或许,他该想办法让两人见一面了。
一周后,江别故结束饭局的时候遇到了姜峥,他和他的父亲一起出来,江别故和他父亲打了招呼,姜峥也跟他打了招呼,却是礼貌且疏离的一声:
“江总。”
外面场合,喊一声江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不对就不对在姜峥的表情是漠视且冷淡的,恰逢姜父还有别人要招呼,并未在江别故这边多留,倒是姜峥没走,站在原地看着江别故。
江别故也看着姜峥,开口问:
“要和我说容错?”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在江别故说完这句话之后,姜峥的表情明显愣了一瞬,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江别故看到了,淡淡一笑,指了指大堂里的休息区:
“我们去那里说吧。”
说完就走了过去,姜峥看着江别故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江别故都已经率先走了过去,自己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便没让自己再想太多,跟着走了过去。
江别故解开西装的扣子落座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刚走过来的姜峥,笑了笑:
“坐。”
姜峥坐下了,江别故看着他,几乎没给他思索的时间就直接开了口:
“容错怎么了?”
“没怎么。”姜峥下意识的说:“除了不把自己当人之外,其余的都挺好的。”
江别故的视线不离姜峥,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静默几秒才问:
“很忙?”
“拼命让自己把下学期的课程都学完了,还去旁听物理学,除了吃饭的时间,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教室,我们住在同一个寝室,可见他的时间也没比他住在你的别墅多多少,你说忙不忙?”
“你是他的好朋友,应该多劝劝。”江别故说。
“我的话他要是听,或许他就喜欢我了。”姜峥说:“而不是你。”
江别故看着他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姜峥出声解释:
“别误会,我钢铁直,我的意思是我跟容错认识一年半都知道他除了你的话,别人谁的话也不好使,你又怎么会觉得他能听我的呢?有时间和我坐在这里聊他怎么样,倒不如去亲眼看看,毕竟我也有可能是在骗你。”
江别故没说话,像是在想什么,姜峥也不想再说什么,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江别故却先一步起了身,系上西装扣子的同时对姜峥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说完就离开了休息区,向门口走去,而被留在原地的姜峥终于意识到了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
他的确是因为容错对江别故有点小意见,却也没觉得江别故做错了,可站在兄弟的立场上,看到容错这样,多少还是有点小情绪的,但也真的没想过去跟江别故说什么,容错也不会希望他在江别故的面前说这些。
可他还是说了,从江别故开口问自己的第一句‘要和我说容错?’他就在被江别故勾着走了。
表面看起来这场对话像是自己在为容错抱不平,可实际上却是江别故想了解容错最近的生活而随手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而自己竟没发现,直接跳了进去。
“蠢。”姜峥没忍住骂了自己一声。
姜峥以为,江别故在和自己说了这些话之后肯定是会有什么动作的,比如说来学校看容错,再不济也会把容错约出去吃个饭什么的,可两天过去,容错什么动静都没有,依旧疯狂学习到没把自己当人。
姜峥其实也没觉得江别故的方式不对,容错的确是痛,也总是会过去的,可江别故要是时不时的出现表示一下关心,才是对容错最残忍的。
但姜峥跟江别故说了这么多关于容错的事儿,始终在他的心里是个刺,于是他终于没忍住跟容错招了,几乎是在容错听完姜峥话的同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姜峥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太对,不管怎么说也不该跟江别故说这些,好像在苦肉计一样,可话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你不该说这些的。”容错说:“我哥知道我这样的生活状况会担心的。”
姜峥虽然觉得抱歉,但听到容错这么说还是道出了一个事实:“他已经三四个月都没和你联系了。”
的确如此,自从分开之后,两个人几乎是彻底断了联系,就算是去看豆芽也是经过徐宴清,就算是实在忍不住,容错也只是去询问丁程,或偷偷过去看一眼。
可这并不能代表江别故不在乎和关心自己。
容错和江别故生活了六年的时间,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绝不是那种自己走了他就会跟自己断的干干净净的人,他不联系自己,不过是不想给自己觉得这段感情还有希望的错觉罢了。
谭启明养子坠楼事件后容错就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容错没理会姜峥的提醒,只说:“我得去见我哥了。”
之前江别故来看自己他就没见,这一次姜峥又这么说,如果自己再不出现,江别故一定会更担心。
虽然他的担心的确会让容错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可这样的在乎容错也并不需要。
他得去站在江别故的面前,来让他放心自己其实挺好。
但打算这么做了,容错也并没有立刻就去,他最近忙着考试,有点不修边幅了,要是这么直接去见江别故,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确不太好的事实。
他得让江别故知道他好好的,挺好的。
元旦假期前夕,江别故难得没有加班从公司按时回家,车子还未行驶到别墅门前,丁程就回头提醒了一句:
“容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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