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怀瑾将蛇头丢掉,叼起蛇身就着出血的孔洞喝起蛇血来。将一整条长蛇喝干,他也不讲究,生生嚼起蛇来。


    姜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只觉得他牙齿尖利。蛇身上一层厚重鳞甲也挡不住他牙齿穿透从而被嚼成一截截的,血腥之极。


    相里怀瑾生吞蛇肉,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


    零零九一阵恶寒,三个男主里已经有个姜琰是不正常的了,没想到这相里怀瑾也不是个正常人!


    生嚼毒蛇,怎么也不是人能面不改色做出来的事。


    蛇的身上最补之处还是那一颗蛇胆。


    相里怀瑾将蛇拆吃活吞了,自然包括那一颗绿莹莹的蛇胆。鲜绿的胆汁和着深红的血液在他唇角氤染开来,血淋淋地从他下巴上蜿蜒流下。


    他转过头,染坊似的脸正对着她,一双眼静静望着她。


    他的眼和他的嘴简直不是来自同一个人身上。


    他的目光像是世上最明澈的溪水,嘴却像吃了小孩一样可怖。


    “你好恶心啊。”姜莞眉头一皱,退了好几步离他远远的,“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怎么没吃死你?”


    相里怀瑾也不会回答,就那么看着她。


    姜莞被腥臭之气熏得想吐,随手捡了些掉在地上的果子一兜,转身就走。


    相里怀瑾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寸步不离。


    “滚开,别跟着我。”她是真的要被相里怀瑾这身味儿恶心坏了,转过身便呵斥起他来。被恶心之感已经胜过一切,她怒气冲冲地看向他,一双眼简直能喷出火来。


    相里怀瑾一副听不懂人话的安静样子,似乎不明白她在愤怒,见她停下脚步他便也停了下来。


    “不许跟着我!”姜莞摸出枚果子朝相里怀瑾狠狠丢去。


    相里怀瑾一歪脑袋就躲过去了。


    骂就装不懂,打又打不到,姜莞头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她脚步加快在前面走着试图把他甩脱,未果。


    比速度她更不是对手。


    姜莞赌气,四处乱走,相里怀瑾就跟着她到处溜达。


    “你烦不烦啊一直跟着我!走开啊。”


    沉默。


    “滚。”


    仍旧沉默。


    “你臭死了,再跟着我我会被你熏死的。”


    相里怀瑾终于有所反应,转身缓缓离开。


    姜莞这才高兴起来,改道回山洞去。


    零零九只觉得事情变幻莫测,明明姜莞脾气这样差,相里怀瑾为什么会救她?况且她对他不仅是不好,简直是差到极点,而他却一直要跟着她。


    这实在超出零零九的认知范围,让它百思不得其解。


    相里怀瑾就算清醒,也该恨死姜莞才是。她对他百般折辱,没给过一点好脸色,在日常生活中也是极尽刁难。


    零零九想不明白,不耻下问:“姜莞,相里怀瑾为什么要保护你?”


    姜莞甩着袖子晃悠悠地走,没有一点儿身为郡主的矜持与尊贵。反正四下无人,她尽情放飞自我。当然,她不好好走路依旧是最好看的。


    “你问我,我问谁?”她心中有答案,偏偏不愿意告诉零零九。相里怀瑾为什么保护她,总不能是爱她美丽的皮囊,还不是怕她死了他会麻烦好一阵。


    “那他为什么要跟着你?”零零九越想越想不通。它掌管一整本书,自认为对人类百态已经通透,但凡事一与姜莞沾边就怪异起来。


    “我买了他,我是他的主人。狗嘛,不跟着主人跟着谁?”姜莞理直气壮地胡扯。她也不大明了相里怀瑾为什么要跟着她,不过知道他是在装狗后许多问题不用想的那么明白。


    男人都是贱骨头。


    她越能折腾,反而越叫人越牵挂。


    零零九无言以对,她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回山洞的路上姜莞又在地上捡了些柴。山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也不知薛管事什么时候能将路挖通。


    这里到底不比客栈舒服,她可是受尽委屈,吃尽苦头。


    要说还是那些废物的错,解决不了相里怀瑾也就罢了,还连累她受罪。她不开心,出去定要找那些人的麻烦。


    按照这个思路去想,还是相里怀瑾的错,惹了一大堆麻烦连累旁人。


    她更讨厌相里怀瑾了。


    姜莞回到山洞重新生了一簇火,将包袱布垫在身下坐着。她将刚刚拾起来的果子一个个摆好,把裙子放了下来。


    这身衣裳经过两日的摸爬滚打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可惜了这身好料子。


    她抱腿坐在火堆前看着火苗发呆,也没想着前路该如何。她已经重活这么多次,如果连几个男人女人也摆平不了,实在是白瞎了这些念头。


    这么久过去,要说她有多恨谢明月,倒也没那么痛恨。只是谢明月害她一次,她报复回来是很公平的事。


    她心眼一直很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而且能多活数次也是托了零零九的福,它帮助她良多,纵然一直劝她去攻略男主叫她很不喜欢,但还是帮了她的。她为它铲除谢明月也是很公平的交易。


    姜莞默默想着,洞口照进一束光来。


    相里怀瑾用脑袋将藤蔓顶开,平静地进来。


    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只剩下淡淡的,衣裳和头发湿漉漉地向下滴水,向姜莞一步步过来。


    姜莞的眉毛还没完全拧起,就见相里怀瑾并没有凑到她身旁,只是在她对面趴了下来,依旧是护着鼻子的狗狗模样。


    他看上去更喜欢火而不是和她挨近。


    姜莞要一个人霸占火堆:“你脏死了,去门口趴着,不许在这里!”


    郡主一怒却无人理睬,相里怀瑾把自己当狗,铁了心地装听不懂人话。


    他这副不理不睬的装死态度正好让姜莞的怒气更上一层楼,她向来是众星拱月,没人敢对她说一个“不”字,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相里怀瑾的确是第一个。


    她气得站起身来,过去拽相里怀瑾。


    相里怀瑾将头埋在臂弯里,摆明了不打算搭理她,一心只想烤火,任由她拽。


    “这是我的火,我不许你烤!”姜莞矮下身子双手去扯相里怀瑾的手臂。


    零零九看得分明,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拽的那条胳膊正好是相里怀瑾受了伤的那条。


    然而被她全力拉扯,相里怀瑾依旧不动如山安如磐石,仿佛没有痛感,一动不动。


    姜莞累得大喘气,铁了心地要将他拖走,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在这安安生生烤着她用火石生起来的火。


    可她力气远不及相里怀瑾。


    她蹲在他身旁一面调整呼吸稍作休息,一面端详着相里怀瑾。


    昨夜离火光远,看的并不大清楚,今日离的近了叫她瞧了个一清二楚。


    不止是脸,相里怀瑾的身材也极佳。他并不是什么大块头,但骨骼匀称,既不粗糙又不弱致,肩宽腿长。要么一件平平无奇的黑色外衫也被他穿出些风流味道,当真是人衬衣裳。


    她眼儿一转,一双手悄然伸向相里怀瑾的腰间。刚摸到他腰上结结实实的肉,他便立刻抬起头来默默与她对视,还不忘顺势离她远些。


    姜莞得意,她打不过相里怀瑾,但世上哪里有人不怕痒痒的?


    因为取得成果,她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狡猾又可爱。


    “你不是装死么?我最爱勉强人,你越不要过去,今天我偏要你过去!”她就势凑了过去,眼睛亮亮的,满脸得逞的得意,借着机会就去拉相里怀瑾的胳膊。


    零零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二人难得有点亲密举动,姜莞还在这里想着把人拖到洞口,不许蹭她的火呢。


    相里怀瑾淡淡注视着被她双手抱住的胳膊,一双眼中没什么神色。


    他纵然起身,她却依旧难扯动他分毫。


    “我不允许你在这,你走开!”姜莞却没去看相里怀瑾的脸,所有注意力似乎都在如何挪动他上。


    见依旧拉不动她,她试图故技重施,再度看上他的腰间。


    他不动,她逼他就范就是。


    相里怀瑾应当是察觉她目光变化,很果断地叫了一声:“汪!”短促有力,似乎在恫吓她。


    姜莞若是能轻而易举被吓退而不去作死那就不是她了。


    她明知相里怀瑾在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依旧一往无前。她甚至抬起头来对着相里怀瑾甜甜一笑。


    相里怀瑾向来不是被她打骂就是被她呵斥,难得见她有个笑脸,不由微微一怔。


    就在这一怔之间,姜莞像只小炮仗一冲之下将他扑倒在地,为了争夺先机上马一样骑在他腰上,双手摁住。


    她敏锐地感觉到相里怀瑾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像一块硬邦邦的木板。


    “你滚不滚?”姜莞一抬下巴,倨傲无比。


    相里怀瑾动作快到姜莞根本没反应过来,只不过下一刻她就成了被动的那个,被他按在下面。


    他依旧古井无波的模样,叫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漠然地看着姜莞。


    姜莞双手被他一只手轻松按住,怎么也挣不脱。她又想抬腿踢他,双腿又被他跪地的双膝钳住动弹不得。


    即便很落下风,姜莞依旧生机勃勃,像朵灼灼怒放的野蔷薇不依不饶地瞪着相里怀瑾。


    “死狗,放开我,你敢欺负我,我要砍你脑袋!”她喋喋不休地放狠话。


    只不过姜莞心中想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看来相里怀瑾并不排斥和她身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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