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主任和同事,兄妹俩的前班主任更怕张跃民再纠缠下去,于是就说一个老师的名字。
那位老师有五十岁了,但不古板,很能跟得上潮流。
国足出线,那位老师能给学生讲一节课,能从国内讲到国外,罗纳尔迪尼奥、贝克汉姆、齐达内如数家珍。
伊拉克战争,那位老师上课的时候听到巡逻飞机声,能讲半节课萨达姆。
零三年“非典”,那位老师把自家炉子搬过来给学生煮醋,熏得好些老师抱怨他尽搞些乱七八糟的。可学生们很喜欢这个风趣幽默,见多识广,不拘于形式的老师。
俩孩子的现任班主任闻言露出一丝丝窃喜。
前班主任瞥他一眼,无知!
那个老师真不务正业,校长早找他谈话了。
张跃民点头同意,“可以。娇娇呢?”问何爸爸。
何爸爸不如张跃民牛逼,不敢跟学校刚,忍不住看何娇娇的班主任,“娇娇就不用了吧。娇娇,那两位同学欺负你,你有没有告诉老师?”
何娇娇摇了摇头。
“那老师不知道。”何爸爸看着张跃民说,“不能全怪老师。”
张跃民转向那位年轻的女老师,跟他的学生大小差不多,也不好再为难她,“那就算了。校长,麻烦你跟那位老师说一声,我们先去吃饭。”
“好的。”校长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
张跃民带着孩子出去,刘大宝就忍不住说:“张伯伯,我班主任会不会找我爸爸啊?”
“他不敢。”张跃民看着儿女,“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占着理,爸爸就帮你们。错在你们,爸爸妈妈一起揍你们。”
张好好赶忙说:“都是人家惹我们。”
张跃民点头:“不过这事我也得批评你们,明明可以告诉那两位同学的老师,为什么不说?”
当然潜在意识认为告诉老师没用。其次是当时情况紧急,又放学了,他们以为老师吃饭去了。再者便是他们觉得这事自己能解决,吓唬几句就完了。
“下不为例!”张运运举起小手保证。
张跃民扫一眼四个孩子,“以后在学校里,不论遇到什么都要告诉老师。老师不管就告诉我们。作为父母,我们不可能不管。”
四个孩子都被交代过,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要有礼貌,不可以顶撞老师等等。他们就以为父母也有点怕老师。而今张跃民比老师还横,让四个孩子明白,老师再厉害也没张跃民厉害。
四个小孩高兴地使劲“嗯”一声。
张跃民:“去食堂。看看你们学校的饭菜是不是跟以前一样难吃。”
勾头朝外看的主任瞧着他们下楼,越来越远,而校长此时也挂了电话,“校长,那人什么来头?”
同孩子班主任打过招呼,也打算带孩子走人的两位家长停下来。
校长:“他什么人你都不清楚,还敢说他家孩子小小年纪恐吓同学?”
“本来就是!”兄妹俩的班主任脱口而出。
教过兄妹俩两年的两位老师摇头叹气。
主任问兄妹俩的前班主任:“你知道?”
当着校长的面,前班主任也没绕弯子:“那位张教授哪儿哪儿都好,就一点不好,护犊子,忒惯孩子。怕学校饭菜不干净,他能翻墙进来,然后装成我们学校的老师,大摇大摆去食堂挨个尝一遍。”
“翻墙?”几个老师惊呼。
前班主任道:“我认为是翻墙,但他不承认自己翻墙。今天这事你就不该打给他。”说着看一眼同事。
“他是张运运和张好好的爸,不打给他打给谁?再说,家长联系方式留的也是他的号码。”
校长点头,“是呀。打给孩子的妈妈?孩子的妈妈也不当家。”
前班主任叹气:“那您就错了。他们家还就他夫人当家。知道他夫人谁吗?好运方便面,好运火腿肠,好运公司的梁好运!”
梁好运这个名字帝都人都听说过。校长也知道,但从未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这事说来也不怪校长,近年来梁好运很少提及家人,即便偶尔提起也是“我女儿,我儿子,我爱人”这种称呼。
张跃民本人是个聚光灯,帝都大学的学生也没空关注老师的私生活,无人向校长提起,校长自然不知。
听闻这话,校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着就看教导主任和张运运张好好的班主任。两人俱露出担忧之色。
那两位熊学生的家长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前班主任看到这一幕幕,大为满意。
主任犹犹豫豫地问:“校长,那个梁好运要是知道了……?”
会不会告到教育局啊。
校长看俩孩子的前班主任,“你刚刚说应该打给梁好运?”
前班主任点头:“他们家虎妈猫爸。”
校长等兄妹俩的新班主任到来,立即同他交代,以后关于张运运张好好的事,你受累去好运公司找梁好运,都不许找张跃民。
张跃民摸摸耳朵。
“爸爸怎么啦?”张好好关心地问。
张跃民:“耳朵有点痒还有点热,我严重怀疑你们仨那个班主任在背地里骂我。”
何爸爸觉得不至于:“他别管怎么说也是个老师。”
“老师也是俗人。”张跃民道:“老师这个职业神圣,不等于当老师的是圣人。他们四个现阶段是义务教育,别说打架,不犯法学校就不敢开除他们。也不知道你怕什么。”
何爸爸叹气道:“你是学霸,打小老师就偏爱,不懂我们这些学渣的苦啊。老师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全班同学孤立我们。娇娇像我,甭说帝都大学,考个二本我就满足了。”
何娇娇听到这话很不高兴:“爸爸,我也像妈妈,妈妈聪明!”
张跃民乐了,发现食堂到了:“我去打饭。”
张运运和张好好年龄小,不可能给他们钱或饭票,所以这个钱就由家长交给学校,学生到食堂直接打饭。
张跃民和何爸爸没跟家里人说,中午在外面吃。所以看着四个孩子吃饱,送他们到新教室,把他们亲手交给新班主任,俩人就回家吃饭。
到家不免惹得家人询问。
梁好运不在家,张爷爷问出啥事了,张跃民四个字——一点小事。就把他爷爷打发了。
张爷爷其实还想问,然而张跃民不想说,老爷子知道再问也没用。
何爸爸一直知道张跃民横,在家敢跟他爷爷横,面对外人,比如街道妇女主任,让梁好运结扎,他也敢跟人家横。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敢跟老师刚。
何爸爸等不到吃好了再说。边吃饭边把张跃民“舌战群儒”的彪悍事迹说给家人听。说完还忍不住感慨:“人还得自个有本事。你们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形,主任和好好的那个班主任一看校长来了,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朵根。可一看校长对张老师那么客气,那脸啊,我现在想起来都替他们觉得尴尬。”
“你呢?”何大妈问:“运运和好好可是为了咱家娇娇。你当时干啥?”
何爸爸实话实说:“我都吓傻了。”
何大妈嫌弃:“你真有出息。咱家娇娇呢?”
“这事我问了。好好觉得娇娇胆子小,让她离远点,娇娇就躲到了教室里。不过咱家娇娇也没怂,一看老师让运运、好好和大宝去办公室,她就出来了。”
何大妈满意:“幸好孩子不像你。老师咋没叫大宝他爸?”
“可能觉得大宝不是主犯。”何爸爸说着,想了想,“我要不要跟大宝他爸讲一声?”
何大妈反问:“你说呢?”
何爸爸吃好饭就去刘家,然而到门口碰到张跃民。于是俩人一块去了。
刘大宝他奶奶可比张跃民护犊子,一听他们家大宝做好事,还被老师诬赖恐吓同学,就要去学校。
幸好刘大宝他爷在家,拉住老伴儿,容张跃民说完,已经给他们转班了,老太太才消停。
可刘大宝回到家,老太太又听孙子说,幸亏张伯伯厉害,否则老师肯定得批评他们。老太太破口大骂。
梁好运下车,听到隔壁“八辈、祖奶奶”的乱骂,忍不住问:“又跟谁?”
刘大宝他奶奶没上过几天学,以前是普通工人。现在能拿退休工资,是因为摊上好时代,早年工厂都归为国有,她是国营单位一员。
老太太跟大部分国人一样——重男轻女。刘大宝是她大孙子,老刘家的命根子,以前张运运和张好好收拾刘大宝,老太太都敢跟梁好运理论,一个不认识的老师欺负她家大宝,老太太能饶了他才怪。
张跃民把中午发生的事大致说一遍,朝隔壁努努嘴:“不出这口气,晚上再睡不着,血压上去事就大了。”
梁好运却忍不住打量儿女。
兄妹俩赶忙说:“爸爸说,我们没错。”
“我也没说什么。”梁好运笑了:“你们做得对。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可以再像今天这样。”
张运运使劲点头:“爸爸说了,先告诉老师,老师不管就告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和老师说,老师就不敢再,再和稀泥。”
“聪明。”梁好运看女儿。
张好好同学举起手:“我也记住了。妈妈,啥叫龟儿子啊?”
梁好运想说什么,隔壁传来一句“龟孙子”,忍不住干咳一声:“骂人的话。你们可不许学。”
“怪好听的。”小丫头说着忍不住朝隔壁看。
梁好运一手拽一个:“那也没你们骂的好听。”
“我们?”俩孩子同时看梁好运。
梁好运:“鬼子什么,丸子旗,没爹没娘厚脸皮。不是你们编的?”
俩孩子想起来了。
张运运点头:“是没有我们编的好听,大宝奶奶骂的都不顺口。”
“那就答应妈妈不许学。”
俩孩子点一下头。
梁好运让小冯带他俩回房写作业,然后跟张跃民去厨房帮吕大姐做饭。
张跃民瞧着菜都切好洗好了,就让吕大姐回去,他们自个做。
吕大姐也知道雇主做的饭比她做的好吃,也没客气,脱下围裙就回家。
梁好运朝外面看一眼,发现张爷爷坐在葡萄架下听广播,暂时不可能过来,于是说:“我打算弄个基金。”
“你?”张跃民不禁看梁好运,“你不是说再有钱也不能碰基金和股票?”
梁好运:“是那种每年从公司拿出一部分钱,用于扶贫之类的。”
“市领导让你弄的?”张跃民问。
梁好运笑道:“他们可不敢。我的觉悟还没低到需要他们暗示的份上。”
“向东那儿呢?”
梁好运直言道:“向东觉得可以。钱捐给外人,还不如自己安排。他们也打算弄一个。”
“那就行。麻烦不?”
梁好运:“又不是向外界募集捐款,特简单。再说,这是好事,回头肯定给我特事特办。”
张跃民放心下来,“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事?”
这种事一向是晚上回到卧室聊。
梁好运卖个关子,“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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