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妍口中的‘晚会’并非真的只是一个晚会,而是一个由各家族中不受重视的孩子们联合起来组成的一个‘野心家联盟’。
霁娇娇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种地方。
文妍挽着她的手,递出邀请函,带她一起进去。
“之前一直没有邀请你,是以为你和我们不一样。”
她以为她是霁家唯一的女儿,那么定然和他们这些不受重视的次子不一样,但没想到,霁娇娇在霁家的日子似乎比她们这些不受重视的孩子还要更难过一些?
“如果早知道你....”她顿了顿,“我就早点带你来了。”
文妍这话看似是在为霁娇娇打抱不平,事实上句句都在刺探她,告诉她,哪怕你是霁家唯一的女儿又如何,现如今,你也只不过是和我们一样,是来这种档次的晚会的地步。
霁娇娇敷衍的迎合了几句,脸上保持着虚伪的笑容,眼神扫过晚会里的每一个人。
晚会的存在也是家族默认的,相当于是变相的给这些不受重视的次子们一个结交人脉,往上爬的机会。
在这里,想要抱别人的大|腿,全程靠带飞是不可能的,但是相互合作利用,共赢一把,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因为霁娇娇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文妍贴心的给她解释道:“晚宴的发起人是褚家的褚杭,比我们高一个年级。”
褚杭和文妍一样,在褚家排行老三,但不同的是,褚家三个都是儿子,他是褚老爷子老来得子得来的最小的儿子,也是褚家最受宠的孩子。
可是受宠和掌权是两回事。
他吃了投胎太晚的亏,现在在他上面的两个哥哥已经各自在公司站稳了脚跟,而他自己,却还在上高中。
褚老爷子现在还在世,当然还能保障他衣食无忧,可若是老爷子去了呢?他那两个哥哥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褚杭不得不早做打算。
这个所谓的‘晚会’也算是褚老爷子为了小儿子保驾护航。
霁娇娇觉得褚杭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好先放在一边,专心跟在文妍身边。
她在这里看到了好些熟面孔。
班里的同班同学就有好几个。
霁娇娇戳了戳文妍,指向那些熟面孔,“他们也是吗?”
难道什么人都可以加入这个联盟吗?
文妍猜到她的想法,解释道:“能进入这里的人家族势力都不低。”
雄厚的家族背景是进入这里最基本的门票。
“在这里,不管是不被重视的家族次子,还是遭受正室排挤的不入流的私生子。只要你有能力、有一颗想要变强的野心,无论曾经是什么身份,都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霁娇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见她不理解,文妍安慰道:“其实也没有我说的那么夸张啦。”
“想的简单一点,就把这里当成是一个扩展人脉、交朋友的地方啊。”
结交你认为有价值的朋友,与有能力者共同合作。
“怎么样,转了一圈,你有什么想要结交的朋友吗?”
霁娇娇羞涩的摇摇头。
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全程都躲在文妍身后,并不太好意思主动和别人说话。
文妍把她从自己身后拉出来,正经道:“躲在我身后可不行。”
她推了她一把。
“自己去拿酒。”
“要是有想要结交的朋友,就和她碰杯。”
想结交的朋友吗?
这个‘晚会’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森林,它们有着自己的规则,森林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猎物,同时又是猎手,只看谁先捕捉到谁。
霁娇娇深吸了口气,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猎物’。
霁母因为之前下手过重的事,第二天给她买了许多昂贵的衣服和首饰,权当是补偿。
这么好的东西,不收白不收,总不能白挨一巴掌。
霁娇娇当即就带着一众首饰中价格最昂贵的粉钻项链参加了这场‘狩猎活动’。
她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之中,脖子上昂贵的项链被交错的灯光照射的熠熠生辉。偶尔有面熟的人和她打招呼,眼中不乏闪过一丝惊讶,霁娇娇也微微点头算是应答。
霁家的身份地位总归是要比其他‘小门小户’要高一些的,霁娇娇身为霁家唯一的‘千金’,到这种场所来,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可以算是自降身份了。
她自嘲一笑。
她身上被套着的这个‘霁家千金’的身份,于她而言,可不就是一个虚名吗?
除了一个巴掌,其他什么都换不来。
她摸了摸脖底的粉钻,想到霁母‘赏赐’自己礼物时的那副尊荣。
她就像一只小狗。
一个丫鬟。
一个最下贱的仆人。
随着主人的心愿得到这些赏赐,又随着主人的心愿被随时收回这些赏赐。
不知为何,她站在这里,站在这闪耀的水晶灯下,却无端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
她想起霁席林的话,想起他说霁凌小的时候身上总是带伤。
若换做之前,她一定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话,但这次之后,她好像突然有些理解了。
理解为何对方总是如此‘完美’。
她样样做到最好,事事做到最优背后的原因。
在她被抱错的那十八年来,她又都遭遇了什么呢?
霁娇娇在这一刻开始怀疑自己被霁家找回来的意义。
开始在心底问自己。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还会选择被霁家接回来吗?
头顶的聚光灯突然转换方向,直直的照在她的脸上。
霁娇娇被这光刺的晃了眼,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
顺着指缝的空隙,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正嚣张放肆的盯着她看。
是霁凌。
霁娇娇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一半。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
霁娇娇突然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哦,是她忘了。
就算这个人曾经站在天之骄子的行列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踩高捧低的人。
现如今,霁凌已经不再是霁家的千金,再加上霁家人的刻意打压,她曾经获得的那些资源和人脉自然大半都不作数了。
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如今,竟也要来和他们这些被家族‘放弃’的孩子们来抢人脉资源吗?
从高处堕|落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
在这种场所看见霁凌,霁娇娇莫名感到一阵痛快。
再高高在上,再完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摔了下来,和她站在同一个高度了?
她们现在,正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她并不比她高贵,她也不比她卑贱。
她凭什么要自卑?
凭什么要害怕?
凭什么要忍让?
于是,她放下胳膊,任由那些灯光照在脸上光点闪个不停,毫不胆怯的对方那人放肆的眼神。
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她想,她已经找到了。
她可以是霁娇娇、也可以是韩娇娇。可以姓王、也可以姓张。
她可以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但前提是,她得是她自己。
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和她自己的战争,霁父霁母也好、霁凌也罢,都是这场战争中的绊脚石之一。
她可以被她们绊倒,却决不能因她们停止前进的步伐。
她要做最后的胜利者,把他们全都踩在脚下。
于是她抬脚,向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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