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娇娇向后退一步，将自己和霁凌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霁家人不是她可以依靠的良木，难道她霁凌就是了吗？
明明....明明算计她最深的人就是她！
霁凌像是早已预料到对方的反应，脸上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你觉得我不如他们对你好？”
好？
她把这个叫做好？
霁娇娇捂着脸讽刺道：“所以这巴掌就是你示好的表现吗？”那这方式还真是清奇呢。
霁凌笑了一下，倒是丝毫不心虚，“不这样，你要怎么才能清醒过来呢？”
就算霁娇娇表现的再坚强、再狠心，对于自己十多年未见的亲人，说到底，心底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只要他们一天不撕破脸皮，还保持着那种伪善，她就无法将对方争取到自己身边来。
“其实我很喜欢你装无辜示弱的样子。”
“但很可惜，这招对于霁家人而言并不起作用。”
利益至上的家庭，其他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们只会在意她究竟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价值，至于她性格柔弱也好，坚强也罢，又有谁会在意呢？
霁凌早已看穿她虚伪的假面，知晓她示弱的背后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但她很喜欢看她故作柔弱的样子。
“这招对他们无用。”
“但是对我很有用。”
她冲她眨眨眼。
“你知道的，我总会为你的小招数而感到心软。”
“....”
霁娇娇忽然从心底滋生出一股无力感。她已经被这个女人看穿了。
霁凌也不逼得太紧，知道此刻需要给对方一些时间让她好好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于是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沿。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说完，便要离开。
霁娇娇却突然拉住她的袖口。
“然后呢？”
“什么？”霁凌惊讶的回头。
“和你合作。”
霁娇娇说：“然后呢？”
她还不知道霁凌的野心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利用自己做些什么。
她曾经的猜测好像都是错的。所以现在，她想听她亲口说。
“你究竟想要什么”
霁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于她而言，霁家只是一个起点，是她征服的开始，是她人生路上的垫脚石，根本无从轻重。
“我很想告诉你我其实根本看不上霁家那点东西，但是做人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
“我暂时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她顿了顿，话音一转。
“在你没回来之前，我一直都在霁家长大，事事做到最佳，样样做到最好。我拼尽全力当他们的完美女儿，可是结果呢？”
她避重就轻，弱化了霁娇娇在这件事里的主导作用，只把矛头对准霁父和霁母。
“他们让我受尽屈辱，把我赶出家门，难道我不该恨吗？”
她不仅要光明正大的回到霁家，还要夺走这对守财奴夫妇最宝贵的东西。
“要一个霁家，应该不过分吧？”
霁娇娇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不过分。
站在霁父霁母的角度，她很想说哪怕他们对她再差，也养了她十八年。但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简直讽刺极了。更何况，霁凌的大脑构造和正常人根本不一样。
她永远只会以她自己为出发点去思考问题。
她原本拥有的。后来失去的。全部都要算在别人的身上。
她根本没想过，她的人生原本就是偷来的，现在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原点罢了。
她却觉得，霁家欠了她的。
真是可笑。
不知怎的，霁娇娇忽然想起霁席林，头脑一热，脱口道：“那霁席林呢？”
如果霁凌要霁家，那么霁席林这个正统的继承人要怎么办？
她记得....霁席林似乎还挺维护霁凌的吧？
霁凌大约没想到会在对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表情不可避免的僵了一秒，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提那个废物做什么？”
拼能力，他比不上自己。
拼身体，霁席林是早产儿，从小到大几乎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和身体健康的自己比，更加比不过。
她哪里都比他强，唯独输在了一个性别上。
霁凌嗤笑一声，“我不过是命不好，投错了胎，若我也是个男人，霁家哪里还轮的上他这个废物？”
霁凌嘴上一口一个废物的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比之前柔和许多。
霁娇娇看得出来，她很在意这个她口中的‘废物’。至少，要比在意霁父霁母多得多。
如此看来，她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明明也有软肋，却要把自己包装的铜墙铁壁一般。
如果放在霁娇娇刚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她一定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里，和霁凌这个抢走自己人生的罪魁祸首一起讨论如何‘偷走霁家’。
但现在，霁家人对她的态度摆在这里，哪怕她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最后也总归免不了一个工具人的结局，成为霁席林上位的垫脚石。
她不得不替自己考虑一下。
“如果我帮你，你打算给我什么？”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霁凌想得到她的帮助，也要看她愿意付出什么，值不值得她冒这个风险。
“你知道的，就算我真的站在霁家人那边，日子不会差到哪去，最多不过是成为联姻的工具，难不成还能比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更难过吗？”
“你想让我帮你，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否则我为什么要冒着出卖家族的风险去帮你一个.....”她故意刺她。
“赝品。”
她故意戳中她的痛处，想要撕破她伪装的面具。
霁凌眼里的温度一点点消散，终于收起虚伪的笑容。
“赝品？”
她细细品味她的话，若有其事的点点头，“你说的倒也不错。”
她看着霁娇娇的眼神越来越冷。
此时此刻的霁凌，才终于露出点她本来的样子。
那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本性。
还有。
她高傲的自尊。
霁娇娇兴奋的看着她的变化，“终于不装了？”
她已经腻味了这张如同定制一般的微笑假面，宁可冒着彻底得罪对方的风险，也要亲自上手撕碎它。
“我可以帮你。”她如愿以偿看到她假面破碎的样子，于是松口。
“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不笑的时候比笑起来更好看。”
“至少没有那么虚伪。”
霁凌冷冷的打量她。
她一般不会对同一只猎物一而再再而三的估价，然而霁娇娇却是个例外。
她几次为她破例，几次犹豫不决。
而现在，她终于自愿落入她的圈套，可为什么.....明明已经是她的猎物，态度却如此嚣张。
真令人感到不爽。
“你需要我怎么做？”霁娇娇直接略过了交易环节，决定站在霁凌这一边。
她在这一刻终于认清自己的正确身份。
以她目前的实力并无可能与霁席林或是霁凌中的任何一方争权夺位。
她唯一能够起到的作用，仅仅只是一个助力。
成为帮助霁席林的一方。
或是帮助霁凌的一方。
然后坐山观虎斗，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两个人互相撕咬。
她暂无资格做执棋人，唯有先当好一枚棋子，才能发挥出她最大的力量。
“娇娇。”
“你真的很聪明。”
霁凌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脸上的表情都带上几分扭曲。
霁娇娇有些发寒的退后两步，却被她上前捉住双手放在脸颊处，暧|昧轻柔的爱|抚。
“...”
“我原本并不想这么做。”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让我嫁给你吧，娇娇。”
霁娇娇还未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手中的香槟忽然被夺走。霁凌抓着她的手，侧身抿了一口，紧接着，在霁娇娇诧异的眼神中低头吻了下去。
五光十色的灯照得人连理智都弱了两分，苦中带甘的香槟涩得霁娇娇几乎麻了一整个舌头。
她瞪大眼睛看着霁凌，甚至忘记要推开对方。
对方是疯了吗？
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
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许是受了太大刺激，直到一吻毕，霁娇娇仍然没能回过神来，只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胸闷气短，连呼吸都不通畅了。
霁凌看着她有趣的反应，脸上难得带上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明明是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但在情爱之事上却意外的单纯吗？
如果是这样，那这一步棋，她倒是意外的走对了呢。
“抱歉。”她没什么诚意的道歉。
“但以后，还希望你能尽快熟悉起来。”
熟悉什么？
霁娇娇茫然的看着她。
霁凌坏笑一声，在她的手背轻轻印上一吻。
“熟悉我的亲近。”
“熟悉我的抚摸。”
“熟悉我的亲吻。”
她绕在她耳边低低呼吸。
“这就是我需要你做的。”
“唯一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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