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阮芷音瞥见微信图标上不容忽视的红色叹号,点了进去。
指尖下滑,联络人足有几十个。
都是看到热搜后半真半假的慰问,可见今天的婚礼已成了他们的谈资。
阮芷音国内的朋友不多,这些发来消息的人多是往日陪秦母出席社交场合时认识的,交情也都不深。
她只点开了三人的微信群。
好友顾琳琅和叶妍初已将秦玦和林菁菲痛骂了八百回合——
顾琳琅:靠,以前还觉得秦玦不错,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眼就瞎了。
叶妍初:麻烦他们锁死,让林菁菲试试秦玦他妈的刁难,看能不能拉下那份虚伪。
顾琳琅:哎呀,我和阿玦就是兄妹,不然当年也不会......表姐你怎么又误会了?
叶妍初:啊!想起这句就吐了。情人节故意醉酒说被骚扰把秦玦叫走,还好意思说音音想太多!狗屁兄妹!
顾琳琅:艹,林菁菲这条项链,是秦玦拍的那条?八位数的粉钻帮她立娱乐圈公主人设,我拳头硬了。
叶妍初:音音当初留在美国给他赚钱,就为了让他给别的女人买钻石?!我真想在狗男人脸上抽出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
顾琳琅:破防了,他们的恶心打劫了妈妈的优雅。老娘想把狗男女揉成团转套托马斯回旋再踢出遥远天际线,让他们落地后明白什么才是正义的红星!
......
再后面的内容过于‘激烈’。
阮芷音扫了几眼,直接拉到最下面。
叶妍初:音音,我这伴娘还当的成吗?
由于顾琳琅是已婚人士,伴娘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叶妍初身上。
昨晚阮芷音本想让她住在酒店,可她说一早要去给甲方爸爸送合同,才没有提前过来。
阮芷音回复:放心吧,新郎有了。
叶妍初:泪目,没想到程学长这种人嫌狗憎的家伙都比秦玦有良心。
顾琳琅:悟了,程越霖这种一张嘴踩死所有桃花的剧毒也是有一定优点的。
阮芷音:“......”
这么违心的夸人,倒也不必。
///
11点,si酒店,宾客皆至。
顾琳琅和叶妍初穿着礼服,言笑晏晏地站在婚礼宴会厅,招呼着宾客落座。
阮爷爷缠绵病榻,阮芷音父母早逝,名义上的小叔季奕钧这些年一直不愿过多掺和阮家的事。至于她的好姑父林成,想必也是促成秦玦逃婚的因素之一。
所幸她还有两位好友。
顶着秦阮两家联姻的名头,今天的婚礼给岚桥过半的豪门下了请帖,余下的还有以前岚中和a大的同学。
秦家那边自然没再知会,又因为秦玦逃婚的消息闹上热搜,最后到场的只有原定宾客的一半。
大多都是好奇这场婚事阮家会怎么收场,不过那些和林家人交好的,或许是想当场看阮芷音笑话。
虽然人少了些,不过已经够了。
宴会厅中间那桌坐了徐飞和汪鑫,两人是圈里出了名的纨绔少爷,平日里最爱组那些吃喝玩乐的场子,人缘不错。
到场后,汪鑫旁敲侧击地和顾琳琅二人攀谈,然而她们却但笑不语,绝口不提等会儿婚礼的事,反让他更为好奇。
另一边,新娘休息室。
处理完婚礼事宜的康雨推门走了进来。
“阮小姐,都准备好了。”
“麻烦你了,康雨。”
阮芷音倚靠在沙发座,正由化妆师化着妆,她从镜中凝视康雨,随后嫣然一笑,潋滟的凤眸顾盼生辉。
康雨受宠若惊地摇头:“不麻烦,都是我分内的事,但是新郎......”
婚礼是准备好了,可新郎他已经没了啊,各种意义上的‘没’。
康雨想到她之前的吐槽——
「秦总只要不是瞎了,哪会放着美若天仙的未婚妻不喜欢,拿林箐菲这个只会铺天盖地营销美貌的鱼目当珍珠?」
就,怪她乌鸦嘴。
秦总还真是个瞎的。
不对,为红颜知己逃婚上热搜给未婚妻难堪的狗男人不配用尊称!只配送火葬场火化再把骨灰一撒送他随风而逝!
幸好阮小姐还没嫁。
这样的美人儿,要嫁也该嫁守男德会鉴婊帅过顶流苏过影帝颜值高过她银行卡余额的新郎!
刚在心里说完,咔的一声。
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
康雨和化妆师不约而同抬眼望去——
陌生却英俊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背对着廊间那盏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挺直高大的身子将灯光遮去大半。
淡漠的目光寻觅片刻,他迈着修长双腿,闲庭阔步地走了进来。
化完妆的阮芷音此刻也已转过头来,视线停留在程越霖无可挑剔的俊美轮廓。
细散的碎发垂在他硬朗的眉骨,鼻挺唇薄,那双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谭,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抹了极淡的红晕。
衬衫解开了两扣,线条流畅的脖颈下隐约显出锁骨。分明是西装革履的打扮,浑身却散发着恣意不羁的痞气。
他的模样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让阮芷音恍然了片晌。
程越霖单手插兜,踱步走到阮芷音跟前,微微屈身,和她对视几秒。
突然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不轻不重地在她额间敲了下。
他唇角勾起浅浅弧度,语气戏谑:“阮芷音,怎么,被我的屈尊降贵感动懵了?”
阮芷音敛眸,想到到底有求于人,勉强忽视了他此刻的张扬。
随后她视线下移,静默了片刻,又重新抬头,回以同样的表情——
“程越霖,是你踩我鞋了。”
程越霖轻挑下眉,慢慢低头,赫然看见一只女式平底鞋的鞋尖被他踩在了脚下。
受人为压力和地心引力的共同影响,原本精心镶嵌上去的几颗白色珠子,就这么开了缝。
程越霖:“......”
阮芷音:“看见没,它裂开了。”
程越霖:“......”
“没事,五千块,接受转账。”
就这么被她理直气壮地讹去一笔钱,程越霖简直都要气笑了。
锃亮的皮鞋缓缓移开那只献身的平底鞋,他轻笑出声:“呵,我好心过来,你可真够没良心的。”
“彼此彼此。”
程越霖微微扬眉,明白过来,合着是记恨着他电话里那句‘比喻’呢。
他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阮芷音,仔细打量她的神情:“怎么,不装乖了?”
阮芷音闻言微顿,倏忽想起高中时他总挂在嘴边的话,也是这副吊儿郎当的语气。
——阮芷音,你装乖受气不累么?
高中时,阮芷音在学校展现出的性格标签是,乖巧、沉闷、不起眼。
孤儿院待得太久,她清楚地知道没攻击性的乖孩子会更少被讨厌,过得轻松。
学校里,这个定律对女孩更为适用。女生如果太出众,麻烦和流言蜚语便会接踵而至。
放肆需要底气。
阮芷音知道林家人的态度,她只能依靠爷爷。但她不愿给爷爷添麻烦,也不想分出精力应付麻烦。所以她像个蜗牛,拼命将自己缩了起来。
乖巧到逆来顺受的行为,完美踩中程越霖无法忍受的雷点。
阴差阳错下,他最乐此不疲的事,就是撕下她那层所谓的好脾气。
这也是阮芷音和程越霖成为死对头的原因。
愣怔过后,阮芷音回转了思绪,对上男人含着审视的目光,却并未回答程越霖的问题。
而是指着他,转头看向早已呆滞在原地的康雨——
“新郎有了,婚礼可以开始了。”
是了,程越霖一直很清楚,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也并非多么‘乖巧’的人。
现在的她早已不复当年,的确没什么要装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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