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件衣服么。”
究竟有什么好显摆的。
钱梵撇下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轻声嗤笑:“程总,这都八点了,你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回家?”
这人上回聚会好歹还喝两口酒,今天却一直沉默愣神,干脆别搁这碍人眼了。
钱梵觉得,他能忍受程越霖这狗脾气二十多年,靠的都是优秀的涵养。可饶是他涵养够好,现在也忍不下去了!
看看这男人一天天的骚操作,都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程越霖听见他的话,倒也不恼,站起身淡淡点头:“嗯,那我回了。”
他现在还揣着别的心思,确实没什么功夫陪着他们闲谈。
///
阮芷音和好友作别回到家时,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虽然客厅里没人,但她知道,程越霖应当已经回来了。
上楼换了身家居服,阮芷音走进厨房,把从超市买来的柠檬和甜梨清洗干净,想要熬点柠檬梨浆。
程越霖平日的应酬多,别人有意敬酒讨好,难免会有些不得不喝酒的场面。
她知道他每次喝完酒,第二天喉咙都会涩哑,这才想要熬点柠檬梨酱备着。
按照叶妍初的说法,这叫做在细节中潜移默化地融化对方。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她和程越霖住在一起,正好......便宜行事。
熬柠檬梨浆时得仔细瞧着火候,稍不注意就会黏锅糊掉。
阮芷音站了一个多小时,看着那一小锅柠檬梨浆逐渐变得粘稠,终于关火。
抬手去取架子上的玻璃罐时,站了太久的酸痛感传来,手指一颤,架子上装着红枣板栗的瓶子也跟着倒了下来。
眼见着瓶子就要砸上手臂,阮芷音避无可避,只能选择护住旁边的玻璃罐。
然而,预料中的痛感没有出现。
沉重的瓶子亦没有改变方向,径直砸到了突然出现的手掌——
又啪的一声,碎在地上。
转过头,程越霖正抿唇看着她,清淡的眸底沉得发黑。
阮芷音眉心紧紧蹙起,回神后连忙问到:“你手没事吧。”
程越霖轻握下拳,摇头道:“没事。”
阮芷音松了口气,又去看厨房地板上的一片狼藉。
玻璃瓶原本装着刘叔寄来的红枣板栗,此时却已经碎得七零八落。
程越霖瞥见她望着碎片的视线,按住她的手腕:“我来。”
男人先将那些碎玻璃清理干净,又跟她一起把红枣板栗装进干净的纸箱。
打扫完战场,他瞧了眼煤气灶上的陶锅,淡淡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厨房熬东西?”
发现她回来后,程越霖没多久就下了楼。可她却一直待在厨房里忙活,都没走出去过。
中途他路过厨房好几次,她愣神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程越霖的话,阮芷音这才想起锅里的东西,赶紧取了两个个头不大的玻璃罐,把熬好的柠檬梨浆装进去。
“熬得是柠檬梨浆,润嗓的。你每次喝完酒嗓子就哑,可以带去公司一罐。”
程越霖深深看她一眼,喉结微滑,轻轻摩挲了几下指腹。
嘴角悄然勾起,他顿了好久,才轻描淡写地道了句:“嗯,谢谢。”
阮芷音搅拌着梨浆的手略顿,垂下眼帘,继而摇了摇头:“其实你也......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都不让自己说谢谢,现在听他道谢,好像也挺奇怪的。
程越霖接过她递来的玻璃罐,挑了下眉,散漫轻笑:“嗯,知道了。”
总算是,开了点窍了。
///
半小时后,客厅的灯灭了,两人各自回到卧室。主卧和次卧中间,隔着一堵不算太厚的墙。
阮芷音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躺到床上后,她掏出手机,点开了程越霖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非常简单,永远只有生活中琐碎的照片,没有任何配文。
最新的两张照片,是今天早上的荷包蛋,和她买的那件大衣的包装。
虽然知道程越霖不过是在简单的记录生活,但翻看着朋友圈的这些照片,似乎每一张都有她的参与。
哪怕只是同住下的巧合,阮芷音也莫名生出一种隐秘的喜悦感。
想到叶妍初的话,她花了几分钟的功夫,给程越霖每条朋友圈都点了赞。
做完这一切后,阮芷音又点开和他的对话框,编辑了两条消息发送——
[睡觉时小心些,别压到手。]
[晚安。]
回顾她和程越霖的微信对话,除了最开始给他发过去的几条表情包,剩下的都是他接她下班时发过来的‘到了’‘下楼’。
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旖旎。
叶妍初最近买了几本恋爱宝典,她说恋爱开始的关键,是制造暧昧的氛围。
而每天道‘早安’和‘晚安’,则是制造暧昧的必备伎俩。
发完了消息,阮芷音正准备关掉手机睡觉,却看见对话框上方突然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
抱着手机足足等了十分钟,她才收到程越霖简短的消息。
[嗯,晚安。]
只比她的‘晚安’多了一个字。
阮芷音点了下对话框,思索了好久,还是把程越霖这条消息当成了礼貌的回复,遂放下手机,沉沉睡去。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程越霖危襟正坐在床边,蹙眉凝望着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
久久无言。
躺上床时,瞧见右手背部的淤红,静静抿了下唇,又换了只手握着手机,把红肿的手臂搭在了旁边的枕头上。
一夜无眠。
///
翌日,阮芷音洗漱完走出房间,迎面便撞上了刚从隔壁出来的程越霖。
与以往西装革履的整洁形象相比,男人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西装外套搭在结实的臂弯,领带凌乱垂于胸前,白净的衬衣解了两颗扣,领口微敞着,隐约露出净白的锁骨。
介于斯文和痞气之间,似有似无地诱着人移不开视线。
瞥见她后,程越霖扬了下眉,
姿态闲散地靠在门边,漫不经心道了句:“手没劲,会系领带么?”
阮芷音的视线落在他红肿的手背上,唇线抿起,继而摇了摇头:“不太会。”
男人微哂:“唔,我教你。”
对阮芷音来说,系领带倒是不难学。但程越霖说的教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用。
两人磨磨蹭蹭到最后,阮芷音还是跟着网上的视频,才系好了领带。
她将领带推上去的一刻,程越霖微微低了下头,霎时间,两人靠得很近。
阮芷音下意识抬眸,撞进了男人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眸。
挺直的眉峰愈显立体,鼻高唇薄,距离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得格外清晰。
据说,男女之间最初的试探,来自眼神的对视。
阮芷音背靠在门边,男人近在咫尺,俯身凝望着她。
在这个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她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微微蜷缩,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片晌,阮芷音听到了程越霖那吊儿郎当的腔调:“怎么,阮嘤嘤,我就这么好看?”
居然都让你......看呆了。
他漆黑的眸子中噙着清散的笑意,见她不答,继而道:“你上次说女人也会欣赏男人,所以这些人中,也包括你?”
男人散漫的眼神中,带了抹审视的意味。仿佛直接看透了她心底的想法,使她无所遁形。
阮芷音视线下移,落在他轻轻颤动的喉结,心底那股蠢蠢欲动又冒了上来。
再次移开飘散的视线,瞥见他眼底的青黑后,她终于找到缓解尴尬的话题。
“你......昨晚没睡好吗?”
男人淡淡垂眸:“嗯。”
“为什么?”
“呵,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程越霖轻挑下眉,拍了拍她的头,懒洋洋道:“阮嘤嘤,要是想不通的话,那就......慢慢想。”
他知道阮芷音或许起了些心思,但,那恐怕还不够。
太着急了,会吓到她。
他是等了很久,但还不想她背负着太大的压力开始。
还是,再等等吧。
///
周末转瞬而过。
追人的行动还未深入落实,到了公司,阮芷音又回到了工作的状态。
她正式卸下了暂代的总经理职位,交给了在她劝说下重回阮氏的季奕钧。
术业有专攻,阮芷音清楚阮氏的主营业务她并不擅长。这也是她当初选择留在t≈d,而不是急于回国的原因之一。
将林家人清出公司后,她便想过独立开辟新业务的想法,但还未成形,只继续担着北城项目的工作。
康雨本要和项彬一起去霖恒和仲总监对接北城项目第二批注资的事项。
可中午吃饭时,阮芷音见康雨面色发白,额间流下虚汗,才知道她犯了感冒,强硬地放了她病假。
下午,阮芷音思虑再三,还是和项彬一道,亲自去了趟霖恒。
不算程越霖周末带她来签婚姻协议的那次,这还是阮芷音第一回来霖恒大厦。
毕竟是临时过来,又是谈公事。
为了避嫌,她没有去顶层找程越霖,带着项彬直接去了12楼找仲总监。
除开第二批注资的事项,项彬还要就第一季度的项目合作做简单汇报。
两人在会议室中,和霖恒项目组的人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的会议。
结束时,阮芷音为了表示对这段时间合作的感谢,定了些si酒店的甜点。
谁知准备离开时,居然在电梯里遇到了钱梵。
他像是刚从顶层下来,瞧见阮芷音时颇为意外:“嫂子,你怎么过来了?”
阮芷音笑了笑:“来和仲总监谈北城项目的第二批注资。”
“霖哥不知道你来啊?”
“不知道。”阮芷音摇了摇头。
话毕,她又将手中剩余的那份甜点递给钱梵:“我刚定了些si酒店的甜点,味道还不错,你也尝尝。”
原本是想着带回家给程越霖的,不过既然遇到钱梵了,她也可以再订一份。
钱梵愣愣接过阮芷音递来的甜点,顿时有些感动。
回想起程越霖刚刚在办公室炫耀柠檬梨水的嘴脸,愈发觉得像阮芷音这么温柔的人天天被对方剥削真是可惜。
这回,他是真的受够了!
思及此,钱梵愤愤道:“嫂子,这男人要是太狗了呢,咱就别惯着。你惯久了,他就蹬鼻子上脸呐!”
阮芷音面露疑惑:“?”
钱梵见状,伸出正义的手掌:“你不用瞒我,我知道,像他那样的狗脾气,你肯定也受不了的。”
阮芷音不知道程越霖怎么惹着钱梵了,哑然片刻,还是抿唇劝解道:“其实他......本质是好的,就是嘴上欠妥当,你多担待些。”
听到她居然还为程越霖说话,钱梵瞳孔地震,心中更为悲愤。
天理难容啊!这样的狗东西都能娶着这么体贴包容的媳妇,为什么我没有!
他忘记了下电梯,愣愣地跟着阮芷音坐到了一楼。
眼见着对方道别离去,少顷,又重新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钮。
总裁办公室里,程越霖瞧见刚才愤然离去的钱梵,又拎着个袋子回来了。
他打量对方几眼,放下文件,轻咳后道:“那个,前段时间你加了不少班,最近闲下来了,给你放半个月的假。”
“程越霖!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是不会为这些蝇头小利随随便便低头的!”
钱梵义正言辞。
凭什么!自从这厮结了婚,就把需要加班的工作全部丢给了自己!
这就算了,可自己居然还要忍受对方频频秀恩爱的举动,令人发指!
程越霖淡淡瞥他一眼,挑了下眉:“那,年底再加10的分红。”
“咳,霖哥,你觉得我这回去哪度假比较好?说起来,你和嫂子是不是还没度蜜月呢?我顺道也给你俩规划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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