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误触。
陈亦辞也没在意, 锁了手机,见左逐在看书,也随手拿起一本书。
《陈为止书法精选》。
白底黑字大气磅礴,笔走龙蛇, 大家风范十足。
书的夹缝里, 用圆珠笔歪歪斜斜刻着一行小字,草书, 字迹同样大气恢弘。
陈亦辞凑近了看, 才认出那行字。
“字好看!人也帅!”
……
陈亦辞绝望的啪嗒一下合上书, 不用辨认笔记就能猜出这是出自谁之手。
他放回书架, 随手又从书架里抽了一本讲舞蹈基本功的。
住在农村, 活在乡村, 村里最具文艺气息的活动就是村口的联欢晚会。
他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 和黄土为伴的自家里充斥着浓重的艺术气息。
家里多了一个用来放书的书架, 多了个陈为止的书法柜, 还经常能听见他妈早晨连声的引吭高歌, 以及他爷爷在院子里跳舞,虽然在外人看来很像是老人家活动筋骨、
村里人从看疯魔的眼神到后来习以为常, 甚至那日村委会大爷还上门邀请几人在联欢会上表演节目。
他爸还嫌弃这个刮风漏风下雨漏雨的房子, 图纸都画好准备拆了改建,被陈亦辞极力阻止劝说后才作罢。
……
陈亦辞也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他拿着书有些出神。
之前左逐教他跳舞的时候, 左逐手把手给四肢不协调的他纠正动作,声音冷冷清清。
人看上去冷得像是没有耐性的样子, 但声音又会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
陈亦辞目光落在书页上,半晌又合上。
窗外还是阴云遍布,连着好几天都这样,没有好转的意思。
原先天气好的时候没觉得, 这几天阴云连绵,不能出门,难免觉得有些闷。
左逐倒是照常出门。
上次去公园里陈亦辞就发现了,左逐不太喜欢人群。
他爱到外面转悠,但也仅限于无人的村口和乡间小路。
晚上喜欢没事儿飞到城里上空,俯瞰熄灯入睡后的城市。
但不喜欢挤在人群里。
他在心里呼唤了几声系统,毫无意外,没有回应。
门外响起敲门声,他忙去开门。
是一个卷发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黑西装,戴着黑框眼镜。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身上带着工作牌。
打了个招呼后,女生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们是PM杂志的,今天来做采访。”
陈亦辞疑惑道:
“采访?我们没有答应过啊。”
“我我我——是我是我!”
陈为止提着一大桶水,里面装着一条小拇指大小的鱼。
他放下桶:“我答应的。”
陈亦辞哦了声。
他哥的采访。
他摆摆手:“行,那你们采访着。”
说着准备离开。
女生一看他要走,忙上前一步挡住他半边身子:
“那个……您不也要接受我们采访吗?”
莫名其妙成被采访的陈亦辞:“?”
陈为止立马把他拉到一旁,言辞恳切,语重心长:
“多一个人采访费翻倍。”
陈亦辞:……
也不是不可以。
陈为止充分发挥了什么叫最大限度利用资源。
他爸他妈他爷爷都接受了采访,除了左逐。
采访的小姐姐记着笔记,不时抬头看一眼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仿佛自带气场,周围几个人坐在沙发左端,男人独占沙发一角,静静翻着书。
细长的指尖轻轻挑起一页纸,慢慢翻过去。
只有刚采访完的陈亦辞坐在他身边。
桌上杂七杂八摆着一大堆药物,药酒、酒精、纱布和剪刀。
陈亦辞动作小心翼翼,剪下一截纱布。
他刚拿起来,旁边气场强大的男人,就自动伸出一只手,放到沙发扶手上。
陈亦辞低着头给他贴上,轻声嘱咐道:
“记得不要碰水、不要没事儿扣疤、后天要换一次药,酒精碰到伤口有点疼,你忍忍。”
看上去面色清冷、不好接近的男人,没有露出不耐,也没有说太多话,只短短的嗯了一声。
女生眨了眨眼,趁着不注意,悄悄举起相机,按下无声的快门。
就在这时,目光淡淡的男人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像是被毒蛇摄住喉咙,又像是坠入深渊,女生顿觉呼吸困难,慌乱的放下相机。
陈亦辞也显然注意到了两人,懵懂的抬起头,发现女记者在照相。
他看了看左逐,放下棉签笑道:
“没事儿,拍吧。”
说着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左逐的手,像是哄炸毛的猫一样。
左逐视线落在交叠的手上,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继续翻书。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是看这幕看得出了神,职业习惯让她下意识随手记录下来,结果偷拍被人发现了。
她删了照片,在删之前,看了看照片觉得不舍,还是把相片发给陈亦辞:
“很好看。”
照片里,昏黄的灯光打在发顶,给头发染上一层暖黄的光泽。
男人的一缕长发散落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微卷的发尾刚好缠住陈亦辞正在给他上药的细长手腕。
陈亦辞微微弯着腰,歪着头,目光专注的拿着棉签上药,神色紧张。
而在他头顶上方,男人清冷的目光却落在陈亦辞身上。
陈亦辞心跳跳得有些许快,收起照片。
明明是清冷禁欲的淡漠目光,在这张照片里看起来却不清白。
*
女记者走后,陈亦辞在手机里翻找着以前的照片。
他记得他也偷拍过好几张左逐。
有在湖边的,有在家里沙发上的,最多的是在屋檐上。
男人高高在上,身边摆着古琴和棋盘,视线落在悠远的高空。
他原以为是古琴、棋盘和乐器赋予了男人这样的气质,但看到照片才发现恰恰相反。
他小心存好照片,给照片设了个私密文件夹,设密码的时候想了想,输了个数字进去。
临睡前,他躺在床上。
躺着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固定的穿越项目被取消,总是不知道干点什么。
而且今天不知道为何,有点失眠。
他又像往常一样,在脑海里试着呼唤系统。
呼唤了百来声,呼唤声如同被砸入脑海的石头,起了几丝无关痛痒的涟漪后,就完全沉没了。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他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嘶嘶声。
他猛然睁开双眼,小声重复:
“系统,你在吗?”
嘶嘶声若隐若现,时而明显时而消失。
陈亦辞在黑夜里竖起耳朵,紧张的提起神。
嘶嘶声越来越大,像是逐渐朝他推进的波浪,一下一下又一下。
就在波浪即将要拍到岸边的岩石时,突然中断了。
然后无论陈亦辞再怎么呼唤,脑海中都没有反应。
陈亦辞躺在床上,决定明天再试试。
困意逐渐上涌,然而他脑海里却一片乱麻。
那几张照片仿佛在他脑海里开了循环播放,不停在脑海里滚动。
微凉的指尖、发尾微微卷起的长发,和男人扫在他身上的淡漠但灼人的眼神。
陈亦辞烦躁的翻了个身,扯过枕头当玩偶。
最后他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疯狂打架,迷迷糊糊像黏液一样,终于支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但睡得并不安稳,周围的蝉鸣和那几张照片仿佛也入了梦。
夜色越来越沉,梦境越来越深。
时针转了半圈,好不容易才天亮。
床上的人懵懂睁开眼,若有所失的看着自手里的抱枕。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早餐好了。”
陈亦辞手往床里一探,下一瞬,整个人像是被冻住。
见他许久不回答,陈为止又敲门道:
“你醒了吗?”
陈亦辞眼神慌乱,胡乱搪塞道:
“马上。”
陈为止在门外喊道:
“没事你慢慢起,我进来拿个东西啊。”
陈亦辞喉结上下滚了滚,盯着床单出神,过了会才如梦初醒般,迅速的扯过被子盖上。
之后稳了稳心神,声音低哑道: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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