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路奎军出狱
冬麦开车过去接了路奎军出狱,一起接他的还有路奎军的儿子路敬英,路敬英因为父亲坐牢的缘故,一些体制内公司政审不通过,毕业后就去了一家小公司,目前也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现在结婚生子了,这次路奎军出狱,他打算接路奎军离开,以后就不回来了。
牛金柳前两年得癌症去世了,子宫内膜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期,没法救,临死前硬挪着过来看了看路奎军,之后就没了。
从监狱出来,按照旧风俗踏了火盆,冬麦带着一家子过去陵城大酒店吃饭,吃饭的时候,路奎军说起自己的打算。
他不想跟着儿子去外面享福,他想留在陵城,继续干,从最不值钱的毛渣子开始干。
“现在改革开放,正是大好时候,我得抓住这个机会,努力挣钱,把我当年的欠债还了,我听说现在通货膨胀了,当年欠四百万,那我现在就还八百万,反正怎么着也得把这个窟窿还上,我死不了就一直努力干,还钱!”
路敬英一听就头疼了:“爹,你以为现在还是以前吗?你都多大了?五十多了,哪来那么多机会?你不年轻了!”
路奎军抬起手,制止了儿子:“哪里跌下去,就要哪里爬起来,当年我做错了事,得到了惩罚,但我的债还没还清楚,我就不能跑,跑了,我一辈子落个骂名。我就在这里,拼命挣钱还债,百年之后,我死了,人家说起路奎军,至少得说,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路敬英听了,再不说话了。
良久后,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劝不动父亲,父亲一直都是这么倔强。
等酒席散了,冬麦和路奎军聊起来,路奎军的意思是,他想干包针布包刺辊。
冬麦听了,倒是很赞同:“这个生意不错,路哥如果做这个生意,那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照应着。”
现在陵城羊绒行业发展这么大,各家各户都是梳绒机,更不要说自家集团企业上了那么多台梳绒机,梳绒机用的时间长了,针布和刺辊会被磨损,就需要换新的,包针布和刺辊的活也就这么应运而生。
这个行业入门门槛并不高,也不需要什么大投资,除了准备足够的针布和刺条,只需要购置一些简单设备就行了。
如果路奎军要做这个生意,自家肯定可以照应着,而且这个生意慢慢做大了,还可以扩展到梳绒机配件行业,包括包大锡鳞,甚至于换漏底,这些是大件,就比较挣钱了。
商量定了后,冬麦又帮着路奎军安置了住处,让秘书帮着看顾一些,该照应的都照应到了。
路奎军感激不尽,叹道:“十年了,这个世界变了很多,也幸亏有你们帮衬着,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开始。”
冬麦笑了:“路哥,你说这话见外了,沈烈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现在你出来了,重新开始,能帮的,自然帮。”
路奎军连连点头:“行,行,我先去给你嫂上个坟,烧烧纸,之后就开始干起来了。”
周三陵城羊绒局局长给三美集团总部打了一个电话,请三美派个代表过去招待下外宾,这次来了一位英国服装商,羊绒局局长已经调查过了,知道对方的服装品牌在英国销路很好,如今要进军中国市场,对陵城的原料也很感兴趣,希望三美也派个人过来,和人家接洽接洽。
冬麦一听就知道是史密斯太太。
这个时候沈烈还没回来,江春耕已经听说了这事,便道:“我去。”
三美集团发展到今天,还不至于说非要巴着一个英国老太太做生意,各国服装纺织商那么多,真不缺这么一桩生意,但是既然人家林荣棠回来了,还这么大阵势,江春耕觉得自己有必要会一会他。
冬麦:“哥,我已经见过他了。”
江春耕:“见过?在哪里?”
冬麦便说起松山村外的事:“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他这个人也挺可悲,如今回来,估计是想要风光荣耀一把。”
江春耕略一沉吟,道:“羊绒局的王局长和我挺熟,他现在才接管这个位置,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得干出点模样,这次接待外国客商我们过去看看,也算是给他一个面子。”
冬麦想想:“行,大哥,你去吧,这次的生意咱肯定不要了,就是去看看,凑个人数,不过你也要注意,可别着了人家道。”
林荣棠当年遭受羞辱,在大家的嗤笑中离开,可以说是丢尽了颜面,如今他衣锦还乡,又仗着国外客商的势力,以他那个人的心思,难保不过想着伺机报复。
江春耕点头:“我明白,我肯定注意着。”
沈烈这一次出差,先去了深圳,又去了上海,中间打回家里两次电话,目前纺织设备的采购和投资都已经谈妥了,但是涉及到纺织技术难关,这不是一个两个技术专家可以轻易解决的,如果贸然上设备,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后只能是血本无归,所以沈烈现在要去国内各处羊绒深加工厂家了解一下情况,甚至访问一些相熟的外国客商的加工情况,这样做到有的放矢,也为自己工厂的深加工提供一个方向。
电话中,沈烈自然也问起陆靖安和林荣棠的事,冬麦并不想让他太操心这些琐事,只是随口说林荣棠确实回来了,估计是来耀武扬威的,不过不用搭理就是了,至于陆靖安,目前还在查。
“你就专心筹备新设备的事好了,公司的事有我,还有我哥他们,就算有别的什么事,彭姐也能帮衬着。”
沈烈点头:“嗯,最近我可能还得去国外转一圈,家里的事麻烦你了,孩子也得你操心多照顾,替我给阿姨道一声辛苦。”
冬麦:“没什么,最近我妈和我娘两个人玩得挺高兴的。”
沈烈:“那就好,对了,我最近不是计划购置设备吗,最近我考察了国内生产设备的情况,也研究了国外的技术指标,发现还是得进口国外的设备,我已经接洽了一位瑞士纺织设备商,价格比意大利的设备要低,但是性能上并不差,如果有必要,我也会去看看,那位瑞士纺织设备商的负责人还是中国人,以前曾经来过我们陵城,对方听说我是陵城人,邀请我前往瑞士参观访问,到时候我会去一趟。”
冬麦:“竟然是我们中国人?那敢情好,你去一趟,和人家好好了解下情况!”
冬麦的心里,和国外的华人打交道,自然比和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打交道要好多了。
沈烈:“嗯,成不成的,先走一趟,也参观学习下,听说瑞士的手表不错,回头给你买几块。”
冬麦:“这算什么大事,设备的事才是要紧事。”
挂了电话时,恰好苏彦均从书房经过,她听了一耳朵,便随口问:“刚才沈烈说他要去瑞士?”
冬麦:“是,说是去一趟瑞士看看人家的纺织设备,说瑞士的纺织设备不比意大利的差,而且价格还可以压低一些,人家的负责人是一个中国人,还来过我们陵城,算是半个老乡,我琢磨着,兴许能谈成呢,到底都是中国人,谈起来比较容易。”
苏彦均听着,轻笑了下:“那是不错。”
冬麦便觉得,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间好像有些异样,待要想问,不过苏彦均已经岔开话题了,她事情太忙,后来也就没注意。
而这个时候,却传来了消息,说是林荣棠这次不但要收购原绒,而且要在陵城开设一家深加工公司,作为史密斯太太服装公司在中国的加工厂,还要投资一大笔钱,希望在陵城找一家羊绒深加工工厂来合作。
对于陵城政府来说,正是改革开放的关键时候,能招商引资,得到这么一大笔钱投资建厂,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一时之间对林荣棠更是追捧有加,甚至专门为他制定了优惠政策,为他这位“外商”特批了一块地,进行投资办厂。
很巧,那工厂,就在冬麦家工厂不远,隔着两条马路,走路十几分钟就是了。
因为最近沈烈不在,冬麦作为集团副总,一些重要的会议都要过来参加,有一次她开会,甚至看到林荣棠陪着史密斯太太走在工厂旁的林荫道上。
天凉了,史密斯太太穿着色彩艳丽的秋装连衣裙,脖子里戴着国际大牌围巾,耳朵上明晃晃的绿宝石项链点缀在脖子上无法掩饰的纹路处。
林荣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甚至用胳膊搂着她的腰,而史密斯太太则笑得一脸甜蜜。
附近有好几家工厂,工厂的女工在不值班的时候会出来散步溜达购物,于是不少人就看到了这一幕,很多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过去。
虽说现在改革开放,社会整体风气比以前开放了不知道多少,大家应该见怪不怪了,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八十岁老太太如此亲密,实在是让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林荣棠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穿着高级订制的西装,脖子上是国际顶级大牌的围巾,手上的钻戒足以闪瞎所有人的眼。
他的眉眼和指甲都是精心修理过的,连手指头都特意保养过的样子,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优雅清冷,养尊处优,他俯视着周围所有的人,像一个真正的英国贵族一样看着周围的一切。
恰遇的时候,冬麦和史密斯太太打了招呼,史密斯太太从容地笑着和冬麦说话,甚至还邀请冬麦过去她家中做客。
“tang喜欢陵城,他喜欢的,我也喜欢,我想我们会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欢迎你们来我家中做客,tang手艺很好,他会做中国菜,中国鱼汤面,你听说过吗,他做得很好吃,到时候欢迎你们来吃。”
听到这句话,冬麦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林荣棠。
但是林荣棠依然是笑着,仿佛不认识冬麦一样笑着,礼貌而矜贵地道:“欢迎去我家做客。”
冬麦轻笑一声:“有机会一定去。”
她没想到有一天林荣棠竟然会做鱼汤面,更没想到他会用鱼汤面去伺候一个八十岁老太太。
她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去喝林荣棠做的鱼汤面。
不过很显然,她不去吃,却有人会去吃。
彭天铭出差回来,过来她家中吃饭,顺便说起来陆靖安公司的情况。
“之前我们和孟雷东一起谈过,大家都试着进军纺织业,孟雷东已经在和纺织设备厂房商谈采购设备的事了,现在陆靖安接管了雷东集团,他直接给人家毁约了,他打算进口一批意大利先进纺织设备,要做一体化无人纺织生产。”
冬麦一听,蹙眉:“他是做什么梦呢,就咱们中国这个条件,现在上无人纺织生产设备根本犯不着。”
依冬麦的意思,中国目前的优势就是劳动密集型,劳动力便宜,学着国外上什么一体化无人纺织全自动化生产,那就是舍弃自己的优势去和人家竞争,争得过人家吗?
彭天铭冷笑:“你知道他现在和谁走得近吗?”
冬麦突然意识到了:总不能是林荣棠?”
彭天铭笑了:“就是他了。据说林荣棠要和陆靖安合作,帮陆靖安牵线引路,引进意大利先进设备,到时候大家开办一家联合公司,一起挣钱,林荣棠这不是有海外背景吗,他们的公司就是中外联合公司了,沾了洋味儿,就不一样了,可以拿到不少政策优惠。”
冬麦垂眸,想了一番,道:“陆靖安怕是在做梦,这一次林荣棠回来,除了耀武扬威,只怕是有心想把当年的一些事找补回来,他最恨谁?恨我和沈烈,恨孙红霞和刘铁柱,恨松山村的村民?除了这些,他最恨的,可能还是孟雷东。”
林荣棠恨孟雷东的话,他又怎么会允许孟家的产业存在,他既然大费周章地出手了,那就是要摧毁孟雷东十几年来创下的基业。
就连陆靖安这个吃下孟雷东基业的人,也不会放过。
更何况,当年林荣棠在孟雷东面前卑躬屈膝的时候,陆靖安冷眼旁观,他未必就会放过陆靖安。
所以和林荣棠的合作,就是一个坑,而且是大坑。
彭天铭一想这件事,也是皱眉。
她并不喜欢孟雷东,骨子里来说,大家行事风格不同,做事风格也不同,但是十几年来,都是陵城羊绒业同行,几次产业沉浮,包括八十年代末期中国羊绒业因为种种原因几乎被国外封锁的那个最艰难时候,大家都是守望相助一起扶持着走过来的。
所以再不喜欢,也默认了大家都是陵城羊绒业的一份子,都是一体的。
本来大家打算一起扶持着进军纺织业,结果现在孟雷东出了这事。
如果是孟雷东自己资金链短缺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自取灭亡,公司倒了也就倒了,但是现在莫名其妙一个车祸就这么突然没了,消失了,反而被一个陆靖安在这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终究让人心里不痛快。
彭天铭想了想,终于道:“孟雷东的儿子联系不上,孟雪柔脑子又进水了薄情寡义,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冬麦:“你的意思是?”
彭天铭:“想办法,把孟雷东偷出来,我们给他出钱治,如果能治好,让他自己去对付陆靖安这个小人,顺便把林荣棠也一起对付了。”
孟雷东的战斗力还是强的,又是林荣棠要对付的对象,他如果醒来,知道林荣棠强势归来,怎么也不能容许林荣棠这么嚣张,到时候就好玩了。
“要不然还能怎么着,他自己睡着了,难道要我们帮他对付陆靖安和林荣棠?”
冬麦略沉吟一番,其实彭天铭所说的,她也想过,但到底是法治社会,自家去偷孟雷东的话,师出无名。
只是,非常时候,只能非常措施了。
她道:“先和表哥商量下,最好是走正道,看看有什么法律措施把孟雷东给捞起来。”
她说的表哥是苏闻州,十年过去,苏闻州早已经调到了省里,且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两个人正说着话,恰好路奎军过来,本来是想了解下刺辊的型号,见彭天铭说要去内蒙,随口问起来怎么回事。
对路奎军,冬麦自然信任,便约莫提了提孟雷东的事,路奎军一听,当即道:“现在沈烈不在家,我看你哥也忙着公司的事,我最近在筹备着打算开店,但也就是刚开始,没什么生意,所以这事不着急。这样吧,你们把这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去打探打探消息。”
冬麦:“路哥,这件事还是算了,你安安生生开门店就行。”
路奎军却很坚决:“冬麦,其实当初我在监狱里,和那个陈继军也打过交道,这些人有什么手段我大概能猜到,我以前当过兵,别看这些年坐牢年纪也不小了,但一直锻炼身体,各方面还是比普通人强。我过去干这件事,比你们任何人都合适。况且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沈烈出门了,我能让你们女人家操心这种事?”
冬麦想了想,她记得沈烈说过路奎军以前做的事情,好像是和侦查有关系,如果这样的话,他确实很适合去做这件事。
最后到底是答应了,当下给路奎军准备了钱,又配了bp机和大哥大,路奎军便出发过去内蒙了。
为了孟雷东的事,彭天铭决定亲自走一趟内蒙,把孟雷东给“偷”出来,这么做自然是有风险,不过现在孟雷东几乎是被软禁着,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又不是人家亲属,师出无名,想主张什么也很难,当下也只能走这个下下之策了。
而这个时候,林荣棠和陆靖安的加工厂却轰轰烈烈地开起来了。
最近这段,史密斯太太离开了陵城,回国去办事,只留下来林荣棠全权负责陵城纺织服装加工厂的筹办,这么一来,林荣棠大权在握,肆无忌惮。
林荣棠首先和陆靖安合作,修建厂房,修建厂房中,林荣棠自然要招兵买马,大肆地雇佣工人。
很显然,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筹备了很久。
他把自己的母亲王秀菊接来了。
王秀菊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十年的牢狱之灾,让她变得木讷呆滞,不过提起儿子,她就兴奋起来,那种兴奋激动里透着尖刻。
林荣棠带着自己的母亲王秀菊回去了松山村,浩浩荡荡八辆豪车引路,就这么来到了那一片黄土地上。
村支书亲自带着人马迎接。
王秀菊身子佝偻得仿佛虾子,不过却穿金戴银,满脸风光,她咧着没牙的嘴笑,笑着说:“咱们村里的这路实在不咋样,我儿子说了,可以给你们出钱,给你们修修!”
村支书笑了笑,却没接话。
村里的路是沈烈投资修的,小学也是沈烈给盖的,这路挺好的,真用不着翻修。
当下进了村,进了村后,自然好一番耀武扬威,王秀菊更是指指点点的,东家长西家短,挑三拣四一番。
大家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已经膈应了
其实大家消息灵通,早知道林荣棠现在傍了八十岁英国老太太的事,这事怎么说呢,现在的人为了挣钱,好像干啥都行,只要你有钱,你就光荣。
但是再怎么样,人也是有底线的,特别是农村里这些老一辈人,听说林荣棠年纪轻轻的竟然和一个八十岁老太太在街上搂搂抱抱,骨子里其实根本看不起。
至于去他家里工厂上工,大家也不太看得上。
现在陵城羊绒业发达,家家户户都是梳绒机,打工机会多,家里安装了梳绒机的一般能自己干就自己干,实在不能干就得请人,但本村的甚至本县的都挺难请到了,好多都得去隔壁县雇人。
所以大家眼巴巴地去你家工厂干活,这种事,其实并不会有。
林荣棠带着他娘,在村里转悠了一圈,最后说是要修修他家的老墙头,还要去修修他爹的坟。
当年王秀菊进了监狱,林荣棠离家出走,林荣阳也混得不如意,林家败亡了,林宝党这老头子日子越过越可怜,后来差点饭都吃不上,村里看他可怜,经常接济他一些,再后来村里给他申请了低保,这才算把日子过下来。
不过前几年得了脑溢血,村里给拉乡卫生所,没救过来,就这么走了,最后还是村委会出人,村里大家各自出一点,算是把老头子给埋了。
如今林荣棠和王秀菊回来,给老头子上了坟,王秀菊又挑三拣四了一番,嫌弃埋得位置不好,风水不好影响后代子孙,又说这坟头太小连个墓碑都没有。
听得周围的人一直嘀咕,心说你家老头子没了,可是我们帮你们埋的,都是来这里挑,谁欠你的啊!
不过大家到底厚道,没说啥,再说人家这不是外宾嘛,现在改革开放,对人家外宾咱得敬重着。
林荣棠带着他妈,着实在松山村显摆了一番,这些事,都是王二婶回来学给冬麦的,最后王二婶一撇嘴:“她有啥好显摆的,儿子是个绝户,找个媳妇比自己亲娘还大十几岁呢,还有脸见人?要我就躲一边了,哪好意思显摆这个!”
王二婶在冬麦家里干了这十年,也挣了不少钱,如今她儿子自己上了梳绒机做买卖,女儿李秀云已经是三福糕点铺子的股东,全都挣钱了。
她其实已经不在乎当保姆的这点钱,不过在冬麦家习惯了,反而不想回咱家,就这么干着。
冬麦听着倒是没觉得什么,林荣棠当年受尽耻辱,他要找补回来,松山村走一趟倒是也可能,如果这样他就满足了,那倒是好了,就怕人家后面还有大招等着。
而冬麦没想到,这天她要送沈杼去上学,路上沈杼说想去买一本数学参考书,冬麦便开车打算过去新华书店,谁知道一拐弯,车前出现一个人,就那么突然拦住了去路,冬麦连忙一个急刹车。
沈杼疑惑地看过去:“这位阿姨怎么回事,她这样出现在在咱们车前,万一出事了谁负责?”
刹车后的冬麦也看过去,拦住自己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半长不短的头发油腻腻地垂在肩膀上,眼角下陷让两只眼睛略显凸起,她直直地望着自己方向,眼神茫然绝望。
冬麦盯着那个女人,蹙眉,从那个女人憔悴的容颜中,她隐约辨认出来了。
这个人她认识。
这是孙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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