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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1章 一点点就够了

    程斯刻在迎新大会上的这一番话几乎掀翻了淮大论坛,当天这段视频被传播上去之后就带着一个“爆”字冲上了话题榜首。

    论坛里前所未有的热闹,首先破防的就是他和江望的cp粉,正主才甜了两天就彻底be了,无数磕学家原地毕业,一群姑娘群情激愤之下对程斯刻激情开喷,骂他没有心。

    程斯刻靠着一张脸和状元名头吸引来的唯粉姐姐自然不甘示弱,奋起回击,论坛里一时乌烟瘴气吵得不可开交。

    还有一群相对平和的吃瓜群众则开了千层高楼,探讨程斯刻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一时间十来个自称是程斯刻喜欢之人的IP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但网上再热闹也挨不着程斯刻。

    从舞台上下来之后,程斯刻第一时间就往大礼堂门口跑,可等他到门口时,温浅已经不在那里了。

    程斯刻掏出手机发消息:“你在哪里?”

    温浅的消息是在一分钟之后回来的,一段不长不短恰好让温浅纠结一下到底怎么回复比较合适的犹豫时间。

    “我已经走了,田教授还在等我。”温浅的回复不咸不淡。

    程斯刻撇撇嘴,回得也没多合适嘛。

    “那你结束了叫我,我跟你一起回家。”

    今天周五,军训结束之后他这是他第一次回家。

    程斯刻盯着手机耐心等了一分钟,终于等到了温浅一个温温吞吞的“好”字。

    程斯刻无奈又想笑,他都能想象温浅对着手机紧皱眉头打打删删的样子。

    他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拢,就被身后传来的呼喊声打断。

    程斯刻回头,看见了江望。

    笑意从嘴角退去,程斯刻回身面对江望,两人之间一时沉默。

    良久,倒是江望先开了口:“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嗓音淡淡的,听着也不像是多难过的样子。

    程斯刻知道自己背着江望这么做其实也有欠考虑,他低头认真说了一句抱歉。

    “不用抱歉,你只是说我们俩都会困扰,外人看来我也不算是被拒绝了。”江望扯了扯嘴角。

    “但你没说错,我确实挺困扰的,”江望抬头望向程斯刻,“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结果人家心里有人了,这点我确实蛮困扰的。”

    程斯刻不知道怎么接这话,于是选择沉默。

    “是你哥吗?”沉默片刻,江望突然开口。

    程斯刻抬头回视江望,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果然,看来我也不算太笨。”江望微扯了扯嘴角。

    “很明显吗?”几天之内连着被两个人戳破,程斯刻都要怀疑他从小那个影帝的称号了。

    “严格来说,不算很明显,”江望摊了摊手,“奈何我观察你的时间太多了。”

    这话有别的意思,程斯刻选择不接。

    “你不用这么小心,”江望看穿了程斯刻的表情,扯了扯嘴角,“你放心,我不是会纠缠的人,自尊心不允许。你既然说开了,我自然就要懂得识趣,你跟你哥的感情,我自认比不了,我没那么没数。”

    这话也算敞开了说,程斯刻闻言表情松缓了不少,但他还是认认真真说了声抱歉。

    “行了行了,说三次了,差不多得了。”江望露了点真心实意的笑。

    程斯刻见状,也不再多说。

    “我先进去了,”江望指了指大礼堂,他想了想补了一句,“你待会儿进吧。”

    程斯刻明白江望的意思,点了点头。

    迎新大会结束后,所有大一新生就算迎来了他们大学生活的第一个周末,程斯刻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周冬冬的大嗓门差点要穿透他的耳膜。

    “他有女朋友了他竟然不跟我说!刻哥他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周冬冬委屈地哭嚎,在看见程斯刻的那一刻朝他猛的扑过来。

    “说!那个女人是谁!破坏你我兄弟感情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程斯刻满头黑线,把人从身子扒拉下来,朝屋子里巡视了一眼,江望正在阳台打电话,陈尔正在给吉他调音。

    “你也不管管他。”

    陈尔一摊手:“管不住,知道你有女……对象之后他就疯了。”

    程斯刻走进来开始收拾要带回家的衣服,周冬冬从一旁凑上来十分八卦地问到:“刻哥,谁啊,我认识吗?”

    程斯刻要回家了难得心情好,闻言思考了一下,还真认真回了:“你……应该算认识吧?”

    周冬冬的嘴巴张成了O型,惊讶道:“我竟然认识?”

    他火速搜寻了自己这几天认识的女同学名单,没发现任何一个符合程斯刻所说的女孩子,小胖陷入了沉思,程斯刻乐得安静,火速收了两件要带回家的衣服,就掏出手机给温浅发消息。

    “我好了,你那边结束了吗?”

    程斯刻盯着手机等回复,等到半分钟的时候他收到了温浅的信息。

    “南门停车场等你。”

    程斯刻嘴角一扯,把手机扔回了裤兜,跟室友们打了声招呼就几步消失在了拐角。

    陈尔望着程斯刻消失的方向,哼笑一声:“猴急啥呢。”

    温浅安安静静窝在驾驶座,第一万次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从大礼堂门口逃走之后,他就怀揣着一颗每秒一百八的心跳跟被狗撵似的,以他前所未有的敏捷一路飞奔逃到了车上,砰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里安静地落针可闻,温浅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下能听见自己胸口的某处正在锣鼓喧天地蹦跶。他一手捂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瘫在了靠背上。

    程斯刻……简直是没想让他活着离开!

    这狗子也太大胆了,他怎么敢的!这可是在全校大会上,他怎么敢的啊!

    温浅拿手当扇子使劲儿给自己扇了扇风,还是缓解不了自己一直灼烧到天灵盖的燥热,他抬手打开了空调,调了个18度打算把自己当一根冰棍给冻了。

    程斯刻开门的时候,差点被里头几乎开始冒仙气的冷风吹一跟头。

    他停顿片刻这才一步跨进副驾驶,随手把温度键朝上使劲儿按了好几下。

    “疯啦?你开十八度?这都快十月了。”程斯刻震惊地盯着温度显示器。

    温浅窝在驾驶座上,无念无想地当他的冰雕,感受到程斯刻进来了也没睁开眼睛。

    程斯刻拿过温浅的手捂了捂,跟冰块似的!

    他快气死了,温浅就知道糟践自己的身体,程斯刻一边气急败坏一边把温浅的两只手都拉到自己的小腹上暖着,见温浅依旧不睁眼就突然抬起身在他的眼皮子上蜻蜓点水地贴了一下。

    温浅一瞬间睁大了双眼看着程斯刻,他简直被程斯刻这接二连三的骚操作整不会了。

    “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程斯刻没觉得自己有丝毫不对,“谁让你故意不看我!”

    刚刚做了当众表白这么优秀的事情,没有被表扬就算了,还躲着他,温浅一点都不懂小狗的心。

    温浅两眼一瞥就知道程斯刻心里又在放什么屁,他震惊了:“你不会还想要我表扬你吧?”

    “怎么了,不可以吗?”

    “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是全校大会,你……你……”

    “我要让全校人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当然要挑全校大会讲。 ”程斯刻凑近了点,把脑袋搁在温浅肩前,眯着眼求夸奖,“哥哥,我做的好吧!”

    温浅发现他真是教不了程斯刻了,他想甩开程斯刻的手去开车,却被人更紧地反握住。

    程斯刻抬头,嘴角的笑意稍稍退去了些,他看着温浅认真问道:“温浅,你还生气吗?”

    “什么?”温浅被问的有些措手不及。

    “我和江望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程斯刻的瞳孔几乎想要把温浅揉吧揉吧给搅进去,“你吃醋了,对不对?”

    这么点心思被人当着面挑破了,温浅一瞬间有些慌乱,他想否认,但望着程斯刻的那双眼,一张嘴张张合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程斯刻自然明白温浅的反应,他心满意足地咧开嘴:“我就知道,你那天说的都是气话,你才不舍得不要你的小狗呢。”

    那只大脑袋重新靠回了他的肩上蹭了又蹭,温浅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是拿程斯刻没有一点办法。

    他感受着程斯刻依赖地贴着他,那点距离和隔阂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他们从小就是这么依赖着长大的,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他跟程斯刻说生活里可以没有他,但其实他根本想象不出生命里没有程斯刻是怎么样的。他太习惯这种陪伴了,食髓知味,这种陪伴早已无法从他身上剥离,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温浅,”程斯刻闭着眼,唇边就是温浅近在咫尺的肌肤,“其实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

    自然没有人回应程斯刻,但唇边肌肤一瞬间的紧绷就足以告诉他答案。

    “没事,”程斯刻扯了扯嘴角,抬手摩挲了片刻温浅脖颈,抚平了那人心底的不安。

    “一点点就够了,足够我走完剩下的路。”

    ◇ 第92章 别让我等太久

    程斯刻站在熟悉的家门口,麻木地看着仿如台风过境一般的家,一瞬间感到有些迷茫。

    温浅先从他旁边的缝儿溜进去了,站在玄关里看了一眼客厅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空白的程斯刻,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那什么,乱……乱了点哈。”

    也是到这一刻程斯刻在认识到,他到底是把温浅养成了什么样的一个“废物”。

    就这么个人,还大放厥词说要生活里没有他?没有他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程斯刻认命地放下书包,开始兢兢业业整理屋子,一边整理一边念念叨叨。

    “书看了也不知道放好。”

    “多久的饮料了,喝不完不知道扔了吗?”

    “枕头掉地上你就捡起来嘛。”

    “外套不要随意仍在沙发上,会皱的知不知道……”

    温浅觉着耳朵边仿佛有一只蜜蜂一直在嗡嗡个不停,他逃也似的躲到了房间里,掏出手机给俞鱼发消息。

    “你说程斯刻是不是更年期了,怎么这么能念叨呢?”

    俞鱼的消息回得很快:“他不是更年轻,是发情期。”

    俞鱼到现在都还没有从下午站在温浅旁听见程斯刻那番惊天动地的表白之中缓过来。

    他以他不大灵光的脑子想了又想,程斯刻喜欢了六年的人到底是谁,最后将目光落在一旁脸涨得通红拔腿就跑的温浅身上,才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道:“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如果程斯刻喜欢的是温浅……他说出口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在说一个笑话。可渐渐的,他的笑容消失了,程斯刻那个癫公,好像不是做不出来……

    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俞鱼感到自己的三观都快要被颠覆了,他开始仔细回忆起程斯刻从前对温浅的种种行为,越想越恐慌……这个世界终于疯成了他想看见的样子。

    到这会儿温浅给他发消息,他已经进入到了大起大落之后的贤者时间,他麻木地看着温浅说程斯刻更年期,觉得自己就像看着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的怨种闺蜜,表情无语又安详。

    “那癫公回来了?”

    “你才癫公!”温浅想也没想怼了回去。

    俞鱼悲愤欲绝,就这么个狗东西还能忍他到现在,自己可真是个菩萨心肠。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深吸两口气,把温浅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

    晚上温浅和程斯刻窝在被窝里,小声跟程斯刻控诉俞鱼。

    “聊着聊着他人就没了,我发他那么多消息都不回。”

    程斯刻在被窝里把温浅的脚扒拉到自己这一侧夹着,闻言哼出一声:“早说他不是个好人了。”分分钟忘记了俞鱼帮他把温浅拉到大礼堂的恩情。

    “他还说你是癫公!”温浅意犹未尽,愤愤不平。

    “他才癫公,他全家都癫公。”程斯刻又伸出手环了环温浅的腰,宽阔的后背就这么贴了上来,灼得温浅十分熨帖。

    两人“狼心狗肺”地骂完俞鱼,互相沉默了会儿,程斯刻的呼吸扑在温浅的脖颈上,温浅发痒着想躲开,结果被程斯刻一个大力镇压,就跟抓鸡崽的鹰爪似的。

    两人的距离贴得太近了,这么点严丝合缝的距离一点点变化都会变得格外明显。

    程斯刻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他顿了片刻之后稍稍将身子往后挪了一点。

    温浅背着他无声无响,但从他收紧的下颚线程斯刻能看出来,温浅感觉到了。

    这着实有点尴尬,少年人的火气就是来得这么没有预兆。程斯刻呼吸一窒,实在是怕了自己,打算跟从前一样去厕所解决,却在起身的片刻,被背对着他的温浅一手朝后拽住了胳膊。

    程斯刻:“?”

    温浅背对着他,嗓音紧绷:“你留着吧,我出……出去。”

    说完,逃也似的掀开被子打算下床,结果又被程斯刻拉住了。

    温浅没敢回头,就着这么个姿势听程斯刻在背后对他说:“别出去了。”

    程斯刻的嗓音有些沙哑,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属于成年男人性感的味道,听得温浅头皮发麻。

    不出去?不出去留下来干嘛?温浅闭了闭眼,不敢想。

    程斯刻也没给他想的机会,几乎是一拽,温浅就被程斯刻拉着重新在床上倒了下来。

    温浅背对着程斯刻,一只手被程斯刻拽着,一只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感受着胸口越发欢快的心跳,听着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会儿,背被什么贴上,是程斯刻的额头。

    程斯刻几乎是将脸埋在温浅的背上,呼吸之间的热气穿透一层薄薄的汗衫,瞬间让温浅的脊背麻了一片,他几乎难以控制地想要伛偻了自己的身子。

    但程斯刻拽得他太紧了,他像一张拉满弦的弓,箭在弦上,他已无路可逃。

    程斯刻就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强忍着所有想要出口的反应,只用那深深浅浅的呼吸昭告着他所有亟待喷发的欲望。

    “哥。”他这样叫温浅。

    温浅的心脏已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最后一丝理智在摇摇欲坠间倔强道:“别……别叫哥。”

    程斯刻很顺从地换了个叫法。

    “温浅。”

    “温浅。”

    程斯刻抵在温浅的背上,将所有妄念化作一个个简单的音节,去放肆,去宣泄。

    直到那一刻,温浅感到自己被拽住的手被猛的捏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程斯刻的嘶吼就响在他耳边,带着全部的隐忍和臣服,温浅握紧的手指甲几乎要嵌入自己的掌心。

    良久,身后的动静才逐渐转弱,直到最终平息。

    程斯刻逐渐松开了温浅的手,但额头依旧贴着温浅不声不响。

    温浅收回自己被捏痛的手腕转了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浅维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数着山羊,数到晕头转向的时候程斯刻才终于在背后小声叫了他一声。

    “温浅。”

    这会不叫哥了,直接开始叫人名了,瞧给这狗子得瑟的,温浅暗自腹诽。

    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程斯刻用脸磨蹭了一下他的脊梁骨,呼吸全部喷在他的后脖颈处。

    沉默蔓延,良久,程斯刻轻声在背后开口:“哥,我搬回来住好不好?”

    温浅咽了口口水,盯住房子的某一个点,他手指微缩蜷在身侧,半晌带着有些干涩的嗓音开鳯口。

    “好。”

    这句话说完,程斯刻又安静了许久,久到温浅以为他已经精疲力尽睡着了,结果就是在满室的寂静中,程斯刻突然开口。

    “什么时候才可以啊?”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温浅心一跳,就是莫名其妙地懂了程斯刻的意思。

    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在一起啊?

    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大光明地做该做的事情啊?

    什么时候才可以让心中的所想不再是一场妄念?

    这怎么接呢,温浅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程斯刻。

    良久,他缓缓挪动身子,翻了个身过来面对着程斯刻。

    也是这么一回头,温浅才发现程斯刻的眼眶中还有没有来得及退下去的赤红。

    温浅不难想象程斯刻到底花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自己解决了一切。

    程斯刻不敢逼温浅,也舍不得逼温浅。

    可他毕竟还是一个毛头小子,一腔热血的时候也会想着对方能给一点回应就好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了。

    “对不起。”温浅黯然。

    温浅也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什么,但程斯刻似乎懂了。他没多说什么,就只扯了扯嘴角。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今天刚跟我说过,你对我不是没感觉,我也说了,有这句话就够了,足够我走完剩下的路。”

    “我知道你心里有过不去的坎,我应该给你足够的时间的,是我太心急,是我应该祈求你的原谅。”

    “原谅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你心里唯一的那个人。”

    “你知道的,我就是那么一只小心眼的小狗。”

    程斯刻靠近了温浅,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温浅的。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犯规了,我在企图利用你的同情心达到我的目的,我是一个很坏的人。”程斯刻轻声说,深深地望进温浅的瞳孔中。

    “不要这么说,小狗。”温浅严重的痛色一闪而过,他拨开程斯刻带着微汗的额前发。

    “程斯刻,”温浅叫了程斯刻的大名,严肃了面容,“如果我们两个人中有人存在问题,那那个人一定是我,你没有任何错,你永远要记得这一点。”

    程斯刻闻言微怔,接着无奈着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温浅的脖颈处蹭了蹭。

    “哥,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太盲目了。”程斯刻轻笑道。

    温浅闻言也跟着笑了一下:“大概有点吧,俞鱼也这么说过。”

    “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程斯刻闷笑。

    “惯坏就惯坏吧,反正这辈子估计也砸我手里了,害不着别人。”

    这话程斯刻爱听,尽管他知道温浅不是那个意思。

    他闷声笑了好久,笑得温浅的脖颈直发痒。

    等笑够了,程斯刻静了片刻才轻声道:“温浅,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温浅闭了闭眼,更紧地回抱住程斯刻。

    “好。”

    【作者有话说】

    哇哦,出息了狗子!

    ◇ 第93章 小狗真好!

    温浅一向对程斯刻十分盲目,只知道自家孩子什么都是最好的,但也知道此刻,他才不得不感慨,程斯刻的脸皮跟着年纪的确是成正比增长的。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仿佛丝毫没有对程斯刻对待温浅的态度产生什么影响,程斯刻十分自然十分坦荡,而程斯刻的坦荡就显得温浅似乎很放不开的样子。

    偏偏程斯刻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跟在温浅屁股后面嗡嗡嗡问个没完。

    “你为什么不看我?”

    “你躲着我干嘛?”

    “你害羞吗?可是我都没害羞,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温浅捂着耳朵忍无可忍,把程斯刻一把推进去了厨房。

    “闭嘴,做饭去。”

    一周没吃上程斯刻做的饭,温浅难得多吃了小半碗。

    “好吃?”程斯刻看得心满意足。

    “嗯。”温浅眯了眯眼,用手摸了摸有点撑到的胃。

    “山哥饭馆的饭菜不好吃吗?”

    “也好吃,不过你做的是家的味道。”温浅评价道。

    程斯刻嘴角难以抑制地弯起了一个弧度,他想到了什么跟温浅开口:“这个周末只能陪你一天了,明天是社团日,新生都得去选社团。”

    温浅点点头,好奇道:“你想参加什么社?”

    “心理社和篮球社吧,不过也不确定,到时候看了再说。”

    “嗯,你多看看,多认识点朋友。”

    程斯刻闻言嘴角一僵,他至今都记得当年温浅说要认识朋友,一认就认了个女情敌来,可见认识朋友这种事情也分人,并非多多益善。

    不过程斯刻也没想到,他在心理社的招新现场还真认识了一个看起来乖乖巧巧跟小孩似的朋友。

    程斯刻在社团日一大早就直奔了心理社的摊位,在场的学长学姐见校园风云人物来了,纷纷眼冒精光,二话不说把他捆在了心理社摊位前,手上给塞上一沓传单,拿他当吉祥物使。

    程斯刻人站在这里就是个活体招牌,心理社摊位门前一下被乌泱泱的人群淹没,程斯刻也是在人山人海之间眼尖地发现了这个人。

    他看上去十分社恐,被疯狂的学姐学妹推着随波逐流,好几次都快被推到程斯刻面前了,结果又被下一波浪潮挤走。眼见着这样四五次都没能拿到传单,那小孩看上去都快碎了,委委屈屈地站在人群外怯怯地不再敢上前。

    程斯刻发完了手上这波传单,顺手一牵把隔壁吉他社的陈尔牵了过来,塞上一沓传单在陈尔手上。

    “剩下的传单大家找他。”

    陈尔毕竟是曾经当过练习生的人,样貌自然不差,还弹得一手好吉他,也是淮大论坛上的风云人物,陈尔的出现瞬间让现场再一次沸腾起来。

    程斯刻回头看了一眼陈尔不敢置信的眼神,顺手拿了一张传单逃出了包围圈。

    那小孩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人墙抠手指。

    这也太社恐了,程斯刻心想。

    他走上前伸出手,那人转头见到是个陌生人怔愣了片刻,低头看见他手里的传单才明白过来。

    “谢……谢谢。”那人迅速拿手擦了擦裤边,这才双手郑重地接了过来,他珍惜地看了一眼传单,又抬头看了眼程斯刻,颇有些讷讷地开口,“你是学长吗?”

    程斯刻闻言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不是他自大,现在淮大不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吧……这小子……

    程斯刻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扯了扯嘴角,笑说:“是啊,我叫程斯刻,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思取,是法……法学院的,我也很喜欢心理学,想……参加社团,学长你看我……有机会吗?”一句话仿佛用尽了林思取所有的勇气,说完就又缩了缩脖子怯怯地望着程斯刻。

    程斯刻见到林思取,总感觉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林思取的心理并非健全,这并非单纯的社恐,而是隐藏着对外界环境的恐惧与戒备。

    “当然。”程斯刻嘴角微咧,十分自觉地替心理社社长做了招人的决定。

    社团日快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程斯刻当了一整天的吉祥物,手机都没碰到过,这会儿掏出手机火速给温浅拨了过去。

    电话隔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温浅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呼呼的风声。

    程斯刻皱眉,疑惑道:“你在哪儿呢,怎么后面还有风声?”

    对面的温浅清了清嗓子,才仿佛有些犹豫地开口:“就……出来骑了个马,咳咳。”

    “骑马?”程斯刻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知道温浅会骑马,但是温浅这么懒,怎么可能一个人突然抛去骑马……除非……

    “你是不是和钟宥齐在一起?”程斯刻提声问道。

    “咳咳,”温浅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好了这下不说程斯刻也明白了,温浅和钟宥齐两人跑去骑马,温浅还背着他!

    程斯刻一瞬间像是头顶开了个烟囱,哗哗往外冒黑烟,他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一句话不说狠狠挂掉了电话。

    温浅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这才发现自己被挂电话了,颇无奈地放下手机纠结要不要给小狗发条微信安抚一下。

    钟宥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在一旁悠悠问道:“那狗?”

    温浅白了钟宥齐一眼,维护程斯刻道:“说啥呢?能不能好好叫人。”

    “又不是我说的,他自己不说是你的狗么?”钟宥齐耸耸肩。

    “那也只有我能叫,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钟宥齐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也太偏心他了。”

    “我养大的小狗我不偏心他偏心谁?”温浅一脸理所当然。

    “你还是我养大的呢,也没见你偏心偏心我。”钟宥齐颇为不平衡。

    温浅觑了眼钟宥齐的脸色,骑着马靠近了一点,朝着钟宥齐讨好地拉了拉袖子。

    钟宥齐知道温浅得来这一招,他就是吃准了自己对他发不出脾气。他抬手想敲温浅的脑瓜崩,临到额头了又只是胡乱呼噜了一把温浅的头毛。

    “诶哥,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有点清心寡欲啊,你收心了?”温浅适时转移话题,上下打量了一下禁欲系的钟总。

    钟宥齐瞥了温浅一眼,又收回了视线望向前方的草场,嘴角勾勒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一看就是有情况,温浅看破不说破,等钟宥齐想说了他自然会说。

    比起钟宥齐,还是程斯刻更加让他操心,小狗自从挂了他电话之后就消失了。

    温浅发了几条消息他都没回,等终于接起电话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温浅都快无奈死了:“终于肯理我了?”

    电话那头的程斯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搭话。

    “真不是故意瞒着你,”温浅好声好气地跟程斯刻解释,“下午去骑马也是很临时的决定,你昨天说今天会很忙,所以我也就没打扰你,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程斯刻还是不说话,从呼吸当中温浅都能听出余气未消。

    “小狗,”温浅放软了语气,“原谅我好不好?”

    程斯刻耳根子软,听不得温浅叫他小狗,当下就有些意志不坚定,他脑门的青筋绷得死紧,强撑着一口气不开口。

    “小狗~~~我保证之后做什么都先告诉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这一声千回百转的小狗叫得程斯刻耳根子麻了一片,他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暗叹自己真是毫无原则,嘴里还是没忍住回答道:“行吧,这次先原谅你。”

    “小狗真好!”温浅声音甜甜的。

    程斯刻嘴角有些压抑不住地提了提嘴角,这么点笑容酸倒了一窗之内的三个室友。等程斯刻挂完电话进来,寝室里一片意味深长地“嘘”声。

    程斯刻不以为耻,十分得瑟地掂了掂自己的手机,靠在了窗台的桌边大方回视所有人。

    江望高贵冷艳地半靠在床头瞥了一眼程斯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有些人真是一点没把我当人看,秀恩爱也不知道躲着点。”

    江望这么点心思现在也早就不瞒着了,因为没了念想反而坦荡,还能跟着陈尔和周冬冬损程斯刻。

    “就是!”周冬冬虽然不清楚江望对程斯刻的感情,但不妨碍他错过任何一个凑热闹的机会。

    “你看他把谁当人看了?你们睡下铺还好,我每天半夜一转头他那个手机都在发光,照得整个天花板都是亮的,跟白天似的。”陈尔跟着冷笑一声。

    “刻哥,你女朋友也太粘人了。”周冬冬拆了一包辣条,含含糊糊评价道。

    程斯刻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心说粘人个鬼,都粘到别人身上去了。

    “诶国庆过后要篮球赛了,你们报名吗?”陈尔拨了下吉他上的弦问道。

    “我跟我们班女生说好了,我当拉拉队。”小胖挺积极。

    “不,脏。”江望言简意赅地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去吧,挺久没打了。”程斯刻转头看了一眼陈尔,手握成拳朝陈尔伸出去,“一起?”

    陈尔轻笑了一声,跟程斯刻对了个拳。

    ◇ 第94章 不要习惯没有我

    这场篮球赛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程斯刻所在的计算机科学一班因为有他、陈尔还有另外一个体育生,一路披荆斩棘闯到了半决赛,这其实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自身的预期,毕竟他们是新生,五个人在一起磨合也没有多久,跟大二大三那些学长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但奈何这几人自身素质太高,足够弥补磨合度上的不足,可就是这样一路打到后半程,随着对手越来越强,他们也明显感到困难程度直线上升。不争馒头争口气,几人决定加练,用所有休息时间包括周末做最后一波冲刺训练。

    程斯刻跟温浅第三次提出周末回不去的时候,温浅刚把他照着菜谱煮的汤圆倒出来,他开的公放,闻言倒汤圆的手一顿,滚烫的汤一不小心洒了些出来溅在手背上。

    温浅“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放下锅把手放到水龙头底下冲冷水,但那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是没有瞒过程斯刻。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程斯刻有些着急。

    “没事没事没事,刚碰了热水,没事了。”温浅一边冲水一边对着手机喊。

    “你确定吗?严重吗?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我跟他们说一声,今晚不练了。”程斯刻的嗓音里难掩焦急。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你忙你的,我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你万一受伤了呢,你这么不细心你能照顾好自己么?”程斯刻一点也不信任温浅。

    温浅一边被痛得龇牙咧嘴一边还气笑了:“程斯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马上就三十了。”

    程斯刻在电话那头嘟嘟囔囔:“三岁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反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回来,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安心训练去。”说完温浅不等程斯刻回复,就挂断了电话。

    电流嘈杂的声音一下消失,整间房子又恢复了寂静,仅留下水柱冲刷在红肿的手背上的哗啦声。温浅关了水龙头,于是听见了跳动得十分缓慢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沉闷无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他呆呆站在厨台前许久,然后面无表情端着元宵到餐桌前坐下来,自己一口一口全部吃掉了。放下勺子之后,他抬头望着空空荡荡的屋子,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难以掩饰的失落和寂寞。

    从前哪怕是程斯刻跟他吵架的那三年,哪怕他们仿如陌生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三年,也没有感到这般难受过,不论怎么说,那时候小狗始终陪在他的身边。

    如今倦鸟离巢,他就跟被剩下的空巢老人似的,每天望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发呆,想象着程斯刻还在的时候。

    这也太惨了……温浅越想越是悲从中来,挪步到沙发上一屁股瘫进去长叹了一口气。

    有点委屈,说不上来哪里委屈,就是觉得挺难过的,好像被谁辜负了一样,可明明程斯刻什么都没有做错。

    温浅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亏你还是个心理医生,这么点情绪都处理不好。

    可转过头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时,他又控制不住地想,程斯刻在干什么呢?会有哪个片刻,他也会因为想念而觉得不开心么?

    因为程斯刻的离开,夜晚生活也变得无聊,温浅缩在冰冷的被窝里强迫自己睡过去,睡过去就好了,明天醒来他就不会那么想程斯刻了,他怀抱着这种想法迷迷糊糊地陷入黑暗。

    睡至半夜,温浅微微不安地翻了个身,他迷迷糊糊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却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黑影,他疑心是不是自己太想程斯刻了,导致做梦都出现了幻觉。

    直到手部传来一阵刺痛,温浅才从迷蒙中逐渐清醒,他睁大了双眼,月光透过垂落的纱帘朦胧地罩在程斯刻的侧脸上,足够温浅一点点用瞳孔描摹他的眉眼。

    “小狗?”温浅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沙哑,在夜深人静中显得柔软懵懂。

    “嗯,”程斯刻应了一声,借着月光伸手轻轻拨了拨温浅睡乱的头发,“把你弄醒了?”

    温浅想坐起来却被程斯刻压了回去:“不用起来,睡意都跑了。”

    温浅重新躺回枕头上,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程斯刻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举起温浅的一只手上下摆弄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果然在温浅的手背处发现了一大片红肿的皮肤。

    程斯刻皱了皱眉,轻轻朝伤口上吹了两口气。

    “你……”温浅迟疑地开口。

    程斯刻心疼地摩挲温浅的手,看着床上的人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生温浅的气还是自己的气。

    “我要是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你把手烫成这样了。”

    温浅后知后觉地品出味来:“你是为了我的手特意回来的?”

    “那不然呢?”程斯刻叹了一口气跟感慨,“你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现下氛围太好,温浅不想破坏这份温存,也懒得计较程斯刻说他不省心的事儿。他朝床里头挪了挪身子,拍了拍床铺的另一边,示意程斯刻也上来。

    “先等下,我买了烫伤膏,先上药。”

    程斯刻借着这么点暖黄的灯光,动作万分轻柔地帮温浅一点点涂上烫伤膏,最后拿了一圈纱布仔仔细细地把伤口包好。

    “痛吗?”程斯刻抬眸,却发现温浅也在看着他,里头流露的依赖骗不了任何人。

    “不痛,”温浅摇摇头,目光却一直落在程斯刻的瞳孔中不曾离开过。

    程斯刻被看得有点脸色,好笑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不可以吗,我看我的小狗而已。”

    “当然可以,”程斯刻小心拿起温浅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不过你以前好像不会这样一直看着我。”

    温浅抿了点笑意,在一片昏黄中用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程斯刻的脸。

    “就是觉得,好像很久没见过你了。”

    程斯刻闻言嘴角的笑意一顿,逐渐退去。

    他望着温浅,躺着的人依旧暖暖的笑着,可程斯刻这会儿却仿佛才能看见温浅伪装之下的落寞。

    这点落寞藏在温浅的眼里、嘴角还有微凉的掌心中,其实很明显,可他怎么这么迟才发现呢?

    程斯刻自责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握紧温浅的手说了声对不起,觉得不够又说了一声,眼里的慌乱和内疚在一片暖色的氤氲中无所遁形。

    直到嘴唇被温浅的手轻轻掩住,他露出的双眼无措地望向温浅。

    “抱抱?”温浅张开一只手,眼尾的温柔几乎快将程斯刻溺毙。

    程斯刻鼻头有点酸胀,他嫌丢脸,于是把自己一整个躺倒埋进温浅的怀里,把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全都糊在温浅的衣服上。

    温浅笑着想躲,结果被程斯刻有力的胳膊绑着根本躲不开,肩头瞬间湿了一片。

    “你再哭我得换睡衣了。”温浅无奈道,嘴角的笑意却一直下不去,他拿好的那只手柔柔地抚着程斯刻的后脑勺,微短的发尾刺得他的手心又麻又痒。

    程斯刻带着鼻音,窝在他的脖颈里闷闷开口:“对不起,哥哥。”

    一声哥哥叫的温浅心都要化了,那些扰人心烦的难过随之不见了踪影,换来的是满满的熨帖。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有问题的是我,是我还没有完全习惯没有你的日子。”温浅将下巴垫在程斯刻的脑袋上。

    “你不要习惯。”

    “什么?”

    温浅微微低头,却看不见程斯刻的表情。

    程斯刻把埋着的脑袋抬起来,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眶看着温浅,再一次重复道:“你不要习惯没有我的日子。”说着,又重新将头埋回了温浅的脖颈,灼热的呼吸炙烤着温浅的肌肤,“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你不要习惯没有我。”

    温浅怔愣了片刻,便感到一丝难以抑制的心动从胸腔当中的某一点开始向外发散,漫过心脏,将一颗心泡得又酸又胀。他反手紧紧抱住程斯刻,这是他的小狗,他想,他独一无二的小狗。

    他从前总以为所有人都终将离他而去,像曾经的那只伯恩山,像印之遥,像温晏,没有人能够陪他一辈子。

    他以为他将与孤独相伴,却不想在某一个深夜,一只小狗就这般毫不讲理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们彼此陪伴着长大,彼此磕绊着救赎,走到今天,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又好似一切都仿佛是冥冥注定。

    他太习惯程斯刻的陪伴了,这种陪伴已经让他形成了一种依赖,像戒不掉的毒品,明知深陷其中是一种犯罪,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程斯刻真的会陪他一辈子吗?他真的可以不用习惯没有程斯刻的日子吗?

    温浅不知道。

    但至少此刻,在这盏昏黄的灯光下,他们静静相拥在一起,贴近彼此心与心的距离。

    至少在此刻,温浅希望这份陪伴能够是一辈子。

    这里没有世俗,时间也在此刻停滞,他们只有彼此,只有彼此。

    【作者有话说】

    我也无法习惯没有评论的日子,崩溃大哭!

    ◇ 第95章 球赛现场

    程斯刻隔天的清早就离开了家,温浅醒过来的时候程斯刻已经不在了,身侧的床铺变得冰凉,温浅用手摸了摸,几乎要怀疑昨晚的一切是一场梦。

    直到程斯刻给他发来消息,告诉他早餐在微波炉里,温浅才确信昨晚他确实见到了程斯刻。

    他的小狗贴在他身边,告诉他他们会永远相伴彼此。

    他突然起了一股子冲动,啪啪啪给俞鱼打下几个字。

    “我要是这辈子不结婚了你还当我是兄弟么?”

    刚起床正在刷牙的俞鱼:……???

    “你没事吧?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

    “没什么,有感而发。”

    俞鱼叼着根牙刷,狐疑地打下几个字:“你这感不会是来自程斯刻吧?”

    温浅还没来得及回复,俞鱼的消息又来了:“你们俩要是搞在一块儿了,别说兄弟不兄弟,我不确定我是先搞死你还是搞死他。”

    温浅:……

    温浅:所以说cp粉还得从小抓起,这种就很难搞……

    程斯刻的队伍最终以三分之差成功挺进了总决赛,半决赛比赛完的那一刻,温浅就接到了小狗的电话。

    “温浅,我进总决赛了,周六你来看我比赛吗?”

    温浅选择性忽略了程斯刻叫名字不叫哥的行为,迅速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日历,然后在周六那一栏看见了五条被圈起来的行程。

    ……

    “我是不是说迟了,你那天有事儿吗?”程斯刻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

    温浅此刻就像被妲己勾了魂的纣商,从此不早朝的唐玄宗,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他眼不见心不烦地一把合上了日程表,眼盲心瞎地回复道:“没事,一点事儿没有,我会去看你比赛的。”

    温浅对面坐着几分钟前刚跟他商量好周六下午一起去看老中医的林樾。

    林樾:???……我真的蛮无语的。

    周六这一天温浅起了个大早,他站在衣柜前挑挑拣拣了一上午,最终翻箱倒柜地翻出了一套全新的米色大衣,上面用金线在衣摆出绣着繁花的图案,衣领、袖扣全部用着最考究的重工,给浅淡的颜色中增添了一丝难以忽视的贵气。

    温浅当时买这件衣服有点脑热,结果买回家了总感觉这衣服有点太高调了,他一个医生,穿的最习惯的还是普通的白大褂,乍一穿上这么雍容华贵的衣服总觉得整条街上的人都在看他。于是后来这件昂贵的大衣就被低调的温医生压在了箱子最底下。

    可今天……温浅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鬼使神差地将这件衣服从衣柜最底层翻了出来。

    他在试衣镜前穿上大衣,板正的版型将他的身材衬得笔挺,一身重工压在身上却不显厚重,儒雅之间显出一派贵公子的从容与风流。

    温浅拍了张照片给俞鱼,不太自信地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俞鱼回得很快:“你今天结婚?”

    温浅:……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太高调了。

    五分钟之后,温浅穿着这件婚服迈出了家门。

    他先去一周前就预约好的鲜花店取了一大束向日葵,程斯刻从小就喜欢向日葵,他说向日葵跟他很像,虽然温浅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哪里像了,但谁让小孩喜欢呢。

    到淮大停好车后,温浅还碰见了张文智,张叔老远看见温浅,一下都没敢认。

    “小浅……你今天这身……好看,真好看啊,叔都差点没敢认你。”张文智走近了稀罕地上下打量。

    温浅被瞅得有些脸红,他压低嗓子问道:“叔,是不是有点过了?”

    “过么?”张文智越瞅樾觉得养眼,“不过不过,这衣服就得你穿,气质好哈哈哈哈哈。”

    温浅被夸得不好意思,以至于他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走在淮大校园里的时候觉得有无数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仿佛在对他指指点点。

    他把向日葵举高了点,挡了些自己的面孔,就这么一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走到了篮球场。

    偌大一个篮球场已经被里三圈外三圈的学生围了个水泄不通,温浅头一次发现自己怕是有点社恐在身上,看见这么多人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有些腿软想逃跑。

    奈何腿刚往后退上一步,就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扣住了胳膊,温浅落入一个熟悉的胸膛。

    他回过头,果然看见一身蓝色无袖运动装的程斯刻正低头笑看着他。

    程斯刻的肌肉精壮但完全不显夸张,此刻就这么大剌剌地近距离露在外面,温浅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也不是没看过程斯刻裸着上身的样子,怎么今天看起来就不像这么回事儿呢?

    温浅摸了摸鼻子,往回退了退,眼神避开了程斯刻的身体,朝人脸上望去……娘的笑那么好看做什么,晃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还没去准备么?”温浅收回了简直无处安放的眼神,四处乱飘。

    “等你呢,看你到了我再进去准备。”程斯刻发现了温浅躲避的眼神,故意凑近了问道,“哥哥,你不敢看我吗?”

    温浅被程斯刻突然放大的脸吓一跳,瞬间慌得都结巴了:“没……没有啊。”

    “没有吗?”程斯刻挑了挑嘴角,眼见着温浅一路从耳根红到耳尖,程斯刻才大发慈悲地抬起了身子。

    “你要不去找我的室友们吧,我特意让他们给你留了位置。”程斯刻扣着温浅的胳膊转了一个方向,温浅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了周冬冬和江望占据了树荫下最好的位置,周冬冬正使劲儿朝他挥手。

    温浅急于逃离程斯刻,见状点了点头疾步往前走,可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程斯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哥。”

    温浅回头。

    程斯刻的笑容在阳光下晃得他睁不开眼。

    “你今天真好看。”

    温浅感到胸口又开始不规律地蹦跶了,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他几乎以为他要中暑了。回过头向前走了两步,温浅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

    “小狗。”

    周边人声鼎沸,温浅的声音不大,但足够程斯刻听得一清二楚。

    “加油。”

    程斯刻笑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使劲儿朝温浅挥了挥手,随机转身小跑进了候场区。

    温浅快走到树荫下的时候,小胖就已经破开人群从里头迎了出来。

    “哥你可算来了,刻哥等了你好久。”周冬冬亲热地挽着温浅的胳膊,把温浅一路带了进去。

    “他一直等我么?”温浅开口问道。

    “对啊,等就算了,我们让他在阴凉的地方等,他偏不,说阴凉的地方都是人看不见你,就搁那大太阳下傻站着。”周冬冬羡慕道,“你们兄弟俩感情可真好。”

    他们走到树荫下时周冬冬刚好发表完他的兄友弟爱论,江望听见了周冬冬的话转头望见温浅,朝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温浅一看就明白了,江望怕是什么都知道了,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道程斯刻那狗东西是怎么跟室友们说的……

    周冬冬忙着跟人社交,就不能安静在一个地方呆着,这个树下的位置就剩了温浅和江望两个人,颇有些不尴不尬地站着。

    沉默半晌,倒是江望先突兀地响起:“程斯刻已经提了外宿申请,估计大二开始他就能搬出去住了。”

    温浅微愣,看向江望,只见江望抿了点笑意,有些不解地回过头来问道:“浅哥,你到底给程斯刻那小子下了什么迷魂汤?”

    温浅:……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温浅的脸又开始热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回答都很奇怪,幸好这时口哨响起,比赛开始了,江望也收回了视线向球场投去。

    温浅半张脸遮在向日葵之后悄咪咪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树荫下怎么比外面还烤人呢。

    十月的天已经转凉,但今日的太阳却尤其大,热浪席卷了球场上的所有人,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地进球得分,年轻的躯体在阳光下奔跑跳跃,汗水星星点点淌在他们强健的肌肤上,那是年轻的荷尔蒙,是势不可挡的力量。

    程斯刻的位置是前锋,他打得很凶,频频进球,引得全场一阵又一阵的尖叫欢呼,温浅扫视过那些年轻靓丽的身影,又不可避免地显出些自惭形秽的心思,可每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程斯刻就像是背后有眼一样朝他看过来。

    那一瞬间,就那一秒,程斯刻不是球场上万众瞩目的那只狼狗。他只是温浅一个人的小狗,只有温浅的小狗,会安抚主人所有的情绪。

    程斯刻的目光很快收回,温浅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大庭广众之下,人山人海之间,他们在众目睽睽中交换彼此。

    可即便几个年轻的运动员打得再凶,他们跟大三的成熟队伍相比还是有所差距,比分在半场的时候拉到了10分之差。

    中场休息的时候,温浅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穿多了,脖子处已经微微冒了些汗,他一向不喜欢出汗的感觉,可想脱衣服也没有地方放。

    他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有合适的地方能够放衣服,遂打消了脱衣服的心思,等回过头,却发现程斯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中场休息时间很短,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程斯刻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跨越大半个球场来到了温浅的面前。

    “衣服给我。”程斯刻开口。

    “什么?”温浅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

    “不是嫌热想脱衣服吗,我说衣服给我。”程斯刻有点好笑地看着热懵了的温浅。

    “哦……哦……”温浅想脱衣服,才发现花还拿在手上。

    “花先给我,”江望十分有眼色地帮温浅接过了向日葵。

    温浅脱下大衣,程斯刻十分顺手地把衣服接到了自己手上,又从身后掏出一条毛巾。

    “新的,我没用过。”说完也不等温浅反应,程斯刻直接上手用毛巾在温浅的脸和脖子上轻轻擦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们俩的身上,一时窃窃私语声四起,无数人小声议论这个穿大衣的漂亮男人是谁,和程斯刻什么关系,程斯刻帮人擦汗的动作是不是太温柔了。

    温浅有些悲哀地心想这脸怎么越擦越热呢,他想要接过毛巾自己来,结果被程斯刻躲开。

    “别动,马上好了。”程斯刻神色专注,像是在完成什么艺术品。

    他终于放下毛巾的时候,温浅长松了一口气,结果就见下一秒程斯刻用给他擦汗的毛巾在自己脖子和胳膊上随意擦拭起来。

    场面一瞬间静默了,短暂的窒息之后就是更加热烈的反弹,星星眼的少女们快嗑晕了,这是什么绝美场面!两人共用一条毛巾,不嫌脏吗?不避讳吗?不尴尬吗?

    一时间,拍照声四起,整个篮球场宛若一个大型追星现场。

    温浅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化为一缕青烟蒸发在这个魔幻的世界上,程斯刻到底在干什么!

    温浅慌乱之中一把抢下程斯刻的毛巾,团巴团巴塞进程斯刻的怀里,扣住人的胳膊将人转了一个圈,接着在程斯刻背上一推,把人推了出去。

    程斯刻有些好笑地回头,不明白温浅在害羞些什么,结果就见温浅一个劲儿挥手赶他,程斯刻磨蹭着走出几步,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温浅。”他回头喊道。

    一声嘹亮的名字叫出口,整个场子又瞬间安静了。

    “你上半场都没给我加油。”程斯刻倒退着晃了几步,笑得嚣张又饱含着期待。

    “下半场别再忘了,要不我会伤心的。”

    【作者有话说】

    你小子又开始骚了是吧~

    ◇ 第96章 他们在草莓山巅接吻

    轰地一声,整个场子再次炸开了,无数苦苦压抑却收效甚微的尖叫此起彼伏地响在球场四处,跟一万个热水壶一起沸腾了一样。

    温浅顶着一张快熟了的脸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喃喃道:“江望,帮我看看旁边有没有地缝。”

    江望颇有些心疼地瞥了温浅一眼,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觉得程斯刻喜欢的不是自己也挺好的……这也太骚了。

    程斯刻把温浅的大衣整整齐齐在休息椅上叠好,下半场也就差不多开始了。

    下半场一开始,程斯刻就展现出了势不可挡的势头,连下六分,分差一瞬间被缩小到四分。

    场内迷妹们的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天际,别说周冬冬已经叫得嗓子都快哑了,连江望这种斯文人也没忍住叫了两次好。

    温浅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了,他从小就不爱运动,体会不到竞技体育的魅力。再加上工作之后,就更没有什么机会让他接触这类比赛,导致他此时此刻站在一群年轻的大学生中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些年轻孩子的呼喊是那么真实、那么热切、那么赤忱,仿佛能够击破一切成年世界的壁垒,直抵心脏,推动着他一起共振、一起沸腾,一起不讲道理地放肆。

    束缚被解开,面具被揭下,心中的情绪有了宣泄的出口。

    温浅几乎是不自觉地跟着呐喊,跟着像小孩子一样蹦跳、挥手、击掌,沉寂已久的心被久违地激活,心跳与肾上腺素一起飙升。

    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仿佛微醺一般,可温浅却觉得从未这么享受过,他好像彻底与周遭融为了一体。

    在程斯刻又拿下一个两分的那一刻,温浅激动地尖叫着跟小胖拥抱在了一起……

    回头想要讨个夸奖的程斯刻:……

    一瞬间变得阴测测的程斯刻磨牙:千防万防,我竟然没防住你啊……

    “温浅!”程斯刻又不想好好打球了。

    温浅闻声跟小胖松开,看见程斯刻,于是开心地用力朝他挥了挥手。

    “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程斯刻没说是什么事,但温浅直觉这事儿不是什么小事儿。

    现在不是中场休息时间,一两句话的功夫比赛又要开始,时间以秒在流逝。

    场子逐渐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温浅的身上,让温浅几乎喘不上气来。

    “好不好?”程斯刻没打算放过他。

    场边的裁判已经开始催促程斯刻,温浅望向程斯刻,小狗眼里的渴求做不得假。

    裁判已经走到了程斯刻身边……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温浅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好。”他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那一刻,过往近三十年所有的隐忍与收敛被轰然卸下,温浅不管不顾地答应了程斯刻。

    尽管他不知道他答应了程斯刻什么,但就那一刻,不论是什么,温浅都想答应他。

    因为,那是他的小狗。

    小狗有特权,他鳯知道。

    程斯刻跨越半场投进最后一个三分的那一刻,裁判吹哨,比赛结束。

    场边所有人都拥了上去,程斯刻几乎一瞬间就被淹没在了人潮里。

    温浅看着远处的人潮,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的少年,天生瞩目,仿佛就是为这种场面而生的。

    肩膀被碰了碰,温浅回过头,是江望。

    “花给你,你去送给他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那一束向日葵被重新塞回温浅手里,温浅垂头望着手上的向日葵,又看了眼远处的人潮,程斯刻正被人围着抛弃又落下,少年爽朗的笑声响彻这一方天地。

    温浅向前迈了一小步却最终还是回身朝场外走去,那是属于程斯刻的世界,他不想打扰,这一束花,就回家再送给他好了。

    温浅的脚步在不自觉间加快,像是想要逃离什么,可有什么是需要逃离的呢?他不知道。

    他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有点透不过气,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可这一次却并非酣畅淋漓的畅快,心脏一下一下地闷痛,像是夏日午后的阵雨,来的猝不及防,却足以让人淋得狼狈不已。

    直到身后急促且带着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抱着花束的手臂被用力一拽,温浅顺着惯性转了半个身子,恰好面对着眼前追上来的人。

    程斯刻气喘吁吁,却着急地开口:“怎么走了?”

    程斯刻握得太紧了,温浅想松一松,但程斯刻却更用力地扣住了他的肩膀。

    “我 ……我看你在忙,就想着先不打扰了。”温浅眼睫半垂,程斯刻看不清里头的神色。

    刚刚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刚刚温浅明明已经……

    程斯刻一口浊气提到胸口,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我不忙,也不怕被你打扰,我巴不得你烦死我。”

    温浅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又闭上了,并没有接程斯刻的话。

    程斯刻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低头看着这一束向日葵。

    “这不是送给我的花吗?为什么不给我?”

    温浅抿了抿嘴,轻声开口:“我看……很多人给你送了,你应该也不差这一束……所以……”

    温浅偷瞄了一眼程斯刻,在程斯刻随着他的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讪讪闭上了嘴。

    “温浅。”程斯刻这样叫他。

    “我差不差你这一束,你不清楚吗?”

    程斯刻的瞳孔闪过一丝愤懑与痛色,那是温浅不愿意看到的,他有些慌乱地收回了视线,正不知所措时,却感到拽住他手臂的手用力一扯,他被程斯刻拉着往前踉跄了两步。

    “你干嘛?带我去哪儿?”

    程斯刻不答话,只用力扣住他埋头往前走。

    他们在校门口打了个的,程斯刻把温浅塞进后座,自己上了车后就对司机道:“师傅,去琅珰山顶。”

    温浅一听见琅珰山的名字脸色一瞬间白了下来。

    琅珰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当年他和印之遥一起起的,叫做草莓山。

    草莓山顶……草莓山顶……

    “师傅,停车!”温浅几乎是仓皇地扑到前排朝司机大喊,结果被程斯刻用力环住胳膊拉到自己怀里。

    司机一时间有些犹豫,不明白后座这两个人到底想做什么,程斯刻见状再次重复道:“听我的,开就是了。”

    “程斯刻!”温浅快急疯了,他用力在程斯刻的怀里挣扎着身子,不管不顾地大喊程斯刻的名字。

    程斯刻稍微放松一点,温浅得到放松的双手就开始发疯一般捶打着他的身体。

    程斯刻一声不吭,将温浅用上十层劲儿的拳头全部接了下来,直到温浅的手指甲无意间划过程斯刻的脖颈,渗出皮肉的鲜血一下子刺入了温浅赤红的双眼。

    温浅跟受了惊似的停下了动作,怔愣地望着程斯刻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小狗,小狗你怎么样?”温浅慌乱地用手盖住程斯刻脖子上的伤口,鲜血却从指缝间渗出。

    温浅的眼里全是惊慌,眼泪很快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温浅摇着头,嗓音很快变得嘶哑,“怎么办啊,小狗,怎么办啊……”

    直到温浅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程斯刻将温浅的头紧紧按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温浅的后背。

    “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小狗没事。”程斯刻感受着温浅剧烈颤抖的身体,心脏仿佛被钝器捶打,一下一下,几乎让他窒息。

    “就一点小伤,待会儿就好了,真的,你信我。”

    程斯刻轻声安抚着温浅,直到怀里人的颤抖逐渐平息。

    司机在前头很有眼力见地轻声问程斯刻:“要去医院吗?”

    “不用,就按照原来的线路开。”

    到达草莓山顶的时候,温浅还无声无息地靠在程斯刻的怀里,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程斯刻抬手帮温浅轻轻擦去,接着拍了拍温浅的背,软声道:“我们到了,下车好不好?”

    温浅在无言中睁开双眼,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熟悉的草莓山巅像是困住他的梦魇,他一直避如蛇蝎,可如今,他却再一次踏足此地。

    程斯刻牵着温浅下了车,山巅的风好像一直这么狂妄地吹着,从未变过,温浅在风中摇摇欲坠,但他的身后始终有一个程斯刻。

    程斯刻从车上拿下了温浅的大衣,给人披上。

    温浅全程都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到了这里,他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任由程斯刻摆布。

    程斯刻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牵着温浅,一只手拿着那束向日葵。

    曾经被印之遥的车撞开的栏杆早已修复好,甚至因为这里曾经出现过事故而层层加码。

    程斯刻拉着温浅在栏杆边站定,深渊的风带着旷日持久的空荡亘古不变地呼啸着,温浅微微动了动眼珠,朝垂直而下的峭壁望下去,深不见底的深渊曾经吞噬过他最爱的那个人,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到这里,可现在,他站在悬崖边,却不得不面对那些被麻木掩盖的陈年旧疴。

    他几乎是有些怨恨地看向程斯刻,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

    为什么要把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血淋淋的撕开,他也是人,他也会痛的。

    “温浅。”他听见程斯刻这样叫他,可他突然不想听了,他觉得心好累。

    他转身想要往外走,可刚走出一步却听见了程斯刻隐含痛苦的声音,他的小狗几乎是带着恳求地挽留他。

    “我只是想把你的草莓山还给你。”

    温浅的脚步一顿,就这么背对着程斯刻停在了原地。

    “曾经的草莓山对你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地方,所有的记忆都像被果汁所浸润,沁人的,甜蜜的,可从印之遥走的那天开始,草莓园被锁了,草莓山对你而言再也不是甜的。”

    程斯刻的声音被混在山顶呼啸的风声中,仿若染上了一丝悲意,温浅感到心脏又开始闷痛。

    “你记得吗,小时候你告诉我,可以用草莓填补伤口。你有了满身无法愈合的伤口,而我是为你叼来草莓的小狗。”

    温浅想起了好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一只小狗带着一身的伤,只为了给他带回来一篮新鲜的草莓。

    程斯刻的脚步靠近,直到在他的身前站立,可他却没有抬头看一眼面前人的勇气。

    “你记得我还有第三个愿望吗?”

    在程斯刻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温浅答应了程斯刻三个愿望,而这第三个,程斯刻一直没有找他兑现。他直觉程斯刻会说什么,他想阻止,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他听见了程斯刻说:“我想做你一辈子的小狗。”

    傍晚将至,山风更如张牙舞抓的鬼魅,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抽离。

    在猎猎风声中,温浅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含着一丝迷茫与不确定。

    “一辈子的小狗,是怎么样的?”

    程斯刻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名为信仰的颜色。

    他说:“一切终将过去,但他会始终在你身边,亦步亦趋,不离不弃。”

    在温浅闻言怔愣的那一刻,程斯刻吻上温浅的唇。

    “小狗有特权,别推开我。”

    程斯刻的嗓音沙哑,温浅浑身一震,下一秒他的唇角尝到了一丝咸味。

    那不是他的泪水,是程斯刻的。

    那一刻,温浅再也无法压抑欺骗自己,他用力回抱住了程斯刻。

    天际的最后一丝余热覆盖山巅,将他们笼在一起,倒影合二为一,阴风轰然退去。

    “我这样真的对吗?”

    鼻尖厮磨间,程斯刻听见温浅带着鼻音问道。

    程斯刻摇了摇头。

    “小狗不知道对错,他只知道他的世界只有你。”

    温浅闭上了眼,眼泪肆虐而出。

    他踮起脚尖,朝着喜欢的人而去。

    他们在草莓山巅接吻。

    ◇ 第97章 美死狗子了

    从草莓山巅下来后,程斯刻把温浅送回了家,之后他非常自觉地先回了学校,他知道温浅一时还不知道怎样以一种全新的身份来面对他,这需要时间。

    程斯刻这一辈子都火急火燎的,赶着长大,赶着明确自己的性向,赶着将一切情敌驱逐出自己的领域,这是他作为一只小狗与生俱来的天性,他们缺少安全感,所以更渴望控制欲。

    但这会儿程斯刻真把人绑在了自己身边,倒是有那么些老神在在,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出来。温浅已经给他盖戳了,左右这人这辈子都得栽在自己手心里逃不开了,他便也收了收那些小狼狗天性,换做一副善解人意的温顺样貌。

    程斯刻在心中暗忖,这一招欲擒故纵还不把温浅治得服服帖帖的!

    温浅果然对他的善解人意表达了感激,甚至因为有些愧疚还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以示补偿。这就是意外之喜了,程斯刻死命压住不断想要上翘的嘴角,一脸大尾巴狼地跟温浅道别,显得自己多委屈多大度似的,就这么带着一个新鲜出炉的香吻飘飘忽忽地回了学校。

    进寝室的时候,陈尔和江望一瞧见程斯刻那张春风荡漾的脸当即酸不溜啾地从鼻子里纷纷哼出一声。

    “看来好事已成。”陈尔阴阳。

    “竟然还舍得回来。”江望怪气。

    留下什么都不知道的周冬冬一脸迷惑:“什么好事儿,为什么不舍得回来?”

    程斯刻挑了挑嘴角走了进去,放下了温浅送他的那一束向日葵,四处望了望问道:“有花瓶吗?”

    陈尔掀了掀眼皮觉得有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寝室有花瓶这种东西?”

    “我们又不是你,也没人送花。”江望接上。

    程斯刻觉得好笑:“你们俩搁这儿讲相声呢?”

    “什么时候抛妻弃子搬家啊?”陈尔颇有些心酸地摇摇头。

    “那怎么也得大二了,这学期都快结束了,肯定住到底。”程斯刻回答。

    “哟,还算对我们有些余情,没拍拍屁股说走就走。”江望又接上了。

    程斯刻简直被这两人堵得没话说,只好薅过站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周冬冬。

    周冬冬被程斯刻锁着脖,艰难开口:“刻哥,他们俩都说你今天出去回来就不是单身了,可我瞧着你不是跟着浅哥出去的么,你这么小他就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啦?”

    程斯刻闻言挑了挑眉,没想到还有脑回路这么清奇的选手,憋着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你才大一诶?”

    周冬冬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大一怎么了,我哥二十岁的时候就有童养媳了呢。”程斯刻开始胡说八道唬小孩子玩。

    周冬冬一脸凝重:“你们家连这个都有传承呐?”

    “那不挺好的么,包分配多香啊。”程斯刻煞有介事。

    江望忍无可忍地扔了一个抱枕到程斯刻脑袋上:“差不多得了,别骚死你。”

    “诶对了,你们那个心理社是不是有一个叫林思取的,他今天来找你了,我说你没在。”陈尔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对,跟冬冬似的,挺有趣一小孩。”程斯刻笑着点点头。

    “他上来就问程学长在不在,不是我说,他不知道这是大一的宿舍么,而且他竟然不认识你?他不上网的么?”

    “人新生大会的时候发烧了没来,平时也不逛学校论坛,不认识我也正常。”程斯刻耸耸肩。

    “那你就这么欺负人小孩,占人家便宜啊。”陈尔一言难尽地看着程斯刻。

    “我那天就是一时兴起逗了逗小孩玩,没想到他竟然对此深信不疑,得我改天找他说说吧。”程斯刻后知后觉的起了点良心。

    结束寝室谈心后,程斯刻给林思取发了条微信,问他找过来有什么事儿。

    林思取的消息回复地很快:“学长,我记得你那天跟我说过,你哥哥是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对吗?”

    程斯刻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确在心理社跟林思取遇见的时候提了一嘴,这也怪不得他,他一提起温浅就忍不住想吹牛逼。

    “是啊,怎么了?”

    “我……我想去找他看看,你看方便吗?”

    程斯刻看着信息倒没有多意外,他能看得出来林思取多少应该是有问题的,但当事人自己不说,他也不好戳破。

    但既然人主动愿意接受治疗,那当然是一件好事儿。

    “当然可以,我这周末回家的,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找我哥吧,我让他把时间空出来。”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隔着屏幕程斯刻都能感受到林思取的开心。

    他纠结了片刻到底要不要告诉林思取他其实不是学长的事儿,但转念一想,刚在人心里塑造了可靠的形象,转眼就说自己骗了人家,也不像那么回事儿,遂放弃了。

    让这个美好的误会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

    周六一大早,程斯刻就带着林思取直奔浅声心理诊所。

    其实昨晚程斯刻就想回家了,但听说温浅昨晚跑林樾家喝酒喝醉了直接睡在了林樾家,遂憋屈地在寝室又呆了一晚。

    半夜的时候程斯刻接到了林樾的消息。

    “恭喜得偿所愿。”

    林樾是最早知道程斯刻心思的人,也是温浅最好的朋友之一,眼见着这两人真的在一起了,感慨之余也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

    程斯刻微挑嘴角:“多谢林哥。”

    “不用谢我,你还是考虑一下怎么跟王高山那个二愣子说吧。”

    程斯刻:……

    “我能选择先不说么?”

    “可以,但哪一天被发现了被打死你别怪林哥不帮你。”

    程斯刻讪讪放下手机,认真开始思考在林樾眼皮子底下把王高山做掉的可能性。

    程斯刻和林思取到心理诊所的时候,温浅已经在诊室里头了,他听见动静从里头出来,看见程斯刻和林思取还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前台都还没来呢?”

    程斯刻手一抬指向林思取:“他说想尽早来看你。”

    六点多就被程斯刻的电话从睡梦中吵醒的林思取:……???

    “是……是我迫不及待来看您。”林思取硬着头皮笑答道。

    温浅走上前亲热地揽过林思取,回头偷偷觑了程斯刻一眼,那意思是你小子又欺负同学。

    程斯刻冤枉死了,他不就是想早点见到温浅嘛,作为一只小狗他这么想有什么错。

    程斯刻不服气地上前分开了温浅和林思取,一只大手揽过温浅的腰朝诊室里走,边走边跟一脸疑惑地林思取交代道:“稍等哈,我跟我哥说两句话。”

    说着把温浅带进了诊室,一把关上门,将人圈在了门和自己的胸膛中间。

    程斯刻地气息就这么强势地入侵了温浅的所有感官,让人微微脸热。

    温浅尝试着推了一把程斯刻的胸膛,结果没推开。

    “你干嘛?”他压低了声音急道。

    “你一点都不想我。”程斯刻委屈巴巴地微微低下头。

    温浅疑惑:“我哪里不想你?”

    “我们明明在一起了!”程斯刻脱口而出,结果被温浅一把捂住嘴巴。

    “轻点!这门隔音不咋样。”

    程斯刻趁温浅不防备在人的手心舔了一下,结果就见温浅跟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程斯刻觉得很无辜,这怎么了吗,他们都在一起了!瞧瞧温浅这一脸吃干抹净就翻脸不认人的样!

    程斯刻委屈死了:“你都没有每天给我打电话,昨晚还跑去林哥家喝酒彻夜不归!”

    “那是因为我每天都在跟你发消息啊!而且昨晚……昨晚……”

    “昨晚怎么?”程斯刻逼近温浅,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

    “昨晚……昨晚……唔。”

    温浅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程斯刻竟然趁他不注意亲他!学坏了,真是学坏了!

    程斯刻偷到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心情好了些,大度地打算不跟温浅计较。

    “温浅。”温浅在回味之中听见程斯刻叫他名字。

    “叫哥。”

    “温浅。”

    温浅:……算了孩子大了教不起了。

    “干嘛?”温浅自暴自弃问道。

    “你逃不掉的。”程斯刻嘴角扯出一抹坏笑,一只大手揉乱了温浅的头发,这才退开一步,双手插兜就这么笑看着眼前的人。

    温浅从门上站直身子,竟然十分不争气地感到有些腿软,什么逃不掉,怎么个逃不掉,如何逃不掉……不是吧,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被小年轻这种骗小姑娘的话给撩到,温浅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避开程斯刻的眼神打开了诊室门,林思取还等在外面,听见动静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

    程斯刻心情颇好地从里头悠哉悠哉走出来,对林思取道:“进去吧。”

    林思取看了一眼仿佛被勾了魂的温医生,好奇问道:“温医生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程斯刻闻言也朝温浅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没什么,温医生想象力有些丰富。”

    “温医生在想什么?”林思取求知欲爆棚。

    程斯刻揽过林思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小孩的肩膀:“这就不是你一个小孩该问的了。”

    “咳咳咳。”

    温浅突然爆发出剧烈地咳嗽声,他顶着通红的脸一把从程斯刻手里救下一脸懵的林思取,带人进了诊室砰一声带上了门。

    程斯刻在外头耸耸肩,一脸得意地笑着。

    【作者有话说】

    狗子你现在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另外,新开了一篇预收《折角》,讲的是混混攻和瞎子受,题材涉及前世今生,重生救赎,感兴趣的宝子可以帮忙点一波收藏!

    ◇ 第98章 我和温浅结婚你坐主桌

    从那一天之后,林思取也成为了浅声心理诊所的常客,温浅帮林思取的病情控制得很好,这小子后来胆子大了,甚至自己瞒着父母办了休学。

    程斯刻问他不想学法想学什么,他说想学导演,他最近很喜欢一个纪录片导演叫做祁迹,想着如果能拜入他的门下该有多好。

    程斯刻虽然不怎么看纪录片,但也多少听过祁迹这个名字,很年轻很有才的一个导演,已经在国际上获了许多知名的大奖,他好像也是南淮人。

    林思取兴奋道:“他最近正在拍摄一部有关于抑郁症人群的纪录片,目前正在筛选对象,你觉得我行不行?”

    程斯刻闻言微微皱眉,不太认同:“配合拍摄纪录片就需要你讲述自己以往的过往,这是你的私事,你确定你可以接受吗?”

    “祁导说了,这次拍摄更聚焦于抑郁症患者的状态,不探究每位患者的过往,我觉得应该没事。而且,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通过这次机会接近他,换取一个实习的机会。”

    程斯刻挑眉,心说这小孩看着傻不愣登的还知道耍小心机呢,但看他一脸认真笃定,也就不再过多劝说,只让他自己想好。

    后来林思取跟他说,他在祁迹来他们学校演讲那天,在大太阳底下等了祁迹两个多小时,终于把祁导一颗心给捂化了,祁导允诺他一个进入工作室实习的机会。

    连温浅也发现了林思取的状态一天天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小孩现在在祁迹手底下做事,颇有些羡慕。

    “你羡慕啥?”程斯刻有一次等林思取走了之后,从背后抱着温浅皱眉问道。

    “祁迹,那可是祁迹诶,我最喜欢的纪录片导演,小思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去迹芜实习了。”温浅兴奋道。

    程斯刻闻言撇撇嘴,不是很乐意:“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这么羡慕。”

    “诶呀你不懂,你不知道祁迹的纪录片拍的有多好!”温浅懒得跟程斯刻这个没有艺术细胞的掰扯。

    程斯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酸不溜啾道:“前有池砚舟,后有祁迹,你喜欢的人怎么这么多!”

    温浅闻言有些好笑地抿了抿嘴,在程斯刻怀里转了个身,用手托着程斯刻的脸把人挤成一个嘟嘟嘴,柔柔地安抚道:“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程斯刻想生气……但有些气不起来,别别扭扭地不看温浅,结果下一秒嘴唇被温热的柔软轻轻一贴。

    他几乎能看清温浅的每一根纤长的睫毛,扑扇着在他心间撩起一阵飓风。

    温浅就知道怎么吃死他!

    期末考之后,程斯刻的大一也就这么结束了。

    暑假的时候程斯刻还和于其其等一众高中同学聚了聚,于其其的高考并没有像中考一样拥有超常发挥的好命,最终上了本地的一个双非一本,但于家父母也算是满意,反正他们家不差钱,于其其以后左右也是要继承家业的,书读的怎么样也不重要。

    于其其见到程斯刻很是激动,刻哥长刻哥短的叫着,程斯刻几乎要产生错觉。

    “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失散在外的兄弟?”程斯刻颇有兴味地问道。

    “怎么说?”

    “我室友,一个叫周冬冬的,跟你长得也像,性格也像,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于其其闻言警钟大作,醋意横生:“那个人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了吗刻哥?”

    程斯刻摸了摸于其其的脑袋,暗藏玄机地撂下一句:“你要是再看不清我喜欢的是谁,那你这位置估计也难保了……”

    于其其一段时间没见程斯刻,哪里知道程斯刻这是明着发骚,还傻傻很天真地问道:“不是月姐么?”

    程斯刻糟心地白了于其其一眼,心说你们两兄弟加起来也找不出一个明白人。

    “我谈恋爱了。”程斯刻双手一叉,轻轻咳了下。

    于其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无言地啊了一声。

    “跟乐月没关系,”程斯刻先行打住了于其其想要脱口而出的不靠谱猜想。

    “那谁啊?”

    程斯刻就等着于其其这么一问呢,他煞有介事地用手搭了搭嘴唇,这才慢悠悠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温浅。”

    “温浅……温浅是……”于其其心说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下一秒,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猛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程斯刻。

    “谁???温浅???”

    “你哥?”

    程斯刻深沉地点了点头。

    于其其震惊过后,就拿手搭上了程斯刻的额头,喃喃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程斯刻拿下于其其的手,觉得这人真是大惊小怪。

    “有那么震惊么?我跟我哥又没有血缘关系,谈恋爱不是很正常?”

    “可……可是……”于其其还想垂死挣扎,被程斯刻打断。

    “再说了,我从小就喜欢我哥,我暗恋这么多年还不允许我得偿所愿了是怎么的?”

    “你……你……”于其其又听闻了一重大秘闻,几乎快要丧失语言功能了。

    “再再说了,温浅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于其其一脸空白地接道。

    “因为他发现除了我以外谁都不行!”程斯刻一脸坚毅地下结论。

    “所以!我和温浅在一起是客观的,正确的,必然的,符合科学发展规律的。”

    程斯刻一锤定音。

    半晌,于其其双目失神地开口:“你今天到底为什么主动来找我吃饭?”

    程斯刻拍了拍于其其的肩,感慨道:“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那我挺荣幸的。”于其其艰难道。

    程斯刻拍了拍于其其的胸脯,心满意足。

    “以后我和温浅结婚你坐主桌。”

    程斯刻去找于其其骚了一把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没敢告诉温浅,温浅顾虑多,深怕这件事儿对程斯刻影响不好,几次三番地跟程斯刻耳提面命,让他先不要对外声张,却不想程斯刻背地里这说书的副业都快开张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暑假,温浅的病人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天天呆在温医生诊室外的那个男孩跟温医生好像是在谈恋爱。

    连池砚舟有次都没忍住朝温浅八卦了一下,结果这人耳朵不好,说话喜欢用喊的,差点喊得整栋楼都听见了。

    “听说你和程斯刻在谈恋爱?”

    温浅头痛地捂住池砚舟的嘴,哀莫大于心死地问道:“又是程斯刻跟你说的?”

    “他说让我跟你少聊会,他急着跟你出去约会。”

    温浅:……

    “患者不要探究医生的私生活。”温浅轻咳了一声。

    “我可没有要探究你的私生活,我这耳朵都快半聋了都没挡住程斯刻一定要告诉我的决心。”池砚舟耸耸肩,表示很无辜。

    温浅头疼地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脑门,该拿程斯刻怎么办啊……

    而从暑假到来之后,程斯刻几乎就长在了心理诊所里,一天到晚每时每刻地黏在温浅身边,跟张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温浅没病人的时候他就门一关缠着温浅一下要抱抱一下要亲亲,要是温浅来病人了,这人就拿个手机往温浅的诊室门口一坐,跟守门似的直到病人出来。

    池砚舟好几次从诊室出来都能看见程斯刻目光灼灼犹如实质的眼神,一次实在忍不住感慨道:“你们年下谈恋爱都是这样的吗?”

    程斯刻收了手机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瞥他一眼摇摇头:“不是年下谈恋爱都这样,是温浅的小狗谈恋爱才这样。”

    “你蛮会玩的啊……”池砚舟心说这还玩起角色扮演了吗?

    程斯刻知道池砚舟理解歪了,但他就不戳破,只撂下一句:“以后你碰见了就知道了。”

    而至于池砚舟后来真的被程斯刻一语中的,碰上了一只傻狗,那也就是后来的故事了。

    大二开学之后,程斯刻彻底从寝室里搬出来回了家。

    温浅看着程斯刻十分自觉地把自己的东西往主卧搬,感到一阵无语。

    “其实你也不用都往主卧搬吧?”温浅小声道。

    程斯刻收拾的动作一顿,不解地望向温浅。

    “我的意思是,万一我们俩吵架了,其实你也可以去隔壁睡……”温浅的声音随着程斯刻迅速下沉的脸色弱了下去。

    “我以为哪怕是你的小狗犯错了,你也只会让他睡地板……”程斯刻顶着一张怨念的脸开口。

    “那其实我睡隔壁也行……吧?”温浅偷瞄了一眼程斯刻彻底黑了的脸咽了口口水。

    “我就一句话,你睡哪,我睡哪,你想撇了我,那不能够。”程斯刻说着,愤愤朝衣柜里挂了几件衣服。

    结果下一秒又停下了动作,温浅站在程斯刻背后看不清程斯刻的表情,只道程斯刻的肩膀开始一耸一耸,不一会儿,强忍住的哽咽声传来。

    温浅大惊,连忙跑到程斯刻的身边,见小狗果然背着他偷偷抹了眼泪,一张脸哭的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

    这把温浅心疼坏了,赶紧将这一米八几地大高个抱进怀里哄了又哄。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让小狗伤心了。”

    “那你……”程斯刻哭得一句话都说不顺,“还要跟我分开睡么?”

    “不分开不分开,说什么都不分开。你别哭了,原谅我,好不好?”

    程斯刻的脑袋靠在温浅的肩膀上,一双大手紧紧回抱住温浅,半晌,才好似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温浅满怀愧疚之心地拍着程斯刻的背,自然也就看不见在某些地方,有些人的眼眶里早已没有泪意,那微挑的嘴角明晃晃昭示着一只小狗的野心。

    【作者有话说】

    哦对,忘了介绍了,林思取是另一本已完结的《病入心荒》里头祁迹和时与安的弟弟,另一本是都市年上甜宠风格的哈,感兴趣的宝子也可一看!

    ◇ 第99章 哥哥,你什么意思?

    被程斯刻诓着一起睡的后果就是温浅能感受到程斯刻日益蓬勃生长的念想。

    程斯刻自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对温浅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他有贼心没贼胆,所以之后都是自己躲到卫生间去冲冷水。

    夏天冲这么一次两次还好,入秋之后天气转凉,程斯刻再这么冲冷水就容易感冒。

    程斯刻白天的时候当着温浅的面打了两个喷嚏,当下就被温浅抓了现行。

    “你感冒了?”温浅狐疑地看向程斯刻,将手朝程斯刻探去感受了一下额头的温度,但并没有觉得热。

    “没感冒。”程斯刻觉着鼻子有些痒,但看着温浅担忧的眼神硬生生熬了下来。

    “你这几天冷水冲多了,这都什么天气了,还冲冷水,你不怕感冒呢?”温浅有些生气。

    程斯刻闻言,默默在心里吐槽,我怕感冒但我更怕憋死自己啊。

    程斯刻回想了一下自己每天憋憋屈屈的的行为,心酸到不行。

    “那我也没法子啊,你到现在也不让我靠近,我能咋办?”

    温浅:……这话他怎么接呢。

    程斯刻给自己越说越委屈:“你也知道我这个年纪就是火气大嘛,容易上头,我不冲冷水的话根本就是无解。我总不能每次都……”

    程斯刻话没说完,就被温浅堵住了嘴巴。”行了行了,知道了。”

    温浅心说这事儿的症结还出在他自己身上,但是他现在……确实还是有点迈不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反正你就别冲冷水澡就对了。”温浅干巴巴的下达命令,接着在程斯刻一脸怨念的表情中火速逃离。

    但是真到了晚上程斯刻又开始在被窝里顶着一张酱色的脸无言望着他的时候,温浅想哭的心情都有。

    狗子是真的挺能给他找事儿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左右是不能放程斯刻再去冲冷水了,体罚都没这样的。

    程斯刻无言回头,憋得一脑门青筋,难以言说地看着温浅示弱道:“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千回百转,温浅的身体瞬间被叫麻了一半,牵住程斯刻的手都差点松了劲儿。

    “你放过我吧温浅。”程斯刻肉眼可见的痛苦。

    温浅心想到底是谁放过谁啊……

    ……

    ……

    理智回笼的后果就是尴尬如影随形粉墨登场。

    程斯刻的脸上犹泛着红,他一声不吭地坐直了身子。

    温浅跟着程斯刻坐起身子,他看似神色自若,其实心里头没比程斯刻好多少,但他想着自己好歹年长程斯刻这么多岁,这多出来的十年米也不是白吃的,哪能还跟毛头小子似的激动得不行,他也是要脸的!

    因此他强装镇定望向程斯刻,装作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十分“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你要冲澡吗?”

    程斯刻的眼神胡乱飘着,就是不敢直视温浅。

    “我……我去冲一下吧。”

    如今的程斯刻生理心理都遭受了极大的冲击,此刻他只想找个角落将自己埋起来,因此不等温浅答话,这人逃也似的朝卫生间去了。

    温浅在后头无奈喊着:“那你别冲冷水啊。”

    等到热水冲刷过身体,程斯刻才长吐一口气,单手撑住了冰凉的墙壁。

    程斯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他没想到这点感觉能差这么大。

    或是因为那个人是温浅,只因为那个人是温浅,换了谁都不行。

    程斯刻洗着洗着突然无声笑了出来。

    他说不上来什么玄妙晦涩的描述,他就是觉得自己仿佛被飘飘忽忽捧到了云端,每一步都踩得软绵绵得不太结实。

    他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冷静了一会儿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是疯了……程斯刻拿此刻的自己毫无办法,他好像高兴得有些脑子不太正常。

    他无声在冲刷的水柱中挥舞了几圈,又在狭小的淋浴间来回转了几圈,最后一不小心将水呛进了喉管,边笑边使劲咳嗽了几声,但就这样也没能阻止得了他压抑不住的笑意。

    小狗的万里长征又迈出了一步,他甚至想出去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因为得瑟得过了头,就导致这个澡洗的有点久,等到程斯刻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温浅坐在床边等得望眼欲穿。

    他看程斯刻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狐疑地问道:“你在里面干嘛了?”

    程斯刻有些莫名:“冲……冲澡啊。”

    “只冲澡?冲澡冲了这么久?”温浅眼里满是怀疑,“你不会又背着我在里头又……”

    程斯刻几步上前堵住了温浅的嘴,有些无语道:“我要是一次只有这么点时间你是不是才应该感到忧心。”

    “我……我有什么好忧心的……”温浅清咳了一声,脸色有些不自然。

    程斯刻在里头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不是白做的,这会儿脸皮也厚回来了气场也找回来了,他就这么光着膀子黏黏糊糊朝温浅身边一坐,凑近温浅道:“哥哥,你……”

    温浅瞥了程斯刻一眼迅速收回眼神,屁股一挪拉开了与程斯刻的距离,他明白程斯刻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大可不必。”

    “别介啊,你憋着不难受啊?”程斯刻不死心跟着挪了挪屁股。

    “我好得很。”温浅直视前方,表情坚毅。

    “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程斯刻没放弃。

    “我喜欢单方面付出。”温浅敬谢不敏。

    啧,怎么不开窍呢,程斯刻磨牙,他刚想再开口劝说,结果就见温浅飞速爬到了床里头,一下出溜到被窝里笔直地躺好了。

    “该睡觉了。”温浅闭上眼睛安详道。

    程斯刻在心里捶胸顿足,没法子关了灯,跟着温浅躺到被窝里。

    程斯刻在被窝里磨磨蹭蹭悉悉索索地蠕动了一会儿,一双大手重新环过温浅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拥着。

    温浅背对着程斯刻装死,身后程斯刻胸膛里的心跳猛烈地都快要把他震晕床了。

    他听见程斯刻凑近了他的耳朵,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根。

    “哥哥,下次……”

    什么下次?他听不懂,温浅闭着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乱颤。

    程斯刻犹不满足地设想着未来的和谐生活。

    温浅忍无可忍,顶着一脑门的官司,一脚把躺在外侧的程斯刻踹下了床。

    “再废话就去给我睡沙发。”

    程斯刻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地重新爬上床,抱着温浅不动弹了。

    他看着温浅坚毅的后脑勺,心里琢磨着这人这么害臊可不行,迟早得让温浅松口着把这个口子给他开了。

    因为心里有事儿,程斯刻迷迷糊糊直到大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不出意外地醒不过来了。

    他在迷糊中能感受到温浅先他一步起了床去了卫生间,他翻了个身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打算重新陷入梦乡,可下一秒,他听见了从卫生间传来的一声震天的怒吼。

    “程斯刻!”

    程斯刻浑身一震,下一秒一个不小心直接滚下了床,他迷瞪地从地上坐起来睁开眼睛,结果就见温浅怒气冲天地从卫生间里冲出来。

    “瞧瞧你干的好事儿!说你是狗你还真敢咬啊!”温浅怒发冲冠,看着程斯刻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程斯刻被吼得浑身抖了抖,他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到温浅的脖子上的五颜六色……

    程斯刻:……

    程斯刻: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温浅能信么……

    不知怎么的,那一刻程斯刻脑子一抽,问出了一句虽然很实在但基本等于找死的话。

    “那我还能……”

    话没说完,温浅的一张脸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程斯刻被温浅一巴掌扇出了主卧。

    【作者有话说】

    狗子你悠着点……

    ◇ 第100章 缠人的程斯刻

    浅声心里诊所的一楼沙发区里,温浅捧着杯养生的红枣枸杞茶,一脸安详地闭眼静坐着,看起来超然脱俗马上就要就地飞升。

    俞鱼捧着刚泡好的咖啡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了沙发区,他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薄衬衣,又瞅了眼温浅身上的高领羊毛衫,深刻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体感出现了问题。

    将近二十度的天气,已经需要穿高领了吗?

    俞鱼凑近观察了一下安静祥和的温浅,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温浅闭着眼睛也不妨碍他判断周遭气流的变化,只见他虚空一抓,精准地抓住了俞鱼作恶的手扔到了一边,缓缓睁开了眼睛。

    “闭着眼睛也看得见呢,神了您嘞。”俞鱼一屁股坐在温浅身边。

    “被程斯刻练的。”温浅平静道,不想提起被程斯刻如影随形的日子,现在谁靠近他三步以内他都能迅速发现。

    “不是我问一下哈,您是怎么想的,在快二十度的天气,穿一件高领。”

    温浅忍受着已经在体内逐渐蒸腾的热气,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体冷。”

    俞鱼闻言狐疑地扫了温浅,不怎么相信地开口:“你体冷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跟程斯刻一样,跟我睡一个被窝。”温浅话音一落,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什么,瞬间打了个牙磕,心里默默期待俞鱼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但天不遂人愿,下一秒只见俞鱼提高了嗓门,在温浅耳边大吼:“什么?程斯刻还跟你睡一个被窝?你……你们……”

    温浅有些慌张,他强装作无事发生,理直气壮道:“怎……怎么了,你又不知道我们什么关系……睡一个被窝怎么了?”

    “你……我……”俞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畅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结果越想越不堪入目,俞鱼缓缓转过头看向温浅,压低声音问道:“那你们……那啥了么?”

    “什……什么?”温浅清了清嗓子,半边耳朵全红了,眼神四处乱飘。

    俞鱼一见温浅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儿,就道大事不妙……心说我方白菜不保。

    温浅瞥了一眼俞鱼一脸捶胸顿足的表情,就知道人想多了,嫌弃地拍了一把俞鱼的脑袋,里头净塞些黄色废料。

    “想什么呢,没到那一步。”

    “那到哪一步了啊?”到哪一步也不行啊,我精心浇灌的大白菜!

    “就……就……诶呀你管我到哪一步呢,管好你自己吧。”温浅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场面,臊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颇有些恼羞成怒道。

    晚上睡前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温浅打了两个喷嚏,程斯刻听见动静十分警觉地朝他看过来。

    “怎么打喷嚏了?太冷了?”程斯刻摸了某温浅的脑门子,没感觉体温多高,疑惑道,“应该不会感冒吧?你今天可是穿着高领啊。”

    温浅闻言白了程斯刻一眼:“还好意思说?”

    程斯刻长手一伸抱住了温浅,拿脑袋在他脖颈使劲儿磨蹭,黏黏糊糊道:“你皮肤太白了,我其实没用多少劲儿,他自己就红了。”

    “合着这事儿怪我呗?”温浅想把程斯刻的脑袋推开,但根本推不动。

    “怪我怪我,我下次一定小心。”程斯刻认错认得毫无障碍,顺便暗戳戳将下一次提上了日程。

    温浅觉着头有点痛,不知道是真的感冒了还是被程斯刻气疼的。

    等到两人关了灯躺下之后,程斯刻从背后抱住了温浅。

    这狗嘴里念叨着温浅手脚太冰了,把温浅整个人都牢牢捆在自己的怀里,美其名曰帮温浅暖一暖。

    温浅想到昨晚他还头皮发麻呢,程斯刻贴他太近了,他有些受不住的脸热,想挣扎着从程斯刻怀里逃出来。两人这么来回打闹一番,自然就把一些火气从年纪轻轻刚刚食髓知味的程斯刻体内撩了出来。

    ……

    ……

    程斯刻经历的事儿左右也就那么几次,这会儿他抱着怀里的温浅心满意足的,十分激动得地拿他的大脑袋在温浅的脖颈处蹭了蹭。

    温浅用空着的那只手恼羞成怒地拍了一把程斯刻的背:“激动个什么玩意儿!”

    程斯刻委委屈屈地哼唧了一声:“那这也不怪我啊,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嘿!这完蛋玩意儿还会倒打一耙!温浅拍了程斯刻的额头。

    “哥,”程斯刻一声哥转了山路十八弯个调,温浅的身子瞬间被叫麻了半边。

    温浅心想你是祖宗,我忍你!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到最后实在没忍住飚了句脏话:“你tm能不能学会一下控制啊,一天天的没完没了了还!”

    程斯刻表情一顿,颇有些无辜:这能怪我吗?你就躺在我旁边,我要一点想法没有我还是男人嘛?”

    你还挺理直气壮?……

    温浅深吸一口气,用尽自己这辈子的耐力忍住了想要扇程斯刻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在此刻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那个老中医的话,他至今记忆犹新。

    而如今,温浅看着眼前一脸兴奋仿佛还能出去跑铁人三项的程斯刻,含泪心想,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而程斯刻犹不放过他……

    ……

    从迷路乱中回过神智,温浅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颇有些衣衫不整的意思,程斯刻垂眸那一刻刚想要有所行动,就见温浅唰地一下拉拢了自己的上衣。

    程斯刻:……

    程斯刻颇为怨念地望着温浅,无声谴责着他的不识情趣,被温浅尴尬着一张脸无视了。

    温浅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随即一个翻身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就露出一双眼睛巴眨巴眨望着程斯刻。

    “该睡了。”温浅闷在被子里轻声道。

    程斯刻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哼哼唧唧不乐意道:“用完人了就往被子里一窝,温浅你真是太过分了。”

    嘴上说着,身子却还是诚实的跟着出溜一下进了被窝,程斯刻转身把温浅从被卷里头剥出来,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诶,这两周思取怎么都没来,他之前不是都很准时的吗?”两人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温浅问道。

    程斯刻闻言也有点奇怪:“他虽然休学了,但是心理社还是经常来的,但最近几周都没看见他,我打过他电话,也是关机状态。”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温浅有些担心,林思取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从之前的诊疗之中他也知道了林思取和父母不和的事情,听见孩子失去联络了还是有些担心。

    “我明天再打个电话给他,不行我去他家找找他,之前他在心理社留过家庭住址。”程斯刻轻轻贴了一下温浅的后脖颈,安抚道,“你别担心。”

    “嗯,”温浅知道程斯刻心里有数,也不再多想。

    直到第二天下午,程斯刻终于拨通了林思取的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那个男人自称是林思取的哥哥。

    那男人在电话里告诉程斯刻,林思取一周前自杀未遂,如今正在住院。

    程斯刻一惊差点没握住手机,直到对方表示林思取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才逐渐放下心来。

    程斯刻抹了下自己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而再见到林思取时,已经是将近大半个月后,程斯刻看着打开诊室大门的三个人,嘴角一抽。

    【作者有话说】

    又来……连续两天了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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