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放下?茶盅,用帕子擦拭了一下?溅到手上的茶水,姿态优雅而?从容。


    茶水滚烫,他的手背上很快就?出现了淡淡的红印。


    楚元辰眸色微沉,说?道:“今儿出来前,太夫人问我,那天跟我一起去迎亲的人是谁。”


    男女分?席,再加上,太夫人说?自己孀居,不?肯出来观礼,楚元辰和萧朔又一直在前院,离太夫人所居的五和堂相当远,楚元辰也没有想到,太夫人会注意到萧朔。


    楚元辰说?道:“太夫人应当没有出来过。”


    “无碍。”萧朔平静地说?道,“她问你你说?就?是。”


    萧朔的意思,只是让楚元辰说?他如今的身?份就?够了。


    他若无其事地噙着茶,全身?上下?再无情绪的流露,坚韧的看不?出一点破绽。


    盛兮颜的心中隐隐有些酸涩,若没有先帝的猜忌,如今的萧朔应当何等的尊贵和骄傲,就?如九天上的烈日,无人可以?争晖。


    楚元辰应了,嘴上调侃道:“大哥,改日不?如撞日,你这就?带我们去挑马吧!”这态度太理所当然了。


    萧朔:“……”


    他忍俊不?禁,含笑着应了。


    楚元辰:“走走走,赶紧!”


    于是,在楚元辰的催促下?,他们一块儿去萧朔的府里挑了马,盛兮颜不?但得了一匹好马,还得了一件名为为袖箭的暗器,让她用作防身?。


    盛兮颜骑术一般,楚元辰特意给她挑得是一匹温顺的母马,喂了两块糖后,就?哄得它往她身?上直蹭,比乌蹄好养活多?了。


    这马儿太亲人,虽神骏,但不?适合作为军马,给盛兮颜正好。


    于是,带着新?得的马,约好了一起去接镇北军,小两口?开开心心地回了府。


    出门的时候,也就?辰时过半,回来已经近黄昏。


    马车在仪门停下?,盛兮颜一下?马车,就?看到卫修正站那里。卫修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额上有一层薄汗,不?过站姿依然端正,脸上也没有露出疲态。


    盛兮颜笑着唤着一声:“修儿。”


    如今卫修和池喻都还暂住在镇北王府。


    会试就?要开始了,池喻今科会下?场


    ,为避免他们受到不?必要的打扰,楚元辰让他们在考试前就?先住在镇北王府,要搬也等考完再说?。


    卫修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对盛兮颜和楚元辰作揖行?礼,口?中唤道:“姐姐,姐夫。”


    跟盛琰的跳脱不?同,他喊得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声调又格外认真。


    他不?回盛家,今日的认亲礼自然也不?会去,他又不?是楚家人,双朝贺红也不?能来,他就?特意等在这里,等到他们回来。


    这礼行?得很郑重,是认亲礼一样的。


    盛兮颜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喜极而?泣地轻轻说?了一句:“乖。”


    正式见了礼,楚元辰给卫修准备的见面?礼是一块寿山石,本来也是打算今天回来后给他的。


    卫修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这块寿山冻石红如鸡血,泽润细腻,色泽浑然天成,没有就?一丁点的瑕疵,非常难得,是一块上好的印石,可遇不?可得。


    卫修珍惜地接过,爱不?释手。


    楚元辰说?道:“你姐知道你在学刻印,特意给你寻的。”


    卫修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有些腼腆。


    又说?了几句话后,卫修知他们刚回门归来,也不?打扰,就?先走了。


    盛兮颜笑吟吟地对楚元辰说?道:“卫家伯父伯母把修儿养得很好。”


    知恩,知礼,有分?寸,恩怨分?明,坚韧不?移。


    他知养恩,也没有忘了生恩。


    盛兮颜挽着他的手臂,笑着说?道:“修儿真好。”


    她并不?在意他是不?是要回盛家,卫修到底姓卫还是姓盛,根本不?重要。


    她相信只要弟弟好好的,娘也不?会在意。


    生他的是娘,养他的是卫临夫妇,至于盛家,其实并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


    盛兮颜难以?兴奋,开心地和他说?着话,小脸上的愉悦掩都掩不?住。


    静乐和骄阳正在正院里等他们,见他们手挽着手回来,笑着吩咐摆膳。


    盛兮颜净了手,就?要去给静乐布菜,还没等她过去,静乐就?先一步说?道:“不?用,咱们家没那么多?破规矩。我还没老到连菜都夹不?动的年纪呢。”最后那句是在调侃。


    什么要儿媳妇伺候起卧


    啦,布菜啦,立规矩什么的,他们王府全都没有!


    又不?是没有下?人做,她就?这么一个儿媳妇,哪里舍得啊。


    静乐琢磨着,以?后骄阳出嫁也得好好打听打听,不?能找那种破规矩多?,尽知道折腾儿媳妇的人家。


    静乐郑重地拉着她的手说?道:“阿颜,你是镇北王府的女主人。”


    镇北王府的女主人要做很多?事,但绝不?包括伺候别人。


    楚元辰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意思是:看吧,我娘才不?要你伺候呢。


    又笑眯眯地拉着她坐了下?来。


    镇北王府都是武人出身?,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吃得开开心心,静乐知道她的喜好,特意让厨房做了几道她爱吃的,用过膳后,听说?他们要出去打猎,又琢磨着要给盛兮颜和骄阳再多?做几套骑装。


    “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只有一套衣裳。”静乐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就?跟楚元辰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就?算这次来不?及了,等下?次再穿也一样。


    回过门后,就?意味着大婚的所有仪程都结束了,从此后,盛兮颜就?是楚家妇,两家也能正常来往和走动了。


    静乐也把王府的中馈和对牌全都交给了盛兮颜。


    盛兮颜:“……”


    静乐眉开眼笑地说?道:“我可算是等到儿媳妇进门了。”


    这样子一看就?是想当甩手掌柜想了好多?年了。


    府里的下?人已经都来叩拜过王妃了,盛兮颜就?特意让兰嬷嬷把所有的管事嬷嬷都叫了过来,再次一一认了人。


    王府规矩严明,几次清扫逐人,静乐早就?把王府拘得跟个铁桶似的,但凡现在还能留下?的都是忠心耿耿,没有歪心思的人,因而?盛兮颜不?需要去应付底下?人的偷奸耍猾,又早有规矩和份例在先,也不?需要“三把火”,她很快就?上了手,回来就?跟楚元辰显摆了好一会儿。


    她说?话娇娇柔柔,神态娇俏,抱着他的手臂,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挠得楚元辰整颗心都是酥酥麻麻的,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在鼻尖萦绕,楚元辰忍不?住俯下?身?,凑到近前,想要嗅到更多?。


    温热的双唇


    印在了她的唇上,撬开了她的唇瓣,细细探索着她的芳香。


    盛兮颜被亲到晕头?转向的时候,还听到他在耳际遗憾地嘟囔道:“明天大军就?要来了。”


    一大早就?要和萧朔出京去。


    不?能一块儿睡懒觉了……


    三万镇北军踏入京畿并不?是什么秘密,也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京营总督郑重明。


    在吃了一次大亏后,郑重明这大半个月来,几乎往各地卫所和州府都派了人,盯着镇北军的动向,也比朝中的人先一步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京畿,这段时间来,郑重明其实反复思考过好几次,要不?要调动禁军去截杀镇北军,思来想去,这个风险实在太高了。


    尤其是楚元辰此人狡猾,也不?知会做下?什么陷阱来等他。


    “父亲。”郑心童道,“等这三万镇北王军一到京城,镇北王他们也算是有人可用了。我们要怎么办?”


    郑家的优势就?在于禁军。


    就?在于郑重明握有京城的兵权,可一旦京城里又有了镇北军,这优势就?会变得没有那么明显。


    哪怕禁军足有五十八万,在旁人眼里,也似乎与这区区三万镇北军等同。


    明明北疆也就?只有二?十万镇北军,再加上连年战乱,怕是折损近一半了,余下?的,也该是老弱伤残为主。皇帝这么些年来收拢兵权,各地卫所也全都收归到了手里,偏偏就?对这点镇北军心生忌惮。


    郑心童也曾经问过,郑重明只说?,打仗不?是数字对数字这么简单的。


    而?如今,同样也是如此,郑重明在考虑再三后,还是谨慎地放弃了伏击。


    郑心童其实有些不?太理解,不?过,她也没有去质疑郑重明的决定,只道:“爹爹,武安伯夫人被夺了诰命,送去了白云庵。”


    郑重明略略有些惊讶,想起了傅君卿当日的临阵倒戈,略有所思。


    傅家确是可用之?人,可傅君卿能背叛一次,也就?能背叛第二?次,这样的人用着委实不?够放心。


    郑重明思索道:“镇北王既然要夺这个位置,就?不?会再像从前从前那般低调,必会有所为。”


    楚元辰应当是要用傅家,才会主动给傅家斩断这个累赘。


    从前


    的镇北王府不?管暗地里在谋划些什么,表面?上向来是低调的,让人抓不?到马脚,只会在关键的雷霆一击。


    可是现在,他若是想要那个位置的话,靠着在私底下?使坏是不?可能的。


    而?一旦他动了,那就?意味着,会有破绽。


    他久久未言,郑心童也没有打扰。


    “老爷,”这时,长?随敲响了书房的门,说?道,“镇北王已经出京了。”


    郑重明微微颌首,正要打发他出去,长?随跟着又道:“萧督主也一同前往。”


    “什么?!”


    郑重明惊得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楚元辰去接应大军理所应当,可为什么会让萧朔也一块儿去。


    这接大军,肯定不?止是接,而?是作为一种宣告,把萧朔介绍给镇北军的将士们。


    他们二?人若只是利益上的合作,楚元辰不?可能让他同去。


    若非相互信任到一定的程度,绝不?会这么做。


    所以?……


    “童儿。”郑重明道,“我们一直以?来的猜测,应该是真的。”


    “萧朔应当就?是当年的岭南王世子。”


    郑重明叹声道,“萧朔此人真是狡猾,虚虚实实,假假真真。”


    当年他就?是被“萧朔是岭南王世子”这个消息,骗出了京城,亲自去了岭南,花了半年,一无所获。


    直到回京后,发现他和萧朔的地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才意识到,他是被萧朔给哄了。


    就?算明知被哄,对于郑重明而?言,其实也大可以?做出一些似真似假的证据,来咬死萧朔。


    尤其岭南王妃的母亲还在京城,要哄一个老太太失言,他自认并不?难。


    郑重明甚至还想好了,拉昭王下?水。


    可是,皇帝却突然中风了。


    不?管这中风是真是假,内宫已经让萧朔一手掌握,不?管是他想和皇帝单独见面?,还是想讨一份圣旨,都不?容易。


    尤其是昭王的事,更让他确认了这一点。


    昭王败得太快,这代表着,连太后身?边都充满了萧朔的耳目,更不?用提,如今还不?良于行?的皇帝了。


    他原本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直到现在……


    难道说?,这并非只是萧朔为了把


    他的引走的手段,而?是真的?!


    郑重明转动着玉板指,眼神有些晦暗,若真是这样的,那萧朔未免也太可怕。


    对别人狠。


    对他自己更狠。


    连他自己的软肋都能面?不?改色的拿来利用,完全不?计较后果?,这是把他自己都当成了一枚棋子来利用。


    郑心童惊讶地脱口?而?出:“岭南王世子?!”


    郑重明颌首道:“岭南王世子,薛曜。”


    “三位藩王当年情同手足。”


    “除非萧朔就?是薛曜,不?然难以?解释,楚元辰会对他毫无防备。”


    郑重明突然就?想放声大笑,皇帝可曾想过,他满心信任的人,正满心地要他和这个王朝陪葬。


    “萧朔和楚元辰,绝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郑重明断言道。


    他几乎有九成把握可以?断定,萧朔就?是薛曜。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郑重明本来仗着的是,萧朔和楚元辰是因为利益而?结盟,这样的结盟并不?可靠,因为他们也会因为利益而?撕扯。


    若是他们是为了复仇,从一开始就?是一明一暗,一起走到现在的话,那他们之?间是绝不?可能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一拍两散。


    继续等下?去,只会让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


    郑心童早觉得可以?动手了,爹爹手上有禁军,有什么好顾忌的,就?算直接逼宫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何必去惧一个阉人!


    就?自如今多?了这三万镇北王军又如何?!


    郑重明思忖了片刻,他起身?到了墙边,展开墙上挂着的巨大的舆图,目光落在了闽州上。


    两天前,他暗中派去闽州的人回来了,也带来了闽州的消息……


    郑重明让人把长?随又叫了进来,问道:“镇北军现在到哪儿了?”


    “距离京城还有不?到一百里。”长?随禀道,“镇北王和萧督主已经一同出城,镇北王带了侍卫约百人,他们是从东城门离京……”


    长?随一五一十地禀完了。


    他禀得格外仔细,不?止是郑重明,京城里有不?少人都在观望着楚元辰的动向,城门周围的酒馆茶楼里,早早就?坐满了人,也亲眼目睹了萧朔和楚元辰一同出京,这件


    事,没有多?久就?在满京城的权贵中间传扬开来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是又惊又难以?置信。


    更有人想起,镇北王迎亲那日,萧朔也是一同去了。


    莫非是萧朔是要扶持镇北王?!


    他们原本以?为,萧朔会从宗室里挑一个小孩子,继续手掌大权,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楚元辰?!


    那岂不?是要改朝换代了?


    所有人谈及萧朔都是讳莫如深。


    于是,京城东门的酒楼茶馆里,人更多?的,而?且那些朝廷命官,勋贵宗室们全都亲自过来,他们彼此见面?,也不?尴尬,各看各的。


    几乎等到了黄昏,才等来楚元辰和萧朔一同归来,他们并肩骑马,在他们的身?后,除了一早带出去的镇北王府的侍卫外,还有三个陌生的面?孔,看着年纪都不?大,都是一身?轻甲,英气勃发,略有一点风尘仆仆,显然是率这三万大军而?来的镇北军将领。


    楚元辰何其敏锐,一进城就?注意到了这无数道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一挑眉,朝萧朔看了一眼,又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都是来看你的。


    萧朔微微一笑,凤眸漫不?经心地往旁边扫了一圈。


    街道两边传来了凌乱的杂响声,似是撞到桌椅,也似是有人摔倒,更有十几颗人头?飞快地从窗边缩了回去。


    四下?突然就?静得有些诡异。


    楚元辰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这是洪水猛兽来了?”


    萧朔笑而?不?语。


    跟在他们后头?的三位小将交换了一下?目光。


    他们不?由地想起了刚刚见到王爷时,王爷把他们三个正式介绍给了这位萧督主,并言道:“你们信他,可如信我一般。”


    他们可不?管萧督主是谁,王爷这般说?了,他们自然信。


    而?且他们更听得懂,王爷这句话中还隐藏着的另一层意思。


    如今看来,王爷和萧督主的关系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好。


    “先回王府。晚上给你们接风。”楚元辰的马鞭空甩了一下?,“明日再回军营。”


    除了给他们几个接风外,楚元辰也没忘了刚到京城的那三万将士,早早就?


    在军营里给他们准备好了接风宴,还破例允许今日饮酒。


    一行?人直奔了镇北王府。


    萧朔就?听他在耳边啰啰嗦嗦的嘀咕着:“今日的接风宴是阿颜特意准备的,你真不?来吗,你要是不?来的话,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


    萧朔:“……”


    萧朔已经被他念叨一路了,闹得实在有些头?痛,终于妥协。


    接风宴是在外院,太夫人不?会过来,楚元辰也是百搬保证,静乐也不?会出现。


    萧朔一松口?,楚元辰满意了,一夹马腹,当先一步往前奔去。


    镇北王前,一众人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盛兮颜一早就?派了人去十里亭附近候着,见到他们回来就?回王府报信,出来迎他们。


    远远地听到马蹄声,盛兮颜笑着跟程初瑜说?了一句:“他们回来了。”


    程初瑜今日本来是过来看望韩谦之?的,听说?北疆军有人要来,就?推着韩谦之?一块儿出来等。


    “阿颜!”


    见到盛兮颜,楚无辰眼睛一亮,翻身?下?马道:“阿颜,你怎么出来,冷不?冷?”


    他满眼都是盛兮颜,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还有别的人。


    盛兮颜推了他一把,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回来啦。”然后很“过分?”地把他丢开,向萧朔福礼道:“大哥。”


    除了韩谦之?和程初瑜外,纪明扬等先前随楚元辰一同回京的几人如今都在。


    都是北疆军的人,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三个小将郑重地给盛兮颜见过礼后,就?相互打着招呼,又调侃着韩谦之?怎么回了一趟京城就?坐上轮椅了呢,云云。


    他们还不?知韩谦之?伤得有多?重,只当是摔折了腿,围着他好一通笑,说?他武艺不?够精进,还得再练练。


    韩谦之?也丝毫不?恼,说?道:“我武艺不?精进?我一个能打趴下?你们三人!”


    然后,肩上就?挨了三拳。


    “周渐离,是你啊。”


    程初瑜一出声,其中一个小将就?看了过来,眼睛一亮道:“程初瑜!”


    “你怎么也在这儿?”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韩谦之?,意味深长?道:“莫不?是……”


    还没说?完,韩谦之?拈起一块铜


    板扔中了他的额头?。


    他吃痛地双手捂着额头?:“我错了……”


    他忘了这里是京城,不?能乱开玩笑的。


    程初瑜半点不?介意,见他被打,还往盛兮颜的胳膊上一靠,笑得欢快。


    盛兮颜主动道:“先进去再……”


    正要让他们先进门,突然就?听一声“谦之?!”,一辆马车在街对面?停了下?来,一个略显圆润的身?影从马车上跑了下?来。


    韩谦之?脸上的笑意尽失,淡淡地唤了一声:“二?叔。”


    靖远侯向楚元辰拱了拱手,唤了一声“王爷”,又道:“哎,王爷,家中母亲重病,想要见谦之?一面?,本侯是来接谦之?回去的。”


    说?着,也不?等楚元辰答应或者拒绝,就?急忙忙地对着韩谦之?说?道:“谦之?啊,你祖母知道你残废了后啊,日思夜想,都熬出病来了,你别任性了,赶紧随二?叔回去吧。”


    靖远侯一脸哀愁地抬袖拂面?,甚是忧伤。


    现在韩谦之?躲在镇北王府里,靖远侯实在无从插手,连人都见不?着,可这爵位的事,一天不?定,他心里头?就?一天不?踏实。


    韩谦之?已经废了,一个废人,还霸着爵位不?肯放,也不?想想,这世上哪有一个残废袭爵的道理?!


    自己为了侯府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儿子也被韩谦之?连累的到现在都没放出来,这个爵位理应给他们家作为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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