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什么气?气什么娃?
云悠悠沉重的脑袋一阵发懵。
说谁呢?说她?!
没等她作出反应,这个完全没有眼力见的大帅比已经懒洋洋地移走了视线。
他的视线落向床尾……他看到了一头扣在床槛,另一头延伸至星空被里面的锁链。
“啧。”他把眉尾挑得更高,唇角坏笑更浓,一字一顿,“口味甚重。”
温柔斯文的林思明成功被激怒,他骂了个单字的脏话,抬脚一蹬身后的木板墙,挥拳砸了过来。
两道身影瞬间战成一团,乒乒乓乓拳拳到肉。
云悠悠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帝国军制服加持的缘故,她觉得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体特别坚硬,下手特别冷酷,就像一艘从深空中浮出来的战舰,完全不知疲倦和疼痛。而林思明哥哥虽然拥有很厉害的格杀技巧,但和这个铁血的家伙相比,就显得稍微……秀气了一些。
他们的速度非常快,颀长的身影交错,“砰砰”的击打声不绝于耳,从床尾打到对面墙壁,不知道谁的拳头把墙板砸出了一道锯齿状断痕,“咔咔吱吱”地向两边扩裂。
云悠悠的心脏提到了喉咙口,跳得有一搭没一搭。
“左手瘸了吗。”打斗间隙,林思明冷冷地问入侵者。
他的声音带着喘,云悠悠粗略判断,体能消耗应该已达30。
入侵者低笑了一声,气息平稳得就像一潭死水:“结束太快可就没意思了。让你。”
听他这么一说,脑袋里灌了铅的云悠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穿制服的家伙自始至终把左手负在身后,只用右臂出击和格挡。
哥哥打不过他!
云悠悠着急地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了唯一可以勉强算作“武器”的东西上——她喝水的大杯子。
她不知道它是什么材质,只知道它拿在手里沉甸甸。
砸中脑袋的话,应该会很痛。
她抿紧双唇,挪动着沉重的身体,从星空被里面钻出来,把大杯子抓到手中。
她的心脏快要从胸腔蹦出来,她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捧不住杯子。
她颤颤地下床,脚踩到地面,就像陷进了软软的棉花堆。
“咔。”锁链到头了。
她只能在床铺周围一尺范围活动。
她吸着气,尽量把身体缩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十根手指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打斗持续了大约两分钟之后,林思明和闯入者的拳头同时击打到了对方的身上。
林思明“砰”一下倒摔在对面木板墙上,身后传出“咔咔嚓嚓”的断裂声;入侵者退了几大步,进入云悠悠的攻击范围!
她的头皮瞬间发麻,心跳几乎停滞。
就是现在!
她从阴影中跳了出去,两条胳膊举起保温杯,蓄足了全部力气,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
眼前的一切变得很慢很慢……
她看到自己跌跌撞撞地迈出一步,膝盖全然不受控制,绵软软地向下弯曲。她感觉到束在脚踝的锁链绷到最紧,“铮”一下拽住了她。她看到沉重的保温杯摇摇晃晃,划着诡异的弧线向他砸去。
极慢极慢的世界中,这个人的反应快得如同一道闪电。
他蓦地回头,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风声袭来的方向。
负在身后的那只左手自下而上扬起,一把攥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温度极高,就像烧红的铁钳。
云悠悠细软的骨骼立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她的眼角瞬间冒出了小泪花。
她咬紧牙关,努力挥了挥手中的大杯子,锲而不舍地扔向他。
又绵、又慢。
原本以为他可以轻轻松松就躲开,没想到他竟然愣了一下,被这只有气无力的大杯子砸到了左边嘴角。
他歪了下头,一对幽黑的眸子锁在她的身上,神情满是愕然:“……娃娃成精了?”
一边说,那只攥住她手腕的大手一边下意识地捏了几下,仿佛在确认她的材质。
“……是人?”
云悠悠:“!!!”
好气哦!他才不是人,他全家都不是人!
距离太近,他身上凌厉的气势和强势的压迫感罩住了她病弱娇小的身躯,侵占了周围的空气。她一吸气,呼吸里满满闯进了陌生的味道。
在他身后,林思明一脚飞踹袭来。
他耳尖一动,眸光微凝。
他闪开的话,她恐怕要受伤。
“啧。”
云悠悠眼前的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她看到这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家伙覆向她,有力的胳膊把她箍进怀里,打斗后沸腾的热气撞了她一个满怀。
她的鼻尖撞上了他的胸前的金属扣,脑门磕到了和金属一样坚硬的胸膛。
‘真香。’她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个人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带着凌厉的攻击性,是那种肆无忌惮宣示主权的动物香。
下一瞬间,猛烈的冲击力道从他背后传来,她隐隐听到了骨骼撞击的声响。
林思明哥哥这一脚飞踹用上了全部力气。
入侵者踉跄摔向床铺的时候,揽着她旋了个身,用自己的身躯垫住了她。
“砰!”
金属制成的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很明显地向下凹陷。
她摔在他的身上,他用手掌托了她一把,帮助她卸掉了力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看见他的唇角溢出一抹鲜血,但他却在笑。
不知道高兴什么,狭长的眼尾懒洋洋地虚起来,睨她一下,然后抬眸望向林思明。
“抓到人质了。”沙哑的嗓音带上了磁。
林思明叹了口气,停在阁楼正中央。
“哥哥不用管我!”云悠悠果断舍生取义,“他已经受伤了,只管对付他!”
“啧。小没良心,和西蒙一个德性。”他的声音紧贴着她响起,闷闷的震感让她的皮肤丝丝发麻,“要不是我护着你,你这小身板已经断两截了。”
林思明叹息:“行了,别为难她,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这话说的。”入侵者低笑起来,“你有什么好对我解释的,我可没有那种癖好。”
他慢条斯理地开着玩笑,声音带着笑,语气却冷进了骨缝。
林思明沉默片刻,低声开口:“当年你为我涉险,我却不告而别,是我不对,我很抱歉。阿泽,你现在势头很好,不应该再和我扯上关系,那样对你极为不利。”
入侵者笑道:“所以你以为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来杀你啊,老朋友。”
听他这么说,云悠悠的身体不禁紧紧绷了起来,满怀戒备。
“很遗憾,我死期未至。”林思明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拉起翻倒的藤椅,慢吞吞坐了下去,“嘶,下手真特么狠。”
他撩起衬衣袖子,察看小臂上巨大的淤伤,然后抓住胳膊,自己正了骨。
就像没听到这个人要杀他一样。
“哥哥!”云悠悠担心不已。
她试图从这个人身上爬起来,可是手脚绵软,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扑腾了两下,一头又栽了回去。
她努力摆出了威胁的眼神:“不许伤害哥哥!”
他的胸膛闷闷一震,低笑声响起的同时,一道温流的气流落到她的发:“小女友还挺凶。”
顿了下,他诡异地动了动俊挺的鼻梁。
“……什么味。”
一束在月光下柔软似缎、看似毫无瑕疵的头发垂到了他的颈窝,他随手把它拂开,发现手感有点不对——不是想象中的丝滑,而是……有点打结并且散发出陈旧的污水气味。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和她接触过的地方,似乎正在簌簌簌地掉落一些可疑的细屑,很像干涸的淤泥。
林思明打开了能源灯。
“刷”一下,阁楼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
穿制服的人:“……泥娃娃成精。”
他非常嫌弃地把云悠悠推到了一边。她的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被他一推,立刻软绵绵地摔进床垫的凹陷处——塑胶床垫在打斗中断裂,中段多了一道大峡谷。
深陷峡谷的云悠悠扑腾了好几下才狼狈地爬出来:“……”
她可真是太讨厌这个家伙了!
全世界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能源灯的光芒洒到了他的脸上,她彻底看清了他的样子。
原本以为刚才看到的神颜有月光黑白配色效果的加持,没想到在仿真日光下,这个人更是英俊得一塌糊涂。
军帽歪到了脑后,黑发被汗水打湿,歪歪一缕凝在冷白的脸颊边上,眉眼墨黑,薄唇红得耀眼。
隐约好像……有一点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她怔了一会儿。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因为发烧,她有点神智不清,嘴巴没装上阀门,很顺口就问了出来。
他似笑非笑:“这是一见钟情的标准台词。”
云悠悠:“?!”
她想要藏到林思明哥哥背后,可惜脚踝被锁链扣着,无法离开床铺超过一尺。
“别欺负小孩子。”林思明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
这个人轻声笑了笑,懒懒散散地斜靠在床头,拇指揩掉唇角的血渍,姿态矜慢不羁。
“我可没有特殊爱好。”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云悠悠的脚踝,薄唇一动,幽幽飘出一句,“西蒙,你堕落了。”
林思明:“……她无意中撞见了我的事情,我本来在考虑要不要灭口。”
云悠悠眨了眨眼睛。
“这样。”倚在床头的人撑起了身子,扬过一只大手,实实沉沉地摁到云悠悠的肩膀上,“我帮你处理啊。”
林思明皱眉:“怎么帮?”
“押回去,关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戴上生物枷。”他带着笑,平平静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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