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看着宋栀栀半扬起的下颌,在暖黄灯光照射出的阴影中,她的脖颈修长,带着一丝似有还无的诱惑意味。
于他而言,唤栀栀或是宋栀栀,都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江影定睛望着她,红眸中闪烁着的依旧是无情的光芒,而口中吐出的却是如情人般缱绻亲昵的呼唤。
“栀栀。”他的发音标准,咬字清晰,声音低沉,宛如冰川融化时倾泻而下的冰凉雪水顺着悬崖峭壁泠泠流淌过宋栀栀的耳边。
宋栀栀听了他的这一声呼唤,微微惊讶。
以往江影连名带姓唤她的时候,她觉得江影就是这么?一个习惯喊别人喊得非常生硬的人。
他说出“宋栀栀”这三个字的时候,宋栀栀总感觉非常别扭。
特别是那个“宋”字,在江影口中说出,显得极度生疏僵硬,“宋栀栀”这三个字被江影连起来读之后,很容易让宋栀栀误以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想说叠字。
比如江影叫球球的时候,他就从不?叫球球,而是叫它“那个球”。
但?江影唤出“栀栀”二字的时候,却是如此的熨帖合适。
就仿佛是这两个字已经在他唇舌与喉间流转了千百万遍一般。
原来他从他口中说出,令人觉得生硬的不?是“栀栀”,而是她的姓。
宋栀栀一愣,又对着他轻声说道:“再叫一声。”
“不?。”江影抬手,温热的手掌盖上她的眼睛,她的长睫扫过他的掌心,很痒。
“再叫一声嘛。”宋栀栀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在江影的苍白手腕下,那黑压压、密密麻麻的封魔咒文又隐隐闪现。
其实江影已经不受这封魔咒文的困扰了,只是曾经透骨纹刻下的印记没办法再消除。
“你再喊一声,我就乖乖睡觉。”宋栀栀对他说。
江影沉默片刻,又扭过头去,宋栀栀借着房间里亮起的一盏孤灯,看清楚了他侧脸耳尖上的微微粉色。
“栀栀。”他又如此唤了宋栀栀一声,“睡觉。”
宋栀栀果真闭上眼睡觉了,球球趴在她的脸颊侧边,画面安谧和谐。
江影见她沉沉睡去,便也闭上眼,开始修炼,轻盈的法力流转于他的身侧。
如此过了
一夜,江影自入定状态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小腹已经不再痛了。
若是因为月事感?到小腹疼痛,也不?过是初来时那一两日比较严重。
宋栀栀醒得比江影晚些,是球球在她耳边“吱吱吱”叫唤了好几声把她叫醒。
她翻身坐起,还以为自己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下意识想要把床榻边上的帘幔拉起。
却拉了个寂寞,江影的床榻上根本不会装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睡眼朦胧的宋栀栀在床边徒劳地抓了好几下,这才清醒过来。
她翻身坐起,惊觉自己是睡在江影的床上,而江影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栀栀将球球抱起来,从床上翻身坐起,打?着哈欠穿过竹制的长廊,回?自己的房间洗漱。
刚走到门外的回?廊上,宋栀栀就看到江影站在院中的池塘侧旁,静静看着水面上盛放的睡莲。
“醒了?”他抬眸望向宋栀栀,视线在她头顶上还有些打?蔫的婆娑花上流连片刻。
“醒了呀!”宋栀栀回?答他,“你怎么没在修炼。”
江影望着她,没有说话,他是不会说他在清晨的时候被在床上乱滚的宋栀栀赶了下来。
“嗯。”他随意应了声,走进厨房里,端了一碗东西出来。
宋栀栀觉得不?妙,不?会还是……还是那个吧?
就是那个她昨天足足喝了两份的红糖姜茶。
事实证明还真的是这玩意,宋栀栀看着他手里那碗热腾腾的红糖姜茶,差点没晕过去。
“喝。”江影把红糖姜茶放到宋栀栀面前的桌上,发出“咔哒”一声,言简意赅。
连着两天喝这玩意,就算江影煮得再好喝,宋栀栀也是会腻的。
她觉得不?能委屈自己,于是将手里的红糖姜茶推开了些许,小心翼翼说道:“我想喝粥。”
甚至都不需要搭配什么?小菜,她只需要喝最简单的白粥,都比再喝第三份红糖姜茶来得快乐。
“来月事的时候,不?需要每日喝这个?”江影垂眸问她,“我以为日日都需要喝这个疗伤。”
“如果不?喝的话,能够痊愈吗?”江影将她的下巴抬起,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这个……嗯……就是……”宋栀栀支支吾吾,给他
科普生理卫生常识,“不?喝的话也能好。”
“嗯。”江影点了点头,表示他又知道了一个新的知识点。
宋栀栀对他说清楚之后,又将桌上的红糖姜茶给捧了过来,准备硬着头皮把这碗姜茶给喝下去。
江影对她说:“不?想喝的话,就不必喝了。”
“不?喝的话不?就浪费了?”宋栀栀没有浪费东西的习惯。
江影想了想,对她冷声说道:“我再去煮一碗粥,这碗我喝。”
说完,还没等宋栀栀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这碗红糖姜茶给拿了起来,放到一边去,又走出房间门,走向厨房。
宋栀栀坐在原地想,如果是江影喝了的话,那也行。
反正他昨日疼了一整天了,喝点这玩意或许有些心理安慰也说不定。
江影做饭的速度很快,他的动作称得上熟练。
很快,一碗新的白粥与水煮青菜,加上一张荷包蛋便被他端到了宋栀栀的面前。
他虽然会下厨,但?煮的东西都是这些最简单基础的菜色。
宋栀栀是不嫌弃的,有人愿意煮给她吃就不错了。
她与江影面对面坐在餐桌上,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宋栀栀率先舀了一口白粥送入口中,很快吃了起来。
而江影坐在她对面,对付面前的那一碗红糖姜茶,他慢悠悠喝着,其实尝不?出多么?特别的味道里。
他的动作机械,很快将一整碗红糖姜茶给解决了。
这几日无相宗一直在研究讨论为什么?只有江影才能够杀死黑血妖魔,暂时还没有什么?大事。
宋栀栀却忧心上了,她一方面不想要江影身怀神血的秘密暴露,一方面又担心此事拖着,黑血妖魔又肆虐蔓延开,波及更多的门派修士与普通人。
她想了想,还是等到江影给她浇完花梳完头离开去修炼之后,在书桌前摸出手机查看剧情。
球球照例趴在书桌上找东西玩儿,阳光顺着宽阔的阳台洒入室内,倒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宋栀栀将视角先转移到潜渊谷中。
【此时的韩潜、袁一溪、宁玺与青君等人,正在商讨研究为何只有江影能杀死黑血妖魔的独特之处。本来今日沈昼要带着门中弟子去极衍门救人,但?因为
此事耽搁,无相宗准备让他等到得出结果后再出发,正好将那黑血妖魔一网打?尽。】
韩潜将白玉案几上的黑血妖魔残骸给拿了起来,翻来覆去查看:“此妖魔甚是奇怪,看起来是已死之物,却能够活动自如,它们的使命似乎就是寻找活物,然后占据他们的身体,吞噬之后壮大自己的力量。”
青君点了点头:“目前它是由于世界受创之后产生的‘腐血烂肉’而生的妖魔,这点已经明了。”
“是啊,即便是这个点,也是江道友提醒的。”韩潜长叹一声,语气无奈,“他确实天资卓绝,能够轻易看透事物的本质。”
“嗯。”青君亦是感慨,“未见此物,我也很难有这个猜想。”
他坐在主位上,手中桃花折剑放在身侧,鲜活的桃花枝缀在他的衣袖旁。
青君嘴角噙着一抹安定人心的微笑,让人不?由自主信任他。
“黑血妖魔确实与数千年前我们与灵祇神教那一战有关,只有那般惊天动地的大战,才能令大地崩毁,灵气消耗一空,使世界濒临崩溃的边缘,说来也是我们自己的罪业。”
青君的声音清澈,宛如一阵微风吹拂过每一个人耳中。
“灵祇神教以神明‘灵祇’之名,行不?端之事,势力几乎要遍布此界,数千年前,以我所掌管的无相宗为首,联合七宗十?二派,对灵祇神教宣战,战争发生在灵祇圣城中,此界大半修士都被扯入这个战局之中。”青君的声音平缓,似乎在叙述一件寻常的往事,“那时的灵气充沛,无穷无尽丰盈的灵气随意修士采撷,就算是随便的一呼吸,也能够修炼,所以元婴修士遍地走,接近化神之阶的修士更是不少,灵祇神教当时的教首与我还有三四位其他宗门的掌门长老,都是无限趋近于化神之阶的修士,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跨越化神,羽化登仙而去。”
“那一战的惨烈程度,你们到现在应当也能够感?受到吧,我是唯一活下来临近化神之阶的修士,但?修为也大打折扣,一落千丈,闭关修炼了几千年也没能恢复。”青君托腮,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修为倒退了许多,“那一战过后,只有我一人生还,此界灵气被消耗
殆尽,山河崩毁,是一派末日惨状,我那时候以为世界都要死去了。”
“但?当我伤重之后,重新醒过来,从藏身的山洞中走出,那些已经开始碎裂的山河碎片已经开始慢慢拼合上,这个世界真的顽强,它在愈合重组,重新恢复生机,那宛如神迹一般的画面,我至今无法忘记。”青君如是说道,“但?我那时已经力竭,若不疗伤便会死去,便回到无相宗疗伤,直至数百年前,才有了联系外界的能力,与你们开始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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