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选的旅店还算条件不错,是小城环境最好的一家,选那些偏远小旅馆,她怕在遇到一个猛哥,或者地头蛇的手下。
在这里,至少离派出所近。
民警为了保证他们几个孩子不乱跑,要他们每天都去报道一次,直到离开的那天。
谢雁按着他的头,洗干净了,又用吹风机替他吹干。
风筝从一开始的挣扎到后面任由她为所欲为,直接放弃了反抗。
反正只要他一拒绝,就会被女孩从后面掐住命运的后脖颈。
他坐在椅子上,她跪在后面的床垫上,举着吹风机吹头发。
een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顺毛风筝。
谢雁揉了揉他的头,抬头看een,“你还是这样好看!”
een的妆卸了,进去的时候也换了衣服,和之前那副非主流社会风不一样,她换了身普通的日常装,因为是冬天,谢雁给他们两都买了两件厚外套。
没有了劣质化妆品,een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小巧的鼻子,一双狭长的眼睛,像是桃花花瓣,她长得也好看,但een习惯把自己折腾地像个妖怪,在她眼里,只有亮眼的绿眼影,大红的口红还有□□才是一个社会姐该有的炫酷标配。
“好看顶个屁用。”
een看了眼旁边挂着的镜子,觉得很不自在。
镜子里那稚嫩的五官,自然的肤色,还有浅红的唇瓣……
干,这个样子怎么出去混?
谢雁看了眼een,\你的头发得去理发店才能弄回来。\
“你怎么了,”
een忍不住。
风筝:“……她力气比我大。”
这不太合理。
een:“我没说你。”
她看向谢雁,“我说你,你怎么了,我以前不都是这样吗?剪什么头发?”
谢雁说,“姐妹头!”
een:“??”
女生露出祈求的表情,趴在风筝头上,“求你了,姐姐,我快死了,你不愿意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吗?”
een:“……”
风筝:“……”
een说,“不可能,头发是我的命。”
随后,她的脸色从正常红变成了震惊白。
een冲到旁边的垃圾桶旁,“谁的烟?”
垃圾桶里的烟都被泡了水,又拆的七零八落。
而她的外套扔在窗边。
风筝说,“你的。”
谢雁把他的头按正,“别动。”
een检查了一下原本的外套,果然,里面一根烟都没了。
“你知道这烟花了我多少钱吗?”
谢雁说,“我做的。”
她说,“吸烟有害健康。”
een深呼一口气,说,“我知道,烟盒上印着呢。”
“吸二手烟也有害健康,而我可以给你害的健康不多了。”
“我吸烟的时候不在你旁边不就行了?”
“不行,我剩下的时间想和你们一起过,每过一分钟,就少一分钟。”
黑桃得了绝症,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
een败下阵来。
“风筝他也抽烟,你怎么不弄他?”
风筝抬头看了een一眼:“……”
他已经被弄了。
毫无反抗力。
“他没有烟,他说他的烟都是找你和别人要的。”
谢雁总结,“所以,收了你的烟,就是收了他的。”
她乘胜追击,“我也想和你们一样活下去,”
谢雁垂下眼帘,低声,“你们还有那么多时间,有健康的身体,而我没有,我只能看着你们糟蹋健康的身体,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比在你们身边吸二手烟还难受。”
风筝握紧的拳头又松开。
een也不说话了。
谢雁手里的动作停了,只有吹风机还在轰轰作响。
“行了,”
风筝转身,伸手拿下她手里的吹风机,他说,“我本来也不喜欢抽烟。”
een:“?”
你找我要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谢雁抬头,朝他们一笑,“那我们达成共识了,在我死之前,你们两不准抽烟,不管在哪里。”
她说,“等明天剪完头发,我们去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een对萌妹的笑容毫无抵抗力。
等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等等,谁说要去剪头发?”
三个人的都换了衣服,看起来就是三个普通的孩子。
和昨晚上的三个社会少年完全判若两人,去派出所“报道”的时候,民警差点没认出来。
“就是嘛,多好的小姑娘,把自己脸化成那样,”
“别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太危险了。”
“钱够用吗?行,去吧。”
从派出所出来,一直到被谢雁拽进理发店,een才发现她和谢雁之间的力量差距。
“你没告诉我她力气这么大?”
“我说了。”
“我没听见,那就是没说。”
一个多个小时后,
een彻底告别了她的社会生涯。
看着镜子里和旁边女生差不多的头发,毫无特色的黑色发色,被吹风机吹干后,柔顺地落在肩头。
扎个马尾而已和姐妹头有什么关系啊喂!
这样说全班女生一半都是姐妹头了。
een:……
等黑桃不在的时候,她一定要染回去。
三个人在路边找了个饭馆,谢雁带的钱够多,足够他们吃喝不愁,饭馆不大,里面就三四桌客人,他们旁边一桌,中年女人抱着的婴儿一直在哭。
饭馆外面车辆来往,声音也很吵,小城的环境说不上太好,但因为春运不好买票,加上没有其他交通工具,他们只有在这里滞留一段时间。
“等吃完饭,我们再去买几件衣服,路上天气冷,”
谢雁盘算着,“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
een说,“那是你的钱。”
虽然他们一路上,也是花的桃儿的钱,吃吃喝喝也是,但当时是猛哥付的账,他们没有直观体验,而买烟,买私人物品,他们是自己付的账。
现在这个情况,搞得好像他们把桃儿当成免费提款机一样。
风筝也说,“不用。”
谢雁知道他们顾虑什么。
“你们不用有压力,我知道你们把我当亲妹妹看待,不会白花我的钱。”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所以,我替你们都记了账,目前来说,een欠我四百一十六,风筝欠我六百二十八块五毛五,顺便一提,主要是冬装比较贵。”
[评论区:笑死了,记账就很骚]
[评论区:你们不用愧疚,随便花,反正迟早要还的]
een:??
风筝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这里面包括房费,车费,服装费,饭钱和一些零星开销就不用算了,我请你们。所以你们不用担心,随便花啦。”
谢雁展开账本,“如果你们要查账可以随时找我。”
een:……为什么听完后更没有购物的欲望了。
吃完饭出来,外面天气不算好,刮着寒风,冷冷的吹在脸上。
谢雁昨天只是在楼下随便买了些衣物,他们要去坐火车,卧铺票抢不到,只有坐票还有三张,更何况这里的冬天也不算暖和,经常下冷雨,需要多备上几件厚衣服。
刚走出门口没几步,谢雁就拉住了een。
een双手在兜里,“怎么?”
谢雁说,“东西。”
风筝也停下来,站在旁边看他们。
“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
两人对视了好几眼。
een没动。
谢雁伸手,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这个钱包很旧,款式也很奇怪,een不用钱包,她连钱都不多。
赌桌上的三千块,是她这辈子目前为止的所有积蓄,但这些钱如果回去,还要租房子,还要交学费和生活费。
谢雁保管着现金,她身上只有零钱。
而这个钱包里有大概一千块钱。
这是一笔巨款,钱包本身很旧,主人不会太富有,但一千红灿灿的钱币,把钱包撑的鼓鼓的。
een说,“怎么了,你要和我学这招?你昨晚上不是已经挺厉害了吗。”
een的钱,没法挣来,因为之前她未成年,所以那三千所谓“积蓄”,都是其他手段得来的,比如刚才的手段。
现在虽然快成年了,但已经走上了——并且习惯了另一种路。
谢雁说,“我们不缺钱。”
een回答:“我知道。”
“那又怎么了?你不是记账吗?”
谢雁拿着钱包回了店里,抱着婴儿的女人还在吃饭,完全没察觉到什么,她的蛇皮口袋行李放在桌子下面。
谢雁从后面叫了她,“这是您掉的钱包吗?”
女人回头,见到钱包,先是摸了一下自己口袋,“还真是!”
她脸冻得通红,“小姑娘,谢谢你啊,这里面是我所有的钱了是,哎呀,差点出了大事。”
“太感谢你了。”
女人数了数钱包里的东西,没有丢,“你这太好了,太感谢,感谢你啊。”
她的文化程度不高,翻来覆去都是同一句话。
谢雁指了指门口,“是我朋友刚才捡到的,在门口,你在门口掉的吧,要小心点。”
女人抬头看去,一个姑娘的影子在门口一闪而过,似乎是不想被她看见。
“我朋友害羞。”
谢雁还了钱包,在女人的感谢声里出了门。
她走出来,een没有和她说一句话,脸色也有些差。
或许是因为谢雁刚才的举动,又或许是因为een自己说的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了些。
然而,谢雁也没有看她。
反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没和两人说一句话。
een站在原地,想要伸手拿烟,却摸了个空。
她反应过来,衣服已经换了,烟和打火机都被桃儿收了。
“她不是说去买衣服吗,她去哪。”
een的声音有些冷,但她自己却一直看着谢雁的方向。
风筝说,“她去的是火车站的方向。”
“桃儿生气了?”
“你说呢?”
een沉默了。
“火车站很乱。”
“对,”een顺着风筝的话往下说,“等她气一会,就会回来了。”
火车站的确很乱。
“买这个吗?吃了能三天不饿!”
“哎哎,我这儿有好东西。”
“去邻城吗?一个人十块钱,上车就走!”
“大妹子,吃饭不?住房呢?我这儿什么都有——”
谢雁好不容易摆脱一堆人,到了售票室,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狭窄的售票室里全都是人。
她随便选了个队伍排着。
出饭店门的时候,谢雁没和een说话,来这儿也没和她说。
任何人都不会对别人强硬的逼迫自己改变产生好感。
een也是。
她不是个笨人,昨晚上之所以上头,是因为赌/博能让人丧失理智,越陷越深,抛弃正常人基本的思维能力。
她也有自己的主见。
风筝是男生,看谢雁就像看小姑娘,小妹妹似的,不会和她计较什么。
但谢雁不一样,她一直以来就是een的跟班,迷妹,现在她仗着“绝症”可以暂时逼een做一些事情,但之后呢?
她倒宁愿这两个人多欠自己钱,只要欠钱,就有让他们听自己的理由。
和een留在那里争论该不该听她的话没有一点用。
只有een自己愿意,比她说一百遍更有效。
她过来,是来看看有没有退票的人,提前把人拖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排了大概四个小时,总算没白费,过五天有一趟回去的火车有多出来的三张票,倒不是有人退票,而是加车了。
春运意味着庞大的客流量,各个火车站的压力都不小,加了很多趟车和车厢。
秒了三张票,又退了后面的,她才从拥挤的售票室出来,本来就没有太阳,天黑的又早,外面人来人往。
谢雁往回走。
在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抱着孩子在哭。
孩子年纪不大,哭声是真的响,男人有些不耐烦,拍了孩子好几下,哭声更大了。
男人:……
外面下着小雨,男人抱着孩子,手里也没有行李,往候车室里走,因为检票系统还不算好,所以这里很混乱,什么样的人都能进。
谢雁跟着男人进去,里面全都是人,背着大包小包,赶着回家,地面也是湿的,空气很冷,大厅没有空调,座椅上挤满了人。
男人一直抱着孩子,过了会,有火车进站,座椅上躺着的人爬起来,排队去检票。
大厅里一阵人潮拥挤,男人却一直没有往里面走,似乎只是进来躲雨,或者说——等人。
而他等的人很快来了,是个胖子,从外面进来,挤开人群,找到男人,眼睛一亮,“小陈!这儿呢!”
两个人朝着厕所那边去了。
谢雁跟在他们后面。
就在快进男厕所的时候,她先一步堵在了门口。
和她想的一样,男人没带行李,是来这儿等人的,他不会照顾孩子,胖子反而带了个包,看情况里面不会装衣服或者货品,多半是钱。
很显然的双方交易,定在火车站,胖子就可以交钱收货直接走。
而男人不会走,所以没有带行李。
更重要的是,这个襁褓她见过,就在中午的饭店。
女人很穷,但是钱包里钱很多,说明她是带着一定积蓄出远门,而包里带着行李,当时孩子虽然在哭,但不是现在这种痛苦而排斥的哭声,是正常的表现。
如果女人钱包里的钱是卖孩子的钱,当时孩子就应该已经不在她旁边了,而她一个人在饭店里吃饭。
所以,结论很简单。
这是人贩子。
“什么事儿?”
男人转头看向谢雁,小姑娘个子不高,但是表情却让他们感觉有些不安。
“孩子一直哭,太吵了,我能抱一下吗?我有药可以让他睡着。”
原来是卖药的。
男人见多了,如果真有效果,倒是可以试试,毕竟一直哭如果去火车上引起警察注意就不好了。
“多少钱?”
谢雁接过孩子,说,“十块钱。”
男人抽出打火机,准备点烟,结果就看见谢雁抱着孩子,直接冲进了旁边的女厕所,还关上了门!
砰砰砰!
意识到什么的两个人同时追了上去,但门被从里面关上,他们只能用力撞起来。
本来车站的厕所门就没有好锁,谢雁抵不住,往后推开,门被撞开,男人和胖子都同时摔在地上,谢雁踩着他们,抱着孩子就往外面跑。
外面的人很多,也很拥挤。
她刚到门口,就被抄了近路的男人拦住,胖子也在她后面。
“少管闲事,把孩子给我!”
男人威胁道,“否则打死你。”
“打你大爷!”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随后男人头上就挨了一个砖头。
他眼前一阵发晕,紧跟着被人反手压下地上。
是风筝。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男人被他按在地上,双手反剪,剧痛传来,男人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
胖子见状要上来帮忙,却被谢雁一脚踢到要害,
他蹲了下去,“你们——”
谢雁说,“我朋友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你们要在这儿等着,也不一定打得过我朋友。”
胖子聪敏,提着钱袋子就跑了。
风筝松开男人,对方听见警察,也爬了起来。
谢雁抱着孩子,跟着两人先离开了候车厅,去找火车站值班的警务人员,报警的话骗上一会还行,等警察没来,男人就知道了。
“你们跟着我多久了。”
谢雁拍了拍孩子,孩子还真的就不哭了。
“没跟着你,过来买烟,碰到的。”
een本来准备在衣服上擦一下手上砖头的痕迹,但发现是新衣服之后,放弃了。
风筝没说话。
绝不是他们看她去火车站,以为她生气要一个人走了,也不是怕火车站鱼龙混杂,她一个人,也不是看见有人要对她动手,就毫不犹豫地帮她砸人。
“你可真能惹祸。”
een伸手去摸口袋,皱眉,“我烟呢?”
谢雁说,“我扔了。”
不是在旅馆扔的,而是刚才一片混乱的时候,从她口袋里摸出来的烟盒,直接扔在了垃圾桶里。
没等een发问,谢雁又说,“你答应过我,不抽烟。”
她看向风筝,“你没抽吧?”
风筝:“没有。”
谢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起风筝的手。
他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夹着轻淡的烟味。
谢雁说,“这就是没有?”
风筝:“……一根。”
谢雁还是看着他。
半晌,他叹了口气,说,“不抽了。”
“不骗我?”
“真的。”
谢雁满意了,笑着转头,看een:“你呢?”
een低头,“他都不抽,我也不抽呗。”
把孩子给了火车站的值班警员,用喇叭找到了孩子的母亲。
她带着孩子和行李,实在是不好去排队,正好有个男人“好心”说帮她看着东西和孩子,她就去了。
结果回来,孩子就不见了。
女人找遍了这地方,但人太多了,而且男人抱走了孩子,就去了另一个候车大厅,“我太害怕了,如果孩子丢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她哭的泣不成声,“孩子他爸在外面工作,今年回不来,我带着孩子去看他,他太辛苦了,一年到尾都回不了家,我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太感谢你们了,上次你们帮我捡回钱包,这回,”
女人没什么话可说,拉着三个孩子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你们就是我和孩子的救命恩人,我跟你们磕头了!”
谢雁和风筝同时把人扶了起来。
“不用,火车站很乱,”
谢雁说,“您小心点。”
“好好,谢谢你,谢谢小姑娘。”
女人还握着een的手,“你们太好了,孩子,谁能有你们这么好的孩子,那是修了八辈子福气啊!”
een抽出手来。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握着手,用极其感激和郑重的目光注视着。
从小到大,她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黑暗里,被人歧视,被人骗,被人骂是没价值的社会垃圾——
这种感觉,她很讨厌,不知道为什么。
“我去一下厕所。”她仓皇离开。
折腾了这么久,三个人也饿了,等een回来,他们去吃饭。
吃完饭,又去买这几天穿的衣服。
een看中的,不是非主流就是链条漏洞,潮得谢雁风湿病都快生出来了,她坚持给他们选了几件正常的衣服。
两人穿起来,好看又精神。
等从最后一家服装店出来,谢雁又挡住了een的去路。
这次,他们站在没人的小路上。
谢雁有些无奈,说,“你又拿了。”
“我一直这样,”
een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项链,“不然你问风筝。”
风筝说,“你管不了她,也没必要管。”
这是服装店里模特的装饰品,但也是出售品。
谢雁说,“我不想在看到你偷东西。”
她说,“een,虽然你现在不是个好人,但是你可以选择要不要做一个好人。”
偷东西,是从小养成的生存习惯。
“刚才那个女人很感谢我们,我们做了好事,救了人,你难道不开心吗?”
谢雁知道要纠正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并不简单,要把两个人都带上正途,不是她说一句,“我们从今天开始做好人吧!”
——就能改变的。
“我不想废话,桃儿,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还是那个女人说一句感谢,我就成大善人了?”
een说,“我打那个人贩子,是因为他想伤害你,如果他要伤害的是我,我一样反击,这是本能,不是要做好人好事,你懂吗?”
“她说我父母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我父母早就死了。”
“你不就讨厌我吗?说崇拜我,想和我一起走,都是骗人的屁话,我偷东西,抽烟,怎么,你这个乖乖学生后悔了?”
een越说越激动,她的大脑飞速地转动,很多话不经过思考就说了出来,而她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说自己要死了,不就是想骗我们回去吗?你只是胆小了,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有勇气。”
她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去南边。”
“风筝,你自己选,跟着她回去,还是跟着我走。你要是跟着她回去,我绝对不怨你。”
风筝站在原地,路灯投下他长长的影子。
“没必要,”
他说,“猛哥被抓了,本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要去南边,我陪着你去,我们送黑桃安全上火车。”
谢雁知道,风筝选een,不是因为她是女主,而是因为她要去南边,南边是危险的,这点风筝清楚,如果去南边的是她,风筝就会选她。
他跟着来,只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
“我不需要你管,你是我谁啊,你连我妹妹都算不上。”
een说,“你走吧。”
谢雁看着她。
她一定要帮他们吗?
她可以放弃他们,可以阻止他们抽烟,喝酒,赌博,也在知道een偷东西,偷着抽烟的时候,放弃他们,自己一走了之。
然后,她,谢雁,可以在回去之后,改变自己的人生,在父母家庭的支持下,用剩下的生命去度过精彩的人生,去创造自己的价值。
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拯救他们,或许和een所说的一样,她自己都不愿意被改变。
——但谢雁不相信。
即便是最堕落的人,最讨厌美好善良的人,最没有前途的人,或许也有内心最深处的一个念头。
他们希望在他们最堕落,最混蛋,最绝望,最无力摆脱那些过往人生时,对他们说,你们有前途,你们有希望,你们可以改变,而我会帮你。
哪怕你浑身是刺,哪怕你会在我伸手的时候,狠狠推开我。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还是偷了,”
谢雁说,“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是个坏人?我早就知道了,我们一起做的事儿还少吗?”
“你过去活得一塌糊涂,所以你将来也是这样吗?”
谢雁说,“你以前是个坏人,以后也是吗?”
“从昨天开始,或许时间有点短。”
她笑了一声,说,“但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决定,你和风筝就是我的亲哥哥,亲姐姐,如果我不管你们,谁管你们?”
她拉着een往旁边的岔路走,风筝跟在她身后。
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有些乱的旅馆门口,谢雁指着那些坐在阴影里的流浪汉说。
“他们身上都是针孔,身体已经被垮了,他们赌/博,甚至有的人还嗑/药。”
“但你们还有健康的身体,你还有未来无限可能的前程,”
谢雁说,“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我只希望以后,你们是被所有人都喜欢的人。而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因为你们值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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