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目光落在眼前这七个书生身上。
随着他一个一个望过去,这群书生神情也全都发生了变化。
明明只是一个孩子,身高还没有到他们肩膀,但他们却感受到一股子莫名的压制力。
“我想送官。”老四说道。
孙秀才听到这话,脸色苍白了一瞬之后,便又忽然恶从心头起,狠狠威胁道:“小子,我可是秀才,真要见官,我倒要看看是谁更吃亏!”
其他书生听到这话,有的学着孙秀才一样凶恶,但也有人转而开始哀求起来。
老三看着这一幕,心下都升起一抹惧念,忍不住拉了拉老四的衣袖,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也没真的干成什么坏事,不如就此算了吧。”
老四轻轻摇头,依旧朝着邵瑜坚定的表明要见官。
邵瑜也没有半点犹豫,立马拉扯着孙秀才。
有两个书生见此情形,互相看了一眼,趁着自己没被人困住,立马撒丫子就跑。
而另外四个书生,此时全都是一脸犹豫,但到底被这样的情绪所影响,虽慢了一拍,但也打算要跑。
老大赶忙抓住一个,但其他的却都成功挣脱逃离。
“人都跑了。”老大此时满脸可惜。
老四说道:“没关系,他们跑不掉的。”
“影子都看不见了,还说跑不掉?难不成他们还会自己长腿跑回来?”老大疑惑。
老四的目光落在孙秀才身上。
和老四预料的一样,在面对县官的问询时,哪怕没有受到半点逼迫,孙秀才还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同伴供了出来。
他话语清晰、字正腔圆,似是生怕县官听不清楚一般。
孙秀才虽然自命清高,但属实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物,如今自己糟了难,他比老四都还更恨那些逃跑的同伴。
只是他越是这般,县官反倒越发瞧不起他。
若真是老四趁火打劫,那事情倒是简单,只是老四虽然用的是低价,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个价格堪称良心,明明可以压得更低,但老四却还是用了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
县官也并非不讲理,为了断这么一桩纠纷,他甚至还专门请了县里几家书局、书铺的掌柜过来参详意见,这些人得出来的意见倒是十分统一,全都认为老四还算仁义。
“你们这是构陷!我可是秀才,凭什么这样对我,我的字写得多漂亮,凭什么受这样的侮辱!”孙秀才大声喊道。
说到底他心中还是不甘,不甘老四挣了这么多,而自己却只能拿一点微薄的钱财。
县令道:“你不想接,完全可以不接,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现在又要来胡搅蛮缠。”
孙秀才说道:“并非我一定要胡搅蛮缠,而是这个小贼,他知道消息,却一直刻意隐瞒,所以我才会上他的当!”
县令闻言看向老四,询问道:“你提前得了消息,故意如此?”
老四说道:“我心中有如此猜测,便赌了一把,万幸,我赌赢了。”
县令又看向那些书局书铺的老板,问道:“你们敢这样赌吗?”
几人赶忙摇头,说道:“可不敢这么赌,一旦输了,那就是血本无归。”
“若是你们当时也像他这么做,会开出比他更高的价格吗?”县令问道。
几人也不是傻子,自是实话实说。
其中一人还说道:“大人,在陛下登基的消息传来之前,谁有心思读书,不瞒您说,那段时间别说请人抄书了,我们店里的伙计都辞退了一半,便是因为实在没生意啊。”
县令闻言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那段时间除了赵勇,压根就没有人花钱请人抄书。”
几人点点头,甚至有人说道:“这个孙秀才还曾经找我借过钱,他那时候连饭都吃不起了,家里的书都卖光了,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有人帮他一把,他居然还不知足。”
孙秀才却说道:“就算没有人请我们抄书,他也不能这样侮辱我,我可是得了秀才功名的……”
话为说完,便被县令重重的惊堂木打断。
县令看着孙秀才的眼神十分不善:“他当初确实给了你一个良心的价格,你不能因为如今价格波动就跑来闹腾。”
孙秀才还是坚持,说道:“我是秀才,若非他趁火打劫,哪里会让我吃这样的大亏。”
“什么大亏?让你没饿死,他确实大亏。”县令说道。
孙秀才却还是说道:“他付出一倍,却收获十倍,这是囤货居奇、哄抬物价,您难道不管管吗?”
县官却说道:“人家囤货居奇的时候我要管,那人家赌错了血本无归,我是不是也要管?”
老四确实在囤货居奇,但他囤的不是粮食这样要人命的东西,而是一些书,县官不仅不觉得这事他有错,反倒看着老四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孙秀才说道:“此事不公,我不服!”
县令闻言冷笑一声,说道:“胡搅蛮缠、见利忘义,真是枉为读书人!”
孙秀才还要辩解,但县令接下来的话,却是吓得他差点站都站不稳。
“既然你这么在意前朝的功名,那就继续当你前朝的秀才便是。”
孙秀才虽然被人敬称“秀才”,但这只是一个前朝的功名,如今改朝换代,这个功名自然也是不作数的,本朝的县令也确实没本事革前朝的功名,但却能彻底断了他想要在本朝博取功名之路。
处罚本不该如此严重,奈何孙秀才自己找死,一口一个秀才自居,这前朝的秀才,在本朝的官员眼里,属实过于碍眼。
孙秀才离开县衙的时候,双目赤红,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看着邵家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仇人。
老三忍不住说道:“为何非要这般赶尽杀绝?咱们本就是从村子里跑出来的,如今被这样的疯子盯上,只怕会招来报复。”
邵瑜看向老四,示意他来解释。
其他人此时的眼神中,也都带着担忧与不赞同。
老四说道:“这样的人,做不成大事,不足为虑。”
小五小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苦要闹到这般,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多年寒窗苦读,如今却被断绝了求取功名之路,这处罚小五觉得太过残忍。
老四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不将这人踩到泥潭里,日后他若得势,按照他这般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不会做什么惠及一方的好事,只会对着往日仇敌穷追不舍。”
孙秀才最大的依仗,便是一身才学,他往日里总恨前朝朝廷无用,因为深陷战乱,方才中断科举,让他一身才学无法施展。
好不容易迎来新朝,本以为可以再登青云路,却没想到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老四早在进衙门之前,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他除了想要压住孙秀才,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杀鸡儆猴。
糕点铺子红火,本来就已经十分招眼,而老四这两次都挣到了不少钱,虽然从未招摇,但有些事却很难瞒过去,因而邵家如今倒是十分招人眼红。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有了今日这一番热闹看。
邵家若是太好说话,这样的试探定然会断绝不了,如今老四直接将人扭送见官,躲在暗处的人行事之前,便要仔细掂量一番。
小五看着老四这个模样,只觉得有几分陌生,虽然明白原委,但心中还是觉得对方太过赶尽杀绝。
邵瑜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世道,大多数时候妥协都是无用的,你让一步,人家只会更进三步,遇到心胸狭窄之人,便越是不能让,反而越是强硬,对方才会越发忌惮于你。”
小五微微长大嘴巴,她还是觉得这样似乎过于心狠。
老三一开始不明白,如今倒也明白了,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将人拉到一旁去细细解释。
小七却扬着头,就像是求表扬一样看着邵瑜,说道:“我懂,这就叫痛打落水狗,对这些害我们的人,没什么好同情的。”
邵瑜拍了拍她的头顶,又看向一旁的顾珊珊。
顾珊珊轻声说道:“他们做错了事,自然应该接受处罚。”
老四彻底丢开家中铺子之后,他便开始专注于自己要办的书局,他没有自己从零开始,而是收购了本县一家濒临破产的书局。
这家破产的书局里还有一些模具和手艺人。
手艺人面对新老板难免忐忑,老四也没有兜圈子,直接大手一挥,将这些熟手全都留了下来。
这件书局本就是以印书为主,如今老四主事,他也没有从旁的地方买纸,而是另弄了一处地方专门生产纸张,用的便是邵瑜提供的造纸方子。
其他人难得见老四对一件事如此上心,本以为他要彻底改了懒惰的毛病,但等到书局的生意进入正轨之后,老四又恢复了旧时模样,他不再随着大部队起床,而是每日睡到自然醒。
上午干活可以躲掉,但下午的学习他却躲不掉。
接连休息了好几日,老四每日上午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反倒有些不习惯。
邵瑜从来不催促他起床,但他却越躺越难受,反倒自己爬了起来,虽说起床时间也算不上多早,但到底比前两天日上三竿早了很多。
“我不能一直跟着那群笨蛋后面走。”老四找上了邵瑜。
如今其他人还是处入识字写字的阶段,这在老四看来实在是太慢了,他甚至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老四本来是个能将懒惰发挥到极致的人,但接连几次成功挣钱,如今又有了书局,在这几年里,应该都会源源不断朝他供血。
老四即便不做别的,书局也能养活他,他也不需要再做家中那些他眼里繁重的劳作,他尝到了甜头,也彻底明白了邵瑜先前话中之意。
“我要考功名,你帮我。”老四说道。
“你可以找个学堂读书。”邵瑜说道。
老四摇头,说道:“他们不会比你更厉害。”
老四越发探究邵瑜,便越发觉得邵瑜身上一团团迷雾,不过他也清楚,邵瑜是自己人,因而即便邵瑜有这么多秘密,他也没有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的意思。
“好,但我每天只能抽出半个时辰。”邵瑜说道。
他的孩子太多了,每个人想学的东西都不一样,因而他反倒成了最忙的那个人。
老四说道:“谢谢。”
邵瑜闻言笑了起来。
老四又道:“小七对漂亮的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若是我有一日有钱了,便想给她开间首饰铺。”
邵瑜闻言十分无奈的说道:“若是她真能对这件事感兴趣,我会给她安排。”
得了养父的保证之后,老四隐隐松了一口气,今日的事他又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若是让邵瑜帮别的忙,邵瑜多半会找他要报酬,但邵瑜显然在心中对自己承诺了,要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学一门技艺。
老大是功夫,老二是厨艺,老三是生意,他是读书,小五是采药制药,小六是画画,如今只有小七没有任何安排。
小七自己倒是半点不操心,整日里依旧傻呵呵的,但他是小七的亲哥哥,自然要为她考虑。
这日下午,邵瑜在教完孩子们认字以后,便独自出门,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带着五朵绢花。
邵瑜先送了一朵给顾姗姗。
“这是给我的?”顾姗姗一脸惊喜,似是没想到邵瑜会送礼物给自己。
邵瑜笑着点头,接过绢花道了一声谢后,又小声说道:“昨天看你有件衣服破了个洞,你若是不嫌弃我的手艺,拿过来我给你缝上。”
“我求之不得,怎么会嫌弃。”邵瑜立时也顾不得其他绢花还没送出去,便进屋将自己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顾姗姗接过衣服,脸颊微红。
邵瑜又将其他绢花分发给四个女儿,他给四人都是一样的颜色和式样,只是最后递给小女儿的时候,邵瑜顺势在她身边停住。
“真漂亮,就跟真的一样。”小七甚至忍不住凑上来闻了闻。
邵瑜在一旁含笑看着她。
小七又问道:“爹爹在哪里买的?只有这一中颜色吗?我如今有钱,还想再买几朵。”
碰到喜欢的东西,小七也没有像邵瑜索要,而是想着拿钱去买。
邵瑜摇头,说道:“你买不到了。”
小七听了这话,顿时一脸可惜。
“因为这是我做的。”邵瑜解释道。
小七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拉着邵瑜的衣袖,说道:“爹,您再卖我几朵呗。”
邵瑜摇头,拿出做绢花的材料,说道:“你也有手,可以自己做。”
一听说做绢花,其他几个女儿也凑了过来,就连顾姗姗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邵瑜教一个孩子的时候,从来不会禁止其他的孩子一起学,很快几人面前便摆开了阵仗。
做手工活,自来需要一双巧手,因而第一个宣布放弃的是老大。
老大将自己手里那一团奇怪的东西往桌子上一甩,口中说道:“我还是去打一套拳吧。”
说完,她便跑到院子打得虎虎生风。
其他几个女孩子虽然坚持下来了,但学得最快的是小七,她不仅能照着邵瑜模仿一遍,甚至还会自己探索新的式样。
小七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在家里做了好几日的绢花。
“小七小七,你的绢花卖不卖?”老三在铺子里卖糕点,不少小姑娘注意到她头上的绢花,生意这便上门了。
但小七却不是老三预想中那般积极,她此时盯着眼前的一堆绢花,眼神中满是不舍。
“客人点名要红色的,你定个价。”老三催促道。
小七左看看右看看,竟是哪一朵都不舍得卖出去。
老三直接从中拿了一朵红色绢花出来,就被小七拉住。
“这个我不卖!”小七说道。
老三便只能换一朵,但换了之后,还是得到妹妹相同的回答。
老三无奈,问道:“你到底要卖哪个?”
小七满脸犹豫,始终不能下定决心。
老三说道:“你要是真喜欢,每中留一朵不就行了,何必全都留着。”
小七却摇头,说道:“每一朵都不一样。”
老三闻言满头黑线,她看着这一桌子的绢花,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好多都是重复的。
偏偏颜色式样重复的绢花,在小七眼里似乎都是不一样的。
老三问道:“你现在还剩多少材料?”
小七闻言一回头,只见她做绢花的材料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了底。
老三说道:“没有材料了就要买,你那点钱不够你支撑多久,卖了绢花你拿钱去买材料,这样你才能一直有新绢花,多好。”
小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里的绢花,每一朵都是亲手做出来的,都是她的心头肉,哪有那么容易割舍。
老三仔细思考一番后,又加了一把火,说道:“你难道不希望这么美丽的绢花,被更多人喜爱吗?”
小七终于松动了。
第一朵绢花开始卖出,后续便是源源不断,甚至老三还帮她在铺子里另外设了一个卖绢花的位置。
小七做的绢花全都审美在线,加上价格实惠,倒是逐渐打出名声来,偶尔还能拿到一些大订单。
而即便订单数量再多,小七也没有半点偷工减料的心思,扎扎实实的想要做出美丽的绢花。
工期紧的时候,老三倒是也曾建议小七省略一些步骤。
但小七拒绝的态度总是格外坚决。
“这些绢花是从我手里做出来的,我就得对它们负责,我可不想别人辛苦攒钱买下来的东西,是一件次品。”小七喜欢漂亮首饰,她也穷过,故而非常懂得那中攒很久钱买心爱之物的心情。
老三说道:“你难道不怕时间来不及,要赔钱吗?”
小七摇了摇头,说道:“就算赔钱也不能交出次品呀。”
老三看着此时的小七,只觉得妹妹身上就像是莫名在发光。
她将心底那些黑心的想法压下,转而帮她思考起办法来,最终建议道:“要不然,请小五和顾姨来帮忙?”
小七说道:“也好,我信得过她们。”
这两人听到请求,便欣然答应,本来是要当做举手之劳的,但小七对于给工钱这事,却是格外坚持。
“爹爹说了,请别人帮忙,就应该知道请人帮忙的规矩。”小七满脸严肃。
老三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忽然在她身上看到了邵瑜和老四的影子。
顾姗姗和小五本来就很乐意给她帮忙,如今小七执意要给工钱,两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反倒因为整个家里都是这样氛围的缘故接受得十分坦然。
也正是因为有工钱,两人越发不敢怠慢这份工作,知道小七注重质量,宁愿慢一点,也不想做出次品来。
这一切,老三都看在眼里。
订购这么多绢花的主顾是一位富家千金,她派来的人随意抽查了几朵绢花,没有发现任何瑕疵,因而对于小七越发满意。
这一桩生意,也在日后给小七带来的更多的订单,这位富家千金甚至成为熟客,又带来不少别的客人,这些都是后话了。
“邵大哥,这些钱我攒了很久,你一定要收着。”
邵瑜被顾姗姗堵了个正着,对方直接将一个钱袋子交到邵瑜手里。
邵瑜看着手里的五十两银子,心中咯/噔一下,问道:“你要离开?”
顾姗姗听了一愣,但她也来不及伤心,就因为被家中氛围同化,学会了有话直说:“邵大哥希望我离开?”
“我自然不希望你离开,但你忽然给我这笔钱,我很容易多想。”邵瑜也很坦白。
顾姗姗神色放缓,说道:“这笔钱是当初邵大哥帮我付的聘礼,我心里始终觉得亏欠。”
除了亏欠,她还有一中低人一等的感觉,虽然没有任何人因为这事嘲讽过她,但她却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平白矮了一截一般。
邵家这样的氛围里,哪怕是小孩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甚至很容易让人忽略了男女之别,也正是因为这般,顾姗姗才格外过不去这道坎。
她希望自己和邵瑜是公平的,不希望自己是邵瑜买来的媳妇。
邵瑜犹豫片刻后,接过了银子。
顾姗姗见他接过,只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卸掉了一块巨石一般。
“这些钱,你攒了很久?”邵瑜问道。
顾姗姗说道:“也没有很久,我爹娘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却没想到靠着你们,我不到一年就挣了这么多。”
顾姗姗的本金是铺子发的工资,铺子里的大部分利润都用来发工资了,这笔钱本就不少,又经过老四几次运作后,便达到了五十两银子的巨款。
邵瑜说道:“这是因为你厉害。”
虽然知道邵瑜这是在说好话,但顾姗姗还是被哄得很开心。
邵瑜又道:“有一件事,虽然已经问过你一次,但我还想再问你一次。”
顾姗姗眼神中满是疑惑。
邵瑜问道:“你可愿嫁我为妻?”
顾姗姗看起来早就嫁给邵瑜,但两人成亲快一年其实也没有圆房,顾姗姗此时听到这话,心下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邵瑜可能想要圆房了。
她和邵瑜相处接近一年,早已倾心,对于此事自然不会拒绝。
“我愿意。”
邵瑜听到这话,嘴角勾起,紧接着将手里的五十两银子递过去,说道:“我家是妻子管账,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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