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太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时已经快中午了，郁唯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缓了会儿才回神,她坐起来，慢吞吞套上衣服。
卧室门被推开。
穿着围裙的季昀走进来，将手里的热牛奶递给郁唯一，她咕咚喝完大半杯,闻到了他身上的油烟味。
“你在做饭？”
“嗯。”季昀点头,将她颊边的一缕头发捋到她耳后,“饿了吧,再等会儿就可以吃了,你先洗漱。”
郁唯一打了个呵欠,起身去洗漱,往窗外看了眼,一片白茫茫,阳光却是充足，看着暖洋洋的。
伸了个懒腰，她走出卧室,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餐桌已经放上六个菜，鸡鸭鱼肉都有，郁唯一跑到厨房，季昀正在往锅里放调料,旁边电子书上播放着菜谱,还有个小电子秤供他精确克数。
“很棒哦季老师,”郁唯一蹦过去,“一比一还原菜谱。”
被夸奖的艺术家矜持地点了下头，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季太太,我厨艺虽然比不上你，但是做饭喂饱你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当然，我家倾国倾城学什么都厉害。”郁唯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这么一桌菜，没有几个小时哪里搞得定？
昨晚他们收拾好睡觉都三点多了。
季老师模仿她的语气：“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她哼着小曲儿拿碗筷，娇声道：“不理你。”
转身要走时，忽然被季昀搂住腰扯进怀里。
“小心锅！”郁唯一吓了一跳。
季昀低头咬了下她的唇，霸道总裁附身：“不许不理我。”
然后放开她，若无其事地说：“拿好碗，别摔了。”
郁唯一：“……”
现在耍流氓的技术是越来越熟练了啊。
吃饭的时候，眼见季昀要在自己身边坐下，某些记忆涌上来的郁唯一扑过去按住椅子：“坐对面去。”
季昀看看她，又看看她按住的那张椅子，蓦地笑了一声，眼神在她身上勾了下。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悠悠开口。
郁唯一简直了，红着脸：“正经点。”
“好的。”他乖乖应是，给她盛了碗鸡汤。
一下这么听话？
郁唯一挑了挑眉，喝了口鸡汤。
“怎么样？”他问。
她给他竖大拇指，随口说：“下午我们做什么？”
季昀：“你给我的清单上的东西，有些还没买到，下午去买。”
于是吃完饭，两人决定去远点的一个大商场。
“顺便我们买新衣服。”她说，“我发现我没有红色的外套，过年要穿红色，喜庆起来。”“好。”
到了商场，两人先把要买的东西买完放回车上后，才开始逛服装店。
逛着逛着，郁唯一就开始玩“奇迹昀昀”了。
比起给自己买衣服，她更喜欢给季昀买。
季昀刚开始对她百依百顺，让他试什么他就试什么，殊不知他的“乖巧”换来了郁唯一的得寸进尺，在看到郁唯一给他选了一套毛绒绒的卡通绵羊外套让他穿时，季昀终于反抗了。
“不要。”在店员们一脸磕到了的表情中，他拉紧自己外套，浑身上下写满四个字：没得商量。
郁唯一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巧妙实行美人计。
面对美人计的季昀顿了顿：“……撒娇也不行。”
行吧。
郁唯一只好遗憾地放下。
视线往四周转了圈，眼睛一亮，拿起一顶绒绒帽：“这个总可以了吧。”
帽子的形状一眼可以看出是小绵羊，还有两个角。
“昀昀你看，这个帽子两边有小翅膀，像不像天使？”郁唯一把另一顶帽子戴在自己头顶，“我戴这个，你戴小绵羊，这下公平了吧。”
季昀：“……”
为什么在她心里，自己“小绵羊”的形象如此根深蒂固？？？
头顶绵羊帽子的季老师忍不住在心中进行反思：难道是自己还不够男人？
商场一楼在举办一个展览活动，吸引不少人驻足围观，台上的主持人举着话筒，说要在现场观众中抽一位上台互动，完了会送这位幸运观众一只等人高的大玩偶。
来商场逛的情侣比较多，以至于台下观众属男性最为热情，大概都是被女朋友授意，希望能成为幸运观众，最后拿到那只精致的大玩偶。
郁唯一远远见那边人聚得多，很热闹的样子，难免多看了一眼，她知道季昀不喜欢往人堆里扎，并没有要过去凑热闹的想法。
然而季昀见她往那边看了几眼，便牵着她往那边走去。
“干嘛呀。”
“看看热闹。”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莫名有种仙人入凡世的错觉？
郁唯一好笑地拉住他：“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啦。”
话音没落，台上主持人声音响亮：“那边那位戴绵羊帽子的先生。”
季昀：“……”
所有人看过来。
“对，就是你，你好，可以请你上台和我们玩一个小游戏吗？成功了就可以拿到这个玩偶，送给你身边漂亮的女朋友哟。”
“咱们快走。”郁唯一拉着季昀就要离开。
没拉动。
？？？
“昀昀？”她眼睛瞪大了，“你不会想上去吧？”
季昀没说话，但看表情似乎很是跃跃欲试，默了下才问：“喜欢那个玩偶吗？”
“随便一个玩偶店都可以买的啦。”
“那不一样。”
免费的是要香一点。
郁唯一成功理解错意思，又见季昀没有勉强的样子，再看一眼台上展示的玩偶，她也来了兴趣，拍了拍他的肩：“季昀同志，那你就上去帮你老婆把那个可爱的玩偶拿下来。”
季昀唇角弯起：“遵命，老婆大人。”
嘶……
郁唯一心尖愣是颤了好几下。
季昀在万众瞩目中走上舞台。
“哇靠，这么帅的吗。”
“姐妹儿快把眼镜给我，我要仔细看看。”
“擦，这个脸绝了啊。”
“好看的人都是有主的，人家女朋友也好漂亮的。”
……
郁唯一耳朵里钻进这些小声议论，也知道很多人在看她，她坦然迎对他们的关注，顺带奉上微笑一枚。
无声告诉他们：没错，台上那个大美人正是本仙女我的！
年轻姑娘们欣赏美人，但那些要给自家女朋友拿下玩偶的男人们可就有点不爽了。
咋滴，来了个帅哥，自家男人马上就不香了呗？
顿时就有人朝台上的主持人喊：“为什么选他？刚刚他都在边上压根没过来。”
主持人嘻嘻一笑：“没办法呀，谁让这位帅哥和他的女朋友都长得那么好看呢，让我一眼在人群中锁定住他们。”
“……”这理由太绝了。
男人们盯着台上的季昀，然后摸摸自己的脸。
得，认命吧。
见越来越多人围过来，明显是帅哥起到了作用，主持人眼珠一转，哪肯放过这种大好机会，热情问季昀：“你好，帅哥怎么称呼？”
“你好，我姓季。”
顿时，温润清泠的声音透过话筒，瞬间响彻这片区域，除了驻足凑热闹的观众，正在行走的路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主持人都愣了下。
下意识在心里感叹：长得帅的人声音果然也好听。
这么好听的声音，也只有在电视里才能听到。
甚至他觉得自己把这位季先生邀请到台上，连带着整个活动场地都变得高级了有木有！
然后他瞄了眼台下的郁唯一，心中思绪电转，临时做了个决定：“季先生，本来这个小游戏是由我和你一起互动完成，但想了想，你女朋友在台下看着呢，和我玩游戏肯定没有和女朋友玩游戏高兴，所以我觉得应该把你的女朋友一并邀请上来。”
郁唯一想想，认为主持人说得有道理，和小绵羊一起玩游戏什么的感觉挺有意思。
然而——
“不用了，她胆子小，容易害羞。”季昀淡淡拒绝了主持人的提议。
郁唯一：“……？”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胆子小容易害羞？
她眯起眼睛看季昀，后者目光扫了她一眼，很正经地收了回去。
长睫微敛，气质出众，在别人眼中，宛如画中人。
很多男人都在看她，还有人偷偷拍照，站在台上的季昀看得很清楚，尤其明明身边有女朋友，依旧举着手机偷拍的，一看心思就不正经。
她如果到台上来，那看她的人就更多了。
应该给她戴上口罩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至于举起手机拍他的那些人，季昀很是双标地想：我是男人不吃亏。
主持人分外遗憾，但人家都拒绝了，只好作罢，进入正题。
他的游戏和他家卖的东西有关，说白了，小游戏就是为商家宣传，季昀配合着完成，成功拿到了大玩偶。
现场看完整个过程的观众有不少当场掏钱购买相应产品。
主持人在台上笑得合不拢嘴。
大玩偶身高一米七，比郁唯一还高一些，她抱着大玩偶，越看它越好看，弯起双眼，甜甜道：“谢谢宝贝老公。”
宝贝老公四个字叫得季昀身心尽皆被电流涌过似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控制不住深了不少：“喜欢就好。”
“快给我拍张照片，”郁唯一把大玩偶摆好pose，自己倚着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拍好看一点哦。”
季昀很是专业的找最佳角度给她拍了几张，拍完后觉得非常好，每一张在他眼里都是完美。
“我看看。”郁唯一拿过他的手机，脸顿时皱了起来。
“怎么把我拍得这么丑。”
“……”季昀反驳，“胡说，明明很好看。”
郁唯一瞪了他一眼。
“你看，这张脸都给我拍歪了。”
“而且我哪有那么矮，一米七被你拍成一米五，我腿很长的！”
“这张，脸都是糊的。”
她一一列举出“罪证”。
季昀觉得冤枉。
郁唯一似乎觉得还不够，立刻从自己手机找出一张以前的对镜自拍：“喏，我自己拍的比你拍的好看多了。”
季昀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拿过她的手机，郁唯一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就见这位艺术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把这张对镜自拍传到了他手机上。
“……”
她看他。
他也看她。
片刻后，淡然宣布：“我的。”
郁唯一噗哧笑弯了眼。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唉，可惜周围人多，不然我都想亲你了。”
说完，她后退两步，仿佛什么都没说过似的，拖着大玩偶往前走。
季昀默不作声地跟上。
“我来拿。”他说。
郁唯一果断给他。
就在他接过大玩偶的瞬间，他忽然低头，毫无预兆地吻住她，舌尖霸道地挤进去搅乱一池春水，紧接着极快速撤离。
“……”
全程不过一两秒，快得郁唯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愣愣看季昀。
要不是唇齿间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滚烫，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昀单手抱着大玩偶，清俊的五官染上一丝羞赧，耳尖绯红，语气委屈：“你又欺负我。”
郁唯一：“？”
“众目睽睽之下，你就算要亲我，也要找个人少的地方，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郁唯一：“？？？”
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这次就算了，”他的指腹亲昵又暧昧地拭去她唇角的水光，声音线低了几个音，“下次记得避开点人。”
“……”
郁唯一终于缓过神来。
这招炉火纯青的“栽赃陷害”“倒打一耙”他是从哪学来的？！
她这个老司机和他一比，敢情瞬间成了小白兔。
郁唯一在他手指撤离的刹那，一口咬了上去。
季昀任她咬，反正又不疼，看样子还挺享受。
“……”郁唯一松开他，觉得自己刚才输了个丢盔弃甲，忍不住想找回场子，眼尾勾了他一下，“有本事你刚才别停。”
话落，就见季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深邃的眉眼凝视着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有本事”一下。
郁唯一吓了一跳。
说不定这只绵羊真的敢！
“走了走了，外面天都快黑了，回去咱们还要做年夜饭呢。”她若无其事地拍了下手掌，往前挪动脚步，“中午的菜还剩那么多，等会儿不做太多了，免得浪费。”
季昀迈着长腿走在他身边。
过了会儿，一声低笑钻进她的耳朵。
“怕了？”
你给我等着！
郁唯一暗自磨牙。
她闷头往前走，发现身边人没跟上来，停下脚步。
回头，刚好看到一对情侣站在季昀面前，似乎说着什么，季昀点了点头，然后他们一起走过来。
季昀笑着对疑惑的郁唯一解释：“他们想要我们的照片。”
女生迎上郁唯一的视线，忙举起手里的拍立得：“小姐姐，我是动画专业的，在做毕业设计的小动画，我想用你们的照片为蓝本，做成动画，可以吗？”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商用的。”女生强调，有点不好意思，“我刚刚一直在观察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们，就觉得很符合毕业设计的中心。”
女生身边的男生也点头附和，还把学生证拿出来证明他们确实是大学生。
郁唯一看季昀。
季昀：“我没关系。”
“好吧。”郁唯一答应了，“不过你的动画做完了，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必须的！”女生很兴奋。
两人当即加了微信，女生给他们拍了两张，一张给了他们。
分开后，郁唯一宝贝似的拿着这张照片：“我们也去买个拍立得。”
季昀也在看照片，照片里两人并没有多亲密，大玩偶放在身后当背景，他只是简单地伸手揽住她的肩而已。
但他发现，这是他和郁唯一的第一张合影。
以前都没意识到两人根本没有过合影。
“好。”他欣然同意她的提议。
于是两人又杀回楼上逛了好几个精品店，满意地买了个粉色拍立得。
一路上郁唯一举着它拍个不停，其中大半都是季昀，他的侧脸、他的手指、他的全身……每张都是精品。
到家了，她先是去换了身舒服的睡衣，然后把照片给他看。
“对比我给你拍的，这才叫技术。”
季昀看了两眼，理所当然地来了句：“我本来就好看。”
……嗯，小绵羊现在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
郁唯一眯了眯眼睛，乜他：“你的意思是，你拍我不好看，是因为我本身不好看。”
这个罪名老大了。
意识到自己话中有歧义的季老师沉吟片刻，果断承认自己拍照技术差，他认真表示：“我会练习的，相信我。”
郁唯一哼了声放过他，趴在沙发摆弄照片，随口回了句：“我才不信。”
季昀本来都要进厨房了，闻言，在沙发坐下去，目光掠过她，最后落在她的小腿。
她趴在沙发悠闲地翘起腿，裤腿上滑，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小腿。
视线再往上，衣角也掀起一片，诱人的腰线若隐若现。
季昀眼睫轻垂，片刻后，他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晚六点半。
时间挺宽裕。
一个小时后再做饭也来得及。
琢磨着照片发个朋友圈的郁唯一感觉到小腿传来痒意，回头一看，某位艺术家抓着她的脚，手指正不轻不重地揉捏她的小腿。
初始的痒意消失，走了一下午有些酸胀的小腿在他的按摩下放松舒缓。
“我家昀昀按摩技术也是相当到位哦。”她调侃了一句。
季昀轻嗯一声。
于是她回过去，继续一边享受季昀牌按摩服务，一边玩手机。
然后……
感觉就不对了。
小腿好像被咬了口。
“你想干嘛？”郁唯一放下手机。
季昀淡淡：“没什么。”
灯光下，他神情肃穆，看起来仿佛在研究某种庄严的成果。
可与神态不符的是手里的动作。
指腹在皮肤轻按，若有似无，带着不言而喻的暧昧暗示。
郁唯一想把脚抽回来。
没成功。
他看了她一眼，说：“还没揉完。”
顿了下，他眉心微蹙，语气心疼：“走了一下午，腰一定也酸。”
“……”
“没事，我技术好，揉揉就好了。”他俯身压过来。
“……”她舔了舔嘴唇，“揉就揉，贴这么近做什么。”
她想转身，却被他按了回去。
耳边是他呼出的滚烫气息，以及他低哑的声音：
“笨蛋，不贴近一点怎么做？”
……
沙发这块小地方的空间温度高升，空气似乎变得稀薄，窗沿上凝固的冰块无声融化，化作春水。
墙上的时针走了一圈。
郁唯一趴在沙发，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照片和手机，没够着。
季昀捡起来，温柔地亲亲她的耳朵，声音含着笑：“怎么不拿好。”
“……”郁唯一懒洋洋地，眼波流动，软软地说，“因为哥哥厉害呗。”
季昀身体微滞。
郁唯一眉梢一挑，继而露出小女生羞怯的姿态：“哥哥喜欢我这么喊你吗？”
季昀喉咙滚了滚，深深看着她，好半晌才沙哑地“嗯”了一声。
难道男人都吃这一套？
郁唯一娇滴滴地笑起来，问他：“昀昀、老公、宝贝、哥哥，这几个当中，你最喜欢哪个？”季昀不假思索地回答：“都喜欢。”
“必须选一个。”
季昀想了想：“可以两两组合吗？”
郁唯一：“？”
还挺会提要求。
“比如？”
季昀再次吻上她的唇，细细品尝一番后，在她耳边诱惑地说：“14组合，32组合。”
郁唯一脱口而出：“昀昀哥哥，宝贝老公。”
季昀笑出了声，自然地应了两声：“以后就这么叫了。”
“……”
我去，被套路了。
季昀按着她又亲了会儿，穿好衣服，离开沙发：“你先玩会儿，我去做饭。”
愉悦地进了厨房。
想着她又娇又软还不失妩媚的可爱模样，季昀嘴角忍不住上扬。
过了会儿，郁唯一拿了个苹果走了进来。
他隐含期待地看了她一眼。
她会叫昀昀哥哥，还是宝贝老公？
无论哪个，他都喜欢。
哪个都没有。
郁唯一蹦蹦跳跳到他身边，把苹果递给他，脆生生道：“爸爸，帮一一洗一下。”
季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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