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和紧紧抿着的嘴唇,忽然弯成了一道弧线,向上勾了起来。
然后,又摇了摇头,没说话。
继续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陈述白坐在她面前,她又转过去了身子,背对着他,不想被他看见。
有时候虽然很难过,但是跟谁说都没有用,众所周知,心理医生在体育局里形同虚设,没有人能对一个世界冠军的压力感同身受。
“为什么喜欢跳水?”
忽然,陈述白在她身后问道。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喜欢,有理由吗?”
陈述白笑了声,“嗯,小暄说得真对。”
他的回答让夏暄和有些意外,陈述白怎么突然夸人了,她吸了吸鼻子,“今天教练说我三米板跳得不行,一直没有进展,有数量没质量。跟我一起来的,不如我的都进步了,教练夸她们,没夸我。”
但她已经是整个训练馆里最早来,最晚走的了。
“小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说到她的文化科……
夏暄和咬了咬唇,“一般。”
“但是努努力,也能从七十分到八十分吧?”
“嗯……”
“那从八十分到九十分呢?”
“偶尔有考到过……”
“九十分到一百呢?”
夏暄和哽咽了下:“没有考到过。”
陈述白笑了笑,“你现在跳水,知道是哪个阶段吗?”
“九十到一百?”
陈述白微摇了摇头:“满分一百分,你要考到两百分。”
夏暄和愣了愣,哭腔也止住了,然后想到他说的这句话,人就蔫了下去:“好像不可能。”
“不过在你之前也就一个人能做到,所以,也不能说不可能。”
“那就是对我来说,不可能……”
“难是肯定的,但是你初心是什么?”
“教练说我可以练三米板。”
“噢,许纯给你带进坑的。”
陈述白靠到椅背上,一针见血。
“我也自愿的,因为我想再继续跳,十米台对身体要求太苛刻,我最近又长了。”
“你转过来。”
夏暄和还是缩在怀里,现在她眼泪糊了一脸,不想看陈述白。
“我这次会当大运会的解说。”
他话音一落,夏暄和后脊僵了僵,果然就扭身看他了。
“为什么啊?”
陈述白微微偏头,朝她笑道:“因为你啊。”
阳光眨在他的眼睑上,他的语气很轻,撩进了夏暄和的心里。
夏暄和听过的表白很多,那都是粉丝说的,不是陈述白说的。
“你之前的奥运解说,我都听了。”
“讲得怎么样?”
夏暄和擦了擦眼睛,“我第一次跳水,是爸爸和妈妈带我去的,当时我从一米板跳下来,他们就在底下接着我……”
说到这,她的眼眶又红了。
“我每次跳,他们都夸我,妈妈说,跳水厉害的女孩子,会有很多人喜欢。我当时只知道,是爸爸妈妈很喜欢。后来,他们出了意外,再也没有人在水池底下接我了。直到我发现,我跳水的时候会有人看,他们会跟我说加油,会说喜欢我。有一瞬间,觉得爸爸妈妈把爱化作了观众席上的每一次鼓掌,所以,我想要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所以,你想继续跳下去。”
陈述白接着她的话,夏暄和“嗯”了声。
这是她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初心,想要得到很多很多的爱。
忽然,脑袋让一道大掌按了下来:“哥哥有很多很多的爱,但是只给一个人。”
听到这话,夏暄和脸颊一热,不敢吱声,但她心跳莫名开始打鼓,想问是谁,但是又不敢说。
“我已经跟苟海说了,当三米板和十米跳台的决赛讲解,小暄,我在那里等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是不求回报的。”
夏暄和咽了下口水,就见陈述白递了包纸过来,“想想怎么报答我。”
“那你要什么?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我可以跟姐姐说的,或者,你们想签我当代言人,可是……”
“不是。”
陈述白打断她的话,想了想,道:“你亲我一下。”
呃?
“你亲我一下,就算报答我了。”
夏暄和哭得有点傻了。
“耍流氓。”
陈述白笑了声,“防备心还是有的嘛。”
夏暄和想到亲了陈述白会有什么后遗症,于是道:“亲嘴可以吗?”
这次,换陈述白愣了。
“夏暄和……”
亲其他地方都没反应,亲嘴才有,夏暄和忽然勾住了他的脖颈,稍一用力就把他带到面前,气息相缠的瞬间,柔软的双唇便压了上去。
夏暄和情绪空间“哒”地一声,从黑暗变成了明亮,粉色沙滩充斥在她的脑海,辽阔,温柔,虽然只能看,但已经是聊以慰藉了。
夏暄和的吻很软,很黏,带着冰棍的一点凉意,冒着甜。
陈述白的掌心托着她的脖颈,轻轻地捏了捏。
不是说什么都不懂么,还知道含着他的嘴唇。
女孩的手压着他的心口,往他怀里蹭了进来,陈述白来不及想她是怎么了,舌尖就挑了下她的软唇。
就这一下,夏暄和浑身颤了颤。
粉色的海水在发光。
她轻轻喘着气,却因为碾压的空间,呼出来的声音都有些嘤咛。
好奇怪的感觉,但是,好放松,比她揉了一百次肌肉还要舒服。
“嗯……”
夏暄和顺着陈述白的舌尖舔了舔,然后让他勾着进去了。
突然,情绪空间里的海水翻涌起了浪潮,铺天盖地,把夏暄和惊醒。
就在她下意识往后躲时,那白浪好想看到了她,追着朝她侵袭过来。
“唔!”
她的舌头收了回来,舔过了一道晶莹的液滴,差一点就要被淹死了。
夏暄和睁开眼睛,看到陈述白的瞳仁又深又浓。
“报答完了……”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椅背上,呼吸撩人,声线沙哑:“知道接吻代表着什么吗?”
女孩舔了下唇,又是勾着人。
“我亲你的时候,会看到一片粉色的沙滩,海面上散着细碎的金光,很漂亮,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
陈述白皱了皱眉,粉色沙滩?
这时,夏暄和握了下他的手,“牵你的时候也会看到,但是感觉没那么真实。”
她的声音轻轻的,陈述白人还有点懵。
“夏暄和,你是在诓我吗?”
“啊?没有啊!是你说要亲的。”
“亲的话,也能亲脸啊,你就直接亲了嘴巴!”
“你生气了?”
陈述白:???
“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解释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陈述白:???
“你说要亲的。”
“这种行为……”
他握了握拳,下一秒眉梢微动:“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
夏暄和“噢”了声,然后看着他,呆呆的。
“小暄,如果想再看到粉色沙滩,应该怎么做?”
“亲你。”
陈述白垂眸看她:“我不能平白无故被你亲吧。”
夏暄和靠在椅背上,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些,笑道:“那亲一次,多少钱?”
陈述白:???
“粉色沙滩入场费。”
陈述白深吸了口气,人麻了。
“你回去训练吧。”
夏暄和摇了摇头,“今天教练说放我半天假,要不我带你逛逛这个监狱……噢,集训营。”
陈述白听她这么说,加上刚才她神情恹恹的状况,这半天假的理由看来并不愉快。
“走吧,先给苟教练送烟。”
夏暄和才想起来她是来小卖部买烟的,“你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还有事,明天就走。”
听这话,夏暄和眼睑垂了下去。
“得去考那个讲解员证。”
他话音一落,夏暄和愣愣地抬眸看他。
陈述白撇过眼神,“你真的,亲我的时候能看到粉色的沙滩?”
夏暄和用力点了点头。
“喜欢看?”
夏暄和又点头:“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而且每次看都感觉它更粉了,谁不喜欢美景呢?”
她心里轻轻叹了声,尤其是她这种每天困在四方牢笼里训练的人。
陈述白觉得这孩子可能有点精神问题,但这病目前来看又没影响正常生活……
回到训练馆,夏暄和找到苟海的身影,喊住了他。
“教练,您的烟。”
苟海一回神,看到夏暄和把烟捧到他面前。
“啊,谢谢,咦……”
“没什么事我先走啦!”
苟海正想说这烟的价格不对数,女孩就已经溜了。
“这丫头,买包烟这么开心呢?”
许纯端着茶杯喝了口:“刚才还蔫蔫的,我这压力式教学的有效时间这么短?还真就休息半天了。”
苟海打开烟盒:“不对啊,就给了她二十,怎么买了这包烟?她给我贴钱了?”
许纯:“我把她手机收了啊。”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自觉有些不对劲。
“我去看看。”
“我也。”
于是两人顺着夏暄和离开的路线走了出去,就看到她蹦着朝一道高大身影走了过去。
“陈述白?”
苟海琢磨了下,“他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许纯神色沉凝:“说明他不是为你而来的。”
“那是谁?”
她下巴朝不远处指了指。
“为小暄吗?不可能,他以前对我们这里的运动员,比我还心狠手辣呢。”
“噢,可是我听他在比赛时的讲解,可不是这样的。”
苟海一噎,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你是说,他俩在谈恋爱?”
许纯嘴角微勾:“看来,打压式教学没用,我得换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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