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曲考核只是热身,这之后,节目组很大方地给了选手们一个周末。
用方佩怡的话说,正常人休整一下,其他有病的治病,该吃药的吃药,该醒酒的醒酒,接下来,就要动真章了。
苏湉自动把自己归入“该醒酒”的那一类,蒙着头,在宿舍睡了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毛芸前来串寝,杰妮指着她被苏湉锁喉抱在怀里的杰尼龟小声哭诉:“睡一天了,我的龟龟都被她勒死了。”
毛芸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下辈子又是一条好龟。”
一条乌龟?一头乌龟?一坨乌龟?杰妮觉得她的量词用得不太对,一时又想不起正确的,独自面壁沉思去了。
苏湉睡得不沉。据室友兼临时保姆发来的前线战报,公主殿下已经退烧了,且隐隐有醒转迹象,可以接客了,毛芸才过来。
她拿一根棒棒糖,很欠揍地一下一下往苏湉睡得柔软湿润的唇上戳。
杰妮看着她半身不遂的背影,问:“卷毛朋友,你这是咋了?腰疼?”
“呸,别提了,”她小声骂道,“被一只大牲口虐了。”
“对!一只!一只龟龟!”杰妮终于舒坦了。
苏湉扛不住这个嘴炮rapper的大嗓门,不情不愿地醒了。
她没睁眼,先回嘴道:“你才大牲口。”
“……”,毛芸诚恳地发问,“早醒了为啥不动弹?”
苏湉伸出一只手来,闭着眼,准确摸走了那根棒棒糖:“醒了你就不给我吃了。”
她啊呜张开嘴,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愣住了——不知什么时候,糖换成药瓶了。
毛芸嘿嘿坏笑:“我哪敢给你吃糖。你家大牲口让我来喂药,喂不好要扒我的皮呢。”
苏湉本来已经开始乖乖喝药,闻言抬手就要扔药瓶。
“祖祖祖宗!”毛芸赶紧拦着,“你行行好!”
苏湉喝完药,又自己爬起来喝了水。她抓抓头发,有点烦躁地盘腿坐在床上,问:“她人呢?”
毛芸也坐下来:“揍完我就跑了,不是东西,自己手都那样了还——”
苏湉的神色瞬间变得有点可怕:“哪样了?她手怎么了?”
“腱鞘炎复发,”毛芸赶紧给她顺毛,“她说老毛病了,去认识的大夫那捏一捏、针灸一下就好了。你看她走之前还能生龙活虎地揍我,根本没什么事。”
苏湉心尖狠狠一疼。
杰妮凑过来,不长眼地追问道:“腱鞘炎?为啥会有这么个老毛病?”
“练琴练的呗。”毛芸一面回答,一面从苏湉床上拿走杰尼龟,物归原主,收获了一个大大的好评。
杰妮抱着她的龟儿子亲了亲,闻言惊讶地抬起头来,“她还会弹琴啊?太全能了吧!”
苏湉拍床而起,打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不慎被口水呛住,被毛芸抢了话去。
“等着吧,你们主唱大人后面肯定会放这个大招的。”
苏湉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想说,做梦吧,憨憨只能弹琴给我听。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扬起头,很大声地说出来。
但是现在……暂时,她没有这样说的资格了。
毛芸见她不开心,拿出一个东西来,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手机!”
苏湉感冒未愈的嗓子险些劈了叉,扑过去要抢。
“诶诶,约法三章——别瞪我,不是我说的,大牲口说的。”
苏湉气鼓鼓地洗耳恭听。
“不看网上的评论、不跟不认识的人联络……不乱发微博。”
苏湉露出毫无灵魂的微笑:“冷知识,我没有微博。”
毛芸泄气道:“好吧,最后一条是我凑的。”
***
准确的说,苏湉不是没有微博,而是没有微博认证号。她的小号多得能自己组个团出道,每个都有独特的人设,戏瘾犯了还会用小号自导自演,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现在,她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从诸多小号中,选出一个当大号。
节目组要开始运营选手的微博了。这也是为何如此大方地下发手机给她们的原因,该删的删,该改的改,然后上交账号密码,统一由节目组专人管理。
开新号固然省事,但留一点从前的痕迹,是快速树立人设的一条捷径。
苏湉心里有两个备选项。
“甜甜本甜”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博主,语气温柔,偶尔善感,微博内容多是日常图片搭配精致文字,健康无害。
“甜甜不甜”是个嘴炮音乐博主。她怼天怼地,听不惯各种靡靡之音,鉴赏水平很高,唯独对一个冷门原创音乐作者情有独钟……好吧,是个彩虹屁生产聚集地。
这两个小号,一个是替自己立人设,一个是牺牲自己的人设捧高憨憨,苏湉有点小纠结。
她自己的人设倒不重要,只是把憨憨捧得太高,又拉踩别家,妥妥的招黑行为。她作为深度网上冲浪爱好者,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怎么办呢?她决定两个账号都交出去,让节目组来头疼。
但她没想到的是,韩笃安也同样交了两个账号。其中一个冷冷淡淡,是她的风格,只偶尔在发歌时,来一条系统自动的分享。
另一个,后来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苏湉的认证账号。
***
美好的周末转瞬即逝。
感叹出这样一句话后,毛芸又被韩笃安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因为后者坚持认为,这句话兆头不好,是在预示她和苏湉没有好结局。
可见祸从口出……以及挨揍不需要理由。
“周末cp”再次合体,又到了主题曲舞台/mv成绩发布的录制现场。
苏湉凭借着在舞台以及mv中双双亮眼的表现,继续稳居创意组首位。令人惊喜的是,毛芸和杰妮成绩也不错,首次挤进了前十的行列。得益于“周末cp”屡次成为瓜田,她们又总奔跑在吃瓜前线,于是被网友笑称“吃瓜cp”,剪辑出爆热短片“吃瓜的一百种姿势”,连cp超话都有了。
二人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努力合体发(吃)糖(瓜),自觉性较之官配cp来说高出一大截,可谓高产如那啥。
当成绩公布到业务组时,惊天大反转来了——
“第一名,王樱樱。”
“第二名,徐西。”
“第三名,韩笃安。”
苏湉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去看宣读成绩的方佩怡,对方语气毫无波澜,“请前三名的选手站到相应位置,说出你们想对电视机前的制作人们说的话。”
斩获头名的女孩,是一位来自大公司的王牌练习生,染了一头张扬的红发,自身实力不错,公司也舍得砸钱。前两次的排名,她都位列三甲,或许是因为出身优越,自带一股傲气,拿起麦克说话时,底气很足:“这个位置,我上来了就不会再下去。”
苏湉站在她旁边,没忍住,小声嘟囔:“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侧后方有人轻笑了一声,笑酥了她半边身子。
王樱樱又说:“我相信观众的眼光。一时的作怪吸引眼球,并不能换来永久的热度。我会做靠实力说话的那个,让所有人都难以望其项背!”
越说越大声,苏湉被她吵得耳朵疼,想告诉她“望其项背”不是这么用的,嘴都张开了,却有人轻咳一声,拦住了她。
她于是有点憋屈地望了望天花板。
第二名的徐西接过话筒,很规矩地感谢了制作人们的支持,又表达了自己会继续努力,属于无功无过型的稳妥发言。
最后,却加了一句:“我相信真正有实力的人,不论在哪个位次上,都会是最发光的存在。”
苏湉没忍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然后,话筒来到了韩笃安手中。她像是没想好要说什么,先是发出了一声鼻音:“嗯——”
苏湉左边耳朵一热,整个耳廓的颜色逐渐向那颗小痣靠拢。
韩笃安开口了:“我其实很开心。”
听得出来。语气中几乎带着笑,如果回头,或许能看到一点虎牙的影子,或许是一个尖尖的小白点,从唇线边缘冒出头来,像睡足的猫咪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柔软,又孤傲。
“登高跌重,是缓解焦虑的好办法。它让我褪去浮躁,可以心无旁骛,去做最纯粹的努力。”
这话不像承诺,却似回顾。苏湉总觉得她仍有半句没说——就像三年前那样。
所以,那三年,憨憨在做什么?
她突然很好奇很好奇。
***
排名公布完之后,就是宣布下一轮赛制了。按照选秀节目的惯例,主题曲舞台一般只是二次评级,不会淘汰选手,所以大家都很放松。
方佩怡却偏要吓一吓她们。她打开一个信封,里面倒出一沓卡片,拿出一张,向着镜头展示了一下。
选手们纷纷回头去看屏幕。这一看,又是哀嚎遍野——
通关卡。
镜头又给到方佩怡手中,那一沓卡片,目测数量不少,应该是恰好按照选手人数制作的。
……但是,是不是每个人都分得到,就不一定了。
方佩怡把卡片捻成扇形,拿在手上,不紧不慢地走向选手们,开始发牌。
场上气氛快要窒息了。
苏湉获得了三张通关牌,她问:“我能送人吗?”
方佩怡笑眯眯道:“不行哦。”
苏湉不死心:“那借呢?”
方佩怡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苏湉还以为要挨打,下意识一缩头。
这一幕被镜头完整记录,教导主任险些因为虐待“儿童”上了热搜。
说回赛制。第二名的选手获得了两张通关牌,第三名一张。然后……没有然后了。
除了前三甲,其他人都没有。众人收回伸出去的手,一脸黑人问号,等着方佩怡解释。
“下一轮的赛制是,淘汰赛。”
大家松了口气。好在这一轮小命保住了。
“一百名选手,通关牌一共102张。每一张都代表着一次机会,怎么样,够多吧?”
没人敢搭腔。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等着她的幺蛾子。
“但是,只有集齐三张通关卡的选手,才能继续留在这里。所以恭喜两组的第一名,你们保送了。”
全场哗然。
102张卡,三十四个晋级名额。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留下。其中12张已经分到了各组前三名手上,也就是说,剩下的只有90张。
机会虽多,竞争尤为激烈。
方佩怡继续道:“获得卡片的方式,是在大型竞技场中,完成自己抽取到的盲盒挑战。已经保送了的二位,同样也要参加。如果表现优秀,可以获得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通关卡;如果恶意放水,则会失去已有的卡片。其他人同理。”
信息量太大,几个数学好的都已经算蒙了,眼前全是翻涌不息的百分号。
这一手补充规则,给通关概率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难保不会有人一路开挂,拿下多余、无用的卡片;而已经获得三张的人想要把机会留给他人,也要考虑是否会丢失卡片、坑了自己。
最终何人晋级、晋级几人,如今都是未知数。
而所谓的“大型竞技场”,则是训练营所在的整个影视基地。各项“盲盒任务”藏匿其中,机位、考核人员都已准备就绪——这也是节目组给选手们放了个周末的原因。
真正各凭本事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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