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江忱接过他手机,接连浏览了热搜里几条微博。


    所谓的“恋爱实锤”,无非指的是:


    顾燃回酒店换衣服,没有避嫌。


    顾燃的床是他收拾的。


    被问到棘手的问题,顾燃士动替他解围,澄清了睡觉传闻,却没有明确否认恋情。


    顾燃会唱他的新歌,对着他唱的时候,眼神很深情。


    “……”就这?就这?


    两个大男人换衣服需要避嫌?


    他直播前不用收拾房间?


    还有——总不能直接说“我们是在营业”吧?


    至于最后那条……


    《表象》的制片方最近一直在联络顾燃,想邀请他录制一个秦遇版本的《夜色深处》。为图方便,顾燃直接要来了他录的那版,这几天都在单曲循坏,当然唱得出来。


    江忱有想过他们可能会上热搜,却没想到cp粉竟然会把这些小细节都当做恋爱实锤。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总结的,”顾燃眉头紧张,语气分外不满,“听说有个微博账号专发这些内容,还有一个相关的cp超话……”


    他说的显然是点燃星辰的应援会和cp超话。


    听到他这么说,江忱心情稍稍缓和了几分。


    幸亏顾燃只是听说。


    如果有一天他看见cp粉脑补的高速车,以及合成图……


    江忱滑动屏幕的手一下顿住。


    他下意识看向身侧的顾燃,见他手里拿着剧本,根本没去注意在用他手机的自己。


    于是收回目光,淡定地用他手机屏蔽了几条微博,并确认了“减少此类微博推送”。


    这样一来,至少顾燃的微博首页不会出现太多两人的cp粮。


    他刚做完这个操作,顾燃就拿着剧本凑过来了。


    江忱连忙退出微博。


    “江老师,怎么了?”


    “没什么,”江忱将手机还给他,面不改色,“都是营销号乱发的,那些东西还是别看了。”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顾燃接过手机,看也没看就熄了屏幕,“有这时间我们还是对下剧本吧。”


    “好。”江忱接过剧本,认真审阅了今晚要拍的剧情。


    这段剧情里,颜扬已成为敌国小皇帝萧承昊的军师,第一次在朝堂之上与萧纵相见。而萧纵因为对其产生熟悉的感觉,在下朝之后约小皇帝下棋,并让颜扬跟随,想要借此试探颜扬。


    小皇帝不擅长下棋,却自小忌惮萧纵,只能硬着头皮上。颜扬知道萧纵在试探自己,全程冷眼旁观,并未出手指点小皇帝。小皇帝棋败,怒而处罚颜扬,使得颜扬在寝宫外跪了整夜。


    “这段戏虽然戴着面具拍,几乎没有台词,但你的眼神至关重要。你不用去看我,越是感觉到我注视你,你的表现就越要气定神闲,要让萧纵觉得你是沉得住气的。”


    “嗯,我明白。”


    “在萧承昊迁怒你这段戏里,你要有足够的底气去说服他,你这么做对他是有好处的。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必须让他知道,你是可信的,只需要他给你时间。”


    正说到这里,有人匆匆朝他们跑来。


    “顾哥,江老师,片场已经布置好,可以过去了。”


    来找他们的是萧承昊的饰演者白旭晨,刚满十九岁的年纪,在剧组的新人里算演技比较出众的一个。


    “一会儿去。”顾燃说。


    “顾哥,在跟江老师讲戏呢?”


    “嗯。”


    “什么时候我也能再被顾哥指点就好了,”白旭晨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上回没机会,这次进组后,也一直没机会跟顾哥说话。”


    不远处卢清烨派了助理来催促,白旭晨连忙说:“那顾哥,我先去卢导那儿了。”


    等白旭晨走后,江忱才出声:“认识?”


    “见过几面。”顾燃声音淡淡,却没多说。


    由于之后还要拍摄颜扬长跪于雪地的一场戏,所以从下棋这场戏开始,剧组就会开始人工降雪。


    整场戏里,萧纵步步紧逼,颜扬隐忍不动,两人的对手戏相当精彩。


    江忱记着顾燃的话,全程目光流转于棋盘与小皇帝之间,通过观察棋局揣测萧纵的心思,从小皇帝的神情里预料自己今晚的处境,将颜扬的深沉心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之后,小皇帝回到寝宫,当面表达对颜扬的不满。


    宫殿里,白旭晨饰演的小皇帝气急败坏,往龙椅上一坐,看到颜扬尾随而入,气不打一处来,又冲上去拽起他衣领,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不是让他看我笑话的!”


    他这一拽,力道用得恰到好处,将输给萧纵的不甘全部表现了出来。


    但江忱却并未生气,而是对上白旭晨目光:“殿下刚才,真希望我出手吗?”


    琥珀色的瞳眸如一潭冰冷彻骨的水,冷漠之下,淬着寒毒。


    白旭晨被他看怵了,倏地松开手,推了他一把,重重喘息起来。


    “你什么意思?!”


    江忱勾唇,静静开口:“萧纵心思缜密,无非是想要试探我。如若刚才真的出手帮了皇上,只会令他起疑。不过是一盘棋而已,皇上何必在意?”


    “那你说怎么办?”白旭晨往躺椅上一坐,显然气还没消,“就这么平白无故让他戏弄吗?!”


    “皇上若是真气不过,就罚我好了。”江忱轻声,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令人难以看懂。


    “罚你?”白旭晨麻木地重复了一遍,笑了,看向他的眼神猝然间变得狠戾,“你当然该罚,现在就给我跪外面去,跪到雪停了为止!”


    “白旭晨,”卢清烨突然叫停,“情绪表达太过了,还有刚才去推江忱那一下,下手别太重。”


    “知道了,卢导。”


    “再来一遍!”


    被卢清烨提点之后,白旭晨的演技果然收敛了许多,只不过伸手去推江忱的时候,明显有点拘谨。


    江忱怀疑他是怕推疼自己,及时出声提醒:“不用这么小心。比第一场的力道收着点就行。”


    “哦,好。”白旭晨听江忱这么说,尴尬摸了下脖子。


    第三遍拍摄,成功通过。


    之后是江忱在雪地长跪的戏。期间萧纵从旁经过,只看了会儿就走了。


    这场戏拍了足足半小时,加上之前那段,江忱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都在雪地里度过。


    尽管是小面积的人工降雪,膝盖也有东西捆绑阻隔,却改变不了温度低和服装单薄的事实。


    雪花落进江忱领口,被体温融化,将雪白的肌肤冻红了一片。


    “cut!这段江忱演得很好!”


    听到卢清烨的话,江忱这才从雪地里起身,不料膝盖却没了知觉,身子轻轻一晃,差点当着无数人的面跌进雪地里。


    顾燃快步走过去,及时扶住他:“怎么了?”


    “可能是在雪地跪了太久,冻僵了。”膝盖隐隐作痛,江忱的手本能地攥紧顾燃的衣服,却很快注意到周围有人在看,又及时松开手。


    身体失去支撑力,不得不前倾,江忱正想去扶旁边的树,顾燃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修长有力的手指直接绕过他腰,以一个环抱的姿势稳稳托住他。


    从其他人的角度看,两人就像是情到深处,拥抱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没事吧?”顾燃低声问。


    “没事。”江忱的脸被迫埋在他胸口,他知道有很多人在看,但他压根没有力气起来,只能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等顾燃松手。


    隔着衣服布料,他能感觉到顾燃的体温包裹着他,灼热得仿佛能将雪融化。


    整个世界只剩下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他却分不清是顾燃的,还是他自己的。


    脑中忽然浮现出顾燃在酒店里说的那两句话。


    ——“对我做这么暧昧的事,我会误会的。”


    ——“如果不是为了撩我,就别这么做。”


    “顾老师,我去旁边休息会儿就好。”江忱本想从他怀里起来,只可惜事与愿违,他的膝盖冻了太久,如果不抱着顾燃的腰,整个人都会因为失去支撑而栽进雪里。


    “还能动吗?”


    “可能不大行。”江忱只能如实说。


    紧接着就听顾燃叹了声:“别抱腰,搂我一下。”


    江忱怔了怔,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依旧照做。


    下个瞬间,身体失衡,他整个人都被顾燃横抱了起来!


    手臂顺势搂住顾燃的脖子,脸埋进他胸膛,被迫呼吸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江忱只觉得脸都快烧起来了。


    卢清烨注意到这一幕,不由皱眉:“顾燃,江忱没事吧?”


    “没事,”顾燃淡淡回答,“江老师在雪地里冻久了,身体有点不舒服,休息会儿再回去。”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拍完就可以收工回去了。


    “那就好,”卢清烨放下心来,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千万别冻着。”


    “会的。”


    等卢清烨和周围的工作人员走后,顾燃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好点没有?”


    “……还不把我放下来?”知道周围快没人了,江忱终于忍不住说。


    “你走不动我才抱你的,”顾燃挑眉,“你有良心吗?”


    江忱表情僵住,过了很久,才拉下脸:“……谢谢顾老师。”


    “谁想听你说谢谢。”


    “……”那你还说?!


    “我看,我干脆抱你回酒店算了。”


    “这……不好吧?”


    “那你能走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放心,我走酒店西门,那里的电梯平时没人,不会有人看见。”


    江忱脸埋在他颈间,没出声,算是默认。


    他不敢出声,生怕暴露了自己矛盾的心思。他对那个怀抱有太多不舍,想深深藏住,却又为它无法示人而不甘挣扎着。


    他像触探底线一样在那道边界线外来回游走,拥着所能得到的那一点点温暖,无时无刻都患得患失。


    西门果然像顾燃说的那样,一个人影也没有。这里距离拍摄基地很远,相当于绕了一个大圈子,因此大多数人都不会从西门进出。


    一直等回到酒店,顾燃才将他放下来。


    膝盖的僵硬稍稍好转了点,取而代之是隐约的疼痛。


    顾燃扶他在床边坐下:“裤子脱了,我替你用热毛巾敷下。”


    在房间里脱裤子总不会比被顾燃抱回酒店更难堪。


    江忱知道伤势可大可小,所以没拒绝。


    在顾燃去准备热毛巾的短短几分钟里,江忱将戏服的底裤褪了下来。


    膝盖红红的,像是被冻伤一样。


    没过多久,顾燃就已经用热水将毛巾暖了一遍。他在江忱床边坐下,示意他将腿伸开:“动作慢一点。”


    江忱照做。


    顾燃俯下身,将叠好的热毛巾覆盖在他膝盖上,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让他感觉到一点疼痛。


    “这里行吗?”


    “再往下一点。”


    “疼吗?”


    “有点。”但是,可以忍受。


    “疼的话就叫出来,我再调整。”


    正进行到一半,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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