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我在修界开餐馆 > 14、第 14 章
    雨丝飘扬,如烟如雾。


    风中弥漫着青草初生的新鲜香气,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春日暖风迎面扑来,携细雨披拂肩头,给飘扬的乌发蒙上一层水润光泽。


    郁小潭拉着季初晨一路跑到了小山坡。


    远远地,便望见田地中央一抹炽热的橘红色,细雨中枝叶摇摆,冲郁小潭发出无声的欢迎。


    走近了看,便能看到枝叶间坠着一个个金橙色的果实,如缀满树枝的小红灯笼,透过蒙蒙雨丝,散发莹莹光泽。


    郁小潭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摸上其中一个果实。


    似是感应到主人的召唤,枫灵果应声而落,果皮自动剥离,郁小潭手中便只剩下晶莹如玉的果肉。


    郁小潭掰下一瓣,递入口中。


    ——饱满的汁液在口中炸开,清香刹那间盈满口腔。


    太好吃了,郁小潭大口大口嚼着果肉,酸与甜的感受在口腔中完美交织,最后又隐约呈现出一种极致空灵的美妙气息,玄而又玄,让人仿佛飞上云端,乘彩霞行千里,俯瞰大地万里归春。


    旋即他听见耳边响起清亮的电子音。


    【气运+1】


    郁小潭眼前顿时亮了。


    竟然是气运。


    熟读玄幻小说,郁小潭熟知气运的重要性。


    为什么主角跳崖总能捡到神功,为什么主角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破,为什么主角走到哪里都能随手捡到宝贝——这就是气运。


    这橙子……啊不,是枫灵果不愧是系统出品,竟然连虚无缥缈的气运也能增加。


    联想到之前系统发布的任务,郁小潭思索片刻,渐渐来了主意。


    他也没忘将另外半个枫灵果递到季初晨手中,笑道:“季大哥,你也尝尝。”


    季初晨望着掌心半个枫灵果,沉默不语。


    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在小餐馆打探许久,当然也见过这小土坡。


    但经季初晨检测,这土坡不过是最寻常的土地,而且是较为贫瘠的一种,砂石多而杂碎,土壤缺少肥力,按理说连普通庄稼都难以种植。


    浇的水是从不远处小溪里挑来的,水质澄澈,偶有泥沙,反正与灵气沾不上边。


    白骏达和郁小潭的养护方式他也见过,没什么与众不同。


    而现在,就在他眼前,这平平无奇小山坡上,竟然种活了一株灵植?


    那灵植还结果了!


    一结就是密密麻麻上百个!


    苍了天了,季初晨见过的灵植无不种在最上乘的灵田里,每日浸以深山灵泉,派出木系灵根的弟子日夜养护,时不时以自身功力化作灵雨浇灌——就这样,那些灵植还成天蔫头耷脑,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十几年上百年熟一次,熟了也不过稀稀拉拉结三五个果子,打发乞丐似的。


    季初晨曾以为灵植都是那样。


    可眼前这一幕实在是让他震惊,这么多年来,他何曾见过一株灵植生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还一次性结出那么多果实?


    简直、简直就像……


    古怪的念头在季初晨脑海中一闪而过:简直像是使出浑身解数,拿出最精致最美味的果实,献与它们的主人。


    季初晨沉默许久。


    枫灵果在他指尖散发清爽香气,被掰开的位置露出水晶似的饱满果肉,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出咬下这块果肉后,香甜汁液盈满口腔的绝妙感受。


    缓缓抬手,季初晨将枫灵果递入口中。


    一种自灵魂深处被牵动的共鸣刹那间击中了他。


    且不论嘴里甜中带酸、令人口舌生津的美味,季初晨再度感受到了灵力在体内流淌的感受,他残破的丹田仿佛一片死寂无波的湖,枫灵果美味的汁液却如漫天蒙蒙细雨,淅淅沥沥飘落湖面上,激起无数细小涟漪。


    竟是超出之前土豆功效的奇物。


    太神奇了,季初晨在心底感叹。


    他定定地望向郁小潭,狭长的丹凤眼中微光流溢,目光穿透蒙蒙雨丝,落在不远处捧着果子笑得开怀的少年侧颜上。


    姿容清丽,气质上佳,人也善良可爱,尤其一双黑眸亮如点漆,开心地笑起来时,整个人闪亮得像是天空遗落的一颗星星。


    这般想着,季初晨心底泛起一丝暖意,可旋即是无尽的疑惑——


    除去这些,他实在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有何奇异之处。


    是的,季初晨已经能够确定,无论土豆还是枫灵果,这些奇妙作物之所以出现在世上,并不是因为小餐馆,也不是因为眼前的土地,而是这个站在细雨中,薄衫微湿,乌发泛潮的少年。


    他才是一切的起始,一切的中心。


    一切的不可思议。


    心神震颤之下,季初晨脱下外袍,轻轻披在郁小潭肩上:“小潭,小心着凉。”


    宽大外袍沾染着季初晨的体温,郁小潭嗅到一股沉香木的清凉气味。他面颊微红,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成熟的枫灵果,竟然忘记了此刻天还在下雨。


    太过分了,竟然让病号淋雨。


    而且季初晨脱下外袍后,里侧的白色薄衣被雨浸湿,朦朦胧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紧实的肌肤轮廓,身条瘦削,肩宽腰窄,脖颈和肩膀处被几层薄纱缚住,白纱不染纤尘,脆弱的美感和不可高攀的高洁奇妙地融合在一起,简直让人不敢多看。


    多看,怕是要犯错误。


    郁小潭忙把外袍脱下,团成一团,给季初晨裹在肩膀上。


    他推着青年催他往回走,边走边自责:“都怪我,竟然让你这个伤患淋雨。快回去,伤口不能浸水。”


    其实也无碍,季初晨心想,身为剑修,自小到大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伤口沾点水又算什么?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默默随着郁小潭往回走。


    直到拐过山路的小弯,枫灵果树渐渐看不到了,季初晨轻声开口:“对了小潭,之前我问你……”


    “嗯,你问哪里容易打听消息对吧?”郁小潭眼睛微亮,“季大哥,你是不是想起一些之前的事了?”


    季初晨微笑道:“还没有。不过我想着,多听些消息,说不定会有所好转。”


    “也是,”郁小潭爽快道,“洛镇有些偏僻,过往商旅不多,不过季大哥你放心,等青虹山上秘境开启,各路仙门汇聚一堂,我一定帮你找到你的山门。”


    “……”季初晨的笑容微僵,继而改口道,“那也不必操之过急。”


    仙门汇聚一堂,他反而更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毕竟此刻的他手无缚鸡之力,万一率先寻上门的不是朋友,而是仇敌呢?


    不过幸好,这里是青州,离云州足有千里之遥。


    他可以先在这里站稳脚,再一点点打听宗门的事。


    这几日吃了郁小潭不少土豆,季初晨心想等将来宗里派人接自己回去,自己也得给对方多留下些资源才好。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融入餐馆,更好地为自己打掩护。几日打探下来,季初晨最大的收获是确认了郁小潭的心性,短时间内待在餐馆也是他几经思索下,做出的最稳妥的判断。


    眸光微晃,季初晨慢条斯理道:“小潭,你的餐馆似乎人手不足?”


    “不嫌弃的话,我想在你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什么活我都能干,你尽管安排。”


    干活?


    郁小潭微微一愣:“季大哥,你是想说……我雇佣你?”


    可以这么说。


    季初晨点点头,突然又开口:“只是以前未曾做过,有些事可能做得不好,不过我学东西很快,你大可放心。”


    这……郁小潭心底突突地跳。


    季初晨愿意留下来,郁小潭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郁家餐馆只靠他自己和白骏达两个人,早就忙不过来了,而且季初晨一看就稳重,比白骏达靠谱了不知多少倍,如果这人愿意留下来帮自己,那自己的很多计划都可以提上日程……


    但郁小潭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算啦季大哥,”他故作轻快道,“你是修士吧?”


    “修士可不能无故下山太久,会被宗中除名的,你放心,这次青虹山之行我一定帮你找到师门。”


    季初晨沉默片刻,嗓音突然一转,失落而低沉:“小潭,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这次醒来,发现我的修为已经被废,已经算不得修士了。”


    “!!!”郁小潭讶然,“修为被废?”


    “对。”


    季初晨面露萧瑟之态,仰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眸光幽暗,仿佛压着无数沉甸甸无法承担的苦楚。


    “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也隐约感觉到,我此次受伤或许正是宗门所为。他们见我修为尽废,不想白养我这个废人,就将我逐下了山,恰逢林中有妖兽……”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失忆是假,受害是真,宗门驱逐是假,心中苦楚也是真。


    郁小潭清晰地感受到了眼前人的一身萧索之气,那眸中跃动的悲凉神色,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一个多月前郁小潭被赶下山时,也是这样一个阴天。


    万里浓云,阴风岑岑。


    管家将郁小潭的铺盖随手一卷,扔在他脚下,俯视的眼睛中闪着冰冷的光:“我们这里不养废物,你天生不是修行的料,滚下山去,莫要再痴心妄想。”


    那赤/裸/裸的鄙夷之色,如一把锋锐尖刀,毫不留情刺穿郁小潭的胸膛。


    同感加身,郁小潭的心顿时融化了。他握住季初晨的手,郑重道:“别怕,会有办法治好的。”


    治好……


    季初晨苦笑,嗓音带着一丝青年都未有察觉的颤抖:“真的有办法吗?”


    这世上真的存在办法,能拯救一个被刨去金丹,挖去灵根的人么?


    “肯定有,”郁小潭信誓旦旦,“信我就对了。”


    主角就是最好的例子。


    金丹被刨,灵根被挖,血脉被抽,那人都能从头练起,最终登顶大陆之巅。


    凭什么别人不能。


    而且……郁小潭心中默念,就算现在他做不到,但只要这方法存在,他也迟早从系统手里揪出来。


    雨声渐弱,阵风徐徐。


    恰有阳光从乌云缝隙落下,穿透淡薄雨幕,映亮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郁小潭的乌发被雨水打湿,此刻金灿灿的阳光洒下,如涟漪万千,在他柔顺的发尾晕开灿色光晕。


    季初晨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青年垂下眼帘,挡住自己瞬间暗沉的目光,缓缓勾起唇角。


    “好,”他说,“我信你。”


    ……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


    第二天放晴时,季初晨病倒了。


    风寒,高烧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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