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洛钰明准时坐在自己的卧室，反锁上房门准备开始直播。
白天，他是A市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公司天城国际冷酷少言的小洛总，而公司没人知道，一到晚上他竟然会化身不露脸的情感频道主播。
洛钰明的网名叫“明月侠”，因为他的作风向来就是惩恶扬善嫉恶如仇，宛若武侠剧中的大侠，荡尽世间不平之事。
今天，他连麦上了一个陌生的男网友。
“明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男网友带着哭腔。
“我在网上认识了个可爱的女孩子，和她陷入热恋……她形象好气质佳，样样都好，但就是吧，一会儿说要买包包，一会儿说她妈妈病了，总是找我要钱……我想着谈恋爱给女孩子花点钱也是正常的，一直尽量满足她，可是，她要的钱越来越多，我实在是花不起了啊！她昨天提出想跟我分手，我该怎么挽留她？”
“你没事吧大哥？？”洛钰明直抒胸臆，“这就是个捞女你没看出来？花光了你的钱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还挽留她？你应该去告她诈骗，想办法把钱都要回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男网友显得有点不高兴，“就算她稍微物资了一点，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缺点啊。人无完人，谁能没个缺点呢？”
“行，既然你这么恋爱脑，我只能祝你们锁死，别再去祸害别人了。”
洛钰明说完这话，就掐断了连麦。
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对他褒贬不一：
【哇哦咱们明哥作风还是那么果断帅气，爱了爱了。】
【只有我觉得他太不尊重人了吗？人家情感类主播都是声音温柔人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哥哥小姐姐，哪儿有他这么凶的啊？】
【+1】
【上面的你们爱听就听不听就爬。如果是明明一定也会这么说的。那个人本来就恋爱脑，还不让说了？】
“下面我们有请下一位听友。”
洛钰明俊美而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对所有评论未予置评，径直接通了下一个排麦的人。
“你好。”
他的耳机里传来一个富有磁性而十分悦耳动听的男声。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却使得洛钰明的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
那个声音曾经和他朝夕相伴了四五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位先生你好。”洛钰明努力维持着平静，仿佛没有识出对方是谁，“请问你是有什么烦恼呢？”
“我的烦恼就是，”网名叫作“愿君安好”的男人回答道，“我还忘不了我的前男友，但他很恨我，我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直播间的听友们顿时炸锅了。
【？？前男友？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妈耶他的声音好好听啊一听就是个绝世帅哥，本腐女一本满足！已经搬好小板凳准备吃瓜了！】
【呜呜为什么这年头优质男都是gay？大龄单身女青年表示很忧伤。】
【对不起我恐同，先撤了。】
而此时洛钰明的眼中却根本看不到那些不断滚动的字句。
他的耳畔只一直回响着那句：“我还忘不了我的前男友……”
开什么玩笑！
当初明明是他冷若冰霜地说：“我们分手吧。我喜欢的只是你的钱，想不到你个傻子却为了我跟你家里闹翻了，那我还跟你一起干嘛？喝西北风？”
洛钰明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大学四年来一直对自己温柔体贴千依百顺的男朋友，会在自己毕业与家里发生争吵后，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渊，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洛钰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注视着墨渊，“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啊！”
“别天真了洛家大少爷。我们之间的游戏到此为止。”
说完，墨渊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此，他离开了A市。也仿佛彻底离开了洛钰明的生命。
这一离开就是六年。
好不容易才从这段情伤中恢复了大半，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跑回来说还忘不了自己？？
洛钰明忍无可忍地咬牙切齿说出几个字：“你给老子滚！！”
弹幕安静了一瞬。
然后变得更加沸腾。
【啊，明哥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好？】
【emm我要脱粉了……刚才还夸他直率呢，但对方根本没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啊，这种态度不叫直率叫没教养吧？】
【他是不是歧视gay？？】
“愿君安好”却只是轻笑了一声，风轻云淡地开口：“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我刚回A市，这些年我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如果现在对方过得很好，我一定不会再纠缠对方；可是，据我所知他也还是孑然一身……如果我们都放不下彼此……”
“他单身就是放不下你吗？？”洛钰明非常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逻辑被狗吃了啊！再见，我不想再陪你这种人扯淡！”
说完，洛钰明就再次下了对方的麦。
“对不起各位，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要提前下播了。”
说完这话，他直接把直播间给关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此时的洛钰明只想抱紧自己，在这个纷纷扰扰、不断给予自己伤害的世界里，能有一会儿独自喘息的机会。
可惜只过了大约十分钟，他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不能选择挂断，因为这电话是他的合伙人——或者说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他的老板——程飞打来的。
事实上，这个叫“心灵港湾”的品牌并不是洛钰明独自经营的，它的创始人是程飞。
程飞自己并不擅长当主播，便召集了一批普通话标准声音好听又有主持才能的人，他自己现在主要负责推广运营方面的工作，这对节目的火爆也是必不可少的。
“程哥，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是真的有点不舒服……”
“不是，你不舒服一开始就跟别人换班不就好了吗？”程飞打断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抱怨，“你不能因为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见谁都怼吧？？这样以后谁还敢跟你连麦？你知道你这么几分钟就已经掉了几千的粉丝吗？？”
几千粉丝虽然只是洛钰明几十万粉丝的一个零头，但这不是个好苗头。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洛钰明只能连连道歉。
实际上，他今天身体本来并没有不舒服，也不会因为不适而迁怒任何人，和第一个网友的互动和平常没有区别。
然而此刻，他忽然感觉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般。
冲到卫生间吐了一阵，大概是把晚饭吃的食物全吐光了，胃部开始一阵阵抽着疼。
洛钰明这几年本就患上了胃病。
但他只要还能坐得起来的时候就不会因为生病而影响工作，包括夜间的直播工作。
相反，他是公司出了名的拼命三郎。明明这辈子已经注定有挥霍不尽的财富了，却比其他任何同事都更努力。
今天的情绪失控，仅仅是因为遇到了那个无比恶心的男人。
第二章 绿茶弟弟
当胃病发作时，洛钰明通常只需要坐着休息一会儿，疼痛就能逐渐缓解。
但今天他的胃痛却非但不缓解，还愈演愈烈。
洛钰明的额角已经沁满了汗珠，脸色惨白得全无血色。
偏偏在这时候，他听到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你今天这方案写的是什么东西？”门外传来父亲洛城的怒骂声，“给我重写！”
洛钰明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平时的直播时间是九点到十点间的一个小时，前两年洛钰明好不容易才求得父亲同意，其他时候自己怎么加班都可以，但晚上九点到十点这个时间希望能留给自己。
洛城对洛钰明素来严厉，但他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每天想要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虽然他不知道洛钰明关起门来是在干什么，但还是同意这个时间不来打扰。
“对不起爸……”洛钰明努力让自己虚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他想去给父亲开门，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蜷缩在椅子上说道，“我今天身体实在不舒服，明天再重写可以吗？”
说着这话，他嘴角不禁扬起一丝自嘲的笑。
网友们都说“明月侠”见谁都怼快意恩仇，谁又知道他还有不停道歉的一面呢。
不过在这世上，洛钰明也就只对两个人不得不低头。
一个是在他当年寻找当主播机会屡屡碰壁时，终于给了他一个实现梦想平台的程飞。
另一个，就是供他锦衣玉食长大，却从小到大都对他要求严苛无比的父亲洛城。
“身体不舒服？”洛城的语气中倒是添了些关切，“怎么了？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这……”其实这一点，洛钰明自己也正在犹豫。
他不是完全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如果今天疼痛一直得不到缓解，恐怕也只能去医院了。
还没等洛钰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门外又响起了另一个楚楚可怜的声音。
“爸，我的心脏刚才又有点疼！”
“没事吧恬儿？！那爸现在带你去医院！”洛城的注意力瞬间就不在洛钰明那儿了。
门外说话的，是洛城的私生子，洛钰明同父异母的弟弟洛月恬。
洛钰明读高中的时候，洛城忽然就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比洛钰明小六岁多的、看上去秀美文静的男孩儿，“明儿，这是你弟弟。他妈妈不在了，很可怜，你身为哥哥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恬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洛城又转头看向洛月恬，温柔地一笑，“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尽管跟爸爸说。”
那个温柔的笑，让洛钰明瞬间如遭雷击。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板着脸指责他这里那里做得不够好。甚至，当他达不到那个每次考试都要各科年级前三的要求时，会狠狠责打他。
原来父亲也会对人笑得那么温柔和蔼吗？
“好的爸爸。”洛月恬乖巧地回答。
洛钰明虽然心底疼痛，但他觉得父亲有个私生子这种事也不是弟弟的错。
所以他还是尽量对洛月恬保持着友善态度，“月恬，我带你去你房间吧。”
“谢谢哥哥。”洛月恬对洛钰明甜甜一笑。
然而当两人单独相处时，他立马把笑容一收，“你应该看出来了，爸爸不喜欢你，只喜欢我。以后，你最好不要跟我争抢任何东西。”
“……呵呵。”洛钰明不甘示弱地冷笑起来，“只有我才是爸名正言顺的儿子。你觉得洛氏集团的任何东西会有你的份儿吗？你甚至都不敢公开叫一声爸爸。”
对外，洛城只是说他资助了一个贫困学生。
他那档子婚内出轨还生下私生子的事，会对公司股价有严重影响，当然不敢对外公开。
“你！！”洛月恬被洛钰明戳中了痛点，瞬间面色狰狞无比，“洛钰明，你等着瞧吧！”
话音一落，他忽然“哇”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这哭声很快就吸引来了洛城。
“怎么了恬儿？”洛城将他在怀中关切地问。
“呜呜呜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跟哥哥抢你的！”洛月恬抱着父亲的大腿抽泣道，“为什么哥哥要骂我是‘野种’？”
“……混账！”下一瞬间，洛城狠狠给了洛钰明一个耳光，“你就是这样照顾弟弟的？！”
“……”洛钰明摸着肿起的脸冷笑着，“小小年龄就会诬陷人了。这么‘聪明’的弟弟，我可高攀不起。”
“你还不知悔改！”洛城一手抱着洛月恬，另一手啪啪拍了洛钰明屁股两下，“是不是想让我动家法！”
洛家的家法，是根长长的木板，是专程为洛钰明准备的，不知道多少次狠狠招呼在了洛钰明的身上。
“对不起，是我错了。”洛钰明只得低下头心灰意冷地道。他实在不愿在这个新来的弟弟面前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那样只能令洛月恬更加得意。
“哼，知道错了就好。”
洛城不再理会他，去柔声哄还在抽噎的洛月恬了。
不久后，洛钰明向父亲提议在家里每个房间都装上360°无死角的摄像头。
洛城本就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对于这提议倒是采纳得很痛快。
实际上洛钰明早就发现父亲偷偷在他房间装了针孔摄像头。他这个提议只是让大家变得被一视同仁地监控而已。
而洛城自从放了那针孔摄像头，每次看到的情景都是洛钰明认真学习按时睡觉，从来没有任何阳奉阴违的行为。久而久之，其实他也很少去看了。
洛钰明这么做就是防止万一洛月恬又搞什么幺蛾子。
从这件事，洛月恬发现洛钰明并不是省油的灯。而在他上大学后似乎有意要远离洛城，不屑于去争抢什么。所以洛月恬倒也不再试图去陷害他，甚至对他表面态度恭敬了许多。
不过这种小事上暗戳戳的针对还有不少。
而洛钰明根本就懒得理他。
更别说，现在胃疼得越来越剧烈的他，哪里还顾得上理会洛月恬利用自己的先心病耍的这种小心机。
洛钰明拿起手机拨打了120，然后给家里的管家蒋叔发了条消息。
蒋叔赶紧蹭蹭上楼来到洛钰明的房间。
他在洛家当了多年管家，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洛钰明长大的，对他十分疼爱。
而洛城也对他十分信任，加上他又向来工作忙碌，有时儿子一些小手术的签字直接就让蒋叔来了。
“蒋叔叔，麻烦你陪我去趟医院。”洛钰明捂着胃部艰难地说道。
“大少爷您又胃疼了吗？！”蒋叔显得很紧张，“好，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谢谢你。”
有时候，洛钰明真宁愿蒋叔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穷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是他，一定会是个十分温柔开明的家长，当年也一定不会坚决反对自己和墨渊之间的事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洛城倒是干得没毛病。让自己早点看清墨渊的真面目也好。
第三章 这该死的偶遇
到了医院的急诊室门口，洛钰明迎面撞上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色高定西装，一头乌黑碎发打理得井井有条，剑眉鹰目，鼻梁高挺，看起来倒是俊朗不凡。
但洛钰明现在却只觉得当年被他的人模人样所欺骗的自己很愚蠢。
“钰明，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上似乎有些酒精味的墨渊惊讶地开了口，“你身体也不舒服？”
“关你屁事。”
洛钰明冷冷答了四个字，就绕过墨渊径直走进了急诊室。
“先生你好，请坐。”医生客气地招呼道，“请问身体哪里不舒服？”
“你好医生，是这样的，我本来就有慢性胃炎，刚才可能是急性发作了，忽然一下子很疼。”
“钰明，你什么时候开始有慢性胃炎了？”墨渊跟了进来，关切地问。
“……医生，能请这个人出去吗？他在打扰我们看病。”
“好的。”医生看向墨渊，“请无关人员不要聚集在诊室内，在外面等候。”
“好，我现在可以出去，”墨渊似乎满眼深情地注视着洛钰明，“但你一会儿看完了病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可以吗？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呵呵。”洛钰明冷笑了两声，“我当年多次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却一口咬定你就是贪财之辈。整整六年过去了，你现在忽然想起要解释了？？我告诉你，太tm迟了！”
“……我在外面等你。”
墨渊没再多说，退出了诊室。
“洛先生，现在痛得还厉害吗？”医生一边翻看着洛钰明的病历一边问，“需不需要先做个紧急止痛处理？”
洛钰明本来想说“需要”，却忽然惊讶地发现，他的胃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明明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还痛得要命！
他陡然间意识到，这也许跟刚才那该死的偶遇有关。
所谓久病成良医，这些年洛钰明除了应付自己身体的各种毛病外，还去研究过心理学。
所以他知道，胃是承载人情绪的器官，胃部疾病常常都和负面情绪太多息息相关。
其实洛钰明一直都不想相信，他用心爱过那么多年的人，同时也是他的初恋以及这辈子迄今为止唯一爱过的人，会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而刚才，墨渊终于第一次跟他表达，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开什么玩笑。难道事到如今自己还会这么轻易地被他的几句话所左右？
这个认知让洛钰明心中升腾起一种强烈的自恨感。
然后，他的胃就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只是刚才在他疼痛缓解时，已经下意识地对医生摇了头。
“那我先给你开个胃镜检查吧。”
医生说着，递了张检查单给洛钰明。
“谢谢您。”洛钰明捂着胃部起身，迈着显得很沉重的脚步走出了门诊室。
“医生怎么说？”墨渊立马关切地迎了上来。
“别挡路。我要去胃镜检查室。”
“检查室在楼下，还要走一段路，我背你过去。”
“你给我滚！”
洛钰明用力撩开墨渊伸过来的胳膊，愤怒似乎增添了他身体的力量，他加快脚步走在了前面。
墨渊没奈何，只好跟上去，“是开的无痛胃镜吗？做胃镜可能有点难受，你最好……”
“闭嘴！”洛钰明恶狠狠地打断墨渊的话，“这几年胃镜我都不知道做多少次了，早习惯了，还需要无痛？”
“……”墨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随后，洛钰明快步走进了检查室。
墨渊只好和蒋叔一起在外面等他。
“蒋叔叔，钰明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蒋叔冷冷瞟了墨渊一眼，“这些事和墨先生你无关吧。”
墨渊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洛钰明恨他，连带着关心洛钰明的人也会恨他。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仿佛等待了一世纪之后，洛钰明终于从胃镜室走了出来。
“没事吧？”墨渊仍是第一时间迎上去。
洛钰明看着他冷冷一笑，“我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去哪里都能看到你这个讨厌鬼。你要是还知道点廉耻的话，就不要再跟着我。”
说罢，他转身往门诊室的方向返回。
墨渊没有迟疑地跟在了他身后。
廉耻是什么，好吃吗？
在门诊室，医生看过洛钰明的胃镜检查单后，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洛先生，你现在有胃出血的情况，而且还正在出血。我们必须赶紧做个小手术先把血止住。”
“……好，我知道了。”
“什么？胃出血？！”比起洛钰明的平静，墨渊则是一声惊呼，“怎么会搞得那么严重？钰明，你这些年是不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洛钰明根本就懒得理他，只是看向蒋叔道：“一会儿签字的事又要麻烦蒋叔叔您了。”
蒋叔正要回答，忽听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发现是老婆打给他的，而他老婆没有紧急的事一般不打电话，便连忙接了起来，“怎么了亲爱的？”
“老公，你快过来！”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子带着哭腔心急如焚般的声音，“翔儿他刚才出车祸了！”
“什么？！”蒋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出车祸了？！”
“医生说他的情况很危险，你快来啊，搞不好就是最后一面了！”
“……老婆你先冷静点，可能没那么严重。”蒋叔嘴上这么说，拿着手机的手却下意识地不住颤抖着，连声音也发着颤，“翔儿那边有你，可是我这边现在……”
“蒋叔叔你快去吧！”洛钰明连忙出声，“我这边就是个小手术，没事的，当然是阿翔那边更重要。”
洛钰明知道，自己就算对蒋叔而言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他的亲儿子。
“那大少爷，我先去通知老爷过来？你手术完之后不能没有家属在啊。”
“不用了，他忙着陪他小儿子看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凑巧也正在发作的心脏病呢。”洛钰明语带嘲讽。
墨渊插嘴：“蒋叔叔您放心，这里一切有我。”
“你……”蒋叔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蒋叔叔你别再耽搁了，快走！”洛钰明也催促道，“他毕竟跟我交往过那么多年，不会害我。”
“……好，那我就先走了。”
蒋叔还是充满不放心地看了洛钰明一眼，但终究只能一咬牙，转身匆匆离开。
而洛钰明刚才的那句话，瞬间让墨渊心中温暖无比，“钰明，你原来还是肯相信我的。”
洛钰明却冷笑着低头翻找通讯录，“我为了让蒋叔放心走而已。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当年在洛城堂而皇之地把私生子领进门的不久后，洛钰明的妈妈熊娇娇就忍无可忍地和洛城离了婚。
那天洛钰明一改往日的坚毅，抱着母亲轻声抽泣道：“妈妈，你可以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家吗？带我走好不好？”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熊娇娇一脸心疼地帮洛钰明擦着眼泪，“妈妈我穷，你爸爸太精了，我离婚分不到几毛钱财产的，所以妈妈没办法养你。跟着你爸爸吃香喝辣不好吗？再说了，洛氏集团以后可不能便宜了那个野种啊。”
“……”洛钰明心头默默说了句：你就留我一个人继续和那个“野种”抗争吗？我真的已经很累了你知道吗？
结果，声称自己穷的熊娇娇离婚没几天就嫁给了另一个富豪，现在依旧当着阔太太。
她和洛钰明倒是还时有联络。不过熊娇娇本就是个贪财虚荣之人，从前就和洛钰明没什么共同语言，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但让她来给儿子手术签个字，想来还是可以的。
“钰明，你不能再耽误了！”墨渊抓住洛钰明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吗，必须赶紧做手术止血！据我所知，你妈赶过来至少还要一两个小时吧？让我来签字！拜托了，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洛钰明沉默了半晌。
罢了。的确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只是签个字而已，这里是A市第二好的公立医院——不去最好那家是怕遇上自己那宝贝弟弟——想来他也没法使什么坏。
最终，洛钰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第四章 过往
洛钰明被推进了手术室。
他并不知道，当被问及和他之间的关系时，墨渊说了两个字：“丈夫。”
墨渊这也是没办法。因为按照规定只有直系亲属和配偶才能签字。
在Z国，同性婚姻才刚合法不久，很多人依旧不接受gay，但同性伴侣也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随后，墨渊就开始了一番比洛钰明去做胃镜时更加漫长得多的等待。
终于，护士推着洛钰明走了出来。
“手术还顺利吗？！”墨渊忙迎上去问。
“小手术而已。”躺在病床上的洛钰明虚弱得脸上全无血色，却用尽身体剩余的力气抬头瞪了墨渊一眼，“死不了。”
“……呵，看你还能瞪我我就放心了。”
墨渊宠溺地一笑，跟着推床的护士走到病房。
“你可以滚了。”洛钰明第N次对他下了逐客令，“我请护工。不需要你在这里。”
“钰明，你听我说好不好？”墨渊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你需要休息，也许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但你急着赶我走，我也只好现在跟你说了……我当年是为了让你对我死心故意跟你那么说的。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的景况有多艰难吗？”
“……”这种事，洛钰明当然一辈子都不会忘。
当初他大学时按照父亲的要求选择了房地产开发与管理专业，准备毕业后到家里的地产公司上班。
然而，洛钰明在加入了学校的广播站之后，愈发发现他对播音主持方面的工作更感兴趣。
再加上坚决要和墨渊在一起的事，毕业时他生平第一次和父亲发生了强烈争吵。被压抑多年的反抗因子，仿佛在那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当时洛钰明下定决心要和家里一刀两断，和墨渊一起凭自己的本事创造新的生活。
然而这件事，却比他想象中艰难得多。
那时候网络还不发达，做播音主持类的工作基本只能去广播电台，而洛钰明又不是科班出身，因而屡屡碰壁。
于是洛钰明只能选择在自己的本专业先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工作。
谁知，大学时专业课成绩非常优秀的他，却依然被屡屡拒绝，连简历的初筛都过不了。
洛钰明猜到了，这是他父亲在行业内全面封杀他，逼他就范。
天城国际在全国那都算是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公司，没几个人得罪得起。
在万般无奈之下，洛钰明只好在一个其他行业的小公司找了个文员的工作，基本工资只有两千多。
为了能多赚点钱，他总是自愿没日没夜地加班。
而那阵子墨渊忙着创业，也一样经常忙到深夜。
“你还记得你跟我提到九月份房租的那天晚上吗？”墨渊的声音将洛钰明从思绪中拉回。
“……记得。”
那天，洛钰明在两人同居的出租屋里一直等到凌晨两点过，才终于等回了墨渊。
“你怎么还没睡？！”墨渊开门后见洛钰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吓了一大跳。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洛钰明低着头轻轻地说着，手指不安地搅动在一起，宛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上午房东给我发消息催交下个月的房租了……我们说好AA的，但是我这个月手头实在是紧，你能不能先……”
“当然可以。”墨渊温柔地微笑着打断他，“你这么大阵仗，我还当是什么事呢。”
“……”洛钰明低头不语。
他依旧沮丧低落的模样，令墨渊陡然间心头一痛——
这是洛家的天之骄子，是从小到大学校的风云人物，是曾经高傲到不可一世地步的明媚少年，而现在，他居然在为几百块钱房租，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自己。
墨渊当然可以说从此以后房租都由他来负责。但那只会更加伤害到洛钰明已经摇摇欲坠的自尊。
“好了钰明，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墨渊凑过去在洛钰明的额上轻轻一吻，却恰听到他的肚子咕嘟叫了一声。
“你没吃晚饭吗？”
洛钰明抬起头冲着墨渊挤出一个笑容，“我在减肥呢。”
“钰明！”墨渊忍不住抬高了音量，“你明明那么瘦怎么可能还为了减肥不吃晚饭！你不能省钱省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要这么强撑，你缺钱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吗？！”
“……你冲我吼什么啊？我跟你说有什么用？”
洛钰明顷刻间也只觉得浓烈的委屈喷涌而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收入也就勉强够你自己支出而已！跟你说也无非就是你把你的晚饭钱让给我，你觉得我需要你这么可怜我吗？我在你眼里已经是只可怜虫了对不对？”
“我从来没这么说过！”墨渊一时间也恼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已经够累的了！你别让我还要整天来照顾你那些敏感的心思好吗？！”
“谁要你照顾！”洛钰明拿起抱枕狠狠扔到了墨渊的身上，“滚！跟我在一起累我们就分手啊！”
“……你冷静点。不要动不动说分手。”
事实上，类似的争吵，对他们来说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句话叫“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有道理的。
更别说他俩都还是初入社会的稚嫩青年，又刚经历了从丰衣足食到吃顿饭都要千方百计省几块钱的剧变。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在那个随即到来的九月，墨渊听到他妈妈得了白血病、急需做骨髓移植手术的消息。
“什么？？”直到六年后的今天，洛钰明才第一次听墨渊说起这件事，“你当时为什么没跟我说？”
墨渊一脸苦笑，“你一个连房租都拿不出来的人，我跟你说有什么用吗？”
当时的洛钰明整天为了赚钱而昏天黑地，实在没什么闲工夫去注意墨渊的心情变化。
而洛城的消息倒是相当灵通。
墨渊得知母亲病情不久后，他就提着一个大箱子找上了门。
“这里是一百万。”洛城径直把箱子扔到了墨渊脚下，“足够给你妈妈做骨髓移植手术了。至于我的条件，相信我不说你也很清楚。”
“……”墨渊在大学时给不少狗血豪门小说配过音，所以他对这种情节的确是清楚得很——洛城的条件，无非就是让他离开洛钰明。
按照小说里的情节，主角应该把钱砸在恶毒婆婆的脸上，怒吼：“不要拿钱来羞辱我！”
但现实是，墨渊的妈妈还躺在医院里等着救命。
墨渊本来的想法是，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借高利贷。
但这样一来，只要洛钰明还和他在一起，以洛钰明的性格一定会甘愿和他一起背上巨额债务，从此更加为了赚钱而不顾一切。
洛钰明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终于，墨渊拿过了那个箱子，“谢谢您洛叔叔。您放心，我会和钰明了断干净的。至于这笔钱，就当是我向您借的，我一定尽快还给您。”
洛城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根本就不相信墨渊能还钱的这话。
“这……就是当年你跟我分手的真相？”
洛钰明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呆愣了片刻，才道：“那你妈妈后来怎么样了？”
第五章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墨渊深深叹了口气，“我和我妈的骨髓没能匹配成功，最终，还没等到合适的骨髓，妈就已经走了。钱还剩下了一大半。”
“那这钱你还我爸了吗？”
“没有。”
“什么？？”本来已经心软了几分的洛钰明瞬间又想炸毛了，“你拿了我爸的钱把我给甩了，现在还来我面前想求得我原谅？？”
“呵，你先别急。”墨渊轻轻一笑，“我还没说完，是当时没还。我把那些钱作为了我的创业启动资金，后来，那一百万早就不知道翻了多少倍。两年后，我就把一百万如数还给你爸爸了，还问他需不需要利息，他说不要。我知道你俩都是很骄傲的人，我给利息反而会让他生气。”
“……”洛钰明的心情十分复杂，平时聪慧的大脑也一片混沌，根本无法处理这些纷乱的信息。
“钰明，我当时便想着只有有朝一日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我才有资格再次站在你身边。
“可是我不知道这个过程到底要五年，十年，还是更长时间，我不能自私到让你一直等我。所以我才故意说那些想让你对我死心。
“这次回来前我打算好了，如果你已经拥有自己的幸福，我绝不打扰。
“钰明，我能解释的都跟你解释了。我不想像那些狗血小说一样要误会几十上百章，直到最后才能冰释前嫌。我们现在就和好，好吗？”
沉默半晌后，洛钰明冷冷开口道：“你觉得你这样说了我就会原谅你？你对我自以为是地照顾，我会感谢你吗？你自以为对我好把我逼回了那冰冷的洛家，但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对不起。”墨渊低下头，对洛钰明诚挚地道了句歉。
“滚！”洛钰明依旧只想说这个字，“刚做完手术就听你说这么多废话，烦死了！”
“那你先好好睡一觉。”墨渊依旧坐在他床边，没有一点要“滚”的意思。
洛钰明这会儿实在是疲累得没力气和他唇枪舌剑了，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之中。
墨渊默默坐在床边注视着他美丽的睡颜。
忽然，墨渊听到洛钰明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
他怕洛钰明被吵醒，赶忙拿起手机接通，并且走到了走廊，准备轻声告诉对方洛钰明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只听听筒里传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中年男人威严浑厚的声音：“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来上班！”
墨渊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亮了。
“是洛叔叔吧。”墨渊淡淡开了口，“钰明他刚做完手术，上不了班。”
“什么？做手术？？”洛城不禁愕然。
“呵。”墨渊冷笑了一声，“在你陪你那装病的小儿子去医院的时候，钰明已经做完胃出血手术了。”
“……你是谁？”洛城这才注意到另一件事，“这声音……不会是那个墨什么的吧？！”
“难为洛叔叔你也记得我的声音呢。”墨渊语气中仍旧带着几分嘲讽，“没错，就是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明珠地产的ceo墨渊。”
“……！”洛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之前已经注意到，在房地产行业最近有个新兴并且发展得十分迅猛的公司叫明珠地产。甚至，之前公司有员工提出应该和明珠地产谋求合作，洛城正准备有空时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公司。
墨渊续道：“我最近准备把总公司和主要业务迁到A市来。您觉得是不是可以抽空跟我谈个合作呢？毕竟同行这东西吧，不是盟友，那就只能是敌人了。”
“……再说。”洛城语气十分阴沉地答了一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小李。”洛城呼唤着自己的助理，“给你二十分钟，我要明珠地产的所有资料。还有他们ceo墨渊这几年的近况。”
“好的洛总。”
然后小李就去疯狂搜索资料了。
二十分钟后，他准时把一叠资料交给了洛城。
洛城翻阅起来。
他这才知道，墨渊现在不仅是明珠地产的ceo，还一手创立起了墨氏集团。墨氏集团旗下的业务除了房地产还包括文化娱乐。
房地产？文娱？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行业……
洛城还记得洛钰明当年吵着闹着要干播音主持。
这墨渊分明就是冲着洛钰明来的。
洛城又面色铁青地拨通了蒋叔的电话。
“你跑到哪儿去了？明儿做手术的事你知道吗？”
“对不起老爷，我是打算跟您说的，但因为我儿子出了车祸，刚刚才脱离危险，我之前实在是心神不宁……”
“行了。”洛城打断了他，“既然已经脱离危险了，你就赶紧回去照顾明儿。别让墨渊那小子一直在他身边。”
“好的老爷。不过老爷您……”蒋叔小心翼翼地问，“不去医院看看吗？”
“公司这边我哪里走得开！他不在，我这里堆的事就更多了。行了先不跟你说了，你快去医院。”
洛城满心烦躁地挂断电话。
墨渊六年前已经和洛钰明把话说那么绝了，居然还好意思一回A市就恬不知耻地缠着他！
这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更可怕的是，自己当年捏死他一个穷小子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不容小觑。
……
半小时后，蒋叔匆匆赶到了洛钰明所在的医院。
此时洛钰明依然在熟睡着，而墨渊依旧目不转睛地守在他的床边。
“蒋叔叔，”墨渊见蒋叔推开了病房门，赶忙上前招呼，“您儿子如何了？”
蒋叔闻言心头颤了一下。自己那跟随多年的老主人洛城，得知车祸之事后没一句话在关心自己的儿子。而墨渊一个陌生人却居然还惦记着此事。
蒋叔忽然就有点不忍心按洛城的吩咐把墨渊给撵走了。
“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蒋叔叔您来得正好，麻烦您先帮我照看钰明，我去去就回。”
“这是我应该做的。”蒋叔心道：我本来就该照顾他，怎么成了“帮你照看”？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洛钰明终于睡饱了，睁开朦胧的睡眼。
这时墨渊恰好提着个保温桶走进来。
“钰明你醒了？这是我为你熬的粥。”
他温柔地微笑着，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粥。
“你刚做完手术，吃这个最合适。”
说着，墨渊舀了一勺粥，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吹了吹探好温度，然后递到洛钰明的嘴边。
“……”那白绿相间的诱人模样，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充分勾起了洛钰明的食欲。他还真有些饿了。
想当年就是墨渊包揽了几乎一切家务，做饭这种事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至于洛钰明这个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最多也就是偶尔学着和墨渊一起刷刷碗。
“你做这种事也没有意义。”洛钰明别过了脸，“我说过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可以选择不原谅。”墨渊温柔地一笑，“我也可以选择不放弃，对吗？”
洛钰明不能不承认，他的心因这句话而一个悸动。
他默默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张嘴将那口粥吃了进去。
火候和咸淡都恰到好处。仅仅是一碗青菜粥而已，却能被墨渊做得如此美味。
第六章 “我不敢再相信你了”
墨渊默默给洛钰明喂完了一碗粥。
之后，刚经历过手术不久体力十分匮乏的洛钰明，开始闭目养神。
墨渊一直都安静地陪伴着他。
傍晚，忽然有个人风风火火地从病房门口冲了进来。
那人正是洛城。
“你怎么还在这里！”洛城冲着墨渊厉喝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蒋叔，“不是让你把他撵走吗？！”
“洛叔叔，你能不能要那么大声？”墨渊眉心微蹙，“这里是医院。不要打扰到钰明休息。”
不过这会儿洛钰明倒是没有睡着，他睁开眼睛看向父亲，无声地叹了口气——父亲终究还是抽出时间来看望自己了，但自己却顾不上感动，就要应付他带来的麻烦。
洛城见洛钰明醒了，将依旧凶狠的目光转向他，“你该不会这么犯贱，还对这小子余情未了吧！”
“……当年事情的真相，”洛钰明轻轻开了口，“他已经都告诉我了。”
“真相？什么真相？就是他心安理得拿了我的钱走人的事吗？”洛城冷笑起来，“亏他还好意思说出口！”
“爸，那钱他后来不是已经还给你了吗？”
“那又怎样？他把我当没有利息还想什么还就什么时候还的银行？也怪我那时太蠢，没有看穿他的阴谋！我记得那时我叫他离开你，他喃喃低语了句什么来着——‘果然跟小说情节一样’。
“所以他应该看了很多小说吧？他知道按小说情节，要么你们就幸福在一起让他也能继承洛家产业；要么，我会给他一大笔钱让他离开你……所以，从一开始他接近你就是居心叵测！
“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稳定工作，去贷款银行都不会贷款他。倒是我这银行最好使，那么轻易就给他提供了那么大笔创业资金。而且他应该也算准了，以我的个性不会要他的利息……”
“钰明！”墨渊忍不住打断了洛城的话，“事情不是你爸爸说的这样！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跟你在一起，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在惦记你的钱？！
“……”洛钰明此时却已经父亲的话产生了几分动摇，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墨渊从一毕业就在创业，每个月的收入不固定，确实没有稳定工作，那时也确实过得跟自己一样穷困潦倒。
而且，要按言情小说情节，面对“拿走这X万离开我儿子”这种话，没几个主角会真的把钱拿走。还是作为创业启动资金。
墨渊当初就跟他说过只是图他的钱，现在又跑回来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谁知道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不管你到底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图财，”洛钰明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墨渊，“你这人满嘴谎言，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好，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这次墨渊是真的只有滚了。
因为现在洛城在这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若在医院发生什么打架斗殴事件影响会很不好。
看着墨渊转身离去的身影，洛钰明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抽痛。连带着本来已经止住疼痛的胃部也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能保持清醒就好。”洛城见儿子这次听了自己的话，语气倒是柔和了几分，“好好休息吧，我给你放几天假。”
“谢谢爸。”
洛钰明双眼无神地望向天花板，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
到底谁才是真正值得自己珍惜的人？
又或者谁都不是，这世上根本没有人是真心在乎自己的？
……对了，父亲都下班了，那现在几点了？
听到“工作”这两个字，洛钰明想起了直播间那边。
按照排班，他和另一个主播江瑜会轮流做“心灵港湾”的主播，而今天和昨天一样也是他的班。
洛钰明赶忙拿起手机给程飞发消息：【程哥，抱歉，我昨晚刚做了个胃出血手术，一周后才能出院，这几天不方便直播，可以让阿瑜帮我代班一下吗？】
实际上医生是建议他两到四周后再出院。不过洛钰明觉得自己不需要休息那么久。
程飞很快回复：【原来你说的身体不舒服，是那么严重的病？！没事你只管休息，直播的事不用操心。】
洛钰明：【谢谢你程哥。】
“让你休息，怎么一直看手机？”洛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这就睡觉。”洛钰明连忙把手机放下了。
不过很快洛城就管不了洛钰明玩不玩手机了，因为他自己的手机消息声一直滴滴滴响个不停。全是工作方面的事。
洛城本就是个工作狂，所以才连带着把洛钰明也培养成了个工作狂。
终于，洛城忍无可忍地从床边站起身来，“我得走了，公司那边还一堆事。”
“好的，爸你慢走。”对于这个结果洛钰明并不意外，他从小到大每次生病住院都是这样，父亲最多也就匆匆赶来看一眼。
于是，洛钰明身边最终只剩下了蒋叔一个人。
蒋叔倒是非常尽职尽责地守着他照顾他，但洛钰明主动叫他该睡觉就睡觉，自己不会有什么事。蒋叔就睡到了隔壁的空床上。
第二天一早，一个漂亮的护士小姐姐笑靥如花地进来给洛钰明输液。
“小哥哥，你老公今天不在呀？”
“……什么老公？”洛钰明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就是昨天那个给你签字的帅气小哥哥呀，他不是说他是你老公吗？”
“……”洛钰明一头黑线。他想说他俩没关系，但又想起了医院关于签字的规定，只得咬着牙道：“他要上班。”
“对哦，他是总裁诶，应该很忙。”？？墨渊现在是总裁？
“你怎么知道他是总裁的？”洛钰明试探性地问。
护士小姐姐笑道：“昨天你被推进手术室之后就到我下班时间了，我看你老公一直一脸担心地站在外面等，甚至都不肯到就在几米之外的凳子上去坐，觉得好感动！而且他当时自己好像也不是很舒服诶。我就忍不住上去跟他攀谈了几句，问你俩是干什么的……他就递了我一张名片。”
“名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啊不会吧，你没见过你老公的名片呀？”护士小姐姐笑着掏出了那张名片递给洛钰明。
洛钰明只见那上面写着，墨氏集团董事长，明珠地产和明珠传媒ceo。
就在此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钰明，你今天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你现在不是总裁吗？”洛钰明抬起头朝着墨渊讥讽地一笑，“那么闲，天天往医院跑？你们是个什么皮包公司吗？”
第七章 多的是人追
墨渊温柔地笑笑，“公司那边的事我暂时交代给我的助理了。你最重要。”
“妈耶！”护士小姐姐一边把针头准确无误地插进洛钰明的血管，一边一声惊呼，“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洛钰明却只觉得一阵脑壳疼。
等护士小姐姐出去之后，他用左手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王妈吗？”王妈是洛家的保姆，就权限上来说，也相当于是副管家，“你拨两个保镖到二医院来。”
“好的大少爷。”王妈没有多问，干脆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洛钰明闭上了眼睛，“我现在要养神，别跟我说话。”
“好。”墨渊应了一声，保持了沉默，不想打扰他休息。
不久后，两个魁梧的保镖赶到了。
“这个人总骚扰我，”洛钰明抬头瞟了墨渊一眼，“把他撵出去。”
“……钰明，你……”墨渊微微皱起眉头。
要论保镖，现在墨渊身边也不缺保镖。
更何况他学过武术，就算是自己亲自下场，也未必会输给那两个人。
但这样只能令洛钰明更加讨厌他而已。
“行了，我走就是了。”
墨渊终究沉着脸转身走出了病房。
洛钰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然后看向那两个保镖，“你们两个从今天起就守在病房外面，除了医生护士外，不准让其他人员随意进入。”
“是的大少爷。”
两个保镖听话地走到了走廊上。
这时，洛钰明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这样对我，你可别后悔。】
洛钰明嗤笑了一声。
他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会发这么无聊的消息。
墨渊的各种联系方式他早就拉黑了，这个应该是墨渊新换的手机号。
洛钰明没有回复，并且果断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刚才说是闭目养神，其实他注意力全都在坐在床边的墨渊那里。
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
不过，洛钰明毕竟是个闲不住的人，从早到晚一直睡觉也无聊，于是过了半小时，他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去翻看粉丝的私信。
这两天的私信几乎不是骂他的就是求解释的。
但一个铁粉表示：【明哥歧视gay又怎样啊？他不就是这么爱憎分明的性格吗？我也觉得gay挺恶心的。不管怎样我永远爱明哥！】
看到这条评论，洛钰明的心情很微妙。
思前想后，他用“明月侠”的号在微博发了一条：
【前天直播时的事真的很抱歉，当时我胃出血紧急去医院做手术，所以这一周左右的直播也会暂停。另外，没有歧视gay，没有歧视gay，没有歧视gay，重要的事说三遍！】
这条微博在粉丝中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评论唰唰唰增长得飞快。
大多数粉丝都是来关心他的身体，还有些取关的把他加了回来，表示身体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一时情绪不好也可以理解。
还有的粉丝则认为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叫听友滚。
而最引起洛钰明关注的是一个叫“明媚骄阳”的网友发来的私信：【在哪个医院？我想去看看你。】
这个“明媚骄阳”，和其他粉丝对洛钰明来说是不一样的。因为他是唯一和洛钰明在现实中见过面的粉丝。
刚关注洛钰明不久的时候，“明媚骄阳”就直白地跟他说，自己真名叫欧阳骄，以画画为生。
当时洛钰明颇为惊讶，因为这个叫欧阳骄的画家他是知道的。他从小就对各个领域涉猎广泛，对于美术也懂得欣赏，很喜欢欧阳骄的画。
于是，洛钰明就忍不住和欧阳骄多聊了几句。
他试探般地聊起一些关于欧阳骄画作的事，对方全都应答自如，他逐渐确信这个人就是欧阳骄本人而非骗子。
聊熟之后，洛钰明也告知了欧阳骄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他觉得对方都如此坦白了，他还藏着掖着怎么交朋友呢。
欧阳骄听到之后笑称：【看你的谈吐和学识就知道你一定现实中也是个大人物，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小洛总啊！】
大家都习惯把天城国际的董事长洛城叫作“洛总”，而把洛钰明这个副总叫作“小洛总”。
洛钰明回复道：【你可别折煞我了，论名气，你这大画家会输给我吗？】
欧阳骄：【呵，既然我们互相都知道真实身份了，见个面吧？】
洛钰明想了想，同意了。
然后他就见到一个和他网名一般笑得开朗明媚，一双桃花眼颇为好看的英俊男人。
欧阳骄也对他极尽称赞，并且直白表示想要追他。
事实上，洛钰明之所以答应和欧阳骄见面，就是想给自己发展新感情的机会。他不想自己一直困在六年前的事情里。
然而，和欧阳骄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洛钰明发现自己虽有对他才华的欣赏，但却毫无属于爱情的火花。
“抱歉，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最后洛钰明如此说道。
“哎呀呀，果然追不到你呢。”欧阳骄无奈地耸了耸肩，倒似乎并没有伤心欲绝，“好吧好吧，能和你这种大美人儿做朋友也是我的荣幸。”
之后，为避免欧阳骄对自己陷得更深，洛钰明和他退回到了偶尔网上聊天的关系。
所以他已经好一阵没见过欧阳骄了。
看到欧阳骄说要来看他，洛钰明陷入一阵犹豫之中。
人在生病时本就是身心都很脆弱的时候，再加上墨渊的出现大大扰乱了他的心绪，洛钰明现在其实很需要倾述和陪伴。
于是，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将医院地址回复给了欧阳骄。
然后他把两个保镖叫进来，拿出手机给他们看欧阳骄的照片，“你们记住这个男人的长相，除了爸之外就只能让他进来。”
好巧不巧地，这时护士小姐姐正好进来给欧阳骄拔输液的针头，她忍不住往洛钰明的手机上瞟了一眼，“诶？这个不是你老公吧？只能让他进来，那你老公呢？”
“……我跟那个人已经分手了。”洛钰明感觉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干脆说真话得了。
“什么？？”护士小姐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我就两三个小时没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会忽然分手？！”
“小姐，这是我的私事，”洛钰明神情一冷，“和你无关。”
每当洛钰明在公司端出这副冷若冰霜的神情时，所有员工都得抖三抖。
所以护士小姐姐也不敢再多问，拔完针头就先溜了。
半个多小时后，欧阳骄出现在了病房。
第八章 “你老公是不是在劈腿！”
欧阳骄一身粉色t恤，打扮得简单清新，却完美衬出了他的气质。
但凡长得不够好看的男人都驾驭不了粉色。而欧阳骄显然属于好看得很出众的行列。
“洛美人，好久不见。”欧阳骄笑得一双桃花眼弯弯的，颇为迷人，“身体如何了？”
“没事。”洛钰明也对他淡淡笑了笑，“已经舒服多了。”
在病房外偷窥着这一幕的护士小姐姐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洛钰明对墨渊一直都是一副很冷淡的模样，压根儿就没笑过。
于是她拿着手机往门缝里偷拍下了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
然后拿出墨渊的名片，加了他微信。
看到她验证语写的“我是洛先生病房的护士”，墨渊一秒通过两秒发消息。
墨渊：【怎么了？钰明他出什么状况了吗？】
小花花：【啊不是，冒昧加您是有别的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花，刚毕业不久，毕业之后就有幸到这家医院当护士啦。就是那个……我刚才听洛先生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是真的吗？】
过了一两分钟，墨渊回复了过来。
墨渊：【这件事有点复杂，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小花花：【你们真吵架啦？可是你们应该还没领离婚证吧？我就是想跟你说，刚才看到一个长得好好看的男人来看望洛先生，洛先生还笑得很开心呢……洛先生他该不会是，在劈腿？？】
小花花：【图片】
这次，墨渊隔了好几分钟才回过来。
墨渊：【谢谢你的消息。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虽然被道谢了，林花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想办法“处理”，是处理谁，怎么处理？
她回想起墨渊的模样，虽然对洛钰明的确像温柔体贴千依百顺似的，但他本人其实也自带一种强大的气场，一看就是不容得罪的对象。
小花花：【那个……我会不会有点太多管闲事了？他俩其实也就是聊天，没干什么啦，墨先生你先不要生气，洛先生他还病着，有事情好好沟通。】
墨渊：【放心，我有分寸。】
对于病房外发生的事，洛钰明浑然不知，还继续在跟欧阳骄聊着天。
“哎！”欧阳骄忽然叹了口气，“虽然我是自由职业吧，但其实也比较习惯有规律的生活，都已经习惯每周二三六晚上边听你的直播边画画了，我跟你讲，那简直是灵感爆棚！现在没有可听的，我画都画不出来了。”
“呵，没事，有我同事给我代班呢，你可以听他的。”
“呜呜呜，”欧阳骄还是一脸愁苦，“你同事怎么能和你比？”
“其实我同事江瑜也是个很优秀的主播，只是跟我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而已。要不我给你听听他的直播回放。”
说着，洛钰明就用手机点开了江瑜昨晚的直播回放，拖到了其中的一段。
是一个女网友在提问。
“主播大大，我最近真的很苦恼！我男朋友三番五次劈腿，可我每次发现了他都虚心认错发誓一定悔改……我的闺蜜们都怼我是恋爱脑，但我就是放不下他！我真的已经没救了吗？”
这要换了洛钰明的风格，那又该是“尊重祝福锁死”了。
却只听江瑜用很温柔悦耳的声音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你这么喜欢你男朋友，他一定有他独特的吸引力吧？一个男性有本事游走于多个女性之间，我想，要么他颜值高，要么他有钱，要么他很会甜言蜜语……”
“对对对！”女生立刻接口，“他又帅说话又好听，呜呜我之前还以为我有世上最好的男朋友呢。”
“可是，你也会纠结要不要跟他分手吧？我建议这种情况下呢，就统计一下和他在一起是开心的时候多，还是难过的时候更多？和他在一起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谨慎思考后，你就做出自己的决定，不要管别人怎么说。”
“最近我一直都在伤心难过，哪里有开心的时候啊！我这两个月的体重都增加十斤了！”女生说着，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那么对你来说，是爱情更重要，还是美丽和健康更重要呢？”
“……我明白了！”女生忽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男人才不值得我再继续胖个十斤二十斤的呢，太不划算了！小哥哥谢谢你啊，你帮了我大忙！”
“呵，”江瑜轻笑一声，“是美女你很有悟性呢，这么快就想通了。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才对。”
“怎么样？”洛钰明按下了暂停键，“我同事也很不错吧？”
欧阳骄笑道：“这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声音也好听，我都要移情别恋了。”
洛钰明白他一眼，“果然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变心那么快。”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轻松愉快的。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喜欢上欧阳骄，如果欧阳骄以后真能也纯粹把他当朋友的话，对两人的关系反而是件好事。
然而，在和欧阳骄的说笑之中，洛钰明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只是，他的好心情在欧阳骄走后不久便荡然无存。
因为他迎来了一个特殊的访客——洛月恬。
保镖虽然得了洛钰明的吩咐，但自然是不敢把洛家小少爷拦在外面的。
“哥哥，你好些了吗？”洛月恬比起当年出落得更加秀美，一头中长发增添了他的文艺气质。此刻他仍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我听说你刚做了手术，专程赶来看看你。”
洛钰明心头默默说了一句：怕是专程赶来刺激我吧？
“怎么？你的心脏没事了？”洛钰明语带嘲讽地问。
“那天爸带我去检查了，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我为了毕业答辩的事情绪紧张才会胸口疼吧。谢谢哥哥关心。”
洛钰明冷笑道：“那你大老远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也没有什么大事，”洛月恬坐到洛钰明床边，甜美地微笑着，顺势话锋一转，“哥哥你知道的，我马上就大学毕业了。我已经跟爸爸说好了，毕业后就去咱家公司上班。”
“……”
果然，这人绝对是专程来气他的。
洛月恬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和房地产公司并不对口。
不过这专业本来是万金油，去做点文案方面的工作也不是不行。
“这么说，我们公司要有新副总了？那真是恭喜啊。”洛钰明有几分阴阳怪气。
“哥哥你想哪儿去了。”洛月恬忙道，“我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当然是从基层做起，不会妨碍哥哥你的。”
洛钰明冷冷笑了一下，没再答话。
面对这个精明厉害的哥哥，现在的洛月恬早就改变策略了，不会再把“你最好不要跟我争抢任何东西”这种话挂在嘴边。
不过，他是不是真的不想妨碍洛钰明，那就很难说了。
之后洛钰明旁若无人地看起了手机，看得还挺开心。
洛月恬见似乎完全没把他给气到，又装模作样坐了一小会儿，就自感没趣地离开了。
第九章 节目被买了
一周之后，洛钰明顺利出院了。
小护士林花提心吊胆了好多天，见医院一直没有血腥暴力事件发生，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墨渊再也没有来过，他们不会真的彻底闹掰了吧？想到这里，林花又觉得对他俩有点抱歉。
当然，她这些内心戏洛钰明根本就不知道。
回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洛钰明就发现自己已经多了个新同事——
就是自己那温柔乖巧美丽优雅的好弟弟。
这个评价不是洛钰明给的，是公司同事给的。
大家都知道，洛月恬现在就住在洛家，是洛城资助了多年的“孤儿”。
“我真的很感谢洛总，”洛月恬状似不经意地跟同事说起，“我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亲爸爸了呢。”
于是，在同事眼中，洛月恬就是洛家小少爷。
而这位洛家小少爷对人彬彬有礼，一点架子都没有，还上班的第一天就在每个同事的座位上放了个小礼盒，那里面是他亲手做的桃花酥。
洛钰明之前用小号偷偷潜入过一个公司同事间的私密群，他发现现在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天上星亮晶晶：【妈耶这位洛家小少爷居然还会做糕点，还挺好吃的诶，真是人美又心灵手巧，我爱了！】
万马奔腾：【以后要是他来接洛总的班，我们是不是就能拥有一个超级温柔的上司了？】
红红：【我也这么觉得！可是，公司以后应该还是小洛总的吧？】
天上星亮晶晶：【呜呜呜我刚才又被小洛总批了，他好凶啊。】
“刚才让你写的季度业绩总结写了吗？”真名叫作刘晶的“天上星亮晶晶”，忽然听到背后有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还闲到聊wx？”
“没有没有！”刘晶赶忙用发着颤的手把wx电脑版的聊天窗口给关了，“我在联络客户……我现在马上去写！”
洛钰明冷笑着转身离开了，没去揭穿她“联络客户”的谎言。
反正自己就是那么凶，爱咋咋的吧。
一周多的时间堆积起了很繁重的工作，所以洛钰明很快就顾不上洛月恬那档子事了。
再说他还想尽快把工作处理好以至于不用加班到很晚，得把晚上那一个小时给空出来。
一想到总算可以重回直播间了，洛钰明的心情明媚了许多。
结果，还没等到晚上，他接到了一个来自程飞的电话。
“阿明，我跟你说件事啊……我把‘心灵港湾’这个ip给卖出去了，也就是说，你换老板了。”
“什么？！”洛钰明不由得惊呼出声。
“没事没事，不影响你的直播工作，”程飞安抚道，“主要吧我最近有点缺钱，对方又实在给得很高……他还说，我还是可以做原本的运营推广工作，盈利了按大比例分成，不盈利他也发基本工资。这就相当于是，亏了有人给我兜底，赚了全是我的……阿明你说，这种好事我有办法拒绝吗？？”
“……”洛钰明也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知道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的确是很难拒绝。“那，是谁把这ip买下来了？”
“那人啊，是个新锐文娱公司明珠传媒的总裁，我记得是叫墨渊。”
“……！”洛钰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下一刻，他变得愤怒无比——这个墨渊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非要这般死缠烂打方方面面渗透自己的生活！
他以为自己就真摆脱不了他了不成！
结束和程飞的通话后，洛钰明把之前那个陌生手机号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然后打了过去。
对方秒接，“钰明，你是不是猜到我是谁了？”
“呵呵当然了，”洛钰明冷笑了两声，“除了你谁还有那么无聊。你买下‘心灵港湾’的事我知道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乖乖受你摆布？告诉你，我要解约单干。”
“你考虑清楚了吗？”墨渊的声音倒是不急不躁，似乎早就预料到洛钰明会这么说，“容我提醒你一下，按照当初你和公司签订的合同，‘明月侠’这个账号属于公司，如果你要解约，是不能自己带走这号的，也不能利用这个号往其他号拉粉丝。你舍得那几十万粉丝吗？”
“……”洛钰明一时间不由得沉默了。
他当然舍不得。这些粉丝都是他干直播两三年以来辛辛苦苦从个位数开始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主播的工作虽然是兼职，但他当初确实也和程飞签订了正式的劳动合同，合同条款的确如墨渊所说。
其实有很多人在跳槽后都会暗戳戳想办法把旧资源给带走，但洛钰明的性情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于做这种事。
而且，洛钰明深知这一行自己要单干有多么艰辛。他最初就尝试过单干，但现在想当网红的人太多了，导致这行竞争十分激烈，而洛钰明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擅长宣传营销方面的事，只想把内容做到最好。
因为从小到大洛钰明还需要营销吗，他只要往那儿一站就是人群中最闪亮的明珠。
但是如果要抛弃洛家长子的身份自己做事，的确需要营销技能。而这正是程飞可以和他互补的地方。
“钰明，”听洛钰明沉默了很久，墨渊的语气柔和了几分，“今晚有空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好好聊一聊这事。”
洛钰明轻轻叹了口气。
要换了以前，他一定又要叫对方滚了。
但现在，对方可是他的老板啊……
“好吧。哪里吃？”
“就在你以前最喜欢的那家中餐馆好了！”墨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你知道是哪家吗？”
“知道。我七点过去。”洛钰明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他就开始抓紧时间完成手上的工作。
公司规定的下班打卡时间是六点，不过副总这个级别已经没有打卡一说了，洛钰明继承了他父亲的工作狂作风，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即使回家也就是继续加班而已。
不过今天，洛钰明下午六点准时往公司门口走。
“你今天走那么早？”他身后传来洛城的声音。
洛钰明苦笑了一下，心头默默感叹：自己现在这两个老板，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真是见鬼了。
“洛总，我刚从医院出院，”洛钰明回过头去恭敬地开口，在公司他是不会叫“爸”的，“今天就不加班了，可以吗？”
“嗯。”洛城点了点头，倒也没为难他，“你要是身体还是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
“谢谢洛总。”
洛钰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脚步匆匆地往停车场走去。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还没到能如释重负的时候。
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第十章 大瓜接连放送
洛钰明没有让别人等的习惯。所以他七点准时出现在了那家中餐馆。
“钰明你来了。”墨渊已经坐在门口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等他了。
那并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只是一家家常菜小馆子而已，也没有包间一说。
不过却物美价廉，能做出洛钰明很喜欢的味道。
“那我就点菜了。”墨渊翻看着菜单，对服务员说道，“一份回锅肉，一份土豆丝，一份素菜汤，都不要辣椒和葱，谢谢。”
这全是按洛钰明的口味和偏好，以及现在他胃病初愈的实际情况来点的。
洛钰明在各种商务晚宴中吃惯了大鱼大肉或是高档西餐，所以日常吃饭时其实更喜欢比较清淡的家常菜。
“我们直入主题吧。”洛钰明对墨渊还记得自己饮食方面的喜好未予置评，“为什么要买下‘心灵港湾’？”
“那你呢？为什么这么急着勾搭其他人？”
墨渊笑了笑，不答反问，拿出手机，把洛钰明和欧阳骄说笑的那张照片展示在他面前。
“……你tm的派人监视我？！”洛钰明看到照片顿时炸毛了，音量之大引得餐馆其他客人纷纷侧目。
他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西服却出口成脏，难免有点破坏形象。而事实上，洛钰明在家以及在公司都是绝对不会说一个脏字的，纯纯就是优雅贵公子的形象，要多优雅有多优雅。他最真性情的一面只会留到直播间，以及墨渊的面前。
“我没有监视你，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墨渊却仍旧是语气平淡，“我只是想问，我离开A市六年，你都不曾交往其他男友，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就那么火急火燎找下家？钰明，你就承认吧，你的心还是会为我波动。”
“……”这番话，倒是把洛钰明给说得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墨渊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
他当初明明已经决定既然不可能爱上欧阳骄就不要再跟他见面，可是墨渊的出现，轻易就扰乱了他的心境。
“那又如何？你买下公司就为了潜规则我吗？怎么着，是要我跟你睡才能继续当这主播吗？”洛钰明语带嘲讽地问。
“怎么会。”墨渊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你是公司的金牌主播，这个ip可离不得你。我只是想跟你互利共赢而已。”
洛钰明听他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也许他是想继续跟自己扯上关系才来当这老板，但他至少不是馋自己的身子。
“关于你住院那天直播间的事故，”墨渊话锋一转，“虽然你发那条声明之后涨回来了一些粉，但总体还是减少了。想不想彻底挽回影响，顺便还能吸引一波眼球？”
“……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然后墨渊就跟洛钰明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洛钰明听完倒是吃了一惊——他倒是还挺愿意为流量牺牲他自己的形象？
一番思索后，洛钰明还是决定按此照做。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发了条微博：
【上次的事我解释过后还是有些朋友不理解我的行为，那我只能说出全部真相了。事实上，上次闯到直播间的那个男人我认识。他以前有段时间苦苦纠缠于我，而我根本不想理他。结果他就擅自把我称作他的“前男友”，我一时情绪没绷住，才会那样。】
这下，风评彻底反转了。
【Wtf，主播小哥哥和那个人居然认识？！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在线吃瓜！求纠缠详情！】
【我就说我明哥在现实里肯定长得很好看，才会到哪里都有人追求。】
【虽然但是，那天那个叫“愿君安好”的小哥哥声音真的好好听啊，想不到居然是个猥琐男？？】
【实不相瞒我那天已经开始磕奇怪的cp了，结果成真了一半= =我应该庆幸吗？】
经过这么一波，洛钰明那天掉的粉丝基本都涨回来了，还因为#情感主播直播间遇缠郎#上了热搜，而加了一批新粉。
洛钰明本来以为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谁知，墨渊居然注册了个新的小号，名字也叫“愿君安好”，并且发了条新微博。
【大家好，我就是缠郎事件的男主角之一……现在我要向大家道歉，更要向阿明本人道歉。我实在没想到那天一时兴起去了直播间，居然会把他气得胃出血。阿明，对不起！】
墨渊把这条微博截图发给了洛钰明，并且表示需要他继续配合评论或转发。
洛钰明有些目瞪口呆。
这炒作的本事堪称炉火纯青，看来墨渊这些年在这方面成长了不少啊。
而在目瞪口呆的同时洛钰明又有些恼怒。这是什么自以为是的理解？
于是他真情实感地评论道：【你还是那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胃病发作是凑巧而已，被你气的？？想太多了！】
这个评论，是实捶了这个号就是事件主角本人。
网友们又是一波炸锅。
【妈耶我忽然觉得那个愿君安好也不一定是猥琐男……话说我想去听直播回放来着，发现明哥已经把它给删了。】
洛钰明每次直播都会存直播回放，以方便粉丝回听，不过他觉得那天自己的表现实在太黑历史了，就把那次的给删了。
而这样一来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没人会把只说过几句话的墨渊的声音记得那么清楚，事后也就不会联系到墨渊本人去。
【不行了我又要开始磕cp了！为什么感觉这个互动里明哥那么傲娇啊！】
【说磕cp的没事吧？那就是个单方面纠缠我家明明的猥琐男！】
【y1s1我也觉得明哥那个回复又萌又傲娇，好可爱啊呜呜呜。】
某些评论让洛钰明一头黑线。
不过他决定不去管她们了。
紧急着，墨渊又开始打造自己的大号。
墨渊本就身材好长相佳，再加上现在又事业有成，很快就成了网红总裁。
墨氏集团旗下现在有两个公司，一个是明珠地产，另一个是明珠传媒。
明珠传媒就是收购“心灵港湾”这个ip的公司，而除了直播行业之外，它的业务还涉及到影视发行等各种。
最近公司投资了一部都市偶像剧，男主角特别邀请到了当红影帝叶子杉。
墨渊拉着叶子杉一起拍了个宣传用的段视频。
“大家好，我是明珠传媒的墨渊，我旁边这位是我们即将播出的新剧男主叶子杉。他在剧中扮演的是一位帅气多金又对女主一往情深的总裁，请大家多多支持。”
话题#真假总裁同框#很快登上了热搜。
第十一章 约会？
虽然墨渊是微笑着在视频中说这番话的，却自带一种强大气场，且显得帅气逼人。
网友们纷纷表示：
【两个都好好看好有范儿啊，但是私以为，还是真总裁更甚一筹！】
【可不是嘛，一看就知道哪个是真总裁哪个是演员。】
【你们不要瞎jb说！我家哥哥演什么像什么，比真总裁更像总裁！】
【两边粉不要吵啦，只有我觉得两个我都可以，并且已经开始磕cp了吗？】
洛钰明本来还嘴角带笑地靠在房间的电脑椅上翻着热评。
看到后面那条的时候，嘴角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他忍不住拿自己的小号回了一条：【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们！】
很快有另一个人回复：【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真假总裁cp，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觉得他俩看彼此的眼神都拉斯了诶！宝宝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加入吗？】
洛钰明心头默默说了句：考虑你妹。
他莫名就变得有点情绪烦躁。
就在这时，墨渊打过来一个电话。
看到屏显名称的一瞬间，洛钰明下意识地小开心了一下。原来他没有和叶子杉在一起把自己抛诸脑后呢？
但当意识到的这种想法，洛钰明又惩罚般地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提醒自己清醒一点。
“有事？”洛钰明接通电话，语气冰冷地开口。
“这周末有空吗？要不要约个会？”墨渊仿佛理所当然地问道。
“……你有病？我们现在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跟你约会？”
“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啊。”墨渊理直气壮地回答，“你看，有人在磕我和子杉的cp了，估计很快就有媒体会抓住这一点来炒作。那，你是想他们炒我和子杉，还是更想他们炒我和你的cp？”
“都不想！”洛钰明没有多加思索地回答。
“呵，你看你暴露了吧？”墨渊很开心地笑起来，“这不就是承认你不想看到有人磕我和子杉的cp了吗？”
“……”洛钰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其实应该说“有人炒你和叶子杉的cp关我屁事”。
“所以说呢，要让他们把目标转移到我俩，总得给狗仔队制造点素材。我们周六回B大去逛逛吧。”
B大是两人共同的母校，同时也是他们缘分开始的地方。
“谁要给狗仔队制造素材！难道你就只能靠这种低端手段来博人气吗？”
“这可是我身为你老板的命令。”墨渊的语气一冷，“你无权拒绝。”
“你去死。”洛钰明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不过说来，也很久没回过B大了。
还真的挺想回去看看的。
洛钰明轻叹了口气，成功说服了自己——是为了回去参观一下母校现在什么样了而已。
周六上午十点，洛钰明戴上墨镜，穿上卫衣、t恤和运动鞋，一身学生装地出现在了B大门口。
他惊讶地发现，墨渊居然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声称要给狗仔队制造素材的他，却也用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说，那根本就是他找的借口吧？
“你来了？”墨渊笑着迎上来，“我发现现在B大门口守严了，进去得刷饭卡，我们恐怕没法装作学生混进去了。还是跟门卫说一声好了。”
洛钰明淡淡“嗯”了一声。
B大原本就是欢迎毕业校友回校参观的，他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
“钱爷爷，您还记得我吗？”墨渊摘下墨镜，和已经六十多岁的门卫大爷打着招呼。
“哎呀，你不是小墨嘛！”钱爷爷看着墨渊慈祥地一笑，然后把目光转向洛钰明，“那这位一定是小洛了。当年你俩就形影不离呢，那么多年了，你们关系还是那么好。”
“……”洛钰明心头默默说了句：并没有。
墨渊简单签了个来访表，然后就和洛钰明一起走进了B大的校园。
两人的脸都年轻俊美得跟学生时期一个样，加上又戴着墨镜，所以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没注意到异样，自然地把他们当作了自己的一员。
“钰明，你想先去哪里？”墨渊和洛钰明一起漫步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问。
“随便。”洛钰明冷淡回答，“又不是我要来的。”
“呵，那我就按我的想法来了……我们先去广播站吧。”
“……嗯。”
洛钰明知道墨渊为什么想去广播站。
——那是他们相识相恋的地方。
当初，洛钰明上了大学后，本来依旧天天一边学习一边当着班长，过着和高中类似的按部就班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广播站招新。
洛钰明忽然就有些心动。因为他没事的时候挺喜欢玩一下朗读配音之类的，什么青年音帝王音大叔音都能来，还能夹几句少年音。
心动不如行动，于是洛钰明就立马去报名，面试，一气呵成。
他原本自我感觉良好，谁知，一天后对方却发短信告知他面试没有过。
洛钰明顿时懵了——从小到大他想当班长就当班长，想当学习委员就当学习委员，想当课代表就当课代表，只要他去竞选的事，就没落选过。
他忍不住跑去广播站要说法。
“对不起啊洛同学，”广播站的学姐一脸遗憾，“你很优秀，但我们这次在大一新生里只招一个人，有另一个同学比你更合适。”
“……”洛钰明听完这话却更郁闷了。对方要是说不招大一新生吧他还能接受，但为什么会有另外的新生比自己更合适？？
事实上，虽然洛城对洛钰明的要求只是年级前三，但洛钰明从初中开始就已经习惯了当第一，也已经多年没有因为达不到这个要求而挨打。他不仅学习成绩第一，管理能力等各方面在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早已把保持拔尖的习惯刻进了骨子里。
“请问，是哪个同学中选了？”
“呃，他叫……”
学姐正翻看着资料想着怎么跟洛钰明解释，忽有一个人推门走进了广播站的后台。
“啊正巧，我们选上的就是这位墨同学！”学姐指着他叫起来。
洛钰明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进来的男生虽然穿着普通，但长相十分俊美，举手投足间似乎自带了一种贵气似的。
“你好。”男生用富有磁性的声线以及标准的普通话开了口，“我叫墨渊。”
听到他这声音条件，洛钰明对他能中选倒也服气——不过只服气了一半，因为他依旧觉得自己并不比他差。
“是这样的洛同学，”学姐解释道，“墨同学他是我们学校播音主持专业的，比起你来讲可能更对口一些。”
“那又如何？”洛钰明挑了挑眉，“他也才大一，是科班出身就一定比我能力强吗？”
“呵，”这时墨渊轻笑一声，给有些不知所措的学姐适时解了围，“洛同学要是不介意，我现在给你展示一段？”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洛钰明抱着胳膊在椅子上坐下。
“那你稍等。”
墨渊拿出手机，找出了一段文本。
这是一段男频武侠小说的剧情，涉及到三个男性角色，刚好是老年中年少年三代。
中年的角色是个凶狠的盗匪。
“没钱是吧？没钱就都他娘的给老子下地狱！”
墨渊的声音立即变得粗犷且粗俗，和刚才彬彬有礼的青年音截然不同。
然后墨渊改成本身的声线念旁白。
根据旁白的剧情，盗匪话音一落就往老爷爷脖子上重重砍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
“呜哇！”少年大哭起来，“爷爷！爷爷您不要死！爷爷！！”
这里的台词并不长，但是极其考验功底。
因为首先这个少年才十二三岁，得用标准的少年音；其次，这几句台词需要极强的情绪爆发力。
只听墨渊瞬间就带上了哭音，而且几个“爷爷”情绪一个比一个递进，最后一个“爷爷”一喊出来的瞬间竟然让洛钰明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爷爷，心头狠狠痛了一下。
很多cv在这种激烈情绪的时候会无法保持角色声线，但墨渊在声线和情绪这两个方面都做得非常完美。
“小宝，爷爷怕是……不行了……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
这里又瞬间切换到了老年音。而且还是气若游丝的老年。
墨渊的气息越来越轻，说到最后，真就像是马上要断气了似的。
这下洛钰明是真的服了。心服口服。
“你好厉害！”他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谢谢洛同学的夸奖。”墨渊性感的薄唇轻轻一抿，冲着洛钰明一笑。
而这一笑，竟让洛钰明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不过，我也想看看洛同学你的本事呢。”
“啊这……我会不会有点班门弄斧？”洛钰明倒有些不好意思在墨渊面前暴露不如他的地方了。
墨渊笑道：“我还以为洛同学是个很自信的人呢。”
“……好，那咱俩来对台词吧。”洛钰明毕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也就当仁不让了，“还是这段戏，你继续劫匪和少年，我来爷爷和旁白好了。”
“好。”
“爷爷，我不要自己照顾自己！求您了，不要离开我！！”
墨渊依旧很入戏，把洛钰明也给带入戏了：“小宝，别哭了……爷爷要去找你爹了……你爹走了那么多年，我真的很想他……很想他……”
哽咽着这番话说完，爷爷就彻底断了气。
洛钰明切换状态念了之后的一段旁白。
之后的大体剧情是少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侠给救了，从此跟着大侠习武，开启了他大男主逆袭爽文的成长之路。
洛钰明笑道：“下面的就下次再来吧，爷爷那么快都杀青了，哈哈。”
墨渊微笑着开口：“洛同学，你介意我对你的配音给点评价吗？”
“……当然不介意。”洛钰明心头莫名开始有些紧张。
第十二章 醋坛子翻了
“我觉得你的角色音情绪表达很好，而且对濒死之人气息的把握也很好。旁白更是堪称完美。”
洛钰明被墨渊夸得暗自心花怒放起来。
却听墨渊话锋一转，“不过，我建议你在配老年音的时候不要压嗓，这样对嗓子不好，如果是长时间这样配老年音的话，嗓子会受到很大伤害。”
“啊，原来我这种方法叫压嗓呀？”洛钰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对配音这件事我就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没有进行过任何专业学习。以后还要靠墨同学你多指教了。”
“不敢当。”
墨渊冲着洛钰明温柔一笑，而看向广播站学姐的时候，神情严肃了几分，“学姐，我觉得洛同学他很有这方面天赋，作为一个新人已经足够优秀了，为什么非得只招一个呢？如果两个都符合要求，就不能把我们两个一起招了吗？”
“呃……这事得跟我们站长聊。”学姐感到一股压迫感席面而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好，那你们站长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他。”
“请你稍等，我去叫他过来。”
之后，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墨渊还真的把站长给说服了。
全程洛钰明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他本来把墨渊视作了竞争对手，墨渊却跑去为自己冲锋陷阵了？
“谢谢你啊墨同学。”洛钰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先道谢再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不必那么客气。不过你真想报答的话，”墨渊忽然有些诡异地一笑，亮出wx二维码名片，“那就跟我交个朋友？”
“……当然可以。”
洛钰明总觉得，这句话本来很正常，不该配那么诡异的表情。
后来他才知道，墨渊所说的“朋友”，其实是“男朋友”……
不久后，墨渊就对洛钰明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洛钰明和他志趣相投，两人尝尝在一起配音以及交流心得，洛钰明也会偷偷跑去旁听播音主持专业的课。不过因为是小课，被老师给发现了，还斥责墨渊上课不要带家属，羞得洛钰明面红耳赤。
但即使是这种小插曲，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浪漫。
于是洛钰明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墨渊的告白。
再然后他俩更是形影不离，幸福地度过了大学四年时光。
只是，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容易在毕业时戛然而止。
虽然他们努力地克服过各种困难，也终究只坚持了两个多月便分道扬镳。
回想起这些往事，洛钰明心中也和他身旁的墨渊一样，感慨万千。
连带着对墨渊的态度也下意识柔软了几分。
哪怕墨渊真的一开始就图他是富家少爷，可是他教会了自己那么多播音主持相关知识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自己的主播事业小有所成也有他的一半功劳。
在繁杂的思绪中，洛钰明和墨渊一起走进了广播站的后台。
广播站一般在中午和傍晚开工，上午这个时间没有人在。
还是和当年一样，里面只是简单放着两个麦克风和音响。由于广播站只是用作学生的放松娱乐，里面没什么特别专业的设备，还没洛钰明现在当主播的那套装备值钱呢。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地方，却也是两人拥有无尽回忆的地方。
当年洛钰明和墨渊双双加入广播站后，很快就成了金牌搭档。两人一起给同学们念诗和散文，一起读小说，偶尔还心血来潮一起说个相声，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所以虽然他们对不熟悉的人并没有公开过情侣关系，当年磕cp的人也很多。
一想到磕cp，洛钰明却又下意识联想到了叶子杉。
“你和叶子杉很熟吗？”他冷不防地问。
忽然听到这个问题，墨渊怔了片刻，然后开心地勾了勾唇，玩味地一笑，“吃醋了？”
“吃你个头的醋。我就随便问问。”
墨渊微笑道：“我和子杉本来是因为工作认识，不过后来渐渐发现彼此性情相投，就成了朋友。”
“……”
所以说，这两个人真的不只是单纯的工作合作关系？
Cp粉口中的眼神拉丝居然是有据可循的？？
洛钰明顿时更加不爽了。
“钰明，你真可爱！”墨渊看着他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可爱你大爷！”洛钰明愤然转身，“不逛了，我要回去了！”
“别急别急。”墨渊一手拉住他的胳膊，另一手掏出手机，“我马上让她们开始磕我俩的cp。”
“……你要干嘛？不许乱来。”
墨渊笑而不语，只是点开微博一通操作。
然后洛钰明就发现，他拿大号发了条新微博：
【明珠传媒最近正式收购了“心灵港湾”这档情感直播节目。@明月侠 以后就是伙伴啦，请多指教。】
看到这条微博，洛钰明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只是商务合作的客套话而已，并没有什么出格言论。
然而却很快有网友发现了问题：
【我记得这栏目是两个主播吧，怎么只at其中一个？】
【yooooo墨总是不是对我明哥有想法？】
“……我靠！”洛钰明这才想起这个问题，“你会不会太明显了？这样对公司形象很不好吧？而且阿瑜会伤心的。”
“唔，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小心把他忘了。”
说着，墨渊又紧急补发了一条：【抱歉抱歉，刚才手滑，把@江枫渔火 给漏了。大家以后都是伙伴了。】
“你干嘛？这事的正确做法难道不应该是把刚才那条删了重发吗？”
墨渊没答话，只是面带微笑地刷着评论。
【不是，墨总你这种双商超群的大佬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所以如果墨总真的是对明哥有想法的话，他和叶子杉又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贵圈真乱！】
【只有我家江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够了……”洛钰明抚了抚额，感觉他已经搞不懂墨渊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了，“你这种非要人磕cp的炒作方式我get不到……我真的得回去了，手头还有工作。”
“都这个点了，先去吃个午饭再回去吧。”
“也好。”
随后，两人一起去重温了一下学校食堂的饮食。
当年天天吃大锅饭是吃得很厌烦了，不过如今重温旧梦，倒觉得别有一番美味。
午饭后，洛钰明就准备回家。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洛钰明白了墨渊一眼，“我有司机。你开到我家去要是被爸看到了，你俩没准儿又会呛起来。”
“也好。”墨渊也不想给洛钰明添麻烦，便没有坚持。
结果，洛钰明在车上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今天为什么不来公司？”洛城劈头盖脸就是一个质问，“出院那么多天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身体还不舒服！再说你上次也根本就没回家休息，今天又跑哪儿浪去了？？”
天城国际的制度是早九晚六双休，但是周六已经被很多员工默认成了加班时间。尤其是对于工作繁忙的洛钰明来说，他之前基本每周六都会到公司自愿加班。
“爸，今天是休息日，我应该可以自己安排吧。实在有做不完的工作我明天还能做。”
“你怎么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洛城的声音更加恼怒，“所有工作你一个人就能做吗，不需要和同事配合吗？周日谁来配合你加班？连你弟弟一个新人也知道今天来上班！”
“……好，我现在马上去公司。”
连你弟弟也知道来上班……
这句话对洛钰明杀伤力可太大了。
其实洛月恬作为一个还没转正的新员工，有什么事情需要周六加班呢？他不过是故意去赚表现罢了。
但是这话洛钰明没法说出来，他只能在心头默默地骂“去他妈的连你弟弟也知道！”
然后，当洛钰明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就又被迎面走来的洛城给骂了一顿。
“你这穿的是什么！也不嫌丢人！”
“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洛钰明有些忍无可忍了，“按公司的规定，只要干净整洁不是奇装异服就行了，难道非得天天穿西服吗？”
事实上公司本就有员工是天天穿t恤和运动鞋上班的，但作为一个那么大公司的老板，洛城不可能人人都在这些生活细节方方面面去管。他也就最喜欢盯着洛钰明一个人而已。
“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洛城闻言更是大怒，“这要不是在公司，我能立马打得你屁股开花！又被那个墨渊带坏了是不是？说，你是不是跟他约会才翘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洛钰明还真是去跟墨渊约会了。然而，周六不上班为什么能叫“翘班”？
但他实在是不想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跟父亲再争吵下去。
此时已经有好些同事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其中包括似乎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洛月恬。
“洛总，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探讨这些问题吗？”
“……跟我过来！”
洛城粗暴地拉过洛钰明的胳膊，把他拉进了总裁办公室，然后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跟我说清楚了！”
“爸你确定要我说？”洛钰明不卑不亢地直视着洛城愤怒的眼神，“我已经28岁了，不是8岁，我知道怎么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自己的着装，以及自己的交友！不需要爸你事无巨细地来干涉！”
“混账！”洛城“啪”的一耳光重重扇在了洛钰明的脸上，“别说你28岁，就是你到60岁也还是我儿子，我照样管你！”
洛钰明摸了摸立时肿起来的面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毕竟他已经早就不是小孩了，所以这些年父亲虽然严厉，但没有再对他动手过。
而且还是在上班时间，在办公室这种场景下。
第十三章 想把人当沙袋打
洛城也是一时情绪之下才会这般冲动，冷静了几分后不禁也有些后悔。
“行了，你去上班吧。这事就到此为止。”
“还上什么班？”洛钰明冷笑着抱着胳膊往椅子上一坐，“爸你从小就教育我，洛家的形象重于一切。现在我被你打成这样，还要顶着这猪头一样的脸上班，洛家面子往哪儿搁？”
“……”洛城还真有些哑口无言，“我找小周帮你打盆热水来处理一下。”
小周是洛城的秘书之一，一般负责端茶倒水买咖啡之类生活方面的活儿。
“不用了，热水可没那么万能。”洛钰明嘲讽地一笑，把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勉强遮住了他红肿的脸，“我今天本来就没打算上班，先回去了。你那么喜欢你小儿子让他取代我呗，随你便。”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然后无视同事们各种各样的目光，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回去之后，他把自己的房门一关，一拳狠狠往床上的枕头砸去。
事实上前几年他就去看过心理医生，这是心理医生教他可以安全发泄情绪的方法。
砸过好一阵之后，他的情绪才终于渐渐消退了些许。
然后他找出房中快要过期的外伤药，给自己消了一下肿。
时间在不知不觉流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洛钰明想起直播的时间快到了，连忙调整好心情，戴上耳机，拿过麦克风。
今天第一个上麦的网友，听声音像是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明月侠哥哥你好，我有个家庭方面的问题想要问你……”小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怯生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
所谓情感频道，虽然大多数人会说爱情方面的困扰，但亲子关系、和朋友的关系等方面的话题都是可以说的。
“我家里很有钱……但是我过得一点都不快乐。”
小男生这句话一出，屏幕开始一片阴阳怪气。
【emm只有我觉得不快乐的根源就是贫穷吗？】
【有钱人眼里的不快乐，和我们天天吃泡面蜗居在出租屋的不快乐，那就不是一个意思。】
【这真的不是在凡尔赛？】
【请上天也赐我一个不快乐但有钱的家庭吧！】
“……对不起，我不太想说了。”小男生显然也看到了这些评论，“请问我现在可以下麦吗？”
“小弟弟，你别管这些仇富的人，”洛钰明的语气温柔如水，“他们都不懂你，但是我能懂。只管说你的，我会认真听的，好吗？”
弹幕又炸了。
【卧槽这个温柔爆棚的小哥哥是谁，明哥是不是被夺舍了！】
【莫不是有人在用他的号顶替他？】
【要不是音色一样，我还真就信了……】
【还我嫉恶如仇的明月侠！】
在洛钰明格外温柔的鼓励下，小男生不再理会那些评论，勇敢说了下去：“我爸爸妈妈都总是对我要求很高，我达不到他就会很凶地打我骂我……我爸说我一生下来就肩负着很重的责任，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我明白的。”洛钰明依旧柔声道，“有句古话叫‘富不过三代’，所以富豪们都很害怕这种魔咒，便拼了命地想鞭策自己的孩子变得更优秀，好守住家业。一方面，我可以理解他们；但是另一方面……”
洛钰明顿了顿，感觉心中有些酸涩，用严肃而有几分沉重的语气继续说道：“这对孩子真的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明月侠哥哥，你真的很懂我！”小男生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因感动而产生的哽咽。
“小弟弟，我听你的声音也就十来岁吧。你现在还小，没有彻底反抗父母的能力，先忍一忍，好吗？等你读了大学，住了校，就可以开始尝试逐步远离家庭。
“到你工作了可以自食其力的时候，就能和父母彻底划清边界了。”
事实上，这就是当年洛钰明为自己规划的路。
原本，就算他第一份工作月薪只有两千多，但他作为一个刚入行又没有专业背景的新人这也是正常的，他可以在行业里一步步逐渐成长，最终达到实现财富自由的目的。
可是墨渊的忽然提分手，像是给了他本已在逐步完成计划的人生当头一棒。
“对了，你现在的家庭条件呢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经济方面应该比较宽裕吧？如果你心里实在难受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也研究过一点心理学，不过嘛肯定是业余水平，就像是免费赤脚医生似的哈哈，哪里能跟人家专业的比呢？”
“谢谢你明月侠哥哥！我明白了！”小男生的语气一下子开朗了许多。
弹幕的画风渐渐变了。
【卧槽原来明哥不是只会怼人，也能走和江江一样既专业又温暖的路线啊？风格那么多变，今天又是更爱明哥的一天！】
【我以前都不知道，咱们明明还懂心理学呢？】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诶，我家虽然没啥钱，但父母也严得跟我有皇位要继承似的emm……刚才听君一席话，感觉人生瞬间有了希望！】
“不客气。”洛钰明莞尔一笑，“那再见了小弟弟，现在我们来连通下一位听友。”
直播就这样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着。
当天直播结束后，洛钰明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而他刚关掉直播间，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哪位？”
“是我……”门外响起洛城的声音，“明儿，还在生爸爸的气吗？能开门跟爸爸聊聊吗？”
“……稍等。”
洛钰明摘下了耳机，起身去打开房门。
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洛城语气这么柔和的一瞬间，他的心就已经软了。
“脸怎样了？”洛城打量着洛钰明的左边脸颊，“好像看不太出来了。”
“嗯，我自己已经处理过了。”洛钰明将房里的两把椅子搬到了一起，“爸你先坐吧。”
洛城依言坐下，“今天下午的事情是爸爸太冲动了，爸爸跟你道歉。”
“……没关系的爸，您不用这样。”
洛钰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一遇到向来严厉的父亲偶尔流露出这样温和的一面，他事到如今还是无法抵挡。
想当年，即使是和墨渊分了手，洛钰明本来也可以不回洛家。
但是那天，他在酒吧喝得烂醉如泥，洛城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明儿，你怎么喝成这样？”洛城扶起趴在桌上的儿子，满眼心疼地注视着他，“走，跟爸爸回家。”
洛钰明至今都忘不了父亲说那句话时柔情似水的眼神和语气。
所以恰好正处于脆弱状态的他，根本就没办法拒绝。
“不过，”但是每当洛钰明要被父亲感动的时候，他立马又会给块糖再打一棒子，“你今天也有不对的地方。是你先当着那么多同事顶撞于我，我才会那么生气。”
洛钰明心道：难道事情的起因不是你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批我的着装吗？
“所以说，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爸爸道个谦呢？”
“……对不起爸。”洛钰明已经被搞得脑子一团乱麻快要丧失思考能力了，只能先机械地道了句歉。
“好，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洛城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洛钰明总觉得，自己这次还是像牵线木偶般被父亲给控制了。只不过方法换成了软操控而已。
他本来已经好转的心情再次烦乱起来。
其实他早就已经清楚，他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绝不仅仅是厌恶和想远离那么简单。
如果父亲只是个纯粹的混蛋那就好了。
为什么却还要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温情的一面吗？
就跟墨渊那个讨厌的男人一样。
看着时间已经快到11点，洛钰明和往常一样上床睡觉。
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事实上，他这些年落下的毛病可不仅仅只有一个胃病，失眠、头疼、心悸，一个都少不了。
只不过这失眠是间歇性的，而今天似乎格外严重。
一想起墨渊，他就更没有睡意了。
鬼使神差般地，洛钰明拿起手机发了条仅墨渊可见的朋友圈：
【又失眠了。真讨厌。】
下一秒，洛钰明的手机铃声响了。
屏显名称就是墨渊。
“喂。”洛钰明抑制住自己心头掠过的一丝惊喜，保持着冷淡语气，“干嘛？”
“钰明你现在也有失眠的毛病吗？要不要我给你唱首催眠曲？”
“……你滚。”
洛钰明倒是不能不承认，墨渊唱起歌来也很好听。毕竟他嗓音条件好，音调又准，怎么都差不到哪儿去。
不知怎地，洛钰明此刻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你知道我说谁真讨厌吗，就是你！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想找地方发泄。你陪我去拳击馆如何？”
“现在？”墨渊闻言有些惊讶。
“对啊，不行吗？反正明天是周日，不上班也没人会指着我鼻子骂。”
“……你今天被你爸爸骂了吗？”墨渊立刻就明白过来，“抱歉，怪我不该约周六。”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同意的。”实际上，洛钰明在同意的时候已经想到父亲可能会不高兴了。他就是故意要反抗这种不合理的规矩。
“好，哪个拳击馆？”
“我给你发地址。”
挂断电话后，洛钰明就把他家附近的一家拳馆地址发了过去。
光打枕头有什么意思，要把人当沙袋打才好玩。
第十四章 “我被打了，都怪你！哼！”
到了拳击馆，洛钰明二话不说就套上装备，朝着墨渊开打。
墨渊的拳击水平不在洛钰明之下，但他只是防守得密不透风，没有做过任何形式的进攻。
见洛钰明打了好一阵还是气势汹汹，墨渊干脆连防守也放弃了，由着洛钰明打自己出气。
虽然来之前就想把墨渊当成沙袋，但在狠狠给了他几拳之后，洛钰明很快就心软了。
“不打了。哪儿你这样站着等挨打的，搞得像我欺负人似的。”
“呵，”墨渊宠溺地一笑，“我乐意被你欺负。你可以再欺负得狠一点。”
洛钰明“呸”了一声，“哪里来的抖m，就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没有任何一拳是往墨渊面部招呼的。他今天自己已经经历过被打脸的痛了。
“钰明，你左边脸是不是有点红？”当他动作停下时，墨渊终究还是发现了端倪，“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说，一说就烦！”
洛钰明打那么久也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往地上一躺。
“和你爸爸有关吧？”墨渊不用他说也能猜到七八分，躺到了他旁边，侧过脸认真地注视着他。
“还不都怪你我才会被打！要不是你叫我逛校园我会穿学生装吗，哼！”洛钰明气鼓鼓地说道。
“什么？你穿了学生装你爸就打你？？”
“……倒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哎呀不都说了吗，我不想解释，烦死了！”
“好好那你不用解释了。”墨渊宠溺地一笑，随即神情又严肃起来，“钰明，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现在的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大学生了，现在的你有经验有人脉，自己在房地产创业也能很快就闯出一片天。当然，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到我的公司上班。或者哪怕你全职做主播，收入也能不低吧？”
“……”其实这个问题，洛钰明自己又何尝没有想过？他现在为了不影响本职工作，将直播时间控制在了每周三小时，而如果真能当全职主播的话，收入一定能翻几番，基本上可以实现财富自由。
现在要脱离洛家，有的是办法。
但是……
“我不甘心。”洛钰明凝望着拳击馆的天花板，说出了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其实妈当年说得对啊——我凭什么把一切都让给洛月恬那个野种！”
听到“野种”两个字，墨渊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他听洛钰明讲过和他弟弟之间的故事，所以他知道那个词从未真实出现在洛钰明和洛月恬的对话中。
“惊讶吗？我就是嫉妒他，从看到他第一眼到现在一直都讨厌他嫉妒他！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也从来都不是个好哥哥。真实的我就是那么阴暗。”
“嫉妒是人之常情，”下一瞬间，墨渊便恢复了面对洛钰明时惯常的温柔笑容，“又有什么阴暗的呢。事情的根源还不怪你爸一碗水端不平吗？……不，或许应该怪，他根本就不该生下私生子。”
听到这番话，洛钰明心中倒是涌出些许感动。墨渊从前听到洛家的事，就从来都是坚决站在他这边的。而现在，墨渊还是那么理解他。
“所以其实我很矛盾。对于有些东西，似乎想远离，又似乎想抓得更紧……哎不说了，”洛钰明长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再说我把自己都绕晕了，何况是你。”
“我都懂。”墨渊却仍旧温柔地笑着。
“那个，两位先生，打扰一下……”这时拳击馆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今天到停止营业的时间了。”
“好。”墨渊看着洛钰明笑道，“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吧。”
洛钰明闻言有些惊讶，同时又下意识有些失落——以墨渊最近死缠烂打的作风，他居然不说要另找地方继续约会？
不过洛钰明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就独自开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洛钰明不知道的是，此刻墨渊胃部一阵阵疼痛袭来。
事实上他和洛钰明一样，这几年患上了严重的胃病。因为他总是没日没夜地工作，常常忘记吃饭，只为了能早日成为配得上洛钰明的人，回到他的身边。
在刚回到A市去直播间试探洛钰明的那天，洛钰明十分强硬的态度刺伤了墨渊，墨渊便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以至于胃病发作。
所以，他当时去急诊室也是为了看病。
但在见到洛钰明明显更不舒服的那一瞬间，墨渊就完全把自己的病抛到脑后，陪着他忙前忙后。
那天他倒确实没有洛钰明病得严重，所以渐渐也就自行缓解了。
然而刚才，洛钰明无意中一拳打在了墨渊的胃部，以至于他瞬间就感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疼痛袭来。
但是墨渊已经习惯在洛钰明面前强撑了。
所以依旧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依旧只是努力去照顾洛钰明的情绪。
直到此刻，墨渊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他离开拳击馆后已经连自己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打了辆车直奔附近的一医院。
这个时间，在医院只能看急诊了。
墨渊挂了急诊室的号，捂着腹部艰难地走到急诊室门口。
这时恰好传来叫号的声音：“请5号患者墨渊到第一诊断室就诊。”
墨渊正要进去，忽听身后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等下！”
他回过头，只见出声的是个身材魁梧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看打扮像是保镖，“对不起先生，我家少爷挂的是6号，但他很急，可以让他先看吗？”
“……”墨渊心道：大半夜来看急诊的谁不急？
不过当他看到保镖身后一个紧紧皱着眉头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且额上挂满豆大汗珠的秀美男子时，又觉得对方可能确实比自己需要先看病。
胃病如果不是胃穿孔或大量出血等紧急情况，通常是不会马上要命的；但心脏方面的疾病，猝死的可能性很高。
“好吧，你们先去。”墨渊让到了一边。
“谢谢你先生！”秀美男子充满感激地看了墨渊一眼。
然后墨渊只好坐到走廊长凳处等待。
大约过了十多二十分钟，秀美男子躺在床上被推去做紧急处理了。
这回墨渊终于可以看病了。
和上次对洛钰明一样，医院叫他先去做个胃镜检查。
上次洛钰明做胃镜是由墨渊和蒋叔两个人陪着去的，而今天的墨渊却形单影只。
墨渊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多年来和母亲相依为命。然而六年前，母亲也因为白血病去世。
现在的墨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可谓是孑然一身，而在这世上他唯一看作家人的人，就只剩下洛钰明了。
只可惜洛钰明把他看作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思绪至此，墨渊心中不禁涌起些许酸涩。
就在这时，他听到手机消息声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洛钰明发过来的：【今天谢谢你陪我。】
“……！”墨渊的心情瞬间就变得阳光灿烂。
他赶忙回复：【我们之间还用说谢谢吗？好了，就算明天是周日太晚睡对身体也不好。晚安。】
洛钰明：【晚安。】
墨渊的唇角不禁勾起一丝心幸福的笑意——很久没有和洛钰明忽道晚安了。
不过现在不能再和洛钰明多聊，还是赶快去做胃镜要紧。
幸亏，当拿到检查结果后墨渊得知，他倒是没有胃出血，只是胃炎急性发作而已。
也不需要做手术，医生叫他吃药静养即可。
墨渊去窗口取药的时候，又遇上了刚才的秀美男子。
对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看上去状况比刚才好了许多。
“啊，是刚才那位先生！”对方也一眼认出了他，“真的很感谢您救了我的命！”
“哪儿有这般夸张？”墨渊淡淡笑了笑，“救你命的是医生。”
“不，虽然是医生救了我，但您也一样救了我。先生，请问您的尊姓大名？我此生一定要铭记自己救命恩人的名字。”
墨渊听他都这么说了不好再推辞，只好如实回答：“我叫墨渊。”
“……什么？”秀美男子刚才脸上感激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你是……我哥哥的前男友吗？”
墨渊闻言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你是，洛月恬先生？”
“对，是我。”洛月恬重新文静甜美地笑起来，“墨先生你果然是个很好的人呢，难怪能跟哥哥相爱一场。墨先生，我想请你吃顿饭以表达对你的感激，可以吗？”
“……不用了。”
墨渊的神情已经下意识变得冷若冰霜，转身就想走。
“墨先生！”洛月恬把笑容一收，瞬间垂下了美丽的眼眸，眼带忧伤，“我知道，在哥哥的口中我是个虚伪又狠毒的人，是不是？”
“洛先生，”墨渊肃然道，“既然你明知我和你哥哥之间的关系，又为何要和我私下接触？难道我们不该避嫌？”
“可是，正因为我也是洛家人，”洛月恬用似乎能够洞穿一切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墨渊的眼睛，“墨先生你难道不想了解更多关于我们家的事吗？你从哥哥口中听到的关于我的信息，只是片面的，很难完全不带有主观色彩，对吗？”
“……”这个理由，还真的把墨渊说得有些心动。
而这倒也让他更加确信，洛月恬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难怪即使是聪慧过人的洛钰明，这么多年来也拿他没办法，甚至有时候还会在和他的斗争中落了下风。
也许，自己该在这方面也帮洛钰明一把。
于是终究，墨渊同意了洛月恬的邀约。
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第十五章 拍照传绯闻
洛月恬把墨渊约在了一家西餐厅。
正好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也快亮了，墨渊便点了一份三明治当早餐。
“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带着个保镖去医院吗？”
洛月恬下意识用手指卷着柔顺的长发，有些凄凉地苦笑了一下。
“刚才我觉得自己心脏不舒服，就去找爸，结果他跟我说了句：‘为什么每次我一去找你哥哥，你就心脏不舒服？’
“听了这话我难道还不明白吗——爸觉得我是在装病。我只好灰溜溜离开，可是心脏还疼得厉害。我知道蒋叔和王妈他们其实都不待见我，所以才只好拜托了一个保镖陪我过来。”
“你想听我的感想？”墨渊冷冷一笑，“这就跟‘狼来了’的故事是一样的。”
“……我承认，我之前有时候的确在装病。”洛月恬垂下眼眸，“我从小就不能生活在爸爸身边，妈妈也讨厌我，说我是个只会不断消耗钱的病秧子、麻烦精。我承认我很缺爱。可是哥哥呢，他在父母身边备受重视地长大，什么都不缺……”
“你真这么觉得？”墨渊忍不住打断了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你的苦难并不是你哥造成的，为什么要针对他？”
“我没有针对过他！我什么都没干过啊！”洛月恬眼中瞬间已是泪光闪闪，“我不过就是小时候不懂事说错了一句话而已，哥哥难道就要记恨我一辈子吗？！”
“……”墨渊一时间倒有些无言以对。客观说起来，洛月恬这些年似乎也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天大的坏事。
难道，真的是洛钰明因为个人情绪以及先入为主的印象，而对他过于冷漠了吗？
思绪至此，墨渊的目光中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但他还是保持着清醒，“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吗？但我同不同情你，又有什么重要？”
“墨先生最近和哥哥的关系很好对吗？”洛月恬擦干了眼泪，优雅地咬了一小口面包，然后用似乎很殷切的眼神注视着墨渊，“我只是希望墨先生你能从中游说，帮我和哥哥和好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是这事的话，我可以在适当的时机试一试。”墨渊心里很清楚，其实洛钰明骨子里也是个很在意亲情的人，并不想和亲人之间搞得和仇人一样。
“谢谢你！”洛月恬绽开笑颜。
“好了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墨渊在说话间已经吃完了三明治，“我该告辞了。谢谢招待。”
“嘻嘻，”洛月恬莞尔笑道，“是我谢谢你的救命大恩才对。墨先生，那加个联系方式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墨渊和洛月恬互加了wx，没有再多说什么，匆匆起身离开了。
虽然今天洛月恬表现得似乎很真诚，并不像洛钰明口中那么令人厌恶，但墨渊还是对他保持着一份戒心。
他总怀疑有什么地方没对。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终于知道是什么地方没对了——
忽然有个博主曝光了他和洛月恬共进早餐的照片。
照片上，洛月恬楚楚可怜地注视着墨渊说着些什么，而墨渊的眼神也十分柔和。
甚至从这个精心选取的拍摄角度看，他俩之间靠得很近，空气中似乎流淌着一种暧昧的气息。
于是话题#明珠传媒总裁和洛家二少爷疑似约会#爆了。
洛钰明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不过下一瞬间，他就接到了墨渊打来的电话。
“姓墨的！！”洛钰明怒气冲冲地吼起来，“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的人是谁！就算现在我俩也没什么关系，你要和别人约会我也管不着，但为什么偏偏是洛月恬？！你tm要是和他纠缠不清就别再联系我了！我马上和明珠传媒解约！”
“……呵，”面对这番连珠炮式的质问，墨渊却反而轻笑了一下，“你还肯给我解释的机会，没有把我拉黑，我也就放心了。你愿意听听昨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墨渊不慌不忙地从自己如何胃病发作讲起，讲到如何偶遇洛月恬并把先看病的机会让给他，又如何被他邀请一起吃饭，包括他俩之间的对话，全都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你这个白痴！！！”洛钰明听完后却更生气了，“为什么从六年前到现在你永远都那么个人英雄主义？！我在你眼里难道是只能被你照顾却不能照顾你的菟丝花吗！为什么你胃病发作却不告诉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听着洛钰明的气急败坏，墨渊却感动得红了眼圈——
他的关注点已经丝毫不在洛月恬那里，而全在自己的病上了。
这些看似恼怒指责的话语中，分明饱含着浓浓的关心。
“对不起，是我错了。”墨渊老老实实地道了句歉。
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次我便实话告诉你，我现在胃又有点痛。”
“什么！”洛钰明一声惊呼，“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来找你！”
“我刚刚下班回家。发个定位给你。”
洛钰明听了这话才意识到，他还真不知道现在墨渊住在哪里。
因为他不敢去主动关心关于墨渊的信息。怕自己的心会被彻底扰乱。
当下洛钰明也顾不上多想这些问题，赶紧顺着地址开车过去。
地址所在处是一栋外观很豪华的别墅。
洛钰明发现门只是虚掩着，便直接推门走进去了。
偌大的别墅里，墨渊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显得有几分冷清孤独。
“你如何了？”洛钰明冲过去关切地询问，“你这里没有保姆之类的照顾你吗？”
“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住在一起。”墨渊抬头冲着洛钰明一笑，“看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开心。”
“……对不起！”洛钰明忽然一头扑到了墨渊怀里，哽咽起来，“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胃也不好，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发病的！……不，其实从一开始就医院偶遇你，就已经有很多蛛丝马迹可循了……是我故意不去想不去问……”
“好了，好了，没事的。”墨渊轻轻拍着洛钰明的背，连连柔声安抚，“一看到你，我心情一好，胃已经不痛了。”
“……”洛钰明意识到自己一时情不自禁了，赶忙触电般地从墨渊怀中弹开，“你不会也和洛月恬一样是在装病吧？”
“怎么会？”墨渊笑笑，“我们这次可真的都不是装的。他那是报应；我嘛，也是上次害你发病的报应，算是跟你扯平了。”
“什么‘我们’！你怎么就跟他‘我们’起来了！”洛钰明恶狠狠瞪了墨渊一眼。
“呵！”墨渊笑得愈发开心，“你吃醋的样子果真最可爱，我永远都看不够。”
没等洛钰明发表意见，两人都听到墨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墨渊拿起手机看了看，居然是洛月恬打来的。
他接通了，并且开了免提，“你是针对那张照片的事有话要说吗？”
“对不起对不起！”电话里洛月恬忙不迭地道歉，“我真的不知道那个餐厅居然有狗仔队！你和哥哥之间没有因此而受影响吧？”
洛钰明冷笑着一把抢过了手机，“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我和阿渊现在在一起甜甜蜜蜜呢。”
“……那就好。”洛月恬顿了片刻，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哥哥，你们千万别误会，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啊对对，所以你还是那么纯洁美好，然后呢？”洛钰明依旧嘲讽地冷笑着，“你是指望着阿渊能喜欢你吗？你就那么喜欢抢我的东西，抢爸爸抢工作还不算，还要抢男人？”
“哥，你真的误会了！”洛月恬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
洛钰明懒得再理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然后把手机扔回给墨渊。
墨渊接过手机宠溺地一笑，“钰明，好久没听你交过我‘阿渊’了。”
“……我那是叫给他听的你听不出来吗？”
洛钰明别开了目光，在别墅中打量了一圈，试图转移话题，“你吃过饭了吗？”
“刚才吃过泡面了。”
“……你胃不好还日常吃泡面？”
“呵，有时候工作忙就顾不上饮食问题了。要不要一起看看电视？”墨渊拿起遥控器。
“随便，你想看就看。”洛钰明没有拒绝。
然后墨渊便按下电视开关，随意找了个青春偶像剧来看。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度过日常却温馨的时光了。
“你现在爱看这么狗血的剧？”
墨渊笑着摇摇头，“不是，是因为我们即将要上映那部剧也是这种类型，而且之后可能还会投资几部，所以多了解一下。”
洛钰明笑道：“我还是更喜欢看武侠剧，你们不打算投资吗？”
“投。”墨渊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你喜欢，就算现在武侠很冷门不赚钱我也投。”
洛钰明“呸”了一声，“没个正经，身为总裁怎么能不为全公司利益着想。”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见现在气氛良好，墨渊试探般地提起：“关于洛月恬……你觉得照片一定是他派人散布的？但我们也没有证据。”
“你什么意思？”洛钰明瞬间脸色一变。
第十六章 偶遇“情敌”
“钰明，你先不要激动。”
墨渊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洛钰明，试图让他心平气和地面对关于弟弟的问题，“我和洛月恬的接触虽然很短暂，但我觉得他未必完全就是个坏人……你能不能尝试更冷静客观地看待他这个人？”
“你闭嘴！”洛钰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你就跟他见过一次面就被他给洗脑了？？你们男人还真就都喜欢这样柔弱可怜的小白花是不是？？他不是坏人，只有我是大坏蛋，行了吧！”
“钰明，我不是这个意思！”墨渊去揽洛钰明的肩，试图将他搂在怀中好好哄哄他。
“别碰我！”洛钰明却“啪”的一声重重打开了他的手，“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动手动脚！”
“……真是的，说得刚才扑到我怀里的人不是你一样。”墨渊瞬间委屈巴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不该提洛月恬的事。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算了。”见他这副可怜小狗般的模样洛钰明也不忍心过于强硬，“不过我也的确该回去了。不然爸看我回去得太晚，又要这样那样地说一堆。”
“不会吧！你都那么大的人了你爸还要管你几点回家？”
“哎，他还能管得更宽呢。”
洛钰明苦笑了一下，往门口走去，“下次见了。”
“那好吧，下次见。”墨渊也只好有几分无奈地起身去送他。
洛钰明看似恢复了正常态度，但其实对刚才的事心头仍旧多少有几分疙瘩。
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自己重要的人被洛月恬这副虚伪的嘴脸给欺骗。
而更讨厌的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还要面对洛月恬那无辜的模样。
果然，第二天上午洛月恬主动找到了副总办公室来，面对着洛钰明沉着的脸，依旧是一脸楚楚可怜，“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现在很忙，没空生你的气。”洛钰明头也不抬地敲着电脑。要不是怕父亲忽然出现怼自己，他也很想送洛月恬一个“滚”字。
“哥哥，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干的！你应该知道的，狗仔队就是那么无孔不入，墨先生他现在又是网红总裁，自然会一举一动都被关注……”
“够了。”洛钰明冷冷打断他，“我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兄弟情深的关系，我相不相信你重要吗？”
“……哥，我只是想说，我真羡慕你，会被墨先生那么好的人喜欢。”洛月恬的神情中掠过一丝忧伤，“他温柔起来的时候，真的很令人沉醉呢……”
洛钰明的心头一紧，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那照片没有任何ps的痕迹，所以那时候墨渊的柔和神情无论如何都是真的。
“被拍到照片的时候，你们在聊什么？”洛钰明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
“聊了些我和哥哥你小时候的事。哥哥，我知道你对我一直有误会，可是我真的也很痛苦，墨先生表面高冷，骨子里却是个非常温柔体贴的人，想不到这世上只有他能理解我……”
“够了。”洛钰明再次冷若冰霜地打断他，“你要是那么喜欢他就去追呗，追得到我一定祝你们幸福！”
“……哥哥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跟你抢男人呢，我只是想跟墨先生交个朋友而已。要是能偶尔在wx上和他聊聊天，我就很满足了。”
“……”洛钰明又听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们互加了wx号。
“好了哥哥，我不打扰你工作了。”
洛钰明真的是很努力才克制住了冲过去手撕洛月恬的冲动，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后，“砰”的一声把副总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不过，以上那些都是洛月恬的一面之词。自己这好弟弟编瞎话的本事洛钰明还是很清楚的。
于是洛钰明给墨渊发了条消息：【听说你和我弟弟昨天聊了些我们小时候的事，你还挺理解他的？你们还互加了wx？】
墨渊一秒打了个电话过来，“钰明，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妹！”洛钰明面对墨渊可不需要那么隐忍，“你这么说承认这些事都是真的了？”
“他希望我促成你俩和好，我加他wx是为了跟他说这件事的进展……”
“促成我俩和好？？”洛钰明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墨渊，你到底什么毛病！是不是真的被他洗脑了！我说过我想和他和好吗！”
“钰明，你先冷静点，”墨渊柔声道，“你听我说，我觉得你家如果一直维持这种状况，你也不会快乐，你们父子三人的关系不能一直处在这样的僵局，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
“你又在自以为是地为我好了是不是！”洛钰明怒气冲冲地打断他。
“……好好，我错了。”墨渊仍是软语哄着，“我现在就把他wx删了好不好？”
“随你便！”
洛钰明“啪”地把电话挂断了。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努力把注意力转到工作上。
他总算渐渐遗忘了那些个人烦恼，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然而，这种所谓的“遗忘”只是暂时强压下去而已。
所以一到下班时间，那些纷乱的思绪又全都一窝蜂跑了出来。
洛钰明默默叹了口气，决定今天也早点下班，去找个地方独自散散心。
他回想着心理医生给他提供的各种舒缓情绪的方法。
其中砸枕头只适用于愤怒特别强烈的时候，而洛钰明此刻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心中一团乱麻，理不清思绪。
还有一种舒缓负面情绪的方法，就是去和小动物相处。
由于担心自己工作太忙照顾不好猫猫狗狗，洛钰明一直没有自己养宠物。不过去看看别人的小动物还是可以的。
最终洛钰明决定去水族馆走走。
这家水族馆在洛钰明小时候一度热闹过，但近年来生意很不好，已经处于被废弃的边缘。
所以不出洛钰明意料的，他走来走去都没碰上别的游客。这恰好符合他此刻需要安静一下的需求。
在这水族馆，洛钰明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就是海底隧道。
漫步在隧道中，透过头顶和四周的玻璃都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鱼悠闲快活地游来游去，有种别样的治愈效果。
然而，当洛钰明走到海底隧道的前方，却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
“对不起先生，前方有位先生把海底隧道包场了。”
“……这不是公共场所吗？”洛钰明一脸懵逼，“还可以包场？”
“咳，一般来说当然是不可以的，”工作人员小哥哥有些尴尬地笑笑，“奈何他给得太多，我们老板就忍不住同意了。”
“呵呵。”洛钰明冷笑了两声。他还没遇到过能用钱砸他的人呢。“他给了多少？我给双倍。”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已经跟他说好了今天不放其他客人进去呀……”小哥哥挠挠头，显得很为难。
“这样吧，”洛钰明也不想让无辜的人为难，“我自己进去问他，要多少钱才能把这地方让给我。”
“好的好的，那先生你进去吧。”小哥哥看出来了，前方是神仙打架，不想遭殃的凡人还是速速退散为好。
其实，洛钰明倒不是真的今天非要进这海底隧道，只是想教育一下那个人，钱多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必须遵守公序良俗。
谁知，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个熟悉的身影——
眼前这西装革履的俊美男子，不就是那个“真假总裁同框”视频的主角之一，影帝叶子杉吗？！
“是你！”
“……你是哪位？”叶子杉看上去倒并不认识洛钰明。
“这不重要。”洛钰明冷笑道，“重要的是，你知道这里是公共场所，是不能包场的吗？你父母的钱就是让你这样挥霍的？”
“我父母的钱？”叶子杉微微皱眉，“你知道我是影帝吗，我还需要用父母的钱？”
“怎么会不知道呢。叶子杉，男，23岁，”洛钰明如数家珍地报出了对方的资料，“家境优渥，C市电影学院在校期间就主演了一部电影，凭这部电影处女作一举成为影帝。但，电影上映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在拍的剧是你接的第二个工作吧？按你这用钱的速度，这么点片酬够用一年？”
“……你到底是谁？”
叶子杉本就是明星，对于有人能认出他他倒是不奇怪。但是，一般能那么详细了解他的人，不是铁粉就是黑粉。
很显然，洛钰明看起来不像是他粉丝。
“我怎么用钱用谁的钱与你何干？你是哪家粉丝，就那么急着曝我的黑料吗？这家水族馆本就几乎天天都没有游客，我图个清净包个场影响谁了？”
“你影响我了。”洛钰明抱着胳膊回答。
“……”叶子杉一时间倒有些哑口无言，“你还没回答我，你是狗仔队还是哪家的粉丝？真难为你挖黑料都挖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洛钰明冷笑道：“怎么着，开始寻思怎么报复我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洛钰明，我倒想看看你能把我如何。”
“你是洛钰明？！”叶子杉惊呼出声，然后刚才脸上的冰雪仿佛瞬间消融了一般，“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那种态度，我以为是我黑粉呢。原来你是阿渊的前男友呀，最近经常听他提到你。”
“……”
听到这“阿渊”两个字，洛钰明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一会儿洛月恬一会儿叶子杉的，网友们说得对，这人可玩得真花！
见洛钰明的脸色比刚才更冷了，叶子杉连忙解释：“他只是跟我吐槽说你太难追了而已，并没有跟我提过你的什么隐私……你知道的，人的情绪总要找个地方倾诉嘛。”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对你和他之间的事不感兴趣。”
洛钰明转身要走，“这地方我也不跟你抢了，你慢慢享用吧。”
洛钰明感觉这地方的空气都脏了。
人也脏了，没什么可抢的。
“洛先生你等一下！”他身后传来叶子杉急切的声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第十七章 化敌为友
叶子杉见洛钰明没停下脚步，赶忙小跑着追上去，拦在他前面，“哎呀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我和墨先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洛钰明实在是很心累。
这一天当中，已经听两个人强调只是把墨渊当成普通朋友了。
“让开。不要挡路。”洛钰明绕过叶子杉继续快步往前走。
叶子杉跑得气喘吁吁快要追不上了，忍无可忍地喊了句：“我有男朋友的！”
洛钰明一怔，这才停住脚步。
叶子杉喘着粗气把手机递给洛钰明看。
手机屏幕上是他和一个男子的亲密合影，那男子显得温文尔雅，而叶子杉靠在男子的肩头笑得一脸甜蜜。
“看，这就是我男朋友，欧阳斌。”
“……抱歉。”洛钰明这才知道这次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大概是自己已经被洛月恬的无耻给搞得草木皆兵了。
“没事没事，误会解开就好。”叶子杉长舒一口气地笑起来，“你说你也真是的，这都能吃醋？你和阿渊可是有大学同窗四年的深厚情谊啊，我跟他就拍这部剧才认识，能比吗？你也得对你自己有点信心吧。”
洛钰明看着叶子杉明媚的笑容，恍然间意识到，原来叶子杉和自己当年是同样的人——对自己看不上的人冷若冰霜，但一旦能看上就会开朗热情。
而且他和自己当年同样骄傲，如同天之骄子一般，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人人都说他是天才演员，居然拍第一部电影就能拿影帝。就如同自己也曾被墨渊夸过天才播音员。
又或者确切地说，他走的是当年自己理想中的道路——
一毕业就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成为璀璨的明珠，顺风顺水，一路星途。
而不是像自己当年那样，事业和感情都是一团糟。
洛钰明本不是个自卑的人，但当他看到仿佛是缩小版的自己却活得更加成功的叶子杉时，下意识就会产生比较的念头。
“我的确挺羡慕你的。”洛钰明坦率表达了自己的感觉，“你走了我当年想走却没走成功的路。”
“哎呀，我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啊。”叶子杉却顿时愁苦起来，叹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一年都没在娱乐圈做其他工作吗？就因为爸非要拉着我在家里公司上班。他非说我那个影帝就是运气好，说我一个新人在娱乐圈又没多少资源，就我那个宁折不弯的性格，一直拍戏早晚得糊。”
“……那你可要努力了。”洛钰明忽然淡淡笑起来，“你要是不能持续在这一行发光发热，可就得回去继承家业了。”
叶子杉闻言也笑了起来。
换了别人说这话，他可能觉得是在嘲讽。
但他和洛钰明同病相怜，他们都知道这话对他俩来说就是货真价实的。
“说真的，”洛钰明收起笑，语气严肃了几分，“你的事业已经有了个成功的开始，只要再接再厉稳打稳建，还怕不能逐渐脱离父母的控制吗？经济基础有时候足以决定一切，你又没偷没抢，如果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持续获取合法收入，让自己实现财富自由，我想，你爸爸早晚会认可你的。”
“那就借你吉言啦。洛大哥，我觉得我俩虽然行业不同，但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不如我们交个朋友。”
“好。”
于是今天洛钰明意外地多了个朋友。
而从他刚才开导叶子杉的话中，他觉得他自己忽然就悟了——
自己在直播行业已经小有所成，为什么要一直隐瞒父亲？难道就不能努力争取他的认可吗？
也许，是时候和他好好谈谈了。
说干就干，打定主意后，洛钰明当晚就敲响了父亲的房门。
“爸，我有件事想跟您说……您就没有好奇过我每周二三六晚上十点，把自己关在房里是在做什么吗？”
“当然好奇过。”出乎洛钰明意料的，洛城只是有些诡异地笑了笑。他很少在洛钰明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忘了吗，你之前叫我在所有房间都安了摄像头。”
“……！”洛钰明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当初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已经掌握了规律，那就是父亲对监控他在卧室的一举一动已经兴趣不大了。
他还以为，那些摄像头早就被父亲给遗忘了。
“我听过你的直播。”洛城淡淡笑着说道，“闲的时候，还会完整地听。”
“……爸你说什么？！”
洛钰明瞬间更是呆若木鸡。
下一瞬间，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自己有时候在直播间脏话连篇激情开喷的样子，全都被从小就致力于教导自己要有教养有礼貌的父亲给看在了眼里？！
看着洛钰明脸爆红的模样，洛城笑得更加玩味，不过随即又严肃了几分，“明儿，你已经大了，有些事我不该再管那么多。一开始我也担心过会影响到你的本职工作，但后来见你在公司一直做得不错，也就没有干涉。”
“……谢……谢谢爸……”过于惊讶让洛钰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但是，”洛城却忽然又脸色一沉，话锋一转，“这件事我不反对，不代表你和墨渊的事我也不反对。你应该看到他和你弟弟之间那个热搜了吧？这么朝三暮四的男人，你得赶紧和他划清界限！”
事实上，洛城刚看到这热搜的时候可谓是暴怒。
当时他立刻把洛月恬叫去了他办公室，把开着照片页面的手机甩在桌上，劈头盖脸地问：“你为什么也要和墨渊纠缠在一起！”
洛月恬被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父亲对自己这么凶狠。
“对不起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一瞬间，他就换上了惯常楚楚可怜的表情，“前天晚上我心脏病发作去看急诊，是墨先生他把先看病的机会让给了我，救了我的命……我出于感谢才想请他吃顿饭，谁知却被那些无良狗仔给拍到了！”
“……你前天晚上说心脏不舒服是真的？？”洛城闻言一惊，顿时就顾不上跟洛月恬生气了，“是爸爸不好，不该不相信你。好了，热搜我会想办法压下来的，你以后不要再跟墨渊接触便是。”
“我知道了爸爸。”洛月恬乖巧回答。
只可惜，洛钰明却做不到洛月恬那么乖巧。
此刻面对父亲相似的要求，他轻轻叹了口气，“爸，墨渊他说他接触洛月恬是为了帮我俩和好。虽然我觉得他不必多此一举，但他也是出于好心……”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洛城冷笑着打断洛钰明，“再说了，你不会又背着我对你弟弟说什么了吧？不然你俩又没吵架，什么叫和好？”
“……”洛钰明觉得自己对父亲的感动永远超不过三分钟。
“好了爸，今天是周二，我还得回房直播。我们就先聊到这里吧。”
“去吧。”洛城也没再多说。
洛钰明不知道今天父亲会不会来听自己直播，但他从戴上耳机的那一刻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紧张了。
他只能尽量做出和平常一样的样子，“宝宝们晚上好，现在让我们来连通今天的第一位听友……这位朋友你好。”
“好。”耳机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我女儿今年三岁，我老婆非说她上幼儿园了就要出去工作……家里又不缺她那点钱，我想让她安心当家庭主妇再给我生个儿子。她却吵着要离婚！你说我该拿这不省心的娘们儿怎么办才好？”
此人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大男子主义思想，令人听起来非常不适。
洛钰明有种开喷的冲动，但他又陡然间想起父亲可能在听。
于是他生生把这种冲动给压下去了，“也许你们夫妻各自的需求不太相同，可以再好好沟通一下，争取找个平衡点。”
【？？明哥今天怎么了，这都不喷吗？】
【他都拿“娘们儿”这种极具侮辱性的词汇来形容他老婆了，还沟通毛线啊！麻烦早点放他老婆自由好吧！】
【主播也是男的，不会是赞成这种大男子主义？】
“沟通个屁，”中年男子不耐烦地说，“我看我就应该狠狠打她一顿，把她给打服。”
“……家暴不太好吧。”
【这是好不好的问题吗？？对不起我要去报警了！】
【我是被人介绍来这个直播间的，听说主播风格犀利又毒舌，结果就这？？告辞告辞。】
“行了行了你说的全是废话，浪费老子时间！”中年男子径直下了麦。
洛钰明眼睁睁地看着弹幕全是骂他的，而且在线人数唰唰唰地掉。
“那个……我偶尔换个风格，你们不喜欢吗？”
【明哥啊，我是你多年老粉了，你上次对那个小弟弟那种温柔风格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该骂的还是要骂啊。】
【对啊，你这搞得像是拿了那个男的钱，你生怕得罪他似的。】
【呜呜世风日下，就连明哥也要开始忌惮恶势力了吗？还我明怼怼！】
“……好了，我们来连下一个。”
幸亏今天之后的直播中没再遇到什么奇葩，洛钰明用相对柔和的风格倒也能应付过去。
然而直播结束后，他发现刚才已经掉了上万的粉。
这一幕似曾相识。
上次清算他的人是程飞，而现在他的老板已经换了……
果不其然，不久后墨渊就打了电话过来。
洛钰明有点心虚地接起来，“今天实在是有点意外状况……爸刚才跟我说我的直播他可能也会听，这事对我冲击太大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你放心，我会尽快调整心态，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呵，你觉得我打电话是来骂你的吗？”墨渊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柔声道，“出了问题咱们就一起想想怎么解决问题，对不对？”
洛钰明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心要被墨渊给融化了。
第十八章 脱掉马甲
然后，墨渊就开始跟他具体商量该怎么解决问题。
“听你的意思，你当主播的事你爸爸已经知道了？”
“嗯，我刚刚才知道，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真是吓死我了！”洛钰明想起这事还有点心有余悸。
“呵，钰明你真可爱。”
“……什么鬼？”
“我之前还担心你还在为你弟弟的事记我的仇，还想着怎么哄你呢。结果你却一接电话就虚心检讨，怎么那么乖。”
“墨渊你能不能不要打岔？！”洛钰明作咬牙切齿状，“说正事！”
“好好，咱们继续说正事……既然你爸都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没必要隐瞒了，索性便公开吧。有这么大的瓜，网友一定会很快忘记你今天的失常。”
“……！”听到墨渊的建议，洛钰明先是吃了一惊。
随即，他也开始认真思索这么做的可操作性。
事实上，最近在墨渊的努力营销下，“明月侠”这个账号的粉丝已经越来越多，翻了几倍。
这一方面当然是好事，但另一方面，洛钰明这个身份本就是名人，既然“明月侠”的知名度也日益提高，如果有同时熟悉这二者声音的人，早晚都瞒不住。
那么与其让别人来曝光，还不如直接自己赚一波热度。
“好，那就这么做。”
随即，洛钰明和墨渊一起商量着编辑了一番文案。
当晚，他就用“明月侠”的号发了条微博：
【近来有很多朋友都在好奇我三次元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我今天也不藏着掖着了，就干脆自爆了吧！我本名叫洛钰明，本职工作是房地产公司天城国际的副总。
【说实话，之前我做主播的事连我家人也是瞒着的。不过今天才意外发现爸居然早就知道了……我吓了一大跳，所以直播的状态受了影响。大家要原谅我呀，嘤，你们看我都猛男卖萌了！】
这条消息一发出去，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
“明月侠”的粉丝们瞬间炸了。
【卧槽卧槽原来我明哥真的是妥妥高富帅！不枉我粉了那么久！啊啊啊啊好炸裂，我好爱！！】
【我去百度了一下洛钰明的照片……我的神啊太帅了！太帅了！请原谅我词语匮乏！既然都自爆了下次直播请务必露脸！呜呜呜我已经准备好舔屏了，口水直流.jpg】
【哈哈难得看到明明卖萌，好可爱。】
……
而天城国际的各种私密小群也炸了。
【我的妈呀洛总居然在搞主播，我去听了一期直播回放……毒舌又犀利堪称妙语连珠，这还是我们的高冷洛总吗？】
【其实我觉得小洛总当主播的时候更鲜活得多呢。可霸气可温柔还能偶尔卖萌，这才像个活人啊，上班就天天冷冰冰的跟个机器似的……我要路转粉了！】
【那啥，其实我之前就有听过那个直播，也觉得他们声音像来着，但都不敢往那儿想哈哈。】
【只有我看穿了这二者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吗？直播怼网友，上班怼我们，打工人实惨呜呜呜】
【可别说了，只有我们打工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我干啥啥都是金字塔低端，人家小洛总搞个副业都能大红大紫…嫉妒恨啊！】
……
发完微博再看了会儿评论就已经11点半了，超过了洛钰明平时的睡觉时间。
他坐到床上正要脱衣服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外面砰砰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是谁？我准备休息了。”
“是我！”门外是洛城有几分愤怒的声音。
“爸？”洛钰明连忙起身去打开门，“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吗？”
“被你气得睡不着！”洛城把手机往桌上一拍，“谁许你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公开你身份的！公司本来就是禁止员工搞副业的，你这副总倒跑去带头！再说你在直播间的形象又那么奔放，你就不怕这样会对公司以及洛家的形象有影响吗？！”
“……可是搞副业这种事，我觉得只要不影响本职工作就没什么关系啊，要不把公司规定改改呗。”洛钰明有几分委屈，“再说了，要不是爸你忽然说会全程听我直播，我今天也不会受到惊吓；不受到惊吓就不会掉粉，那也就不用这样来挽回影响了……”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洛城闻言瞪大了眼睛。
“不是不是！”洛钰明连忙赔笑，“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有跟爸您商量，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呗？”
看着大儿子难得露出带有几分撒娇的神情，洛城心一软，顿时就气不起来了。
事实上，这是墨渊在和洛钰明商量文案的时候刚刚教他的方法。他说，这世界上谁能禁得住像洛钰明这种惯常强硬的“猛男”偶尔的撒娇卖萌呢？这个方法绝对有奇效。
洛钰明被他说服了，才打了那个“嘤”。
如今看来，这方法对父亲倒也是适用的。
“行了行了，我以后不听你直播就是了，你随便发挥。”
话音一落，洛城就转身走出了房门。
洛钰明长舒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他的睡眠好了许多，但这个晚上他又有些失眠。
这次却不是因为抑郁，而是因为兴奋——
他早就在琢磨什么时候跟父亲坦白此事，什么时候又跟公众坦白此事，今晚对他来说，算是一次性完成了两件人生大事。
不得不说，这当中有墨渊的一份功劳。要不是墨渊的鼓励，他还缺乏这种勇气。
翻来覆去到了半夜两三点，洛钰明终于还是渐渐睡去。
第二天一早到公司的时候，好多同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有崇拜的：“小洛总你好牛啊，还能做主播！”
有亲近的：“小洛总早呀。以后都没那么害怕跟你说话了嘻嘻。”
有嫉妒恨的，斜瞟了洛钰明一眼就装作没看见，低头走过去了。
而洛月恬也主动来找洛钰明谈起此事，“哥哥，你真的好厉害……”
“停。”洛钰明冷淡打断他，“客套话和场面话就免了。说你的正题。”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洛月恬坐到洛钰明的对面，直视着他的眼睛，“哥，既然你喜欢直播行业，有没有想过当全职主播呀？你现在有那么好的粉丝基础了，转全职应该很容易吧？”
“……”事实上这件事，洛钰明当然想过。他最初就是想毕业后全职从事播音主持方面的工作，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但是现在洛月恬提出此事，企图可不要太明显。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两边都不影响。房地产方面的事反正我也做惯了。”
“……哥你……”洛月恬难得地对洛钰明沉下了脸来，“难道不觉得，你有点太贪心了吗？”
“也许吧。”洛钰明冷冷笑了笑，“我是凡人又不是圣人，还就是那么贪心了。”
“……”洛月恬铁青着脸起身离开了。
洛钰明此刻倒是心情大好。
连带着今天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
临近下班时间时，他接到来自墨渊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墨渊喜悦的声音：“钰明你看到了吗，你的粉丝在短短不到一天里已经翻倍了！”
“看到了。”洛钰明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平淡地说道，“应该有很多都是从我大号摸过去的，我真名那个微博号本来也有不少粉丝。”
“既然这样，我们就约个会庆祝一下吧！”墨渊仿佛理所当然般地说道。
“……真是的，你怎么永远有一千个约会的理由。”洛钰明嘴上吐着嘈，却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那你想去哪里？”
“今晚东郊公园有个烟火大会，我们先吃个晚饭，然后去看看好不好？至于晚饭吃什么，你说了算。”
“那……”洛钰明思考了一下，“我们去吃烧烤吧。”
“呵，你现在还是那么喜欢吃烧烤吗？”
其实按照洛家家规，洛钰明小时候是不被允许吃烧烤的。因为洛城认为，烧烤这东西既对健康不利，还容易损坏洛家的形象。
但自从上了大学洛钰明就放飞自我了，他认为富二代也是凡人，何必要不食人间烟火呢，所以开始频繁和墨渊一起出没于各种路边摊。
后来当了情感类主播，更觉得应该接地气一点，才能理解人间疾苦。
“没有，也很久没吃了。”
不过吧过了那段报复性放纵的时间，洛钰明对烧烤也没了特别大的兴趣。说影响健康倒也是真的，所以没必要吃得很频繁。
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这些年一吃烧烤洛钰明就总会回想起墨渊。
当年他们吃那种自助式烧烤，负责烤的人永远都是墨渊，洛钰明只负责吃。
而这次也不例外。
当到了之前经常去的一家烧烤摊，墨渊轻车熟路地拿起烤串就开烤。
他总是把烧烤的咸淡和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而且每次拿的肉的种类都是洛钰明爱吃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烤肉的香气，洛钰明的心思却不在吃上面，有些飘散，“今天洛月恬说我太贪心了，公司和主播都想要……你怎么看？”
“只要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就好，”墨渊抬头冲他温柔地笑笑，然后继续低头烤肉，“何必管别人怎么说。”
洛钰明撇撇嘴，“我还以为你又要来同情他呢。”
第十九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呵，你吃醋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可爱得我都饿了。”
墨渊看着洛钰明有些邪恶地一笑。
“……”洛钰明知道他此刻说的“饿了”不是想吃烤肉，而是想吃自己，不由得双颊掠过一丝绯红。
“能正经点吗？说真的，我并不是把利益看得重于一切，也不是非要和洛月恬抢。只要他的人品能让我认可，我可以把公司让给他。只可惜，事实恰好相反。我不放心让天城落到这种人手上。”
“我明白。”墨渊点了点头，“你骨子里其实更在意的是亲情。”
“哟，今天不帮洛月恬说话了？”洛钰明用手托着腮，斜瞟着墨渊，“你上次还说那件事可能并不是他干的呢？”
墨渊苦笑了一下，“我哪里还敢帮他说话？虽说喜欢看你吃醋，但真要把你这大醋缸子打翻了，也是能淹死我的。”
洛钰明没来得及答这话，就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了。
他看了眼屏显名称，发现是欧阳骄打来的。
“阿骄？”洛钰明接通电话，“有阵子没联系了，今天有什么事吗？”
墨渊一听到他叫那么亲热就是脸色一黑。要知道他仅有的一次叫自己“阿渊”还是在故意气洛月恬的情况下呢！
“的确有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欧阳骄的语气少有地严肃，“你现在有空吗，能长时间讲电话吗，或者我们见面聊？”
“现在见面？”洛钰明看了墨渊一眼，“我现在和我前男友在一起，可能不是很方便……”
“没事没事，我绝对我不会妨碍你们的。这个点你们是不是在吃饭？要不我过来跟你们一起吃吧。”
“……你觉得行就行。”洛钰明虽然有些诧异欧阳骄为什么居然想三个人一起吃饭，但他看着墨渊越发阴沉的神情，忽地就起了点小小的报复心思——就你能让我吃醋，我不能让你吃醋吗？
所以，他同意了。
待洛钰明放下手机后，墨渊脸上乌云密布地沉声开口：“那个欧阳骄也要过来吃饭？”
洛钰明抿唇一笑，“有什么不行吗，你俩现在都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墨渊不再言语，只是继续埋头烤肉，依稀有几分恶狠狠的架势。
然后，肉就肉眼可见地被他给烤糊了。
“糊了糊了！”洛钰明连忙抢过那两把可怜的肉串，“你再烤就成焦炭了！赶紧吃吧。”
墨渊见洛钰明将糊了的肉串往口中送，想要阻止：“何必吃这个，你等我再烤一串。”
洛钰明却已经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肉串，冲着他莞尔一笑，“只是稍微有点糊而已，其实还是挺好吃的。”
墨渊因他的甜美笑容心中一个悸动，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不过，他心情的多云转晴只持续到欧阳骄出现之前。
当看到那个依旧一身粉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男子，笑得一脸灿烂地向洛钰明打招呼的时候，他的脸色再次黑了下去。
“这位就是墨先生吧？”欧阳骄对墨渊倒是笑嘻嘻的，往桌边一坐就顺手拿起一根已经烤好放在盘中的肉串放在口中，“这家味道不错嘛。”
“呵呵。”墨渊冷笑了两声，“欧阳先生你在A市也大小算是个名人，居然那么喜欢捡现成的，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欧阳骄诧异地看向墨渊怔了片刻，随即也有些不悦，“那墨先生你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是很有教养？难怪成了钰明的前男友呢。”
“你！”听对方重重地强调了“前”字，墨渊脸上更是怒气升腾。
“好了好了，”洛钰明终于忍不住笑着开口打圆场，“阿渊这本来就是你的问题啊，朋友之间吃饭，哪儿能那么计较串是谁烤的。”
听到洛钰明终于肯叫自己“阿渊”了，墨渊的神情这次缓和了些，“每一串我都是烤给你吃的，不想让旁人碰。”
洛钰明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只是看向欧阳骄笑道：“你也别跟他计较，他这是醋坛子翻了……平时倒也不是这样。”
“得得我看出来了，你们早就两厢情愿了，我就是个一百瓦电灯泡。”
欧阳骄啧了啧嘴，随即神情认真了几分，“钰明，我这次约你出来吧，主要是想让你帮我个忙——你和阿瑜共事了那么多年，关系一定很好吧？你能不能帮我约他出来？”
“……啊？你真看上他了？”
这个发展，是洛钰明万万没想到的。
而一旁同样惊讶的墨渊，这才知道欧阳骄已经移情别恋了，对他总算是没了敌意。
洛钰明疑惑地问道：“阿骄你一看就是个情场高手，要约人就自己约呗，怎么还要我帮忙？”
“这可不就是本情场高手遭遇了重大挫败？”欧阳骄一脸苦笑，“我每次给他发消息他都会客气礼貌地回我，但语气就跟回其他粉丝一个样，要多官方有多官方，还说自己不跟粉丝发展线下关系……我实在是一筹莫展，只好求助于你了！”
墨渊插嘴道：“我看这位欧阳先生也是诚心求助，不如钰明你就帮帮他好了。”
洛钰明白了墨渊一眼，“你是生怕阿骄追求阿瑜不成又回头来找我不成？我是那种会让人吃回头草的人吗？”
“让我吃也不行？”墨渊的神情瞬间有些可怜巴巴。
“……懒得理你。”
洛钰明重新看向欧阳骄，“既然这样，我就试试看现在能不能把他约出来好了。”
“谢谢谢谢！钰明你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欧阳骄一脸的感激涕零，“对了，你别提我也在啊，不然我怕就约不出来了，呜呜。”
洛钰明脸上掠过几条黑线，但还是依了欧阳骄所言给江瑜发消息：
【阿瑜你现在忙吗，我们好久没聚了，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江瑜倒是回得很快：【好呀。】
欧阳骄看到这两个字顿时就开始欢欣鼓舞高呼万岁了。
然后洛钰明把烧烤店的位置发给了江瑜。
半小时后，江瑜便出现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淡蓝色风衣，与他优雅沉静的气质完美匹配，也衬得他秀美的脸愈发迷人，令路过之人都忍不住要侧头多看几眼。
除了直播的兼职外，他的本职工作是当语文老师，不俗的文学素养令他显得更加温文尔雅。
“江美人你来了！”欧阳骄兴奋地站起身来。
而当江瑜看到欧阳骄时，却瞬间脸色一变，“你也在？”
欧阳骄早就发照片去诱惑过江瑜了——可惜没有成功——所以，江瑜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
“你就那么不想我在么？”欧阳骄不由得有点受打击。
“……没有。”江瑜像是回过神来，下一瞬间又恢复了脸上优雅的笑容，还朝着欧阳骄伸出手去，“欧阳先生你好，初次在现实中见面，请多指教。”
欧阳骄只好伸手和他握了握，却总觉得他笑得十分疏离。
洛钰明笑着开口：“阿瑜，快坐下来一起吃吧，阿渊差不多都已经烤好了。”
此时，墨渊确实已经放了一大堆烤好的肉串在餐盘中。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呵，吃现成的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呢。”江瑜看向洛钰明的时候，笑容柔和了几分。
墨渊笑道：“看，有礼貌的人就是不一样。没关系的江先生，你随便吃便是。”
欧阳骄瞪他一眼，“都已经和你不是情敌了，怎么还动不动针对我呢？而且你怎么还对我和江美人双标呢，你该不会也对他有想法！”
“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你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墨渊神情一冷，“只不过他是钰明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难道我不是钰明的朋友？”
“你俩够了！”洛钰明揉了揉太阳穴，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俩的对话，“阿骄你不是要追求阿瑜吗，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幼儿园小朋友般的斗嘴？”
“对对对，”欧阳骄如梦初醒般赶忙看向江瑜，满脸讨好的笑，“江美人儿你爱吃些什么，这里没有的我再去拿。让我也给你露一手啊，论烹饪，我可不会输给墨渊！”
“不用了。”江瑜礼貌地微笑着摇摇头，“这里已经很多了，我们四个应该吃不完。”
欧阳骄笑道：“那可不一定，我瘦是瘦但有肌肉，食量惊人。”
江瑜仍旧安静地微笑着，看着欧阳骄去拿串烤串忙前忙后，不再言语。
欧阳骄凑到洛钰明耳边悄悄打探江瑜的喜好，洛钰明却说他也不知道。
因为江瑜很少和人说起自己的任何私事，就算和同事也不例外。
说到底，他无论对谁都只是保持表面礼仪，似乎根本没有和人深交的打算。
欧阳骄只好自我发挥了。
他像只花蝴蝶般地在江瑜身边围来绕去，一会儿给他递食物，一会儿给他倒饮料，一会儿甚至还能变变令烤串从眼前消失的小魔术。
然而江瑜的笑意始终不达眼底，丝毫不为所动。
欧阳骄不得不承认，他这所谓的情场高手，无论是在网上还是现实中面对江瑜的时候，都可谓是束手无策，溃不成军。
江瑜身形纤细，似乎食量也很小，吃了一小会儿，就起身说道：“抱歉，我等下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呜呜那好吧。”欧阳骄一脸不舍地冲他挥了挥手，“那下次再约你出来啊江美人。”
“好的。”江瑜礼貌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洛钰明忽然起身，“阿瑜，如果你不是特别急的话，我能和你单独聊几句吗？”
“……？当然。”
江瑜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同意了。
事实上他并不真的是等下有急事，只是想早点摆脱欧阳骄而已。
第二十章 重度抑郁
洛钰明把江瑜带到了烧烤店附近一条四下无人的小巷里。
“阿瑜，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问问，你很讨厌欧阳骄吗？为何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江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有些无奈地一笑，“钰明你怎么还当起红娘来了？就那么想撮合我们？”
“我不是想撮合你们，是想帮你！”
洛钰明认真地注视着江瑜的眼睛。
“说实话，认识你也有两三年了，一直眼看着你对任何人都是若即若离的……阿瑜，我把你当朋友，所以希望你幸福！难道你和我之前一样，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人了才放不下别人？”
“……不是。”
江瑜脸上掠过一丝异常苦涩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的，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
洛钰明这才发现，他手臂上居然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伤痕！
“是谁干的？！”洛钰明倒吸了一口冷气，“是谁居然敢这么欺负你，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瑜苦笑着摇摇头，“全是我自己划的。我有重度抑郁。所以，没办法和任何人在一起。”
“……！”洛钰明心头猛地一颤。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有看过心理医生吗？”
“好多年了。心理医生自然看过，不然重度抑郁也不可能是我自己判断的呀。”江瑜淡淡笑了笑，“你放心，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我现在不想自杀了，就偶尔忍不住搞点小伤出来而已，不要紧的。”
“……”这能叫不要紧吗？洛钰明感觉自己心都揪成了一团，可是，他似乎又无能为力。
“阿瑜，我好歹也当了那么久情感频道主播，你愿意跟我说说你的事吗？也许，我有能稍微帮上你的地方。”
“没用的。”江瑜苦笑着摇摇头，“你别忘了，我和你一样呀。医生治不了自己的病，也治不了家人和朋友的病。不过，你的这份心意，我很感激。”
“……好，那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江瑜忽然用颇为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洛钰明，“我曾经也想追求爱情，可现在，我却只能把全部力气用在努力活下去这件事上。但你不一样，你还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句话再次让洛钰明猛地一惊。
他忽然觉得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心头笼着的那层迷雾瞬间消散了不少——
事实上他这段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和墨渊复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就已经动摇了。而江瑜的一席话提醒了他，在自己还能拥有幸福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努力地试一试？
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纵使又失败一次，也无非是又被墨渊伤害一次，又伤心难过一次，难道还能比得过当年的痛彻心扉吗？但一旦成功，就是自己一生的幸运。
“阿瑜，谢谢你！”
洛钰明喜笑颜开地跟江瑜道了句谢，然后就转身往墨渊所在的方向跑去。
这倒是把江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让他道谢的事吗？
而此时，墨渊正坐在烧烤摊上，皱眉看着自己手机的一大堆短信。
全是洛月恬发来的。
【墨先生，你之前说要促成我和哥哥和好，进展怎么样了？】
【墨先生你没有回复我，是在忙吗？】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尽快回复我吗？】
【墨先生，之前明明是你同意加我的，加了却又不肯理会，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
刚才墨渊没回，是因为正在专心和洛钰明一起吃饭。
而事实上，第一条和第二条消息之间也就只间隔了几分钟。
要求秒回这种事，不是恋人之间的特权吗？这洛月恬是什么毛病？
终于，墨渊回复了一条：【抱歉，刚才在忙。跟你和好的事我向钰明提过，他不赞同，我也不想再勉强了。我想以后我们不必联系了。】
然后洛月恬打了个电话过来。
恰在此时洛钰明也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墨渊下意识便按了挂断。
“和江先生聊完了？”墨渊温柔地笑着开口，“如何？”
“他的事有点复杂，我大概不方便跟你透露他的隐私，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洛钰明坐到墨渊的对面，想要提复合之事，却对于该如何开口踌躇起来——不一直都是墨渊在积极主动地缠着自己吗，自己先开口，会不会太掉价了？
恰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
洛钰明脑中一个激灵，试探性地伸手握住墨渊温暖的手，“手有点冷……能帮我暖暖吗？”
“……！”对于这种洛钰明主动的身体接触，墨渊霎时间不由得受宠若惊，赶忙紧紧回握住了他的双手，“钰明，你这样主动送上门来，可就再也别想跑掉了！”
洛钰明莞尔一笑，“谁说我想跑了？”
墨渊闻言更是大喜，不顾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就起身把洛钰明搂在怀中，低头想要去吻他的唇。
“别闹。”洛钰明别把脸别开，让炽热的吻落到了他的面颊之上。他压低了声音道：“这里虽然人不算太多，但也是公共场合，我可不想明天和你一起上头条啊。要不要出柜这件事，我得先跟爸商量，不能再自作主张了。”
“好，我明白。”墨渊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立马把洛钰明吃干抹尽的冲动。
就在这时，墨渊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他见是个没有存过的陌生号码，怕是谈什么商务合作之类的，只好接了起来，“哪位？”
“墨先生，我是君凛，就是上次你在医院遇到那个保镖，”电话那头的语气听起来很焦急，“二少爷他出事了！请你赶紧到玫瑰酒吧来一趟！”
“……他出什么事了？”墨渊感到一头雾水，“是又发病了吗，那为什么不去医院？叫我过去有什么用？”
“我现在没法跟你多解释，总之这次只有你能帮他！拜托你了！”君凛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这是人命关天之事，耽误不得！我可以拿我全家的性命发誓，我绝对没有骗你！”
“……”听到这么重的誓言，墨渊还真的不敢再耽误了。毕竟，对方是洛钰明的弟弟，可别真的是自己把他害得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只好对洛钰明道：“我公司有点急事，今天可能得先过去一趟……对不起！”
“好没事的。”洛钰明体贴地一笑，“你先去忙，反正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自己把剩下的消灭完，争取不浪费。至于烟火大会，又不是只有今天才有，哪天看都可以。”
“烟火大会你可以先自己去看，如果处理得快，我还会赶回来的。”
墨渊依依不舍地看了洛钰明一眼，然后还是只好一咬牙，匆匆转身拿到停车场，上车开了玫瑰酒吧的导航。
这玫瑰酒吧倒是恰好离他们所在的烧烤店不远，这个时间也不算堵，十多分钟之后墨渊就赶到了。
君凛就站在门口等他，等到墨渊出现后，便把他带进了一个包厢。
只见洛月恬正脸色绯红双眼迷离地躺在包厢的沙发上。
一看到墨渊，他就迅速从沙发上弹起来，径直搂住墨渊的脖子就要往他唇上吻。
“你疯了！”
墨渊猛地一把将洛月恬推开，令他跌进沙发里。
“墨先生，他中了药！”君凛一脸焦急地出声，“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拜托你了！”
“你开什么玩笑！”墨渊怒吼起来，“我是钰明的男朋友！”
“我知道，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不能稍微牺牲一下吗？！他身体那么弱，如果中了药不赶快解决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
只见洛月恬此时难受地抓扯着自己的衣服，索性将上衣全都粗暴地扯了下来，露出自己白皙如玉的肌肤，“热……好热……”
要换了别人，一头凉水浇上去或许也能管用，但确实如君凛所说，洛月恬的身体太弱了，这么做照样是性命堪忧。毕竟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只要心脏不好，整个身体底子都会很差。
“他怎么会中药？是谁下的？”
“是我自己！”洛月恬抢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再次去搂墨渊的脖子，“墨先生，因为我喜欢你！我这辈子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就算是不择手段我也要得到你！”
“……”墨渊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现在才深切体会到洛钰明为什么一直这么讨厌他这个弟弟了。
——这就是个精神病人啊！
于是墨渊再一次地，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洛月恬。
“并不是只有我才能救你的命。只要是个男人都可以。”
说罢，墨渊看了一眼已经急得快哭了的君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君凛在惊惶无措之下，只好将洛月恬压在沙发上，朝他吻了上去……
“你别碰我！！”
洛月恬试图挣扎，但他的力气本来就敌不过君凛，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至于他们之后是如何快活，墨渊已经丝毫不想关心了。
他给洛钰明打了个电话过去，“你还在外面吗？”
“没呢，已经回去了。一个人看烟火大会也没什么意思。”洛钰明答道，“我们明天再见吧。”
“好，明天见！”听对方主动相邀，墨渊心情颇佳。
结果第二天，他和洛月恬又一起上了次热搜。
#网红总裁墨渊和洛家二少爷在酒吧热吻#
配图是洛月恬勾着墨渊脖子即将吻上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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