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所。
醒来的晏时臻第一时间去找了晏秋。
“宿主,你怎么知道任务能完成的啊?任务目标怎么会突然要杀你呢?你俩不是在谈恋爱吗?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宿主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啊?”
一路上,系统喋喋不休,它实在有太多的疑惑了。
可惜它的宿主并不理它,只是沉着脸敲开了晏秋的办公室的门。
晏秋已经泡了两杯茶,他们这些人啊,活得太久,见得太多,反而容易喜欢起那些小世界中的各种礼仪习惯了。
那会让他们更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见到晏秋这副模样,晏时臻反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关上门,他坐到了自己的养父面前,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等着晏秋先开口。
“你想起来什么了吗?”晏秋问。
晏时臻摇摇头:“但我想知道裴书然到底是谁?你又知道多少?”
晏秋温和地笑笑:“我答应过一个人,除非你自己想起来,否则不能告诉你,不过有其他的问题,你倒是可以再问问我。”
“那个人,是我吗?”
晏秋笑而不语,晏时臻便知道了答案。
“要继续吗?”晏秋又问。
晏时臻举杯,将茶喝得像酒一样豪气:“当然,我要去找他。”
一口饮完,晏时臻不过多停留,起身就想离开,晏秋喊住了他:“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从来不肯叫我一声爸。”
“我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我要是叫了,到时候得后悔。”晏时臻半开玩笑半是真心地说。
晏秋无奈地摇摇头:“那就祝你,早点寻找到你的答案了。”
离开晏秋的办公室,晏时臻才理会了自己的系统:“我能看到那个世界后来的事情吗?”
系统:“只能看到任务目标的部分。”
“好。”
系统快速播放了晏时臻脱离世界后发生的事情。
裴书然抱着他一起沉入海底,从生到死,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
晏时臻长长呼出一口气,他靠着墙,抬手挡住了眼睛:“没想到,真的被我赌赢了。”
虽然他还什么都没想起来,但他赌赢了,裴书然对他的在乎远超他的设想。
而晏秋那边,看似什么都没说,但提示得也足够明显,无论最后他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至少现在的晏时臻,有足够的勇气和底气去继续。
“系统,你的编号是多少来着?”晏时臻忽然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520啊,怎么了?”
“可是你不是说你新系统吗?编号怎么会只有五百多?现在系统成千上万个,你确定你是新出厂的?”晏时臻致命连击拷问。
系统一时懵了,没有底气地反驳:“可是,可是我的确是第一次做任务啊……”
晏时臻往穿越室走去:“没关系,正好我们两个都需要寻找答案,合作愉快,我的新世界身份准备好了吗?”
“嗯,申请一下子就通过了。”系统颇为自豪地说,“我效率吧!”
晏时臻笑笑没作答,到底是系统效率高,开始有人给他开了绿色通道,他心里一清二楚。
这回依然是个简单的现代世界,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灵异或玄幻剧情,但晏时臻的任务目标却很特殊。
孟等闲,是这个世界里华国历史上的一个青年帝王,聪慧善断,知人善用,只可惜生在战乱不断的年代,又体弱多病,终因殚精竭虑,英年早逝。
但他死后,穿越到了这个新世纪。
一开始,他因身份、认知等问题寸步难行,但他适应得很快,本以为他可以在这里开启另一番只属于自己的人生,没想到遇上了世界主角顾清宁。
顾清宁也是一个青年画家,已经在国内小有名气,他从小就展现了很高的画画天赋,家里也下了大力气培养他,幸好他家境不错,否则还不一定负担得起。
但他长大后,忽然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画画的灵感,再难画出从前那样充满灵气的作品了。
后来他遇到了孟等闲,发现了他的书画都非常不错,于是刻意接近他,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后将人养在了自己的一处郊区别墅中,骗他画画,然后自己挪为己用。
虽然画风大变,但他之前就有天才画家的称号,大众也没有过多怀疑,偶有质疑也都翻不起波澜,淹没在了信息爆炸的网络里。
但孟等闲也不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只甘愿窝在一处小小的别墅里,所以最终,他还是发现了顾清宁所做的事。
于是他直接和顾清宁撕破了脸皮,试图曝光这些事。
顾清宁自然不能让他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他向父母坦白了这件事,只是隐去了孟等闲的真实身份。
最后,孟等闲死在了一场被刻意安排的车祸中。
如同第一个世界,他死后进行了报复,顾清宁惨死,世界崩溃后停滞,直到晏时臻此时的到来,时间回溯,一切从头再来。
*
清晏市,平安大道上,一个穿着素白长袍的男人从一条窄窄的小巷中走了出来。
他的下摆和宽袖上满是墨痕,像是新画上去的山水画,前襟上却沾染了大片暗红色,如同喷溅的血迹。
这里是清晏市最著名的一处古镇景区,房屋建筑都保存了原有的模样,还有许多名人故居,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刚被一场大雨洗刷,来往的游人正趁着这大好的天光四处游览拍照。
孟等闲一只手撑着墙,一只手抬起挡住了有些过分耀眼的日光。
他有些茫然,临死前那种绝望和悲愤的心情犹未散去,怎么转眼间,他就来到了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路上那些人的穿着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这里的女子大多披头散发,男子皆是短发,甚至很多人都露出了手和腿,让他下意识地就非礼勿视。
难道这是什么偏远的异族之地?
不过,哪怕古今形势并不明朗,他也不打算坐以待毙,就算真是异族,那他再回到故国便是。
就算是再死一次,他也必须要埋骨在故土。
于是在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他停止背脊,走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另一头,让系统确定了孟等闲的定位之后,晏时臻正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赶来。
“你注意点呐!小心超速!要遵守交通规则!”系统明明没有实体,却仿佛化身为一个赛车手的副驾驶上的客人,大声喊道。
晏时臻当然不会违反交通规则,只是在规则范围内用了最快的速度而已。
十几分钟,他到达了景区,结果又花了十分钟找停车位。
孟等闲并不清楚景区的路,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走得出去,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言行,天生的谨慎让他没有冒然询问。
虽然他的装扮与其他人不同,但很少人投来过多的目光,如今许多年轻人喜欢穿华国古代的华服,大家早已见怪不怪,这倒是让孟等闲轻松许多。
南方的古镇少不了小桥流水的意境,孟等闲见到岸边的一排柳树时,终于有了些许熟悉的感觉。
当年,他曾在护城河边送走一个个好友,他们的命不好,生于一个内忧外患的乱世,最终也都死于自己拼命守护的那片国土之上。
每从京都送走一个人时,他都会折柳相赠,直到最后,他也死在了那片焦土之上。
也不知道他身死之后,他的故国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一时触景伤情,孟等闲站在柳树下,神色哀恸。
南方的小雨总是来得那么不讲道理,才过了没几个小时,就又来了一回,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儿,来来回回地逗着人玩。
“淋雨可不是个好习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生病了怎么办?”
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孟等闲忽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要和身旁的人拉开距离。
晏时臻却比他反应更快,他拉住他的手臂,用温和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小心,淋雨并不是个好习惯。”尤其对你这副身体状态来说。
孟等闲向来体弱多病,一吹风受凉就容易大病一场,更何况是淋雨。
“你是谁?”他皱起好看的眉头问。
“晏时臻。”他笑着介绍自己,“河清海晏的晏,时间的时,臻于至善的臻,你呢?”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时,孟等闲感觉自己的警惕和敌意消了大半,他习惯地行拱手礼:“在下孟等闲,字长乐。”
晏时臻替他拂去发梢处不知何时沾上的柳絮,轻声问:“为何要去梦等闲呢?”
路过的女孩儿往他们的方向看了好几眼,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大约是对于我父,父亲来说,等闲难求。”
“那你呢?”
孟等闲只笑不语。
晏时臻盯着他眼下的那颗泪痣,只觉得他比上一个世界好看得更加浓烈了些。
只是人太瘦,又多了些清瘦的风流之感。
“可是这个时代,都已经不取字了,只剩下了姓与名。”晏时臻悠悠地说,他并不想和孟等闲虚与委蛇,互相试探,反正迟早要说开,不如开门见山。
孟等闲往后退了一步,晏时臻的伞往前推了推,人却还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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