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厨师的第一次挫败


    白天仍然在村里的人,除了有些年迈的老人外,就是还不能干活的稚童。


    其实余栖迟的年龄和体型,在村里都属于应该干活的那部分孩童,不过因为他们是外乡人,自然没有人去管他们父子是如何生活。


    更不要说,老菲利普也还算壮年,他现在可正在村酒馆里泡着呢。


    余栖迟在村里逛了逛,对村里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这座村落也非常有意思,大约是比邻草原蛮牛,所以这里的屋子全部都是由石头建造成的。而且以村广场为中心,石屋是按照同心圆的方式,一圈一圈建造形成村落。


    这样的话即使遭遇蛮牛群,也是最外围的一处石屋遭受攻击,然后一层一层破坏下去。这样几乎是最大限度地保护村落,不至于一次狂牛奔腾就再也无法恢复。


    越是旧居民,越生活在同心圆的里圈,越是后来者,越生活在村子的外围。


    像老菲利普这样的行商,帐篷就搭建在村落的最外围。不过行商是受村落保护的,所以他们可以搭建在距离滩草原最远的那一端。


    村里的小孩子正在水边玩拍石头,两个孩子在拍,剩下的四个孩子在围观。围观的孩子拿着水果和蔬菜在吃,余栖迟看着直咽口水。那胡萝卜看起来非常水灵,很像蓝星的水果萝卜,咀嚼起来都能听到脆汁的声音。


    还有那水果,看起来像苹果,但又像梨。主要外皮是花斑紫色,内里是雪白雪白的,实在无法确定是什么水果。可听小孩子吃起来,也是汁水丰沛,爽爽脆脆的声音。


    余栖迟已经在村里全部转过,没有发现一颗果树,农田也在浅草地靠近林地的地方,实在无法确定这是什么水果。


    看起来,那水果和萝卜应该很便宜,孩子们吃了一个,又跑回家拿了新的。甚至还给拍石头的两个孩子,也一人给了一个。没有人对这些东西吃惊,那看来是属于在村里也富裕的东西。


    可是余栖迟没有!甚至老菲利普也没有拿回来过!


    他对那又酸又拉茬的黑面包实在深恶痛绝,就算让他只吃胡萝卜,也比吃黑面包好。


    突然余栖迟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他可以做烤胡萝卜!


    这就要提到老菲利普,老菲利普来村里用的是行商的名头,他的主营业务就是烹饪釜的调料。不过这些调料非常简单,只有盐、糖和胡椒。


    还有一样次要的商品,是纸张。不同于草莎纸,这是一种类似黄表纸一般的东西。


    颜色没有蓝星上加了姜黄粉的黄表纸那么黄,但是吸水性和柔韧度类似。这种纸非常便宜,不过在乡村里,也只有面包坊会买一些。


    余栖迟立刻回帐篷,拿了一张纸用作引火用,又包了一点调料,然后就兴致冲冲地去和孩子们交流了。


    “我知道胡萝卜有一种更好吃的吃法,你们要试试吗?”因为饥饿,余栖迟顾不上颜面,羞耻地开口对孩子们说。


    那六个小孩子抬起头,都显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怎么说话了。”一个孩子惊讶地大叫。


    “你不是傻子吗?”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地问。


    “不是的,我不是傻子。”余栖迟说不出便宜养父为他编造的那套,只能重复否认。


    孩子们也不玩拍石子了,围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余栖迟只好再问了一次。


    终于有人问:“那是什么?”


    余栖迟听出来,这就是自己呆傻的时候,那个帮助过自己的孩子。


    余栖迟感动,这真是一个小天使,他赶紧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你帮助过我。”


    那孩子显然也吃了一惊,不过还是高兴地回答:“我叫莱恩。莱恩·哈纳许。”


    “谢谢你帮助我。”余栖迟和他握了握手,表示很感激他。


    被这样尊重,孩子们都高兴起来,终于开始对余栖迟地提议感兴趣了。


    “你要对胡萝卜做什么?”这也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那个莱恩的好朋友。


    “我想要做烤胡萝卜。”余栖迟回答。


    “烤胡萝卜是什么?”旁边的孩子七嘴八舌地询问。


    “别吵,”莱恩的小伙伴制止了他们,他俨然是一个孩子王,他皱着眉头来询问余栖迟:“你是魔法师吗?”


    余栖迟:“呃,不是,我是一个厨师。”


    所有的孩子都歪起了脑袋,似乎这是哺乳动物的通用语,表示了疑惑。


    “我可以垒一个火塘,升起火堆。”余栖迟也不解释,反而说:“不过我没有胡萝卜,你们能给我几根胡萝卜吗?我演示给你们看。”


    孩子们面面相觑,都纷纷说好。他们都跑回了家,而余栖迟赶紧在河边搭建了一个石灶。


    实在没有什么取火方法,因为家用火塘的火焰无法引燃别的东西,只能带来温度改变。而烹饪釜也没有明火,加热是在釜里完成。


    余栖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取火——钻木取火。


    浅草地紧挨着两片树林,除了滩草属于燃料,小树枝和树皮木柴也会被收集起来。余栖迟从草地上晾晒的木柴堆里,随意地抽找了一片树皮和小树枝,制作了一个简单的钻木工具。


    再从石屋上扒了点干苔藓,把这些用易燃的草纸垫着。


    河边的石灶里,放了两束干草,等火引燃了就放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余栖迟便开始钻木取火。


    孩子们也带来了胡萝卜,看起来胡萝卜果然不是什么稀罕物,每个小朋友都带了几根。


    他们看到余栖迟的操作,也都非常感兴趣。


    “你这是在做什么?”莱恩的朋友达利发问——余栖迟已经听到别的小朋友这么喊他。


    “我在,唔,钻木取火。”余栖迟费力地说:“你们家里有火种吗?我想要升一堆火。”


    “教堂里有圣火种。”莱恩脆生生地发言,听起来就是乖宝宝。


    “你不是魔法师,怎么控制火精灵?”达利发问。


    余栖迟虽然听清楚了每个字,但是没有明白意思,他努力搓动手中的小树枝。树皮上开始出现浅浅的孔洞,也冒出了一点白烟。


    幸好,魔法世界也有部分物理法则相似,至少摩擦生热是共同的。


    但是那白烟迟迟无法引燃,即使干苔藓和草纸都是非常容易燃烧的。


    余栖迟渐渐觉得不太对。


    不过孩子们光看到白烟就觉得很稀奇了,而且大家都闻到了火焰带来的灼烧的气味。


    “你要祈求火精灵到来。”达利一本正经地说。


    余栖迟:……


    好吧,入乡随俗,余栖迟忍不住在心里默念:“请让火精灵降临在这干草上吧。”


    他这么默念了几句,突然!他手下的树枝树皮没有升起火焰,石灶里倒是腾出了火焰。


    “是火精灵!”不知道是不是人小胆大,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余栖迟:……


    等等,这不对劲,所以起作用的是什么?钻木取火没用,祷告才是关键吧?


    那火焰是金红色,和蓝星上的火焰有微微不同,它跳动的时候,让余栖迟觉得它仿佛是有生命的!


    不管如何,已经有了火,余栖迟赶紧又加了一把小树枝,然后问孩子们要胡萝卜。


    眼看着火焰已经燃烧起来,渐渐变大,余栖迟把胡萝卜放上去。谁知道刚靠近,那火焰立刻就卷上来!


    这火焰可不是火塘里能触摸的火焰,余栖迟吓得立刻缩回手,谁知道那火焰转眼变了模样。


    它似乎像成了精,火焰伸出了两只触手,一边把树枝和甘草往嘴里塞,一边好奇地“盯着”余栖迟。余栖迟只要试图把胡萝卜放在火焰边上,它就想要冲过来卷起来。


    “它是想吃胡萝卜吗?”有孩子问,余栖迟只好掰了一截扔给火焰。那胡萝卜从火焰身体里穿过去,落在还没被火焰吞噬的干草上。


    谁知道这个举动,激怒了火焰。


    它立刻不管不顾地向余栖迟冲过来!


    就这种时候还不忘了卷走了石灶里的所有干柴和树枝。


    余栖迟被火焰扑了个面,只觉得面部灼热,但还没有受伤,毕竟这团火焰整体并没有很大。从未见过火焰如此活泼,余栖迟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跑,孩子们几乎要被笑死了,嘻嘻哈哈跟在后面。


    余栖迟在附近兜了两圈,那火焰仍然气势汹汹追着他,不得以,他只能跳进河里,屏气潜水。


    虽然在水下,余栖迟也没有闭上眼睛。他看得分明,那火焰在河流上空张牙舞爪,直到所有燃料燃尽,才消失不见。


    余栖迟精疲力尽从河里爬上岸,就听到达利对莱恩说:“他就是个傻子,会说话也很傻。”


    孩子们看了一出热闹,都觉得非常满足,倒没有追究他要烤胡萝卜的事。看余栖迟在河边干脆地拧衣服洗澡,他们也一哄而散,去别的地方玩了。


    余栖迟这会儿正在和uu对话:“所以,这个世界当厨师的难度,第一步是要驯服火焰?”


    “是的,主人,你想要开始接任务了吗?”uu问。


    余栖迟一时没出声。


    他捧了几捧水洗了一把脸,又把头发好好搓了几下。在水面上看,他的额发被燎了一些,有些坑坑洼洼的。好在眉毛还在,不至于更洋相。水面上,少年虽然干瘦,五官却清丽。


    这具身体现在,只有十六岁!


    蓝星上十六岁的自己在干什么?正在焦虑快要成年的自己,以后该怎么养活自己。


    那时候自己多没有安全感,父母越来越少用视讯电话联络,家里的金钱储备也越来越少。那时候不比现在还要困难?但是因为少年就是一往无前,浑身是胆,所以他努力通过视频学会了职业技能。


    而现在,他仍然有一身职业技能,只是因为条件限制无法发挥出来罢了。就算他真的没有魔法才能降伏火焰,还可以找一个能降伏火焰的搭档不是。


    又在平缓的河水里好好搓洗了几下,余栖迟拧干衣服,穿着湿冷的衣服上岸。


    他对uu说:“好的,请给我接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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