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办公桌把李昂和银行出纳两个人都遮住，从艾凡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四只脚和小腿一截的部位，小腿以上的身体都被办公桌遮挡了起来。
银行出纳头部中弹，他必然是活不了，而另一个中了数枪的李昂身受重伤，并且已经躺了几个小时。
频危的人呼吸微乎其微，凭肉眼难以观察结果，艾凡的位置距离那边办公桌也有着一大段距离。
没有仪器的检测、也不给靠近碰触，只凭着四只脚去辨别身份，猜出谁是死、谁是生。这有可能吗？
在现场指挥中心的众人，各自面面相窥。从监视器传出的低像素画面，他们也只能看到四只脚。
笛金山问陈警官，“热探器能不能探出来？”
陈警官摇了摇头。
热探器是通过人体的热辐射来探测生命。
人活着的时候体温处于恒定，当大量失血、或死亡，人体温便会持续降低。
如果不是看到了网上那个视频，陈警官也不知道银行里面有人已经死去。
富国大通银行方才断了电力，室内好一段时间是极其炎热。
夏日时候尸体平均每小时只降低0.8c，而由于室内保持着高温，尸体温度会下降得更慢。
从案件发生到现在，过了四个多小时，李昂身中了多枪，腹部和大腿都被打中，不及时抢救很可能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谁也不能保证李昂仍活着。
而且别说判断生死，即使是辨别身份也难以做到。
李昂和银行出纳的裤子鞋子看起来差不多，即使是与李昂同在hss供职的笛金山，在那种距离他也判断不出谁是谁。
b·k饶有兴致的问：“如果你输了……？”
“这样我我们的性-性命，便任-任任由你处置。”艾凡道。
“但-但是如果我说说对了，你要让让我们四人一起离-离开。”
“听着似乎……”b·k舔着棒棒糖，不置可否。
艾凡又补充了一句，“hss会在一-一小时内把路清-清理出，一小小时后你们可以顺-顺利离开这-这里。”
b·k听了后，笑了，“听着似乎提议不错。”
艾凡微微吁了一口气，只要他能答应就好办，这样他便有一个机会可以带大家离开银行了。
可是下一刻，b·k开口说道：“你只有二十秒的时间来决定。”
身在现场指挥中心的几个人全都脸色一变。
二十秒！？二十秒内怎么可能办得到？
泰勒眯起了眼，“他根本没打算让夸克赢得这个赌局。”
“选前一个，还是后一个？”b·k问。
他没有留给艾凡思考的时间，立刻就开始倒数了起来，“20…………19…………”
现场指挥中心里的几个人看着艾凡在银行中慢慢踱步，看不出他对此有没把握。
b·k制止说：“你不能走过去看。”
艾凡不得不止住脚步，换了一个方向，“我-我只-只只是在思、思思-思考。”
b·k道：“那好。那么……15。”
他没允许艾凡通过谈话来拖时间，直接跳过了好几秒。
泰勒忽然走前几步，手指尖指着智能平板上面的一个小小地方。
泰勒：“看这里。”
他把画面定格放大，艾凡方才有两次走过了那张长凳。
监控画面只能放大到长凳上，更精细的便看不到了。
笛金山用通讯器问在设备监控室的卜波曼，“能不能再放大？”
卜波曼一口答应道，“没有我代码小王子做不到的事\\只是像素可能会有些失真。”
小胖子用自己设计的图像分析软件接入监视录像画面，敲了几下键盘后，图象马上以数十倍放大。
一个黑色的、看起来是圆柱形状的东西，它就被安置在长凳下面。
“炸.弹？”光头摸摸下巴，语气不确定。
卜波曼剪切出整个物件，用计算机模拟分析出它的整体形状，建成三维模块。
小胖子变换着物件的角度，让大家在屏幕中能看得更清楚。
物件外表与八根黑色的圆柱体衔接，与数条电线一起，连着一块方形的小物件。
“唔……”胡可摸着下巴细看，“没错，是炸.弹。”
胡可道：“你们看，圆柱的是雷.管，方形的这个东西，我估计就是计时器，只要时间一到，它就会爆炸。”
“能拆除吗？”泰勒问。
胡可：“我不会给你保证这个。安全至上是拆除炸.弹的最高原则。”
“会很麻烦？”陈警官忍不住急了。
胡可道：“拆除不麻烦，但前提是你得在爆炸前把人从银行疏散出来。”
“换句话说，你要知道它它距离爆炸还剩下多少时间。”
****
在银行里，b·k已经把时间倒数至10，但艾凡仍在踱步。
办公桌跟艾凡相隔了十多米距离，即使他盯着躺着的两人想要观察他们的呼吸起伏，也绝不可能观察得到。
艾凡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仍然没有头绪，只在一处地方转来转去。
肥佬乐不可支，对那高个子说，“我就知道他只会唬人，其实根本不知道。”
笛金山急得口上快冒泡了，时间都已经快到了，他还在那里走来走去在干什么！？
“赶紧猜一个！！随便猜也会有一半机会中！！”光头一拳砸向桌子。
到最后五秒了，b·k扬起了笑容。
“5…………4…………”
艾凡忽然开口道，“棕-棕棕色鞋子的活-活着。”
肥佬不怀好意道：“你确定？我看黑色鞋子的那个才对。”
“我-我我我-我——”
“——我、我确定！”艾凡咬牙，完整说完。
b·k倒数完最后一个数字。
“1——！”
“现在你没得反悔了。”b·k吹了一声口哨。
“你输了，”他用棒棒糖指着罗密欧道，“你跟他就得把命留下来。”
b·k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等着，“那么，你准备怎样证明棕色鞋子的那个还没有死？”
要分辨出谁是李昂，谁是银行出纳并不难，警察系统部门的制服都是有统一标准，他们的鞋底都会比寻常鞋子更厚。
难的是要证明李昂仍然活着，因为李昂的受伤实在太重了。
如果是在案件发生后的三小时内，艾凡能有七成把握证明李昂并没有死去。
b·k是个虐待狂，他会将子弹打在内脏中来延长受害者的痛苦，所以他不会让人马上就死去。
但从出事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太久了，李昂是否依然活着不得人知。
艾凡对此完全没有把握，他只能搏一搏。
这个真的只能听天由命。
艾凡坚持要先看到人再解释，b·k耸耸肩，指挥两个人质过去把办公桌移走。
穿着棕色鞋子的果然是hss探员李昂。
艾凡把手掌心的汗擦了擦，然后道：“请-请把手机屏幕放放到他的鼻孔前。”
“无论出-出现的是一片白白雾，还是屏幕亮-亮亮了，就说明人仍有呼吸，表示他还-还活着。”
b·k让肥佬去办公桌那边，随便找一部手机拿过来试验。
肥佬脸上十分不情愿，却没拒绝高个子的要求。
磨磨蹭蹭，肥佬在几部手机中挑了又挑，才走过来。
肥佬弯下.身把手机贴近李昂鼻子，还未触碰到，屏幕亮了！
“亮了！！亮了！！亮了！！”肥佬惊讶得大叫。
肥佬关上屏幕，用手指去尝试碰触，屏幕没有亮起。
他又自己尝试了一遍，屏幕却亮了起来，“居然真的亮了！？”
b·k看了一眼手表，笑了笑后，无所谓地耸肩，“没想到你赢了。过来把人带走吧。”
艾凡和罗密欧走过去，他们这才真正看到李昂和银行出纳完整真实的样子。
李昂平躺着，脸非常苍白，嘴唇也因为失血变成暗色。
银行出纳却仍维持着他被杀死时的一瞬间姿势，双手举在半空中，膝盖微微弯曲，仍保持着向肥佬投降的动作。
出纳这幅样貌，这是人死后跳过了肌肉松弛、直接进入到尸僵的状态。
因为肌肉在瞬间收缩，使得肢体固定在临死前一刻的、特殊的、肌肉僵硬现象，这现象称为尸体痉挛。
在艾凡看到了柜台后四只脚时，他发现有一个人的脚掌是曲向内侧的，也就是说他脚掌和腿的角度是小于90。
这在人躺下放松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艾凡发现他的脚长时间保持着同一姿势，很快便能判断出这个人的身份，并且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
普通人如果不知道“尸体痉挛”这现象，只会觉得可怕又诡异。
难怪肥佬不肯走过来，还把两人藏了起来。
估计他就是怕李昂死掉，也会出现同样可怖的景象。
李昂身上已有人帮他做了最简单的止血，大腿被紧紮着。如果不细心观察，是不会看到。
他的生命很顽强，一直没有昏迷过去，看到了艾凡和罗密欧后，李昂轻轻眨了眨眼，又再闭上。
艾凡协助罗密欧把李昂扶上他的背，他则负责背起沈家晖。
李昂和沈家晖都有腹部受伤，两人的伤口会因失血过多造成致命。
两个伤者有着成年男人的重量，没有经过锻炼的人不能横抱起他们走出一段几十米长的路。
艾凡和罗密欧只能一人负责背一个。
医生是断不会接受让艾凡和罗密欧对伤者做出如此危险、令伤口二次受伤的动作。
但抱的动作，却可能对腹部造成更严重的挤压，背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现在更迫切的是安全走出银行，让两个受伤的人马上得到救治。
他们四人退到了大堂转角处，b·k笑着对艾凡和罗密欧摆了摆手，“再见。”
沈家晖原本可以对艾凡他们发出重要提醒，他看过定时炸.弹上的数字，知道现时危机有多紧急。但是他中枪了，一直昏迷过去。
现在没有人能警告他们，炸.弹的倒计时其实只剩下33分钟。
在33分钟后，炸.弹就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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