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轻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你看,这一般的墓穴,都会有陪葬品,陪葬品越多,说明这墓主人生前的地位越高贵,毕竟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可能拥有一座陵墓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石室的壁画,和石棺上的记载,都是属实的话,那这墓主人,也就是这位,名叫蒙秋瑜的女子,她死前应该已经算是家破人亡的状态,怎么可能会为自己修建陵墓?


    “而且据我所知,这梅园建成不过十年余,可要不露声色地修建这样一个墓穴,少说也要五六年时间、


    “所以修建这里的,绝对不是这墓主人,而是梅园原来那位,被称为金老板的人。”


    方子游提到金老板时,白寒轻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只是眼神转瞬即逝,并没有被专心推理的方子游捕捉到。


    “也许,是金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关于这位蒙秋瑜女子的事迹。


    “在她死后,偷偷将尸体运到洛阳城来,与客栈老板娘串通一气,建立了梅园,并在梅园下面修建了这样一座陵墓,为的就是她手上的母蛊?


    “虽然这壁画和日记中,都暗示墓主人费尽心思想要处理掉母蛊,但现在看来并没有成功。


    “可这母蛊究竟在哪里呢?”


    方子游围绕着石棺走了一圈,但除了里面的女尸多年不腐以外,石棺实在普通。


    旁边的白寒轻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低头思索着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却突然伏下身靠近了女尸,谨慎地闻了闻尸体表面。


    “你...”方子游知道对方医术高明,验尸手段也一流,但是从来没想过连死了这么多年的尸体都能验,简直称得上是考古了。


    “这具尸体中,便是那母蛊的所在,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她的体内,禁锢着母蛊。”白寒轻有了结论。


    “在她体内?”方子游惊讶着,声音不禁拔高。


    “没错,还记得日记中提到的,蛊虫惧怕硫磺这句吗?”


    不等方子游点头,白寒轻继续道:


    “这蛊水火不入,刀剑尚且不能伤它分毫,虽然墓主人提到过蛊毒惧怕硫磺,但最后却没有选用这种方式来杀死他。


    “据我猜测,原因应该是,硫磺虽然能限制他,但却不能将它彻底杀死,所以这墓主人才决定封印它。”


    “你来看这里。”白寒轻示意方子游去观察棺中女子的四肢与腹部。


    闻言,方子游听话地凑近了去看。


    “唔,看上去确实与常人皮肤无异,但质地光泽却不同。


    “四肢坚硬,因为已经被蛹化为硬壳,而腹部柔软,是因为...母蛊在里面?


    “可你不是说这蛊会将人全身变为硬壳吗?这什么只有腹部还是柔软的?”


    听了方子游的分析,白寒轻赞许地点了点头。


    “硫磺,外用能杀虫止痒,内服则能缓泻,但若人大量服用,必然因中毒而死。


    “而这墓主人就是将蛊引入自己体内,趁着蛊虫将自己皮肤逐渐硬化时,再大量服食硫磺,从而将蛊彻底封在体内。”


    方子游一直都知道,女人是多么坚强又多么柔软。


    蒙秋瑜因为愤怒,从医者变成了死神,又会因为善良,最后选择与恶魔同归于尽。


    “...你说她,蒙姑娘她,若是泉下有知,她会后悔吗?”


    方子游声音有些低沉,几近呢喃。


    “她明明那么善良,若是她家人没有被害,也许她能潇洒自在地过一辈子,也不至于会被仇恨蒙蔽双眼。”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声冷笑。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是有人杀我父母,屠我族人,便是刀山火海,倒行逆施,就算天涯海角,我也必将他千刀万剐,以血为祭,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


    方子游心里一惊,瞳孔紧缩,转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一脸平静。


    不知怎么的,方子游现在有一股想法,要是用【能力】去看一眼他。


    那他真实的感情,究竟是...


    “随便说说而已,别这么紧张。”


    白寒轻突然开口,剑拨弩张的气氛转瞬而逝。


    “还是想想办法如何出去吧,我给你的药丸,剩下的时间应该已经不多了。”


    对方显然不愿意再进行这个话题,方子游也沉得住气。


    况且现在压根不是考虑其他事情的时候,从他们一开始下来,已经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了。


    既然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接下来就不只是要担心这地底下的蛊毒,还要担心会不会有其他埋伏等着他们了。


    说起药效,方子游突然想起来,之前白寒轻只拿了一颗药丸,他当时注意力全在这药丸上面,也没留意对方有没有吃。


    心里一着急,忘记了对方不爱肢体接触的事,直接上手抓住了对方肩膀。


    “对了!刚才的药丸,你不会只有一颗吧?你自己吃了没有,现在感觉怎么样?”


    但是出乎方子游意料的是,白寒轻像是没有留意到他逾距的行为,反而是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白寒轻本身是丹凤眼,平时眯起来,就是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现在睁开了,倒显得有些可爱。


    意识到这一点,方子游脸瞬间就红了,才意识到他们俩离得太近,近到连对方眼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开合着,看得一清二楚,连忙自己先松了手,分了开来。


    “那那那...那个,我...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方子游有些语无伦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分开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白寒轻两颊有一抹嫣红一闪而过。


    想再仔细去看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咳,我从小与医药为伍,虽不是百毒不侵,但多少有些抵御能力,而且我身上有避毒之物,你无须担心。”


    话还没说完,白寒轻便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不再跟他面对面。


    看着白寒轻的背影,方子游无声地傻笑了两声,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道: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赶紧找出路。”


    两人在石室中四处摩挲,除了中间放着蒙秋瑜的棺材尽量不去动外,几乎把不大的石室翻了个遍,才最终在墙上的壁画上找到了一个凹槽。


    那是之前他们在墙上看到的故事中,最后一幕,也就是蒙秋瑜举起匕首刺向大虫的画面。


    两人在那匕首的匕尖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内部似乎还有一些细小纹路。


    而那大虫的轮廓,也有裂缝,也许是为了隐藏暗道,而特意将石门伪装成大虫的样子,要不是他们一寸一寸墙壁摸过去,还真难发现。


    稍一联系,不难推断出,应该是需要有什么球形的,多半是上面带有花纹,指尖大小的珠子,置于匕尖的凹槽上,就可以触发机关,打开石门。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直没有去查看的白骨。


    本来刚一进来的时候,白寒轻就准备去检查他,但是被打断了之后,一下子就耽搁了。


    虽然方子游之前简单围着看过一圈,但是因为已经化成了白骨,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没有再动他,一来是死者为大,二来是这白骨看着实在渗人。


    白寒轻倒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直接将原本跪着的白骨翻开,验起尸来。


    只一炷香时间,便推断出了大致结果。


    “这人死前应该四十岁左右,男性,长期从事重体力活动,也许是这陵墓的修建者之一,没有外伤,应该是在墓中饥饿口渴而死。”


    “饿死?”


    方子游心里并不意外这人是工匠,他以前看的同行写的盗/墓类型的小说,许多墓主人都会在陵墓修建好之后,直接把修建陵墓的工匠一同封死在陵墓内,是为了以后不让外人找到这里。


    但同时,许多知道自己以后不可能活着出去的工匠,都会偷偷挖一条道,方便他们最后逃出去。


    刚才他们发现的暗道,应该就是这座陵墓的工匠偷偷改建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白骨的主人最后却没有选择逃出去。


    但是白寒轻在白骨的身上已经找不到再多的线索了,两人只能再次把目光聚焦在石棺的主人身上,可又碍于那里面封印的母蛊,不免有些投鼠忌器,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方子游再次环顾了一圈石室,回想着一路走到这里来看到的东西,再结合刚才他们对着墓主人和梅园主人的分析,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若梅园主人只是想利用这母蛊,何必要画这些壁画?


    外面的甬道的壁画,又和石室内的壁画有什么联系?


    一想到时间剩下不多了,方子游不禁有些着急,再找不到打开石门的钥匙,只怕他们两人都凶多吉少,围着石棺一边转圈,一边念念有词。


    “蒙姑娘啊蒙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若有在天之灵,就告诉我们打开暗道的钥匙在哪里吧!”


    也许是祈求有了效果,方子游围着石棺转,突然发现石棺中的什么东西有了反光,一闪而过,连忙又走了几圈,终于发现是这女子的发间有一颗小小的珠子,像是女子常用的发簪,只是插/得极深,只能从某一个角度,才能看见那颗露出来,透着微光的小珠子。


    方子游大喜过望,不顾白寒轻地阻止,就直接上手去把那发簪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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