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兰衣的呼喊并没有阻止冰雪气旋托住极寒陨铁。
只见冰鉴峰上风起云涌,陨铁在冰雪之中淬炼磨砺,变得越来越莹亮,祝兰衣望着这一幕震惊不已,不再出声。
炼器师炼制法器,需要炉火,而此时灵气形成的暴风雪竟然充当了炉火的作用,不断打磨着极品材料,将其炼制成形。
祝兰衣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炼器,怔怔地看着冰雪纷飞,灵气乱舞,有碎冰砸到他脸上,他都毫无知觉。
一股小小的灵气分化出来,把他推远了点,祝兰衣才回过神,给自己加了一道灵力罩。
也不知过了多久,冰雪止息,旋涡中央赫然出现一柄长剑,正正地落进祝兰衣手里。
长剑通体透明如同水晶,晶莹璀璨,寒气逼人,锐气同样贯彻天地。
祝兰衣手握长剑,内心激荡不已。
此剑隐隐有几分春生剑的影子,又与春生截然不同,他心情激动,无法排解,想跟旁人分享,抬头四顾,才想起冰鉴峰上没有人。
没有人,只有一个无法现身、连传音都不行,只能在雪地上写写画画的小灵识。
偏偏这个小灵识操纵冰鉴峰上的灵气,帮他炼制出一柄长剑。
祝兰衣低下头,果然看见洁白的雪地上已经写好了几个字:“赐之以名,与之结契。”
祝兰衣轻抚长剑,低声说:“此剑名为‘冬生’。”
春逝冬生,本就是万物之律。
上一世,春生剑陪伴祝兰衣出生入死,今日极寒陨铁化为冬生剑,也算是解开他一个心结。
祝兰衣难免想起以前意气风发的时光,定了定心神,决定先与宝剑结下灵契。
他提着剑返回洞府,准备把冬生剑吸收为自己的本命法宝。
结契的过程可长可短,有的法器天性高傲,不肯轻易认主,甚至布下重重考验,只有通过考验之人才有资格当法器的主人。
这一回祝兰衣与冬生剑结契,居然比上一世还要容易。
冬生剑仿佛认得祝兰衣一样,自发进入祝兰衣体内。
祝兰衣愣了愣,继而笑起来。
也许这就是机缘吧。
祝兰衣收获本命剑,心情不错,踏出洞府,方才他心情激动,没顾上其他,此时冷静下来,深感要好好感谢帮他炼器的灵识。
祝兰衣清了清嗓子,呼喊灵识:“师祖,你在吗?”
他没有得到回应,看来灵识又去睡觉了。
祝兰衣陷入沉思。
他本来以为灵识不过澹台炽残留的一点意识,有一些澹台炽的记忆,于是从灵识身上薅羊毛,打听一些法诀。
可目前来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灵识能操控冰鉴峰上汹涌澎湃的灵气,以天地为炉,风雪为火,何等大手笔,澹台炽在世可能也不过如此。
说起澹台炽,在祝兰衣眼里是逼近传说级的人物,传闻他天纵英才,幼年便悟性过人,大道三千,他无所不知,进阶速度无人能敌,同时又善于炼器与炼丹,仿佛没有他不会的东西,最后他无事可做,空手创立玄霜宗,把玄霜宗发扬光大。
传闻澹台炽飞升之后,天降甘霖福泽万物,他留下无数心法心得,事迹被人传颂。
这位创派祖师的大名实在如雷贯耳,就算祝兰衣对玄霜宗再多不满,也不得不承认祖师爷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目前他思考的是,霜天冰瀑阵里的灵识到底跟祖师爷有什么关系。
他嘴巴上喊灵识一口一个师祖,并未真心当灵识是澹台炽。
难道……真是祖师爷本尊?
祝兰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定了定心神。
不管怎样,他必须感谢小灵识,他如此想着,把冬生剑收进体内,时隔一年后再次下山。
祝兰衣来到山腰上,准备像以前那样捕猎野味孝敬祖师爷。
没有狂暴的风雪,山间密林得到休整,重新焕发生机,草木茂盛,鸟兽活动的踪迹到处都是。
祝兰衣没想到他会再次看到大师兄徐青羽。
徐青羽正在树林中游荡,身形挺拔,与青葱树木融为一体,他看见祝兰衣的身影眼睛一亮,一眨眼就到了祝兰衣面前。
面有浅笑,眸光温和,依旧温厚的模样。
只不过他手里抓着一只野鸡,鸡脖子刚好被他攥在掌心。
祝兰衣看着那只鸡,沉默片刻,脸上做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转身就要走。
徐青羽赶紧拦住他,祝兰衣为难地说道:“我错了师兄,我不该又跑下山,我这就走。”
上次遇到徐青羽,祝兰衣被斥责不应私自走出禁地,如今他又被徐青羽抓了个正着,只能先认错。
徐青羽急切道:“师弟莫走,我正是在等你。”
祝兰衣停下,抬眼望着他。
清澈的眼眸里含着困惑,如同池水里跌进繁星,徐青羽盯着祝兰衣的眼睛,喃喃地说道:“我在此地等你一年了。”
祝兰衣这才明白过来。
徐青羽恪守成规,不敢擅闯冰鉴峰禁地,于是在山腰下守株待兔,指望祝兰衣再次下山,谁知这次足足等了一年。
祝兰衣无辜地说:“我谨遵师兄教诲,不敢走出禁地半步,只是……”他咬咬嘴唇,面容因为羞愧浮上薄红,“我嘴太馋了,没忍住。”
徐青羽微笑着叹道:“我就知道师弟听话。”他很快把祝兰衣私自下山的话题揭过去,说道,“我也知道师弟喜爱食物。”
他垂下眼睛,掩去眸光里的含情脉脉,说:“所以我每日杀一只小兽或是禽鸟,等待着兰衣。”
就算是祝兰衣也不得不震惊,诧异地看向他手中的野鸡。
徐青羽想让祝兰衣得到新鲜的肉食,于是这一年里屠杀了几百只鸟兽。
幸亏祝兰衣今日下了山,再拖延些时日,山林里的活物怕是要被徐青羽杀光了。
祝兰衣顿时心情复杂。
徐青羽这个人好生奇怪,说他守规矩吧,他会在这里等着祝兰衣出禁地下山,还杀了这么多动物,恐怕每天杀了也不吃,没等到祝兰衣便把尸体随意丢弃。
说他放纵吧,他宁愿在山腰上空等一年,也不敢踏进禁地半步。
祝兰衣心绪浮沉,冷不防徐青羽抓起他的手,把那只野鸡塞进他的手心,柔声道:“这只很肥。”
祝兰衣捏着鸡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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