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酥酥怎么会不省心呢

    “魏时景,我说谎了,我没放下,我还是觉得委屈。”六年过去了,那份无助和委屈依旧历历在目。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对方可以毫不在意地说,老同学,聚会喝一杯吧。

    对方甚至在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是个玩笑吗?

    就跟当年一样,知道真相的施晓禾去找了学校,但没有什么效果,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读为:小孩子不懂事。

    反而是魏时景被魏藤父亲押着向躺在骨科病床上的高玮道歉。

    程酥和魏时景逛完公园以后坐到车上,专心开车的魏时景突然听到程酥的声音,心抽了一下,真的要找人再揍高玮一顿。“当然不该放下,施暴者没有资格得到原谅,宝宝放心,老公给你出气。”

    程酥转头看向魏时景,慢吞吞地说道。“他们并没有乞求原谅,人是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就算一时屈服也只是形势所逼,而不是真心认错,因为这违背了自己做事的本心,会跟认知与信念发生冲突……我虽然还是委屈,但你已经在六年前揍过他们了,他们现在只是心里不服气叫唤没有先动手,所以,魏时景,你不要成为下一个施暴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是你先动手,就是犯罪了。”

    魏时景把车停在路边,扭头看向程酥,“酥酥,我舍不得你委屈。”

    程酥解开安全带,凑到魏时景身边亲了他一下。“我们回家吧,只是看见他们才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但是我不想去揭已经凝固的伤疤了。”伤疤就是伤疤,不可能会恢复如初,只能不去碰他。

    “可是……”魏时景顺势搂住程酥,别说程酥放不下,他也放不下。

    “你知道吗?除了高玮和安琳,剩下的那群人我是真的不记得他们了,不要说脸,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很是陌生。”

    “魏时景,车遥马慢,来日方长,我会慢慢忘记痛苦的,剩下的全是你给我的糖。”

    魏时景听到程酥的话后,心脏继续抽疼,嘴上答应着。“好,酥酥,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出去住,太晚了我们找个最近的酒店。”

    心里却在想,找人使绊子总行了吧。

    “嗯,去前面那个广场吧。”程酥看了一眼时间,太阳都要升起来了,这个点回家肯定和他们撞上。

    程酥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所以离家一天一夜也没人发现。

    程酥和魏时景在酒店睡到晚上,才起床觅食。

    “酥酥,要不你别回家了吧,咱们一起待酒店里。”

    “既然都不回家,为什么不回洛山呢?”程酥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今年的雪真大。

    “好啊,现在就走,赶晚上最后一般高铁,还能去二食堂吃个夜宵。”魏时景可算是知道为什么程酥去年不想回家了,在外面多好,在有酥酥的地方就很好。

    “过年了,教职工食堂也是要放假的,少爷。”程酥戳着碗里的拉面,这是酒店的自助晚餐。

    “魏时景,你明天怎么办,大年三十,你一个人待在酒店里?”

    “酥酥早点出来陪我不就行了吗?”

    “也行,我吃完饭就遛出来。”程酥要去爷爷奶奶那里吃年夜饭,他们吃饭早,吃完他找借口离开就行。

    程酥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些人。

    “外婆好,爷爷奶奶好。”程酥走到客厅喊了一声,就准备上楼了。

    是施晓禾的母亲和沈回的父母,过年了,双方老人都接在一起,反正家里够大。

    “酥酥,你怎么从外面回来?”施晓禾不在家,是沈回在招待老人。

    “我想吃炸鸡,出去吃了才回来的,不用叫我吃饭了。”

    “行,快上去歇着。”沈回觉得家里这三个老人肯定和程酥不对付,果然他还没说完。

    阴阳怪气的话就从客厅传过来了。“吃什么炸鸡,现在的小孩一天天吃垃圾食品,晓禾惯着他就算了,你可不能也惯着。”

    “亲家母,现在的孩子就是这样,你快别说了,我们沈回是当后爹的,哪能不惯着他。”

    要不怎么说他们是亲家,互相能看对眼让孩子相亲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沈回手里端着俩盘水果拼盘,把一盘递给程酥,小声说道。“不用管,你快上去。”

    “谢谢。”程酥接过以后就快速走开了。

    沈回将另一盘水果端到客厅,“妈,快吃水果,这车厘子和草莓可新鲜了。”

    程酥回到三楼,没有回房间,将果盘放在门口的小茶几上,推开阳台的门,走到了花园里。

    漫天飞雪盖住了破败的花园,墙角几支红梅悄悄的暂放给这个纯白的世界增添了几分色彩。

    程酥伸手,飘落的雪花飘进他手心,很快就融化了。

    在外面淋雪的程酥被冻得受不住了才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暖气,他把衣服脱下来挂在门口的架子上,衣服上的雪被烤化以后顺着滴落到地上。

    程酥又去找了一块干净毛巾蹲在地上把水擦干净。

    只是这个水,怎么越擦越多了。

    程酥将毛巾放好,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又没有谁亏欠我,怎么就这么委屈呢?”程酥自己都想不通,坐在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发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回家的施晓禾上来敲门。

    “酥酥,妈妈从商场给你挑了几件衣服,都是红的,明天去爷爷奶奶家里吃饭,要穿喜庆一点,给几个叔叔伯伯的礼物我也准备好了,放在车里了,明天你到了那边记得从后备箱里拿出来。”

    “外套也要穿红的?”程酥接过施晓禾手里的购物袋。

    “穿上吧,我买了好几件,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件就穿哪件。”

    “好。”程酥低头。

    施晓禾看着程酥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心疼,她总感觉,程酥和自己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酥酥,过完明天,你看哪天有空,我和你戴叔叔约个时间,我们去他家拜年。”拜年是不需要约时间的,看病才需要。

    施晓禾六年前不信程酥心理有问题,一年前开始信了,这都受刺激到开始喜欢男人了,是得好好看看。

    难道是缺父爱?可是魏时景那个杀千刀的也不像程酥爸爸呀?

    程酥听到施晓禾的话以后,叹了口气,将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挂在衣帽间里。“妈,我没事,戴叔叔过年期间好不容易休假,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喝酒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同理,有心理问题的人也喜欢嘴硬。

    “行,那过完元宵再说,你外婆炖了鸽子汤,妈妈给你端一碗上来?”

    “不用了,我看会儿书就睡觉了。”

    施晓禾看了一眼程酥放在桌上的书,瞳孔地震了一下。

    《一百种死法》,什么正经书能叫这名字???

    “好好,妈妈出去,酥酥好好休息。”

    施晓禾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通往花园的阳台给锁了,把放在旁边的备用钥匙收走。

    施晓禾担心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程酥就穿着厚实的大红色毛衣下楼。

    施晓禾把车钥匙递给他,程酥大一下学期满十八岁以后抽空考了驾照,只是不怎么上路。

    “酥酥,要不妈妈送你过去吧,雪天路滑,你是新手……”

    “大过年的,不在自己家里吃饭,怎么还要去别人家,还要送这么多礼过去,晓禾,要我说啊,就别去了,好好待在家里。”施晓禾妈妈和沈回妈妈在厨房里做年夜饭,看见那名贵的燕窝人参往别人家搬就心疼。

    “亲家母,瞧您说的,那是程家的孙子,当然要回去了。”

    “妈,你少说两句。”施晓禾忍不住,想让自己妈妈闭嘴。

    但是她在强势的老母亲面前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什么程家的孙子,晓禾嫁到沈家,他就跟着娘走了,程家那个走了这么多年,不都是我们晓禾自己拉扯大的孩子吗,程家老两口那么高的退休工资,也没见给点生活费养孩子啊。”

    “妈!你别忘了,我那店还是程家给的,不然我哪儿来的钱给您花。”施晓禾头疼,自己每个月给老人家那么多钱她还不满足,总想惦记着程家的家产。

    “那是当年程家给我们家的彩礼,是我们应得的!”施晓禾母亲说得理直气壮,原本还以为闺女是攀上豪门了,没想到也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妈,我走了。”程酥扯了扯施晓禾,“大过年的,您让着她吧,我走了她就不念叨了。”

    施晓禾跟着出来,又给程酥塞了一沓准备好的红包。“你帮妈妈把红包拿给妹妹和哥哥姐姐们。”

    “嗯,好。”程酥将钱放在副驾驶。

    “酥酥,外婆她就是年轻的时候太穷了养成尖酸刻薄的性子,没办法,一辈子就这样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妈,有这样挑刺的母亲,和我这样不省心的儿子,您很累吧。”程酥已经坐在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后抬头跟窗外的施晓禾说道。

    程酥话才出口,施晓禾眼泪就掉下来了。“酥酥怎么会不省心呢,酥酥最乖了。”

    “妈,快回去吧,太冷了。”

    “好,你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我们去看中心广场的烟花秀。”施晓禾伸手抹泪,跟程酥挥手道别。

    第32章 来人间一趟,只为互相折磨

    程酥爷爷在退休前,不仅工资高,职位也高。

    老人家为人正直一辈子,至少表面上从未给政敌抓到过把柄。

    当包括施晓禾母亲在内的大家都以为像他这样的位置,一辈子肯定捞了不少钱的时候,老人家现在都还住在当年退休时单位发的老家属小区里。

    程酥奶奶是医生,是那种现在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的名医。

    施晓禾嫁到程家时,和两个老人住在一起的那几年,没受到过一点委屈。后来程酥爸爸去世,施晓禾要改嫁,也没有受到一点阻挠。

    程家当然算不上豪门,但家族人很多。

    程酥爸爸一共有兄弟四人,他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长子从军,长女从政,次子从商,分配得特别均匀,小儿子原本是留在身边照顾老人的,就是被庇护的大家好像都没做出什么大成绩,泯然众人了。

    但再往程酥爷爷那一辈倒腾,家族里的孩子们也盘根错节犹如一棵大树,分布在各个领域。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报恩,为了程酥以后的前途,施晓禾也不会让程酥和这个家断了联系。

    程酥开车到的时候,门前已经停了不少车。

    这个大院的家属楼是步梯房,每一栋有五层,三个单元,每单元两户人家。

    哪怕过了二三十年来看,在设计和用料上都颇具匠心,毕竟是建设部门自留的家属院,肯定把最好的留给自己人。

    几十年前,住在这个家属小区的都是同一单位的员工,上下楼左右邻居都是同事,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住在这里面的算是有铁饭碗的精英阶层,不管是魏时景的父亲,还是程酥的父亲,他们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长大后没有后顾之忧。

    程酥爷爷奶奶住在一楼,这栋楼有一个宽阔的前院,院前的月季花在冬天已经凋落了,只剩一些枯枝。

    魏时景爷爷分配的房子就在程家对面,魏藤赚钱后,把老人接走,老房子现在空着。

    公房转私房以后,家属院里的不少房子都在二手房交易市场流入市场了,住在里面的老人们去世的去世,离开的离开,新住进来的谁也不认识谁。

    程酥找了停车位后,从车上把东西拎到门口,然后才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女孩子,叫程酿,是程酥的堂妹。“酥酥来了呀!”

    程酿看见程酥以后很是热情,然后就被她爸骂了。“酥酥也是你叫的吗?叫哥!”

    “他就大我几天,我才不叫哥。”程酿回头冲着自己父亲做鬼脸。

    “大你半天也是大,酥酥,快进来。”

    “二伯过年好。”程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

    “酥酥,带你看个好玩的。”程酿一边说一边从屋内推着一个婴儿车出来,里面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子。

    “大伯,他该管酥酥叫啥来着?”小孩是程酥大伯的孙子。

    程酥大伯还没出声回答,被抢先了。

    “你这问题问得,叫什么?叫小叔叔,酿酿你这未发育的脑子,小时候没在超市门口摇明白的话现在和你小侄子再去摇两圈。”坐在沙发玩手机的是程酿的亲哥,叫程醴。

    “哎呀,小女子才疏学浅,哪里比得上哥哥博学多才。”程酿一边说一边站沙发旁边拧了一下程醴的胳膊。

    “酥酥,去年怎么没回家?”程酥大伯是个军官,虽然已经快要退休了,但腰杆挺得笔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带威慑效果。

    “哦,去年和同学在外面参加一个社会实践。”

    听到程酥的话后,程酥大伯点点头:“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跟伯伯们说,别让人欺负了去。”他们在得知程酥初中时被欺负的事情时,程酥已经上高中了,施晓禾虽然柔弱,但也要强,独自养孩子的艰辛,从未跟他们提起。

    “大伯说笑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怎么会闲来无故欺负人呢。”

    “坏人又不是长大了就变好,上班还有一堆勾心斗角的坏东西呢,等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你就知道平时单纯无害的人有多狠了。”程醴放下手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程酥坐过来。“来,哥教你怎么玩心眼子。”

    程醴是做律师的,从小就很有天赋,一张嘴一家沉默寡言的老实人都说不过他。

    程酥没有坐过去,“我去看看爷爷奶奶。”

    程酥爷爷在书房,程酥奶奶和两个婶婶,还有姑姑在茶室一边逗另两个孩子一边聊天。

    程酥敲了书房的门后,听见老人的话才进去。

    程酥爷爷八十多岁了,但还有每天坚持练字的习惯,看见程酥进来后,放下手里的毛笔。

    “爷爷过年好。”

    “酥酥,来看看爷爷写的这个字好不好!”

    程酥凑过去一看,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静”字。

    “写得好。”好不好不都得说好嘛。

    “酥酥,我年纪大了,已经是一个被时代抛下的老东西了,人老了就会有些老眼昏花,之前爷爷说得话有些重……”这几个孙子孙女里面,程酥是唯一一个他们两个老人从出生开始就看着长大的,从那么小的奶团子长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长得又乖又懂事。

    老人家在写静心,心却是静不下来,本来看着程酥还挺欣慰的,想着想着又歪到了,一切都是魏时景的错,带坏他们家乖宝宝。

    “没有,是我惹您不高兴。”

    “大过年的,哪有不高兴,来,今年的红包。”程酥爷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在程酥手里。

    “谢谢爷爷!”程酥接过红包,鞠了个躬。

    “爸,出来吃饭了。”

    年夜饭是找酒店定了两桌送到家里来,两桌快二十口人了,还算热闹。

    吃完饭以后几个孩子排着队给老人家磕头,包括坐在婴儿椅里面的都被拉出来磕了一个领红包。程酥也把施晓禾准备的红包分给了程酿这唯一的一个妹妹和三个小侄子,大程酥快一轮的那几个哥哥姐姐不要,还塞给了程酥几个红包。

    程酥吃好饭拜好年磕完头收了钱,刚准备找借口溜走的时候,一辆黑色豪车开着进了旧院子。

    程酿原本带着大一点的侄子在门口玩雪,看见从车上下来的人以后礼貌地喊了一声魏叔叔好。

    “魏藤?”程酥两个伯伯听见动静后出来了。

    程醴冷笑放下手机悠悠然出来,“酿酿,你和酥酥带孩子们去茶厅玩。爷爷奶奶,你们也进去,大过年的别脏了耳朵。”看上去某些人是来吵架的。

    “我来给程叔还有两位哥哥拜年。”魏藤下车后,两个保镖从车上拎了几箱礼物放在门口。

    “大年三十拜年,魏叔叔家的习俗好特别啊。”程醴靠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客人进去的想法。

    程酥大伯有些不耐烦,吵架不是他们的习惯,能用拳头不会动嘴。“说吧,你是来干嘛的?”他们对魏藤这防备态度,很明显就是已经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既然程大哥这么直接,我也不绕圈子了,让程酥把我儿子交出来。”魏藤的人见到过程酥,但是魏时景没有回来,程酥肯定知道在哪里。

    程醴原来吸着一杯酸奶,现在将吸管一吐,就开始怼人。“诶哟喂,大叔,您儿子今年三岁还是五岁,丢了孩子就去报警,不要在这里诬陷我的当事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恶意诋毁、散布谣言是要被拘留的,公然威胁他人人身安全会承担刑事责任,你以为我小婶婶当时不追究,你找人砸她店这事就算过去了吗?在追诉有效期内我都可以去起诉你!”

    魏藤冷笑,“呵,起诉我?我不懂法,但我懂有钱能使鬼推磨。少在这里吓唬人,你们自诩清贵,怎么养个男孩子都跟狐媚子一样……”

    程酥大伯从小就看对门这人不顺眼,一天天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运气好赚了点钱就开始嚣张了。“魏藤,你别欺人太甚,程酥爸爸没了还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到底是谁家孩子的错,你心底清楚!少在这里倒打一耙!”

    程酥二伯说话比较柔和,语气愤懑中还有几分无奈。“魏藤,当初要是没有程酥,你儿子早死了,你哪里还有儿子,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大年三十上门闹,你这人是真的……”人品差……

    “我儿子要不是被程酥教唆,会想不开去跳楼吗,他又不是你们家孩子那种阴沉沉的性子,谁知道暗地里藏着多少坏!”

    程酥有着想不开的少年时代,魏时景也有,发疯持续时间比程酥还长,病情比程酥还严重。

    魏时景想要跳楼的那一次是高二了,跳的是教学楼。

    救助队员和老师们站在七层楼高的天台后面,魏时景站在台阶上。

    魏藤还在后面骂:“他就是想要吓唬人,他才不敢死。”

    是程酥哭着把魏时景求回来的,魏时景没有舍得他的宝宝一个人在人群里哭。

    程酥很少哭,哪怕小时候被高玮欺负都不会哭,但那天哭得停不下来。

    程酥一步一步走近他,一遍又一遍地小声说,“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但魏藤一直觉得,魏时景本来就不打算真的跳,就是在以此威胁他离婚而已。

    大家都病得不轻,一群大疯子养出一个个小疯子,来人间一趟,只为互相折磨。

    第33章 这孩子不会……没有家吧

    【程酿:魏哥,快来!你爸比在我爷爷这儿闹事】

    魏时景收到程酿的消息后,下楼开车,油门踩到底,在空荡荡的除夕街头飙车,卓宇大概要收到一堆罚单。

    魏时景到的时候,程醴还在和魏藤僵持,双方没有吵出个输赢。

    魏时景冷不丁地插了一句。“我喜欢男人怎么了?我又没有违反婚姻法,总比某些人婚内出轨强吧?”

    然后找儿子的魏藤发现儿子果然出现了,挥手让保镖把魏时景绑回家。

    魏时景动作很快,窜到了程酥大伯身后,“想好了啊你们几个,为了几分钱袭击军官,什么代价,醴哥,给他们普一下法。”

    魏时景生下来后被出门做生意的魏藤夫妻二人扔在爷爷这里长到了十来岁,和程家熟得不能再熟了,不光认了施晓禾当干妈,从小就和程酥、程酿一起玩,三个小的跟在已经是大哥哥的程醴后面狐假虎威,他欺负程酥还会被程醴揍。

    门口乱糟糟的一团没搞定呢,程酿从屋内跑出来了,“几位,吵架暂停一下,酥酥不见了。”

    程醴歪头,“我就在这门口守着一步也没挪开过,他能不见到哪里去,去厕所找找。”

    “不是啊,哥,爷爷家后面的大阳台,没封窗。”机关家属院,一般没小偷敢进来,封窗像坐牢寓意不好,一楼也不用担心小孩掉下去,他们小时候就经常翻窗户出去玩。

    魏时景听到后动作迅速地往车库跑。

    魏藤气得,“魏时景,你今天要是不跟我回家,我们就断绝亲子关系!”

    “我早就不想认你了,你放心我绝对不后悔,等你死的时候我再回来和那个私生子争遗产。”亲子关系是不能口头断绝的,魏时景的继承权也一直在。

    魏时景说完开着车就跑了。

    “魏总,现在我们家孩子也丢了,我是不是可以找你要人了呢。”程酥二伯叹气,然后转头看向自己儿子,“快去帮忙找,我给晓禾打电话问问回不回去?”

    “肯定没回啊,车还停这里呢,是用脚跑的,我找物业调监控。”

    也没人理魏藤了,几个人都没敢跟家里面的两个老人家说,大过年吵架把孩子吵丢了,悄悄关上门找人。

    程醴调了监控后,给魏时景打电话:“他十五分钟前搭出租车走的,车牌号发你了。”

    “不用,我有定位,去墓园了。”

    听到魏时景话的律师程醴沉默了一下,“你居然还在他身上放监控设备,魏时景,你是真疯啊。”下一步要干嘛,囚禁?一天天尽不干人事,迟早把你小子送进去。

    魏时景连忙解释,“醴哥,你别误会,是手机地图软件的家人同步定位追踪功能!”虽然是他偷偷绑定的。

    “行吧,找到以后来个电话。”程醴挂断电话,回家报平安。

    其实,从小他就看出来了,魏时景对程酥很好。

    再后来他出去上大学,听到这两人初高中叛逆期纠缠的那一堆破事,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今年回来,恍然大悟又觉得意料之中,魏时景果然从小不安好心。

    他和磕CP磕嗨了的程酿甚至努力说服了一把八十多岁的爷爷奶奶。

    “无论什么样的取向,都是正常的,要以平常心看待,在国外歧视同性恋是政治不正确。”

    “有什么关系?我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

    “就算有皇位,谁爱生谁生,反正我不生。”

    “对呀,你们看酿酿,一天天抱着个纸片人瞎乐,你们现在喜欢棒打鸳鸯,等到她四十岁连男朋友都不找的时候,你们就会觉得是个人都可以,男女无所谓了。”

    “我要和我的纸片人老公过一辈子的,找什么男朋友?”

    ……

    大概是他们两人演的双簧奏效了,所以……众人也就勉为其难地让此事掀篇了,该过年过年,接受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的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的生存之道。

    谁知,魏藤果然闲得胃疼,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待着,跑来闹什么闹?

    魏藤从程家离开后,坐在车上生闷气,他已经停了魏时景半年的卡,魏时景居然真的就不回头,消失得很彻底,要不是来程家堵人,他可能见都见不到魏时景。

    看见已经二十岁的儿子上蹿下跳不听管教时,魏藤徒然生出了一些英雄迟暮的悲凉感。

    魏藤确实过年过得很冷清,家里虽然十几个佣人,年夜饭的饭桌上却只有他一个人。

    魏太太带着小儿子出国旅游了,说要带孩子多见见世面好好培养,说不定是怕过年魏时景回来和魏藤吵架,她的宝贝儿子被两个疯子殃及无辜。

    自从她来到魏家,就没见父子两人和好过,魏太太才不承认是自己的错,她只是爱钱爱自己而已,有什么错?

    他们吵他们的,她美滋滋地当富太太,魏藤就算在外面继续沾花惹草,她也不会像魏时景妈妈那样主动腾位置。

    要是两人真打起来,不管死哪一个,另一个去坐牢,她都是赢家。

    魏时景开着到了墓园脚下,手机显示的程酥定位暂停了十多分钟。

    魏时景不太确定,程酥是到了爸爸的墓前在祭奠,还是出了意外。

    就他开车出来的半小时内,雪越下越大,大到视线模糊。

    魏时景在门口登记后,看见第一行果然写着程酥名字。“爷爷,刚刚来的这个人在哪里?”

    墓园门口有一个守墓的爷爷,进去需要先登记。

    “他上山了,刚上去没几分钟,我让他带把伞也没带,小伙子,带把伞吧,三十一把,雪太大了。”爷爷开着一家小店,除了卖祭祀用品以外什么饮料零食手串都卖,伞也卖,是很普通的黑伞。

    魏时景也没让他做成这笔生意,道谢后就往山上跑。

    结冰的台阶很滑,过年期间没有人来打扫除冰。

    墓园的灯光很昏暗,雪又大,根本看不清远处。

    魏时景到了程酥爸爸的陵墓前,程酥没有在,甚至都没有脚印,干干净净的,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魏时景掏出手机看定位,显示目标就在附近。

    魏时景只好用手机手电筒打光慢慢地找。

    最后在台阶下一米多高的地面,看见被雪埋着的红色身影。

    “酥酥。”魏时景的声音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颤抖,他跳到下面,将程酥抱进怀里。

    魏时景一边脱下外套把程酥僵硬的身子包裹住,一边颤抖着拨打急救电话。

    程酥头被磕到了,应该是摔晕了。

    魏时景打完电话后抱着程酥去了门口那个守墓爷爷的小屋内。

    老人家虽然贪财,但看见人命关天也赶紧帮忙,把屋里唯一的暖炉拿过来。

    “爷爷,有热水袋和厚的布手套吗?”医生说用包起来的热水袋放在腋窝处,此处的大血管最接近身体的表层。

    “有有有,我给你拿个新的。”老爷爷动作很快,将热水袋灌好热水后交给魏时景。

    魏时景把程酥身上的湿毛衣脱了,按照医生指导的方法给程酥保暖。

    魏时景不太确定,程酥是摔晕了还是失温,不管哪一个,都不太好。

    魏时景不敢抱程酥怕造成二次伤害,把人放在这个老爷爷的床上,不停地用手试探着程酥鼻尖的呼吸。

    程酥脸色依旧苍白,但手已经慢慢热起来了。

    “酥酥,宝宝……”魏时景捧着程酥的手,不停地吹气,没忍住的眼泪掉了下来,顺着流进程酥的手心。

    但是奇迹没有出现,王子的眼泪也唤不醒王子。

    救护车来得很快,魏时景给老爷爷转了一千块钱后就跟着救护车跑了。

    “轻度失温,还好发现得及时,右腿骨折,头部的伤得回医院检查……”急救医生一边检查一边急救,一边跟坐在旁边的魏时景说明情况。

    “对了,通知这孩子的家长了吗?待会做手术签字什么的都要家属在。”程酥一看就是个孩子嘛,旁边这个大一点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监护人。

    医生说完就后悔了,大过年的,孤身一人在墓地,这孩子不会……没有家吧?

    “好的,医生,我马上通知家属。”

    魏时景给施晓禾打电话。“干妈,酥酥在市二医急救,你赶快过来。”魏时景一边说明情况,一边苦笑,他都没有资格给他的酥酥签字。

    听完魏时景的话,施晓禾脑子里崩了一天一夜的弦终于断了,她就知道要出事,程酥不光在计划怎么自杀,还选择大过年的跑去墓地自杀。

    施晓禾在阳台接完电话以后失魂落魄地下楼,沈回注意到她的反常后抢先一步拿了家里剩下那把车钥匙。“晓禾,你要去哪儿?我来开车。”

    “酥酥……酥酥在医院。”施晓禾还穿着居家的睡衣和棉拖鞋,往楼下车库走。

    沈回拿了放在客厅的外套后赶紧跟上。

    施晓禾到医院的时候,程酥正在急救室抢救。

    “脑部有个血块,正在做手术,右腿骨折。”魏时景坐在急诊室前冰冷的椅子上,看见施晓禾来了,主动站起来说明了情况。

    施晓禾在外人面前向来优雅大方,现下却随意披散着头发蹲在手术室门口哭。

    沈回将施晓禾扶起来坐下,施晓禾身躯颤抖着,“我就不该让他出门,我明明知道不对劲我还让他出来。”

    施晓禾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在程酥房间里看到的书。

    魏时景沉默了,他知道那只是一本小说,但是他不说。

    第34章 我程酥最爱魏时景了

    大过年加班的医生说,程酥手术很成功,脑部没有器质性损伤,做完手术后转移至病房。

    魏时景已经提前将病房升级为单人间,VIP单人病房除了医院病房该有的急救设备以外,独立卫生间、衣柜、沙发、电视、冰箱……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程酥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酥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坐在旁边椅子上的魏时景一直守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程酥醒来。

    “你谁呀?”

    听到程酥这话的魏时景脑子轰一下子变空白了,什么意思?老婆不认得自己了?失忆?这日子过得这么狗血的吗?

    “酥酥,宝宝,我是你男朋友呀。”

    “男朋友?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有男朋友?我是男的。”失忆不会失去常识,程酥歪头瞄了一眼魏时景,然后迅速将头摆在另一边。

    “酥酥,真的,我是你老公,你特别爱我,每天晚上都要老公亲亲抱抱才肯睡觉,吃饭要老公喂,几分钟见不到老公就浑身难受,酥酥真是个粘人的小家伙,眼里只有老公,快,宝宝转回来让老公亲亲。”既然失忆了,魏时景开始真的胡说八道企图给一个新脑子洗脑。

    程酥没有转过来,魏时景自己跑到了另一边,捧着程酥的脸不让他躲开。“宝宝,来,跟老公念,我程酥最爱魏时景了,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要是能趁着程酥失忆哄着他签个卖身契就好了。

    程酥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时景,闭上了眼睛,没有张嘴。

    “酥酥,宝宝,看看我嘛,你都睡一天一夜了,别睡了,快睁开眼睛。”魏时景左手捧着程酥的脸,右手小心摸着程酥头上包扎的伤口。

    程酥闭着眼睛没有动,魏时景的手指在程酥唇上摩挲,太久没喝水的唇有些干,“宝宝,想喝水吗?”

    魏时景没等程酥回答,就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前面,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

    魏时景接完水转过身的时候,看见程酥睁着眼睛。

    魏时景把水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将病床摇高,好让程酥半坐着,然后将吸管放在玻璃杯里递到程酥嘴边。

    程酥看着魏时景做完这一切,勾起嘴角笑了。

    程酥喝了半杯水后嘴角湿漉漉的,看着就很好亲,魏时景这么想着也就这样亲下去了。

    程酥左手搭在魏时景后背上,抬起右手,将手指插进魏时景的头发里,回应了这个吻。

    “酥酥……”魏时景亲完程酥,还舔了几下程酥的脸,很狗。

    两人还抱在一起,程酥没有躲,搂着魏时景的脖子,看着魏时景的眼睛,小声又坚定地说道:“我程酥最爱魏时景了。”

    被温柔老婆击中心脏的魏时景倒吸一口气,“我也最爱酥酥了。”老婆好坏,装失忆吓他,可是有点小坏心的老婆也好可爱。

    “魏时景,我们俩该怎么办?”程酥无力地将头靠在魏时景身上,阻拦和坎坷真是促进感情的好东西,程酥开始考虑,他们两人的未来了。

    魏时景听到程酥叹气,拍着程酥的后背,“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随便他们闹,不管。”

    “魏时景,我们得搞些钱,人格独立的基础是经济独立。”

    “那……我去打工?”魏时景觉得程酥说得对,得搞钱。

    程酥抬起头看他,翻了个白眼:“打工不如把你车和房都卖了放银行吃利息。”

    “魏时景,我好穷哦,我配不上你,你快靠这副好皮囊去和富家小姐联姻搞些钱养我。”程酥身上的钱确实只够自己上完大学,出国高额的费用,他得想办法。

    “不和富家小姐联姻我也能养你,来,给老公笑一个,老公给你钱。”魏时景勾着程酥的下巴调戏。

    见程酥抿着嘴,魏时景笑了,“那我给酥酥笑一个。”

    “你们金融系没教怎么赚钱吗?”

    “没有啊,他们教供需关系和经济模型,教微观经济、宏观经济……就是没教怎么赚钱。”魏时景表示,自己没挂科,这学期教了啥还是知道的。

    “真是没用。”

    “是啊,好没用。”

    ……

    两人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施晓禾推门进来了,程酥的眼睛瞄到了,但是没有躲开,依旧和魏时景靠在床头看视频,都闹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躲的?

    “魏时景,你回家吧,我在这里守着酥酥就好。”施晓禾带了做好的晚饭过来。

    “干妈,我没有家,只能回酒店,住酒店和住这里有什么区别?”魏时景从床上跳下来,接过施晓禾手里的保温食盒,嬉笑道:“干妈做了什么?诶呦,好香啊!”

    “酥酥,吃晚饭了,我喂你。”魏时景自己打开保温盒,将熬好的瘦肉粥一勺一勺喂给程酥。

    程酥也没有推脱,安安静静地吃着粘稠的米粥。

    施晓禾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得直皱眉,她原来一直以为是魏时景单方面缠着程酥不放,还觉得大家都冤枉了程酥。

    现在看来,一个巴掌果然拍不响。

    施晓禾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喂程酥吃完饭,魏时景才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剩下的饭菜,用酒精湿巾将桌面打扫干净后把食盒拿到卫生间冲洗干净放回袋子里。“干妈,饭盒已经洗好了。”

    “好,放在那里吧。”施晓禾坐在沙发上,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程酥扯了扯魏时景的衣服:“我想去卫生间。”他的腿上打了石膏,动不了。

    魏时景掀开被子,抱着程酥去了卫生间。

    “你先出去。”

    “酥酥,我怕你摔,好好好,我就在门口。”

    ……

    在沙发上坐了一晚的施晓禾觉得,自己在这个病房里确实有些多余,魏时景自己一个人就能把程酥照顾得很好,程酥的一些小习惯,她这个做妈妈的都没注意到的细节,魏时景全都知道。

    可是,施晓禾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儿子喜欢干儿子这个事实,她要是生的是个女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办。

    “妈,你先回家吧。”

    “好,我明天再来陪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妈,你不用做,我们想吃什么都会自己买的,不用来看我也行……”程酥低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酥酥,你说的什么话,做妈妈的,看着自己孩子在医院,自己在家怎么能安心?”施晓禾听到程酥的话以后,情绪有些激动。

    “酥酥,你昨天为什么要去墓园,怎么就晕过去了呢?”施晓禾憋了一天,终于找机会问了。

    “我想去陪爸爸。”程酥低头,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晕过去。

    “程酥,你的命是我带来的,你不能这么自私丢下妈妈不管!”程酥的话在施晓禾那里自动转化为了,他要和爸爸死在一起。

    “那妈妈想要我怎么赔你一条命呢?”程酥笑着问道,笑里藏着一丝绝望。

    “干妈,我送你下去吧。”魏时景及时打断了母子俩相持的局面,走到程酥旁边亲了程酥湿润的眼眶一下。“酥酥乖,我马上回来。”

    然后和施晓禾一起出去了,顺便跟门口的护士站交代帮忙看着程酥。

    魏时景和施晓禾走到电梯口,“干妈,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接受,你为什么非要缠着酥酥,你放过他好吗?”施晓禾走到一旁的窗户边,十八层楼高的窗户被不锈钢封得严严实实。

    “干妈,你既然知道程酥可能会随时想不开自杀,这种情况下,还要这样逼他吗?”

    “妈妈还活着,他凭什么死!”施晓禾听到魏时景的话以后情绪更激动了。“小时候就不该把你们两个养在一起!”感情好,都好到睡一张床上去了。

    魏时景沉默了一下。

    “小时候那么乖的孩子,为什么长大了以后这么不听话?”施晓禾伸手无力地揉了一下头发。

    “大人不懂事的时候小孩自然会懂事,干妈,你知道酥酥为了不给您添麻烦受过多少委屈吗?你知道他在背地里哭过多少次吗?您又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吗?一路走来的委屈和挣扎,您知道多少?干妈,电梯来了,我不送你了。”

    魏时景转身离开了电梯间,径直朝着走廊走去,推开房间门回到病房。

    程酥靠在床头,看见魏时景回来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魏时景锁上门,将灯光调到一个合适的亮度,然后掀开被子,和程酥挤在了一个床上。

    “酥酥,你是不小心从台阶上滑下去摔的吗?”魏时景抱着程酥,确保人在自己怀里,才敢问。

    “是呀,这么费劲跑那么远只是为了自杀,多浪费能量。”程酥低头数着蓝白病服上的纹路。

    “那就好。”

    魏时景话音刚落,又听见程酥说道:“不过,掉下去的时候我没晕过去,想着死在那里也挺好的,直接就地掩埋了。”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平,不想起来了。

    魏时景听到程酥的话后,心疼地低头亲了一下程酥的额头。“没事,酥酥死了我会陪酥酥一起的。”

    “濒死的感觉不太好受,意识一点一点地抽离身体,想要爬起来,但是动不了……魏时景,我错了,我不会死的。虽然想死,但是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等出院我们就回学校吧,去年那个竞赛结果出来了,校一等奖呢,魏时景,我拿到建筑专业的第一个奖了……”

    程酥突然掉了眼泪,语调呜咽,“学长说他们会提前到学校,我们也早点回去。”

    “好。”魏时景伸手抹掉程酥的眼泪。“宝宝好厉害。”

    第35章 你们俩是要在医院过日子吗

    几天后,程酥的病房里来了不少探望的人。

    程酿和程醴是上午来的。

    “拎着奶茶炸鸡来看病人,真新鲜。”魏时景怀疑这是两人吃剩下顺路打包过来的。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酥酥,来,给你探病红包。”程酿从怀里掏了一个红包放在程酥边上。

    “我们没有跟爷爷奶奶说你住院,就我爸和大伯知道,我和我哥自告奋勇替他们来看你了,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大家从小一起玩长大,程酥这种见不得人的社恐习性,怎么会想被人围观。

    “谢谢,出院后请你吃饭。”程酥靠在床头,精神有些萎靡。

    “酥酥,你现在头还不舒服吗?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程醴走近,查看放在一旁桌上的检查单。

    “不是,是因为白天一直睡,晚上睡不着,生物钟反了。”他已经被困在这张病床上好几天了,新年里大街小巷处处锣鼓喧天,医院除外,医院连医生都只有值班医生,他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护士站旁边的椅子上。

    “你们俩是要在医院过日子吗?咋挂着这么多衣服?”程酿站在镜子前面整理戴的贝雷帽,一转头,看见旁边的柜子里挂满了衣服。

    “大部分都是魏时景的,他不在医院过日子也是把酒店当家,没什么区别。”

    魏时景正在小厨房洗水果,听到他们叫自己名字,探头出来,“酥酥,怎么了?”

    “夸你贤惠呢,快洗。”程酥哄老公哄得轻车熟路。

    程酿看见两人的互动后,心里尖叫,是谁磕到了我不说。

    施晓禾、沈回还有程酥外婆来的时候,看见四个人在病房里联机玩游戏,沙发坐一排动作同步低头拿着手机,程酥在床上也低头玩手机,茶几上放着喝完的奶茶和外卖袋。

    “哎哟,你看看,这些孩子……哪里懂得照顾病人嘛,还不是得麻烦大人……一天天抱着手机看,迟早全变瞎子。”施晓禾外婆一进来就开始碎碎念。

    “程酥,你说说你,怎么一天天这么不省心?你妈妈又要照顾妹妹又要看店,还要抽空来照顾你,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低着头玩手机的四人在小群里。

    【酿酿:/无语.jpg】

    【酿酿:到底是谁稀罕他们来看啊?】

    【魏时景:他们不是太忙了,是太闲了】

    【醴:装瞎装聋】

    【酥酥:不如,我去吵一架?】

    【醴:伟大的贤哲曾经告诉过我们,一哭二闹三上吊,谁闹得凶谁就能赢,加油,弟弟】

    【酥酥:魏时景,去关门。】

    “妈,你少说两句,我在家时不是跟保证过不念叨了吗?”

    “晓禾,你别拦我,我就是专门过来教育他的,年纪轻轻寻死觅活吓唬谁呀?就是吃饱了撑的,还有你太宠着他了,他顺杆往上爬。”老人家腿脚不太好了,走路都要拄着棍,不妨碍嘴还欠。

    “妈,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了。”施晓禾准备上前扶着老母亲坐下。

    但被甩开了,“不行,我就要说,这小没良心的东西。”

    【酿酿:拳头硬了】

    【酿酿:这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能不能去死啊】

    程酥放下手机,抬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然后慢慢地说道。“外婆,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在我名下,我出国留学学费不够,已经挂在中介公司卖了,您需要尽快搬出去。”

    本来还在教训人的外婆停滞了一下,她年纪虽然大,但耳朵却很好,“什么?你要赶我走,你们家缺那一套房子的钱吗!你要学费不会找你妈拿吗?”

    程酥抬头坚定地看向对方,对于这个叫外婆的生物,他没有多少关于亲情的记忆,有的只是不停地嫌弃指责和谩骂。她连自己的女儿都嫌弃,更何况是不争气女儿下的崽。“我们家不缺,但那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处理。”

    老东西使劲用拐棍敲打着病房的木地板,“施晓禾!看看你养的白眼狼儿子,居然要赶我走。”

    施晓禾连忙安抚。“妈,咱们家原来的房子不也还在吗,您要是不满意,我重新给您买一套小房子,再雇个保姆照顾您。”

    “不行,我不搬,我就不走,我就不信这个兔崽子能拿我怎么样?”她都住那套房子里几年了,那就是她的了,凭什么要搬走!

    “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管你了。”

    “好啊,你,难怪能养出这种儿子,你也不管我,我去死了算了,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一家子白眼狼!”这种人最擅长道德绑架。

    【酿酿:精彩!】

    【魏时景:老而不死是为贼】

    为了让自己气势更足,原本半躺着的程酥坐了起来,站在门口的魏时景想去扶老婆,但是这个时候从战场中间穿过容易破坏氛围。

    “外婆,请你对我妈妈态度好一点。”

    听到程酥的话后,七十多岁的老人说话中气十足。“我态度怎么了,我是她妈!”

    “外婆,您不止我妈妈一个女儿吧?怎么不去姨妈家里撒泼打滚?是去了连家门都进不了吧。外婆啊,快八十岁的人了,糖尿病高血压心脑血管一堆病,再不讲理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体素质,目前来看,除了我妈还有谁会管你?你不就是仗着她心软所以为所欲为吗?”

    “消停点吧,何燕女士,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人间活了快八十年,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趋利避害,非要把自己的养老保险气走了才甘心?”

    “你当然可以去法院告大家不赡养老人,胜诉以后两个女儿按国家规定的最低标准给你点零花钱,但是那点钱够您做什么呢?都不够你现在出去打一晚麻将。”

    程酥说话不急不慢,何燕,也就是施晓禾母亲,拿着拐棍就准备打人。“你个小兔崽子想把我气死!”

    被站在一旁准备的魏时景拦下了。

    “没有证据表明,人能够被气死,就算你一时想不开死了,我也不犯法。就算您死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小您就看我不顺眼,你我二人之间没有半分亲情,我当然也不会为你难过,我都不会去您的骨灰盒前看一眼。”

    “仔细想来,你这糟糕的性格怎么运气会这么好,脾气暴躁但是遇上了软柿子一样的老公,滥赌又养了一个孝顺能赚钱的女儿,一辈子都这么顺利了,安安稳稳等着入土为安就好了,你为什么还要多管我的闲事,我又不是你生的,我可没欠你生养之恩。”

    “哈,你们程家当然欠我的,我把你妈妈养得这么俊,年轻的时候多少有钱的大老板上门提亲,要不是你爸,她哪里需要这么辛苦自己赚钱,早就当富太太坐着享福了。我还以为程家多有钱呢,结婚的时候连套房子都买不起……”何燕一直觉得,凭施晓禾的长相,肯定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找有钱的婆家,当初听说程家当大官的,她才同意。

    没想到彩礼除了那栋三层小楼就没别的了,当年那地方还很偏僻,那楼能值多少钱?开个店都没什么生意。

    内部人员自己知道那里几年内就要开发为商业中心,但何燕只是个掉钱眼里的不讲理老太太而已。

    程酥爸爸是心理咨询师,在何燕眼里就是个忽悠人的神算子,赚不到什么钱也就算了,对自己态度还不好,跟他要钱都不给。

    何燕有两个女儿,她一直觉得大女儿嫁得好,是嫁给外地的一个富商。

    施晓禾还没有认识程酥爸爸那几年,何燕在外地大女儿家。

    没几年就闹翻了,回来的时候听说施晓禾背着自己结婚,气得不行。

    程酥爸爸去世后,何燕就张罗着给施晓禾找新的婆家,谁知道那么多有钱人施晓禾看不上,又看上了沈回这个穷小子。

    但是沈回跟程酥爸爸比起来脾气软很多,好拿捏,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程酥这小兔崽子长大和他爹一样抠门,阴恻恻地藏着坏,一套没人住的房子都不肯给她。

    “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能不能不要提了,难道你现在过得不好吗?”施晓禾听到何燕又开始提旧事,有些奔溃。

    沈回在门口站着也很尴尬,何燕都看不上程家,那自己这种没权没势的小职员,说不定在背后骂自己吃软饭多少次了。

    被骂又穷又抠的程家人站起来出馊主意,“小婶婶,送她去养老院吧,这一辈子委屈了四十多年,别再委屈自己了。”母亲是施晓禾所有人生不幸的根源,因为母亲的压迫,二十多岁的施晓禾曾经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那一跳,遇到了程酥爸爸。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施晓禾不需要嫁给有钱人,靠着自己的努力也能事业有成。

    孩子都已经二十岁了,依旧无法走出强势母亲的控制。

    母亲虽然老了,但施晓禾面对母亲多年的威严却依旧是软弱的性子。

    “你们敢!”何燕看着翘着二郎腿的程醴,她就知道程家的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她的面居然敢教唆她的宝贝女儿把自己送走。

    “放心,会给你找最好的养老机构的,那里的护工不会因为不听话就打你哦。对,你确实不光只有我小婶婶一个女儿,不如联系一下两家人商量商量,进养老院的费用五五分吧,抠门是我们家传统,多一分都不能出。”

    第36章 可是妈妈,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何燕昨天在医院被气病了,不管是不是真的病了,本人斩钉截铁地说自己要被气死了。

    程醴表示,这就是医院,现在空床位多得很别客气,当场大家就在隔壁病房给她办理了入主,找了个护工看着,动作极其迅速。

    护士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是什么病,医生每天量三次血压,然后开点维生素补补。

    听说要把老母亲送养老院,施晓禾已经出国的长姐连夜买飞机票回来看热闹。

    施晓禾是个美人,大她将近十岁的姐姐施晓卉也是个保养得特别好的美人。

    美人阿姨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裙进了程酥病房,吃瓜的程醴程酿兄妹两今天还在,大过年的不把戏看全了多难受。

    “酥酥都长这么大了呀,来,大姨给你包了个大红包。哟,这么多孩子呐,都有都有。”施晓卉不怎么回国,上一次见程酥还是个幼童。

    “谢谢大姨!大姨新年快乐!”就连程醴这个快三十岁的大孩子也开开心心地收了红包。

    “姐,咱妈在隔壁。”施晓禾给施晓卉递了一杯温水。

    “没事,不管她,在医院能咋滴,准备送哪个养老院啊?找个环境差点的吧,看她享福我难受。”

    好一个养儿防老,也不知道这老太太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施晓卉说出这种话。

    施晓卉撩了撩头发,主动解释道:“她二十年前在我们家闹完我就跟老头离婚了,现在在国外做服装模特。”五十岁了还能当服装模特的施晓卉年轻时当然漂亮,当时就是个小模特,虽然不出名,但收入也不算太低。

    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施晓卉也确实被何燕逼着嫁了个富商,一个大她快二十岁的老头。

    老头不光长得又老又丑,还养了一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公然带进家里耀武扬威的那种。

    施晓卉本来日子就过得不顺心,何燕还上门闹。

    大吵一架之后的施晓卉就突然开悟了,原来,对于某些人而言,子女不过是用来换钱的工具。

    “也得谢谢她,不闹那么一次我还没法离婚。”离婚后施晓卉就出国了,联系以前的同事继续做模特,慢慢地和服装设计师一起开创了原创品牌。

    “晓禾,她从来都不爱我们,从始至终她都是自私又自利的人,咱爸得病的时候,她还把家里剩的钱都带走了。”

    他们家原来也算是小康之家,哪里需要到卖女儿换钱的地步。

    只不过有些人永远不满足。

    “她永远都在说自己付出了多少,实际上只是一种控制我们的手段而已,没办法强硬,就选择精神控制,现在的年轻人管这个叫PUA。”

    施晓禾听完施晓卉的话以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程酥,她好像也不停地在跟程酥说同样的话。

    这些年从上一代那里受到伤害,又把这份伤害施加到程酥身上,可是施加暴力者本身很难意识到这一点。

    “酥酥……”

    程酥看见施晓禾的目光扫过来,抬头坚定地看过去,然后慢慢开口。

    “妈,你安静一会听我说几句话吧,我从小就知道你过得不容易,不是物质上的不容易,是精神上的不容易,你总是委屈求全,你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一个人,力图做到完美,你有非常严重的讨好型人格。”

    “你不同意我和魏时景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出于偏见,至于要传宗接代这种借口就更荒谬了,真正的原因是,你觉得我是你人生里少数可以控制在手中的所有物,我所有跟你预期不符的行为,都会让你觉得失去了对我的控制。”

    “可是妈妈,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我人生的舵是掌握在我自己手里的,不管我是把这艘船开去撞冰山还是沉入大洋,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就算尸体沉入海底喂鱼,也是我罪有应得,我不需要第二个人站在我船上对我指手画脚。”

    “人活着本来就要面对很多不顺心,我要自己去面对,不用您挡在我前面。”

    “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和魏时景就是大家看到的现状,至今为止的人生被搅合在一起后揉成一团了,或许我们的未来会跟普通的情侣一样,要么吵架分手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凑合着凑合着短暂的一辈子就过去了,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结局,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你们上一代和上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我们这些孩子就不掺和了,希望妈妈能好好爱自己。”

    程酥说完以后就闭上了嘴,施晓禾陪施晓卉去隔壁看二十年不见的老母亲,沈回也出去了。

    “酥酥,为什么我们不是恩恩爱爱地过一辈子。”原本站在门口的魏时景委委屈屈地过来,扒拉着程酥的被子,什么叫老死不相往来,这像话吗?

    “这算什么?酥酥的出柜宣言吗?魏哥,我录下来了,要的话拿钱来赎。”程酿举起手里的手机。

    “转了。”魏时景低头转账,程酿手机响起到账的声音。

    “看来哥哥是真穷了啊,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呢。”程酿一边说一边给魏时景发音频。

    “酥酥这么能说,顺便去把我爸骂了吧。”魏时景一边保存一边打趣道。

    “呵,一个事业有成的五十岁中年男人,他自洽的逻辑根本不允许他出现悔过这种想法。”程醴在短短工作的几年里,见多了这样的一身爹味的霸总,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就算犯法了,那也是国家律法落后和不完善,一定是竞争对手买通上面陷害。

    “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程酥摸了一把魏时景靠过来的头,好的那只脚还动了动,至于打上石膏的那一只,在医院养不好了。

    “我们直接回学校吧。”他都说了这么重的话,还几句话把老人家送进了养老院,何燕嘴那么碎,沈回父母还在他们家住着呢,回家估计也是被阴阳怪气的下场。

    “好,不过今天走不了,出院要提前跟医生说,走之前还要做一套全面的检查,乖,我们再住一天啊。”魏时景说完站起来,准备去找医生。

    “明天出院需要我们来帮忙吗?”程酿问道。

    “不用啊,我们俩没多少东西,拉上行李箱直接走就行了。”不对,他走不了,得蹦着走。

    “酥酥,我明天也要去上班了,有事情你跟我说,酿酿,走,回家,我今晚的飞机要走了。”程醴想到上班就叹气,上班,上什么班,人为什么要上班?一想到那些来咨询的客户里面比何燕这个老太太还颠的人有一大把就头疼。

    “你忙着回去上班,我又不用。”屁股长在沙发上的程酿没挪窝。

    “程酿酿,虽然你自己不谈恋爱吧,但看纸片人谈你也该长些情商,当电灯泡缺大德。”

    “知道了走走走,酥酥,我春天想去你们学校玩。”程酿站起来,拿了外套。

    “来吧,魏时景那里有空余的房间。”次卧让给她住就行了。

    “那我带个同学可以吗?”程酿在其他城市上大学。

    “女同学吗?次卧只有一张床,你们可以睡一起吗?”程酥想了想,要不他和魏时景去睡沙发。

    “酥酥,女孩子之间睡在一起,很正常。”程酿表示,自己不弯,自己喜欢的性别是纸片人。

    讲道理纯友谊关系的哥们睡一起也很正常,那情侣关系的两个男孩子睡在一起也没什么毛病。

    按照这个逻辑,好像不管什么都很正常。

    “我又不是女孩子我怎么知道?我也不会去和我同学睡在一起啊!”程酥小时候参加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都不会和班上同学拼床睡,加钱也要自己单独一间房。

    “很好,是有男朋友的人该有的自觉性,拜拜,春天见。”程酿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门口,跟程酥挥手以后就离开了。

    魏时景回来的时候,手里又拿了一堆检查单,患者自身在清醒的情况下,就不需要直系亲属在场才能进行各种书面签字了。

    魏时景将检查单放在桌上,解释着这都是啥。“晚点儿护士来量血压,量完血压以后我们去影像科再拍片检查一下脑部受伤处的恢复情况……”

    “我看很多案例,脑部受到撞击以后会出现神经功能损伤的后遗症,魏时景,我会不会出现另一个人格,半夜去杀人。”程酥摸了一下自己头上做微创手术的地方,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头发被剃了,肯定很丑。

    “宝宝,你看的案例是刑侦推理小说,样本不具有参考性。”程酥那天放桌上的就是一本推理小说。

    “那万一某一天我醒来真失忆了怎么办?我就不记得你了,魏时景,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忘了你的话,可能会有些难过。”程酥向来不会把话说得太满,他的有点喜欢等于最喜欢了。

    “那我就会像电视剧里那样,不厌其烦地和酥酥讲过去的事情,带酥酥去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

    “可事实在你的嘴里会被弯曲,你的故事一点也不可信。”程酥翻白眼,在魏时景口中的自己好恶心,什么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肯睡觉,什么吃饭要喂?魏时景真是个造谣的好苗子。

    “你都失忆了,当然我说什么,什么就是事实了,事实就是,酥酥很爱我,我也很爱酥酥,我们是天生一对。”

    “对对对,是天生一对的疯子。”

    他们俩很配,一个在沉默里发疯,一个招摇过市地发癫。

    第37章 忽悠一单你能拿多少钱?

    程酥把何燕住的那套房子要回去找中介公司正在售卖,施晓禾最终没忍心让母亲去住养老院,她始终害怕被人说闲话,姐妹俩一起出钱在郊区找了一个中端养老社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养老房给何燕住。

    全程都是由施晓卉进行沟通,施晓卉态度比妹妹强硬多了,何燕想闹,但施晓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是人家爸爸留给孩子的遗产,你赖在里面不走算什么?”施晓卉翻着白眼,太丢人了。

    “那我都在这里住习惯了,让晓禾重新给他买一套不行吗。”何燕唯唯诺诺,但还在嘴硬,她是在程酥爸爸去世后以照顾女儿外孙的名义搬进来的,施晓禾后来赚钱重新买了那套别墅后,何燕就一直在这里。

    市中心的大平层,就算瑞湖只是个不起眼的二线城市,这套房子也价值不菲。

    “呵,你真当晓禾是摇钱树,几百上千万的东西说买就买。”施晓卉懒得再跟她费口舌,直接指挥搬家工人把东西搬走。

    搬完家以后施晓卉给程酥打了电话,“酥酥,那套房子已经空出来了。”

    “谢谢阿姨,给你添麻烦了。”程酥这个时候和魏时景在回学校的高铁上。

    两人之间都没见过几面,也没什么话好说,寒暄两句就挂掉电话了。

    魏时景买的商务座,从进站开始就有专门的商务安检通道和专用休息室。

    魏时景给程酥买了个轮椅,上车时有工作人员拿行李全程陪同。

    商务舱有自动门进行完全隔断,私密空间内一共有五个座位,每个座位的椅子都可以完全躺平。

    上车后乘务员会派发免费零食包和饮料,在饭点乘坐

    还会赠送一份正餐。

    程酥要了一份红烧牛腩套餐,魏时景点的是宫保鸡丁。

    程酥坐在里面的位置,吃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了。“让我尝尝你的,这个牛腩不太好吃。”

    魏时景用勺喂给程酥一口鸡肉,一边喂一边说,“鸡肉也很一般。”

    他们出门的时候在酒店吃过早餐,现在也不是很饿,就把饭收起来准备睡觉了。

    每个座位旁边有独立的窗帘,不会遮挡别人看风景。

    睡了两个小时,快要到站的时候,乘务员会提供叫醒服务。

    魏时景抱着程酥到了轮椅上推着程酥出去,乘务员帮忙拿行李出站。

    车站后直接上出租车,然后回到学校门口的玲珑小区。

    “那个包给我抱着吧。”程酥坐在轮椅上,手上可以拿东西。

    魏时景将两个行李箱放到电梯口,才回来推程酥的轮椅。

    除了最后回家这几步有些艰难以外,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程酥自己操控着电动轮椅到客厅边,行动不便的他有些郁闷,在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体会到八十岁的生活不便了。

    魏时景把行李箱放在入户花园处,打开了房间里的暖气,拉开窗帘,光照进客厅里。

    “宝宝,要不要老公抱你去床上躺着。”魏时景走到程酥面前,蹲下和程酥说话,两人视线平齐。

    “不要。”程酥伸手捏着魏时景的脸,魏时景蹲在地上仍由程酥发泄。

    “怎么办?我多久才能走路?”他现在可以单腿跳,但是总不能单腿跳着去上课嘛,教室又不是只在一楼。

    “医生说两个月左右去拆石膏,要不休学这个学期?”

    “不行,本来就要读五年的书,再休学半个学期,不就多一年了?”晚了就要跟下一届一起上课,本就社恐,还要去见生人,和生人组队做期末大作业,不行,绝对不行。

    程酥想着,使劲挠了一把魏时景的头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租房。

    只能在西校租房住了,找一个平坦的一楼,去上课的话就坐电梯,还好主要上课的那栋教学楼有电梯。

    西校附近的小区都是教职工小区,年代久远,年纪比程酥和魏时景都大。

    程酥看了几天,最后看上了一个在校内家属楼的小房子,两室一厅带一个独立的阳台小花园,户主是学校的退休老教授,老教授退休后和女儿在外地定居,房子租出去。

    魏时景陪着程酥去看房,刚看完就直接定下来了,校内的房子安全,离教学楼也近,每月房租也不多,程酥直接签了一年的合同,开学再去找辅导员说明情况。

    如果住着合适的话,其实可以租四年的,他们做建筑模型需要很多的空间来放东西。

    签完合同以后又找了保洁公司帮忙做里里外外的清洁,几年没住过人的房子,到处都是灰。

    清洁公司来了六个人,用专业的工具把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老旧的墙面和地面扫干净后也焕然一新,看着顺眼了不少。

    房子不大,六个人打扫半天就结束了。

    做完监工的魏时景推着程酥开车去市中心广场找地方吃晚饭。

    “先生你好,我是新星娱乐公司的经济人助理,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星探,我看你外型长相非常优越,有兴趣参加我们公司的新星训练班吗?”

    魏时景又被刚过完年就要拉业绩的人缠上了。“训练班?”

    “对,在参与训练期间,我们会全方面提升您的综合素质,在成功毕业后将会提供大量影视剧组、综艺资源。”

    “训练班学费多少?”魏时景拿着对方塞过来的资料,看着对方穿着光鲜亮丽的职业装,身上背的包却是冒牌货。

    “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取个一路发发发的好彩头。”这种所谓的明星培养机构是靠收割有钱孩子的明星梦赚钱的,如果不要你的钱还承诺为你包装助力你走上人生巅峰,那是某些诈骗高发地收割人头的诱饵。

    “忽悠一单,你能拿多少钱?”魏时景把资料扔在地上,观察了一下面前这个明显业务不熟练的女孩。

    “没有,我确实觉得你身上气质很好,很有潜质。”女孩想找话术补救。

    “还觉得我人傻钱多对吧。”魏时景摇摇头,推着程酥走了。

    程酥坐在轮椅上抬头,“你居然没有被她忽悠到交钱。”

    魏时景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因为话剧社一群人上过这个当……”话剧社的嘛,本身就是一群长得还可以的戏精,再从头到脚穿一身潮牌,从小到大走在街上就容易招这样的苍蝇。

    在这些娱乐公司“为了梦想全力以赴”的口号煽动下,孩子们都相信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奇迹。

    魏时景一边推着程酥往想吃的餐厅走,一边解释道:“社团有个新闻专业的学姐得知大家受骗,为了做行业调查摸清内幕还在里面兼职了两个月,底薪三千,忽悠到一个肥羊有五千提成,那些死活都要当明星的小朋友们肢体不协调唱歌像杀猪还被一群人夸有天赋。”

    “像杀猪哈哈哈哈哈。”听到魏时景的形容词程酥笑着倒在轮椅的靠背上。

    魏时景停下来,低头看程酥,笑着的老婆也好可爱。

    程酥微微仰着头,正好能看见魏时景的脸,步行街两旁店铺的灯光打在魏时景的身上,不说话不发疯安安静静站着的时候确实好看。

    “魏时景,说不定你真能吃这碗饭,别浪费这张脸,去勇闯娱乐圈吧。”程酥伸手出来,魏时景自觉弯下腰让老婆摸。

    “行啊,找什么培训机构,直接找汪诗苒就行了呀,就是之前我们两在食堂遇到的那个表演系的学姐,她家是真在娱乐公司有股份。”汪诗苒在大学期间就已经带资进组去演配角了,就是……受到主演塌房的影响,拍好的片子没法上线。

    “所以,光有钱还不行,还要人脉和资源?那些追梦的人可能倾家荡产,最后钱也没了,青春也荒废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真是残酷。”程酥回想了一下,那个学姐和魏时景还真是,门当户对呀。

    一阵风吹过,几片枯黄的树叶掉在程酥身上,魏时景连忙捡走。

    “酥酥,没什么残酷的,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挤不进去的圈子硬挤,是那些人没脑子。”魏时景推着程酥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到了餐厅。

    是一家日式居酒屋,现在人不多,环境也幽静,看见有轮椅,服务员领着两人到一个单独包间,撤掉了原来的椅子,直接把程酥的轮椅推到桌边。

    服务员走开后,程酥皱眉:“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残废了?”

    魏时景把服务员泡好的茶端给程酥,“酥酥要是一直坐在轮椅上,就离不开我了。”

    “能不能盼我点好。”程酥是一只腿骨折,另一只好着呢,好到能直接一脚踢到对面魏时景身上。

    魏时景直接抱住了程酥的那只腿,脱了鞋后给程酥揉着脚踝,小腿,他这段时间特意在网上跟着教程学了疏通血液的按摩,长期坐着站不起来,也不太好。

    “魏时景,你怎么想的,在吃饭的地方脱鞋?”程酥想把脚收回来,但被魏时景拿着。

    “酥酥又不臭。”魏时景低着头认真地按着。“舒服吗?”

    “左边有一点点疼,对,就是这里。”程酥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小腿被他按得很舒服。

    第38章 是我好看还是烟花好看?

    “魏时景,你在哪里?”程酥和轮椅一起,迷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是一处古镇的步行街,街上人太多了,程酥怕轮椅撞到别人,不太敢动。

    “酥酥,我在这儿。” 被人群冲散的魏时景几步跨过来,紧紧拉住了轮椅。

    程酥原本有些惊慌的眼神恢复平静,“人太多了,我们回民宿吧。”

    是元宵的灯会,古街上方密密地挂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仿古宫灯,游人如织,两边的店铺里生意红火。

    不过花灯秀再怎么好看,街上这么多人,程酥坐在轮椅上,只能看见别人的腰。

    “好,过几天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出来看。”他们还没有开学,花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撤走,难道这些打工人也不用上班?

    魏时景推着程酥从一旁的小巷子离开,幽静的古巷里也有不少人在拍照,不少女孩子穿着汉服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在拍照。

    “等人家拍完我们再过去。”

    程酥看见巷口有人,叫魏时景停了下来。

    在拍照的两个女孩子见到有人来,主动让开了。“你们先过。”

    “谢谢!”程酥道谢后示意魏时景动作快点。

    他们定的民宿就在巷子的尽头,河边上的三楼。

    魏时景推着程酥进了民宿,坐在前台的酒店老板娘热情地打着跟两人招呼。

    两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他们在学校没什么事情做,就随便找了个附近的旅游景点出来玩。

    这个古镇还属于洛山市,只是在偏僻的郊区,距离学校半天的车程,在古代是水上商路的一个要塞重镇。

    前两天小镇人不多,没想到元宵节这天有这么多人来看花灯展。

    他们定的房间在三楼临河,阳台上有一个单人沙发、一个木纹吊椅,还有一张椭圆的小茶几,角落里摆放着几盆绿植,布置得素雅又温馨,很适合看着河景小酌两杯。

    “你出去,我自己洗。”程酥单脚站立,靠在洗漱台边上准备脱衣服洗澡。

    “你自己怎么洗?万一再摔了怎么办,宝宝乖,快坐下。”魏时景把程酥抱坐在浴室里面的凳子上,伸手去脱程酥的毛衣。

    “我又不是残废了我自己当然可以,你出去!”

    “宝宝,老公都帮你洗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今天不让?”魏时景已经把程酥上衣脱光了,程酥胸口还残留着一些魏时景发疯的痕迹。

    魏时景脱完上衣准备去脱程酥裤子,“宝贝,抬一下。”

    程酥想踹魏时景。“魏时景,你又乱摸。”

    “你是我老婆,我摸我老婆天经地义。”魏时景拿过花洒,调节水温适度后将温热的水淋在程酥身上,从肩膀一路淋下来。“宝贝,烫吗?”

    程酥没说话,瞪着眼睛抿着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勾引。

    魏时景挤了沐浴露,手法轻柔地涂抹程酥全身各个角落。

    程酥低头看着受伤的腿,突然说道:“这个石膏里会不会臭了呀?能换新的吗?”

    石膏不能被打湿,每次洗澡都是用石膏保护套先把石膏外面包裹住,所以,那一只腿半个月了没洗过,好脏!

    “过几天到医院复查一下,重新绑一个。”魏时景小心翼翼地避免水渗入,就算有保护套也要注意一点,石膏碰到水潮湿以后就会滋生细菌。

    魏时景给程酥洗完澡擦完水穿好睡衣把人抱到床上的时候,自己一身衣服裤子都湿了,洗完老婆的魏时景才开始回去洗自己。

    程酥向后躺倒在床上,突然听到阳台外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程酥挣扎着坐起来,单脚穿着棉拖鞋跳着去了阳台,靠在墙边拉开窗帘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后,看见了漫天的烟花。

    阳台上视野很开阔,烟花是在远处的桥上放的,几十只烟花差不多在同一时间直冲云霄,“噼里啪啦”的背景音中,万千五彩斑斓的小小流星四散开来,拖着闪光的火花落在半空中消失。

    小河两岸都是修缮过后的仿古民居,外立面都挂着彩灯和大红灯笼,随着河边整齐的柳树一起倒映在水面,空中绽放着绚丽的烟花,各色通透的光在水中被搅合成一副流淌着的水彩画。

    魏时景洗完澡出来,发现,怎么腿脚不方便的老婆还能跑。“酥酥,你去哪儿了?”

    程酥从房间里蹦出来,顺便又把自动窗帘拉回去了,听到魏时景的声音后回应了一下,“快出来看烟花。”

    但是烟花已经停了,魏时景出来的时候看见程酥坐在吊椅上,“宝宝,你是怎么坐上去的?”

    程酥不仅坐上去了,还把打着石膏的腿放在了面前的小圆桌上。

    程酥一脸得意,别以为离了你我就真的生活不能自理。

    魏时景走到程酥面前蹲下,“吃小蛋糕吗?中午买的还在冰箱里。”

    程酥靠在吊椅上,“想吃肉。”

    听到程酥的话以后魏时景回到房间里找手机点外卖。

    “顺便把我手机拿出来。”程酥出来的时候需要扶着墙,没空余的手。

    魏时景找到程酥手机以后推开阳台门出来,将单人沙发拉到程酥身边坐下。“宝宝,看看想吃什么?”

    “昨天那家的烧烤,再来一单就行了。”程酥歪头看了一眼,懒得挑。

    “怎么不放烟花了,你都没看到。”魏时景坐得离程酥很近,程酥顺便上手揉了一下魏时景的头,魏时景洗头了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的。

    “游客可以放吗?可以的话,我去买点放,酥酥再看半小时。”

    程酥的手摸完魏时景的头发湿了,顺便用魏时景的睡衣擦干,手搭在魏时景身上,有些撒娇地说道:“不要出去了。”

    魏时景捉住程酥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好。”老婆在撒娇耶,好勾人,不如吃宵夜之前先吃老婆?

    魏时景正在和自己的邪念纠结的时候,天空中又接连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快看,又有了。”程酥把手从魏时景那里抽出来,拿起手机拍视频。

    魏时景回头看着漫天的烟花,低头看着认真拍视频的程酥,笑得一脸宠溺。

    “你站起来往那边走几步。”

    魏时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照做了。

    最终,在程酥的手机里,烟花只是背景,魏时景才是占据画面的焦点。

    程酥给魏时景拍了几十张照片,期间还让魏时景换了几身衣服。

    拍完照的程酥低头修图。

    魏时景继续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凑过来看,“酥酥还有这手艺呢?”

    “没想到吧,我们还专门有一节课学修图,为了卖概念图的时候忽悠顾客签合同。”建筑系是半个艺术生,除了要画图要建模,还要学摄影学构图学修图。

    程酥修完几张挑出来的照片后,把不满意的都删掉了,也不问问照片主角自己满不满意。

    程酥歪头看魏时景,理直气壮地想着,我手机里的东西,他的意见不重要。

    “酥酥……”魏时景看着坐在吊椅上的程酥,有些心痒,吊椅,很刺激的样子。

    “嗯?”程酥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把手机递过来。“你看,这张很好看。”

    魏时景握住程酥的手腕,将脸凑到程酥眼前,嗓音故作低沉地勾引老婆,“是我好看还是烟花好看?”

    程酥笑了一下,摸着魏时景近在咫尺的脸,顺着他的心意夸,“你好看,你比烟花好看。”

    魏时景对程酥的回答很满意,奖励老婆一个亲亲。

    ……

    “不行,这里会被人看到的!”

    “怎么会,离对面那么远,谁那么变态看人家阳台?”魏时景的手伸进程酥外面披着睡袍里,掐着程酥的腰,头埋在程酥胸口。

    程酥翻白眼,你不就是个变态吗?

    “魏时景,停,我们回房间,隔壁阳台会听到的。”虽然看似两个阳台之间被隔断了,但是……这是阳台,没有封窗的阳台!

    “好。”魏时景嘴上答应着好,却一点也没停下来。

    最终,是外卖电话拯救了腿脚不便没法自己逃跑的程酥。“快,去拿,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时景不满,这么准时到达?就不能晚点?

    “老公,我饿了,你先让我吃饱。”程酥哄着魏时景出去拿外卖。

    魏时景进房间开门拿外卖,顺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杨梅果酒和两个酒杯,就在小镇上买的,度数不高果味浓郁,一尝就知道不是香精兑出来的烂大街网红产品。

    程酥高兴地迎接,香喷喷的肉。

    “我自己吃,不要你喂我。”程酥躲开魏时景的投喂,“冰箱里的小蛋糕呢?”

    魏时景认命地被老婆使唤,又进房间拿了蛋糕出来,拆开包装后挖了一勺冰淇淋蛋糕递到程酥嘴边。

    程酥手里拿着肉串,吃完两串正好辣了,再张嘴吃一口蛋糕,时不时喝一口杨梅酒,被魏时景伺候得很开心。

    吃完夜宵以后,程酥被魏时景抱着进房间,程酥勾着魏时景的脖子道:“老公,吃饱了不能剧烈运动,我们睡觉吧。”

    “吃饱了不就是该运动一下消消食吗?”魏时景掂了一下,程酥吓得抱紧了他的脖子。

    “没有,吃饱了困,晚安亲爱的。”被放进被子里的程酥象征性地给了魏时景一个晚安吻后,在软乎乎的床铺里说睡就睡,毫不关心魏时景能不能睡着。

    第39章 这生意不做也罢的松弛感

    元宵过后,人潮散去,古镇又恢复了素日的冷清。

    魏时景和程酥还能再待几天,等学校开学了再回去,程酥在宿舍里的东西已经提前搬到新租的房子里了,开学直接入住就行。

    魏时景每天推着程酥在古镇的各个小巷里穿梭,虽说是修缮后的建筑,但古镇里不少民居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对于程酥这个建筑专业的人而言,很有学习价值。

    “你看,那个刻着吉祥图案的东西叫瓦当,也叫瓦头,是屋檐最前端用来遮挡风雨的……”春雨过后,雨水顺着瓦当滴落,滴答滴答落在长满青苔的地面上。

    这是一处没有人住的民居,由景区统一保养,但屋内空空荡荡,没有一点人气。

    这个民居不算大,在古镇不起眼的角落里,就连游人路过也很少为它驻足。

    屋内数百年斑驳的墙壁上贴着几十年前的旧报纸,可以从中得窥主人家未搬离时的生活一角。

    “这种屋顶叫悬山顶,是民居常见基本屋顶形式。”

    魏时景安安静静地举着伞站在程酥后面,随着程酥的介绍看去,虽然看不懂,但是,老婆真厉害,程酥每介绍一处,他就像捧哏一般回应,情绪价值拉满。

    “哦,原来如此,学到了。”

    程酥回头看了一眼魏时景,然后笑得眉眼弯弯,“魏少有说相声的天赋。”

    “酥酥也有当老师的天赋。”

    “可是我不喜欢当老师,我教不好。”程酥回想起去年暑假支教,自己讲了半天,那些孩子们根本听不懂,课堂又吵又闹,令人头疼。

    “胡说,酥酥不是都把我这个不爱学习的差生教到能考上大学了吗?”魏时景推着程酥往外走。

    “你想听我夸你聪明。”程酥现在觉得,坐在轮椅上旅游真不错,都不会累,就是魏时景累。

    “嗯,宝宝快夸我。”魏时景一只手推轮椅,另一只手撑伞,两只手都很稳当。

    “你真的很聪明,不用怎么努力就可以达到想要的效果了,家境比普通人好,还长得好看,魏时景,你活得好幸运。”相比较之下,家里那些亲子矛盾好像可以忽略了,毕竟太完美容易遭老天嫉妒,这样就很好。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酥酥很爱我。”那么听话懂事从不忤逆母亲的乖宝宝,为了他都跟家人撕破脸皮了,怎么不是爱呢?

    程酥没有反驳,两个人都在一张床上滚了大半年了,嘴硬没有意义。

    “我也很爱酥酥。”魏时景语气愉悦,心情很好。

    “你走累了吗?前面好像有一家咖啡馆,我们去休息一下。”程酥觉得,就算脚没累,举了那么久的伞,手也该累了。

    “好。”魏时景推着程酥到了咖啡馆门口,门口有台阶,轮椅上不去,魏时景抱着程酥进店,程酥扶着站稳以后魏时景才把轮椅拿进来。

    店铺前台后面放着一张藤条编的躺椅,看样子像是店铺老板的年轻人躺在上面玩游戏,脚边趴着一只毛发靓丽眼睛明亮的布偶猫。

    老板看见客人来,也不招呼,瞥了一眼后无动于衷地继续躺着。

    程酥看了一眼店内,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镂空设计的半开放空间里,每桌都被花墙、屏风或是书架隔绝起来,室内划分为几个不同的空间,整体风格统一又各有特点。

    店里养了不少猫,趴在楼梯上,躺在花丛里,或是在客人脚下讨罐头吃,客人都很安静,猫猫们也只是偶尔轻轻叫唤两声……

    这可真是——社恐的天堂!

    魏时景将前台的单子递给程酥,“酥酥,想喝点什么?”

    “抹茶桂花拿铁,再加一份草莓奶冻。”程酥接过单子,挑了两样。

    “你好,点餐。”听到魏时景的话,躺椅上的人放下手机,慢吞吞地站起来操作收银台。“自己找位置坐,我做得有点慢。”

    两人找了一个窗边的位置,窗外是小花园,花园里植物刚被雨水冲刷过,绿得很新。

    老板做得真的很慢,蛋糕是冰柜里放着的,魏时景点了一份炸鸡套餐,和两份饮品。

    四样东西,老板磨磨蹭蹭做了半个多小时才送过来。

    程酥喝了一口热饮,味道有些瑕疵勉强过得去,又尝一口奶冻,不是很好吃,炸鸡和薯条都凉了。

    程酥看着老板远去的身影,才小声说道:“他活得很惬意的样子,真是令人羡慕。”有一种爱吃不吃,不吃拉倒,这生意不做也罢,别耽误我躺平的松弛感。

    “我们也可以找个没人的角落开一家咖啡馆,当参加创业大赛的项目了。”毕业要这个学分,是得搞一个。

    “现在的经济形势投资店铺?奔着亏钱去的是吧?”程酥翻看桌上的套餐,看看能不能有些什么别的,水果拼盘总不能翻车吧,再点一份。

    “没客人来的话,就跟这个老板一样,坐着玩嘛。”这么说来的话,最好没人来,假装很忙,实则摸鱼。

    程酥扫了桌面的点餐码,又点了一份水果拼盘,等了十分钟送过来了。

    水果很新鲜,至少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尝起来也正常。

    在店里坐了一会,看见外面雨停了后两人就离开了。

    程酥自己扶着楼梯把手蹦着下楼梯的。“你别抱我,我自己来。”得动一动,不然真成残疾了。

    魏时景连忙护在程酥旁边,“小心地滑。”下过雨,门口光滑的瓷砖上一片水渍。

    楼梯是青石板的,不高,也才几步,程酥轻轻松松就跳下来了。“嘿嘿,没摔。”

    “酥酥真棒。”魏时景哄孩子一样扶着程酥站稳。

    雨后的古镇街道上很干净,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潭,倒映出一个个小小的世界。

    “酥酥,你有没有闻到很香的炒菜味。”他们从另一条没走过的巷道穿过,闻到了饭菜香,是饭点了。

    程酥指了指左手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铺,“是这家店。”

    魏时景掀开门帘,探头进去,店面很小,挤着四张桌子,味道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开店的是一对夫妻,看见魏时景后,妻子热心地招呼着,“进来看嘛,喏,今天的菜都摆在这里了,新鲜得很。”

    他们的店面小到都没有单独的厨房,敞开的灶台被擦得干干净净,旁边就是放菜的架子。

    他们家还没有菜单,吃什么看着菜点。“那您随便炒几个菜吧,我们打包带走。”

    店里位置太挤,客人还不少,魏时景不想让程酥坐进来。

    “你们几个人吃?”老板娘拿着本子站在菜篮前记菜名。

    “两个。”

    “那,炒一道牛肉,炒一份时蔬,再做个菌汤就够了。”老板娘将蔬菜拿给魏时景看。

    “行,您看着炒就可以。”

    “好好,要多等一会儿,我前面还有三桌客人的菜。”老板娘动作麻利地开始洗菜配菜,然后把准备好的食材递给掌勺的丈夫,夫妻二人配合默契,炒一桌菜用不了多长时间。

    魏时景付完钱就出来陪程酥了,里面厨房敞开着,油烟也挺大。

    两人在等餐的过程中,店里来了不少客人点菜,都是外带回家吃的。

    一个老爷爷点了一份面,店里人太多坐不下,也出来等。看见旁边有人就忍不住唠嗑。

    一开口就是给这家店打广告。“他们家的牛肉面可好吃了,我一周要来吃五次,你们一定要尝尝。”老爷爷还挺讲究,下馆子吃面搞得像上班一样,还给自己定个双休。

    “那看来我们得再来吃一次面才走。”魏时景附和着。

    “你们两是从哪里过来的呀?看着像是学生吧?”老爷爷一看就是本地人。

    “是学生,从市里过来玩几天,等开学就回。”

    魏时景和老爷爷没有沟通障碍地聊着天,程酥低着头玩手机,互不打扰。

    说着话,他们的饭菜就已经打包好了。

    魏时景一拎,这装菜的打包盒有些大。

    “给我吧,我拿。”程酥伸手接过盒子,放在腿上,好像有些烫腿。

    从这里走回民宿又花了十几分钟,到房间时饭菜都还热乎着。

    “那么一点钱给这么多肉?”程酥听到魏时景付的价钱后震惊了一下,在景区居然能有这么良心的商家,难怪店面那么小生意还这么好。

    “快尝尝,好吃的话,明天去吃那个爷爷推荐的牛肉面。”魏时景将饭菜摆放在小客厅的桌上,把一次性筷子递给程酥。

    “好吃,很家常的味道。”跟家里做的一样,是对外面饭馆的最高评价。

    第二天饭点,两人再次在这个小店铺遇到了那个排队等面的爷爷。

    爷爷认出了他们,毕竟,程酥受伤坐轮椅的特征如此明显,再记性不好也很难忘记。

    听到他们俩要了自己钟爱的牛肉面后,老爷爷一脸骄傲,“老头子没骗你们吧?”

    “爷爷,您还知道这小镇有什么好吃的宝藏店铺吗?传授点武林秘诀。”魏时景打开录音,准备记下关键信息,然后带着程酥去吃。

    “那可多了去了,前面桥头那家米糕……”

    第40章 酥酥,下次想我直接说

    春季学期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夏繁珺组织召开建筑系的年级大会。

    夏繁珺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百多个小祖宗就头疼,就过去了一寒假,进医院了一波,被诈骗了几个,还有俩因为同学关系不和退学的……

    “刚刚说完了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再提一下大家注意寝室消防安全,要遵守学校规定。”夏繁珺停顿了一下。“说到规章制度,我一学期也没去查过几次寝,每一次都能抓一堆夜不归宿的,大家都是满十八岁的成年人了,要学会对自己负责,出去请假我又不是不批,干嘛要偷偷跑呢?”

    “大家住在同一个寝室里,要互相理解和沟通,不要闹矛盾,有事情及时找老师解决。”

    “好了,最后祝同学们在本学期能够取得丰硕的成绩,携手迈向更好的明天。”

    夏繁珺宣布散会后,同学们陆续离开。

    程酥这个重点关注对象之一坐在角落,和林梓睿坐在一排。

    夏繁珺从讲台上下来,走到程酥前面,例行公事的询问他的情况。

    “谢谢老师关心,对不起,给夏老师添麻烦了。”程酥就是上学期被抓到过夜不归宿的人员之一,都是魏时景的错,虽然当时找借口糊弄过去了。

    夏繁珺觉得程酥情况复杂,也不敢对他太严厉,程酥已经在开学前给她提交了外出租房住的申请。“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也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及时跟老师说。”

    “嗯嗯。”不管夏繁珺说什么,程酥都点头说好。

    现在是晚上九点,正好是晚课下课的时间。

    需要夏繁珺关注的孩子不止程酥一个,夏繁珺刚准备和林梓睿交代上课的时候照顾一下腿受伤的程酥,然后就被其他学生叫走了。

    “我帮你把轮椅拿过来。”林梓睿一边说一边到教室后门拿程酥的轮椅,这是个大的阶梯教室,程酥只能坐在平坦的第一排,轮椅放在了后门外面的平台上。

    “谢谢。”程酥自己撑着跳到了轮椅上。“你先回去吧,等人少一点我再走,现在太挤了。”上了一个星期的课,他每天都是等教学楼没人了才操纵着轮椅到电梯口坐电梯,流程已经很熟练了。

    “没事,我陪你。”林梓睿坐在一旁,把腿搭在桌子上,掏出手机看视频。“诶,程酥,CAAD课程的软件你安装了吗?那软件叫啥来着?瓜什么……”CAAD是建模课,第一节课的作业就是安装相关软件,还不止一个。

    “Grasshopper和Rhino。”

    “去年学长帮我安装过了。”程酥甚至已经在潘明熠、叶槐的指导下提前学过了不少建模软件。

    “安装包还在吗,给我发一个。”穷学生哪里买得起动辄上千的正版软件,都是找破解版。

    “我找一下啊。”程酥登录网盘,把链接分享给了林梓睿。

    林梓睿接收了文件,向程酥竖起大拇指。“兄弟,靠谱!”

    “今天不是周五吗?魏时景没过来接你?”少爷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追到手就不管了?

    “话剧社今晚在排练,我都自己租房了,还去他那里干什么?我们走吧,现在没有人了。”程酥操纵着轮椅缓慢前行,教学楼的人已经走光了,到电梯口也不拥挤。

    乘坐电梯到了楼下,程酥从无障碍通道出去,和林梓睿告别后朝着出租屋的方向慢慢行驶。

    从教学楼到这个校内的职工家属楼只需要五分钟,程酥扶着墙站起来,掏出钥匙开门。

    大门处原本有一个挡水的门槛,因为轮椅不方便,所以当时就给拆了。

    门后是一个几平米的小前院,独属于这个屋子,小院里有些空,程酥计划买点盆栽和装饰物修饰一下。

    住在这里快递还可以送上门,比宿舍方便多了。

    进了屋子以后,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小客厅,客厅后方是餐厅厨房,隔断的墙上开了一个镂空的窗洞,厨房的岛台外面是一个连接卧室的阳台花园,透过窗洞和推拉玻璃门,打开屋内的灯后一眼就能望到阳台上影影绰绰的高大绿植。

    进门左手边是两间并排的卧室,两个卧室之间有一个卫生间,整个房间大致呈现田字形分布,户型很方正。

    程酥关好门后,扶着墙壁站起来,蹦着到卫生间洗漱,单腿站立不了太长的时间,程酥只得坐在旁边的马桶盖上刷牙。

    艰难地洗漱好后,程酥关好灯,又蹦着回了旁边的卧室。

    房主在搬家前把大多数东西都处理了,将近二十平的主卧里就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程酥自己的衣服就只放了衣柜的一角,显得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床上的被子床单都是程酥新买的,寝室用的那套被褥太小也用不上,还在寝室里没有搬出来。

    程酥从柜子里拿了挂在衣架上的睡衣出来,换上后躺进了还不怎么熟悉的床上。

    现在其实还早,程酥也睡不着,就是腿脚不方便的时候找个地方躺着是最舒适的姿势。

    程酥一个人在这个新租的房子待了五天,五天了也没有适应这份安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安静。

    程酥打开手机,滑到跟魏时景的对话框,上面是魏时景中午发来的消息。【酥酥,晚上社团排练新节目,我明天再去西校陪你】

    程酥最后一条消息回的是【好】

    程酥点击对话输入框,打了几个字后,又给删了。

    完完全全地依赖魏时景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原本应该享受这份宁静,但他的心静不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魏时景的聒噪,这份聒噪突然消失以后,整个人被无来由的孤寂包裹着无法呼吸。

    程酥又看了一眼手机,魏时景已经快十个小时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程酥决定让自己转移注意力,把魏时景这个烦人的大狗狗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

    在床头摩挲着找到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后投屏看电影。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看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程酥还醒着,明天是周六没有课,可以睡很久,还能再看第二部。

    在开始第二部前,程酥挣扎着下床去了厨房,腿受伤以后,就连去厨房喝水都变成了一次冒险。

    单脚蹦跳着拿水杯水容易洒出来,只能在外面喝了再跳回去。

    程酥坐在椅子上喝完水,叹了一口气又艰难地蹦着回房间,他虽然时不时会出现一些轻生的念头,但是……像这样生不如死也太难了。

    程酥刚躺在床上,准备继续看,耳朵突然捕捉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程酥想了想,在学校里,应该没有小偷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闯入的人打开了卧室的门。“酥酥!让老公抱抱。”

    魏时景几步跨到了程酥面前,将缩在床头的人抱了个满怀。

    “你哪儿来的开门钥匙?”程酥仍由魏时景抱着,想了半天,自己没拿钥匙给他呀。

    “你的备用钥匙就放在客厅,我上次送来你的时候去附近配了一把。”小区里就有一条小小的商业街,出门走几步就有配钥匙的手艺人。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进贼了。”因为魏时景说今天不来,所以程酥也没想到是他。

    魏时景亲了程酥一口,“是我该死,吓到酥酥了。”

    程酥没有说话,身体往旁边挪了一点,给魏时景腾位置。

    “我去洗澡。”魏时景没忘记程酥的洁癖,脏兮兮没洗干净的时候不能上老婆的床。

    “你的衣服在左边这个柜子里,下面抽屉里有干净的浴巾。”魏时景放了几件衣服在程酥这里,程酥整理衣柜的时候帮他分类放好了。

    魏时景闻言又亲了程酥一下,才脱了外套放在旁边,拿着睡衣和浴巾去洗澡。

    魏时景洗完澡出来,还以为程酥已经睡着了,没想到都快半夜两点了,程酥还醒着看电影,程酥生活作息很规律,除了要赶图不会主动熬夜。

    魏时景半躺着坐在程酥旁边,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电影这么好看能让他老婆大半夜不睡觉熬夜看。

    程酥看见魏时景过来,将头靠在魏时景身上,“你不是说今晚不过来吗?”

    魏时景搂住程酥,“对,排练完十一点,我回家后,觉得没有酥酥在好寂寞啊,就开车过来了。”

    程酥没说话,只是在被子下面默默把腿搭在魏时景身上。

    两个人都觉得独自一人寂寞,魏时景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程酥不会。

    但是魏时景能从程酥沉默寡言的面具下看出,五天不见,他的宝宝一定也很想自己了。

    “你们排练很忙吗?”忙到一个下午加晚上不给他发消息?

    “嗯,就是之前艺术节的那个节目,艺术节公演的是缩短版,完整版有两个小时,四月有几次公演计划。”

    “哦。”程酥往下缩在被子里,不再看魏时景,也不看向电视屏幕。

    魏时景看了一眼,这个电影也确实不怎么好看,那……老婆为什么不睡觉?

    “酥酥没有睡,是在等我吗?”魏时景胆大地发问了。

    “没有。”程酥否认。

    魏时景把裹着程酥的被子剥开,从被子里把老婆拿出来,一只手抱着程酥的腰,另一只手抬着程酥的下巴,低头含住程酥的唇瓣,轻轻啃咬着,“酥酥,下次想我直接说,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赶到你身边的。”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