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被吓得瑟瑟发抖,哭道:“我与你阿娘无冤无仇,二郎何故这般磋磨我?”


    听到这话,萧衍轻轻的“啧”了一声,“原是不乐意。”


    萧乾安恨得滴血,目中布满了血丝,愤怒道:“逆子,你莫要得寸进尺!”


    萧衍看向他,嘲弄道:“父亲这是心疼了?”顿了顿,“我阿娘孤零零在地下,你可曾心疼过她半分?”


    萧乾安:“你娘的死跟宜兰有何关系,为何非得把怨愤发泄到她的头上?!”


    这话把萧衍活活气笑了,一张脸扭曲得狰狞,咬牙切齿质问:“那么敢问父亲,舅父沈南回之死,沈家二十六名精锐之死,又是因何之故?!”


    萧乾安瞪着他,一时语塞。


    温氏慌忙替自己洗脱罪名,辩解道:“那是山贼作……”


    谁知话还未说完,忽地惨叫一声,萧衍一剑从她的头顶挥去,生生削掉了一块头皮。


    温氏吃痛滚在地上哀嚎。


    萧乾安又是心疼又是愤慨,失声呼道:“宜兰!”


    温氏哭道:“陛下救我,陛下……”


    萧衍冷眼讥讽:“好一对伉俪情深,一个妾,胆敢毒杀主母斩杀嫡子,却还能高枕无忧!”说罢看向萧乾安,一字一句道,“我的好父亲,你就是这般对待沈家的?!”


    一提到沈家,萧乾安顿时暴躁如雷,脱口道:“放肆!我看你疯了,竟被一帮马贩子利用成这般!”


    萧衍挑眉,不愿跟他费口舌,缓缓从袖袋里取出干净的手帕一点点擦净剑刃上的血迹,“父亲既然追封我阿娘为皇后,我萧二郎是不是当该立储君?”


    此话一出,萧乾安被气得暴跳,“逆子痴心妄想!”


    萧衍把带血的手帕扔了,看向一旁的部下道:“笔墨伺候。”


    不一会儿笔墨被呈递上来。


    萧衍的视线落到瑟瑟发抖的官员们身上,兴致勃勃问:“你们谁来拟这份立储诏书,嗯?”


    众人全都怂了,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萧衍一手提剑,一手叉腰,自言自语道:“没人愿意啊?”说罢又看向旁边的将士。


    那将士不容分说,立马上前乱抓一位官员将其拖拽出来。那官员很有骨气,誓死不从,结果被一剑割破喉咙。


    接着又抓第二名官员。


    接连杀了三名文官,中书舍人才没得办法含泪写下立储诏书。


    待诏书写完后,将士呈递到萧衍手中。


    他接过仔细看了看,很是满意,遂指着中书舍人道:“劳舍人念念这份诏书,让我父亲听听,可有不妥之处。”


    那官员为求活命,只得硬着头皮念了起来。


    诏书上冠冕堂皇地写着楚王的端贵品质,各种花式夸耀,听得萧衍通体舒畅。


    王公大臣满脸不耻,天子更是被气得吐血。


    念完诏书,有官员愤慨唾骂萧衍狼子野心,乃不忠不孝之徒。


    将士听不得他唾骂自家主子,当即上前把那名官员拖拽出来,活生生地割下他的舌头。


    此举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慑到了。


    倒在地上的官员痛苦地掐着自己的咽喉,喉咙里发出惨烈的呜咽声。


    萧衍低头俯视,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道:“还有谁不服这份立储诏书的,尽管站出来同我理论理论。”


    在场的人无人应答,全都恐惧地抱团寻求庇护。


    萧乾安气得脸色铁青,却拿他没有办法。


    萧衍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挑眉问:“诸位还有谁对这份立储诏书有怨言?”


    全场鸦雀无声。


    萧衍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展露笑颜,语气温和道:“既然无人反对,那我萧二郎便接了这份诏书。”停顿片刻,“父亲,有这么多人作证,你可不能反悔哟。”


    萧乾安咆哮道:“逆子!我萧家的列祖列宗,定不会放过你!”


    萧衍撇了撇嘴,满不在乎道:“玉玺呢?把印章给我盖上。”


    部下寻来天子玉玺,当着众人的面在诏书上盖下印章。


    萧衍背着手查看,非常满意。


    把立储诏书办妥后,他又看向被气得半死的老父亲,笑吟吟问:“如今儿被立为储君,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去年温贵妃在父兄离京期间毒杀皇后,不知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萧乾安气急,暴怒道:“逆子你休得放肆!”


    温氏浑身瘫软,弱声哀求:“陛下,陛下……”


    萧衍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又瞅萧乾安,“看父亲这模样,应是舍不得处置的,不若儿代为处置,如何?”


    萧乾安朝他怒火冲天嘶吼:“放肆!”


    萧衍选择无视,只对中书舍人说道:“还得劳舍人再写一份诏书了。”


    那中书舍人直接跪了,活像自家老娘死了一样丧气。


    最终迫于萧衍的淫威之下,他再次提笔拟下一份诏书,写的自然是皇后沈氏被温贵妃勾结燕王毒杀,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诏书念出来后,温氏彻底疯了,悲愤道:“萧二郎你莫要血口喷人!”


    面对温氏的控诉,中书舍人冷汗淋漓。


    萧衍嫌她聒噪,朝部下挥了挥手,玉玺再次盖到诏书上。


    他拿着诏书,指了指温氏,“念你陪我父亲多年,给你三种选择,鸩酒、白绫、匕首,自选。”


    温氏自是不依,哭着朝萧乾安爬去,痛哭流涕道:“陛下,我冤枉,我冤枉啊!”


    萧乾安眼眶发红,死死地拽紧拳头,额上青筋毕露。


    温氏抱着他的腿哭嚎。


    萧衍听得心烦,朝身边的将士招手。


    那人立马上前用蛮力把温氏拖了过来,将她扔到萧衍脚下,他耐着性子问:“温贵妃,你想好了选哪种上路?”


    温氏悲愤至极,不由得对他破口大骂。


    萧衍也不生气,只把剑扔给随从,慢吞吞地撩发至耳后,随即一本正经地理了理袖口,亲自取过木托里的鸩酒。


    两名部下立马把温氏强行按压到地上,不容她动弹。


    萧衍蹲下-身,欠抽地闻了闻那鸩酒,赞道:“好酒。”


    温氏含泪摇头,奈何弱女子哪里是汉子们的对手?


    萧衍粗暴地捏住她的嘴,毫无怜香惜玉地灌了进去。


    温氏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咽声,少许鸩酒从她的唇边沁出,染到萧衍白皙的手上。他嫌弃地松开她,命人端铜盆净手。


    那鸩酒剧毒无比,温氏没挣扎几下就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死状极其惨烈!


    天子痛心疾首地望着她的尸体,受不了这场刺激,竟一口气提不上来,被活活气晕厥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呼道:“陛下!陛下!”


    萧衍伸长脖子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地用清水净手。


    士兵送上干净帕子,他接过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随后上前把围到天子身边的众人掀开。


    人们视他为瘟神,全都恐慌避得远远的。


    萧衍蹲下-身娴熟地掐自家老父亲的人中。


    还别说,不一会儿萧乾安就清醒过来,萧衍面带微笑道:“父亲可莫要动怒,恐气坏了身子。”


    萧乾安指着他双目通红,嘴唇颤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竟说不出话来。


    萧衍察觉到他的异常,命令道:“御医呢,传御医!”


    只消片刻,御医便被带了上来,赶紧查看天子龙体。


    在御医诊治天子时,萧衍命人把立储诏书和问罪温家的诏书连夜送往京城,让沈士怀封锁城门诛杀燕王一党余孽。


    寝宫里的王公大臣们则被软禁到另一处宫殿看守。


    士兵们陆续清理行宫里的尸体,一车又一车拖出去挖坑掩埋。


    接近寅时,大将军曹进匆匆来报,说燕王萧珂负伤而逃。


    听到这个消息,萧衍微微蹙眉。


    曹进心急如焚,毛躁道:“那厮好生厉害,中了数刀竟让他给跑了!”


    萧衍沉吟片刻,才道:“现下应该还没跑远,你让方昌他们去追。”


    曹进当即下去办差。


    萧衍细细思索了会儿,深知萧珂如果成功脱身肯定会回京求援,遂命人放信鸽回京,断绝他的退路。


    与此同时,躲在地窖里的李盛没听到上头的动静,心道应是逼宫成了,这才试着把程烟带了出来。


    整个行宫里都弥漫着血腥和灰烬的气息,程烟借着屋檐下的灯笼看到花台处的血迹,心惊肉跳地捂眼。


    李盛怕她被吓坏,忙把她带到最近的寝宫安顿。


    直到天蒙蒙发亮时萧衍才过来看她,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身上浅淡的甘松香洗净了他的血腥杀戮。


    程烟看到他,心里头莫名有点怵。


    萧衍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安,收敛起浑身上下的锐利,像以往那般温和道:“昨晚出了一点小事,等会儿我们就回京,阿烟收拾一下。”


    程烟小心翼翼试探道:“昨晚很嘈。”


    萧衍点头,轻言细语说:“是有点儿嘈杂。”又道,“圣上病了,需得回京诊治,病情耽误不得。”


    程烟困惑问:“是何病症?”


    萧衍慢吞吞回答:“卒中,现下说话都不太麻利了,行动也不便,需太医院商议诊治方案。”


    程烟抽了抽嘴角,不再多问。


    傻子也知道昨晚肯定发生了大事!


    安抚完她的情绪后,萧衍才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在他们来太清山之前沈士怀就叮嘱过他,逼宫得手后就要速速回京,切莫逗留,恐生变故。


    于是一早王公大臣们便被押送回京,包括被气成中风的天子。


    回京的路上萧乾安一个劲掉泪,委实被那逆子气惨了。


    如今他已年近半百,身子骨大不如从前,遭遇了这一回打击,已心如死灰。


    伺候他的薛公公含泪开导,说目前燕王已经逃了,只要他还活着,就有机会处置萧衍那逆子。


    听到这话,萧乾安心里头才松快了些。


    太清山发生变故的消息已被萧衍封锁,在他们赶回京的途中,天子立储诏书被沈家人提前护送回京,落到沈士怀手里。


    拿到那份立储和问罪温家的诏书,沈士怀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又一次向沈焯的灵牌跪拜,红着眼道:“父亲在天有灵,沈家总算讨回了公道!”


    说罢重重地磕了个头。


    当天下午京城被封锁,沈士怀拿着两份诏书同英国公等人全城封控,大肆拘捕。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温家措手不及,温尚书看到那份问罪诏书彻底慌了,沈士怀不容分说,下达命令查抄温家。


    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凡跟温家和燕王牵扯到的官员统统下狱,一时间人人自危。


    而从太清山九死一生逃出来的萧珂本想回京搬救兵,哪晓得差人探听,得知京里被封控,他和温家成为通缉罪犯,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他不敢自投罗网,悲愤之下只有灰溜溜逃了。


    没隔两日圣人回京。


    宫里的人们万万没料到短短数日竟发生了如此变故,全都不知所措。


    现下萧衍被天子立为储君,理所当然入驻永安宫,成为当朝太子,又因天子卒中偏瘫,言语不顺,诸多政务无法处理,故太子开始代理朝政。


    宫里头所有宫人被大换血,全部替换成拥趸萧衍的人。不仅如此,守护皇城的御林侍卫皆被撤换成心腹。


    一些官员想面圣,全被萧衍以圣人病中需要休养为由阻拦。


    明面上天子是养病,实则被软禁。


    近些日萧衍无比繁忙,忙着查杀燕王一党余孽,忙着处置温家党羽,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


    与他的脚不沾地相比,程烟则闲得发霉。


    萧衍跟她说了,若是觉得无聊,便去逛御花园消遣。


    于是程烟跟螃蟹似的,几乎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但凡路上遇到她的宫人都要向她行礼,唤她一声小娘子。


    程烟在私下里跟系统009八卦,问它道:“我这样狗仗人势,合不合适?”


    系统009大义凛然道:“宿主请自信一点,现在萧衍是一国太子,已经开始代理朝政,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不嚣张,谁敢嚣张?”


    程烟觉得这话有道理,“那我就再嚣张一点?”


    系统009:“对,如果你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去,那就再嚣张一点,让宫里宫外都八卦你,让他们误会你跟萧衍的关系,这样江家才会紧张他们的皇后之位。”


    听到这话,程烟一下子悟了,“能尽早求死是吧?”


    系统009:“对,提前预祝宿主求死成功!”


    程烟拍了一把大腿,“好!我明儿就让萧衍替我摘月亮去!”


    系统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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