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连忙摇头,因为紧张,声音愈发软糯几分,“没、没什么。”
裴渊低头吻了吻她泛红的小脸,居高临下望着她,裴嫣怕他追问,眼睫颤了颤,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小脸在他颈窝处蹭了蹭,软声道:“早些歇息吧。”
她首次在他跟前撒娇,裴渊一颗心软成了一团,吻了吻她单薄的眼皮,“困了?”
裴嫣颔首,她一头发丝很是柔软,随着她的点头,发丝也小幅度晃了晃,裴渊伸手将她的发丝,往后顺了顺,也没再追问什么,“那就睡吧。”
今日在庄子上她摘了许久的果子,清楚她体力不行,裴渊也没闹她,只将人拢入了怀中。
裴嫣早已习惯他温暖的怀抱,调整了个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她醒来时,他已出府,裴嫣便看了看账本,赵葶是巳时过来的。
赵葶衣着华贵,头上斜插着一支宝蓝点翠珠钗,端得是娇俏可人。
她含笑走了进来,脸上一扫昨日的阴霾,规规矩矩给六公主行了个万福礼,“葶儿给公主请安。”
裴嫣笑容腼腆,“表妹不必客气,快坐吧。”
因为要待客,她也换了身衣服,身上是一身浅紫色襦裙,头上也仅插一支羊脂白玉簪,装扮虽素雅,她的一举一动却得体、大方,那张精致的小脸,是藏不住的明媚耀眼。
赵葶根本没料到,自己这般精心装扮,一到她跟前,还是被沦为陪衬。
她笑容略有些勉强,稳了稳心神才又扬起一抹笑,试探道:“昨日表嫂怎地突然外出了?表哥那里没什么要紧事吧?”
裴嫣不好意思说实话,含糊道:“没什么要紧事,都怪我没有协商好,让表妹见笑了。”
见她没正面回答,赵葶愈发笃定她昨日是故意的,无非是想晾晾她,给她个下马威。她只觉得之前小瞧她了,弄半天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赵葶试探了几句,得知裴渊一早就出去后,不由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她心中已有猜测,好在早有应对之策,这会儿也没太失望。
她笑道:“今日天气极好,倒是很适合出门,我大姐姐还有一个月待产,等小外甥出生后,需要送礼物,我至今不知送什么,不若咱俩一道去店铺转悠转悠?”
她口中的大姐姐,也是裴渊的表姐,今年年初有的身孕,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等孩子满月时,裴嫣也需要给孩子备见面礼。
裴嫣一向不会拒绝人,“表妹想去哪儿逛?”
“不如就去珍宝阁吧。”
珍宝阁里应有尽有,除了女子的首饰,还有不少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裴嫣只去过珍宝阁一次,给圆圆的生辰礼就是在珍宝阁买的。
两人很快就到了珍宝阁,这个时辰珍宝阁里仅有五人,两个男子正在挑选画作,三个小姑娘在观赏首饰。
掌柜的迎上来时,赵葶笑道:“我们自己逛逛就好,掌柜的忙去吧。”
她说完,就拉着裴嫣来到了另一侧。
珍宝阁面积很大,玉器、首饰等物在南边展览,小孩的金手镯、长命锁等物则在北边。眼前的东西琳琅满目,甚至有雕刻精致的木老虎。两人一起选了选,裴嫣实在不知送什么,干脆选了长命锁,赵葶则选了一对银镯子。
选好镯子,赵葶笑着将裴嫣拉到了南边,神情很是雀跃,“刚刚瞄见一对镯子,跟表嫂很般配,我买下送给表嫂。”
她说着欢喜地将镯子取了下来,这是一对翡翠玉镯,通体碧绿色,成色极好,价格也不菲。
裴嫣道:“我有镯子,这镯子又这般贵重,表妹不必浪费钱,别买了。”
赵葶道:“我出丑那日,全靠表嫂为我说话,我心中感激表嫂,就让我送了吧,表嫂若嫌贵重,咱们一人一个,我正好没有玉镯。”
话都被她说了去,裴嫣便没再拒绝,她大致看了一眼,寻了一支差不多价位的步摇,让丫鬟收了起来,打算一会儿送给她。
她挑选步摇时,赵葶又选了一支珠钗、一枚玉佩。
最后付钱时,赵葶对掌柜道:“一起付吧。”
她说完看向了采儿,“是我喊表嫂出来的,别让她掏钱了,采儿,你把钱全结了吧。”
采儿哦了一声,伸手去掏银子。
裴嫣一怔,随即也示意丫鬟掏钱,“哪能让表妹掏钱,还是我来吧。”
采儿先摸了一下腰间,见荷包不在,又往左边的袖子里掏,发现荷包不在后,她脸上露出一丝着急。
乐儿隐约猜出了什么,神情微顿,也想磨蹭一下。
掌柜的也眯了眯眼。
裴嫣轻咳了一声,对上自家公主不认同的眼神后,乐儿才麻利将银子掏出来。
采儿这才掏出钱包,“哎呀,吓死个人,还以为丢了。”
赵葶斥责了她一句:“你这丫头,总是一惊一乍,毛毛躁躁的,若是管不好,以后就别管银子了。”
采儿赶忙赔不是,“奴婢再不敢了,主子饶奴婢这一次。”
赵葶斥责道:“成了,快别丢人了,赶忙付钱。”
掌柜的已经接过了乐儿的银票,正在找零。
赵葶对裴嫣道:“我来就行,表嫂快别破费了,掌柜的,你收我的就行。”
裴嫣道:“没事,我给吧。”
赵葶哎了一声,“那下次逛街时,我来付钱,表嫂到时别跟我争。”
裴嫣颔首。
赵葶打开了紫檀木盒,掏出一个戴在了裴嫣手腕上,笑道:“我就猜这镯子跟表嫂很配,表嫂戴着真好看。”
她说完自己也戴上一个,笑盈盈道:“这样一来,是不是很像亲姐妹?”
乐儿悄悄翻了个白眼。
不知不觉已临近午时,两人在店铺门口道别了一声,告辞后,赵葶的丫鬟就打开了紫檀木盒,笑道:“还是小姐高明,既得了宝贝,还卖了人情。”
赵葶哼了一声,“人情可不见得,她那婢女鬼精鬼精的,刚刚还想反将一军,等会儿不定怎么说咱们坏话。六公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中不定怎么想,等着瞧吧,她肯定要去姨母跟前编排我。”
采儿将紫檀木盒收了起来,“那怎么办?”
赵葶想讨好的从始至终都不是裴嫣。
“随她去,她越小肚鸡肠,越衬得她嘴脸丑陋,明日你做一些糕点,往镇国公府走一趟,给老太太和裴夫人、六公主都送一些,就说是我亲手做的。”
丫鬟应了一声。
另一辆马车内,乐儿和翠儿皆有些肉疼,翠儿忍不住道:“一个玉镯,一对金镯子,外加一个珠钗和玉佩,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公主真是亏死了。亏得乐儿随身带了不少钱,不然都不够付钱的。”
乐儿跟着道:“主子分明清楚赵小姐在打什么主意,怎地还是让她得逞了?”
裴嫣道:“也没多少银子,总不好让外人看笑话。”
乐儿忍不住嘟囔道:“好几百两银子呢,您嫁妆有限,花完可就没了,她定是清楚您不会与她计较才这般,分明是欺负您性子好。”
裴嫣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本就觉得累,又白白损失几百两银子,再被乐儿一念叨,情绪多少有些低落。
翠儿向乐儿使了个眼色,乐儿咬了咬唇,这才不再念叨。
马车缓慢行驶着,裴嫣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的,也有不少卖小吃的铺子。
裴嫣道:“难得出府一趟,我记得母亲和祖母喜欢吃老字号的烤鸭,母亲还喜欢街上的馄饨,咱们买些吃食再回去吧。”
“嗯,奴婢们这就下去排队。”
裴嫣在外逛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府。她让乐儿将烤鸭送去了老太太的住处,自己则带着翠儿来了婆母这儿。
她过来时,裴夫人正在院中耍鞭子,一招一式,无比威风。瞧见她,裴夫人才收手。
裴嫣笑道:“母亲消耗大,也该饿了,我在街上买了一些吃食,给您带来一些,您趁热吃点吧。”
进屋后,翠儿便将吃食拿了出来,裴夫人扫了一眼,全是她爱吃的。
裴夫人笑道:“渊儿都不记得我喜欢什么,公主费心了。”
裴嫣笑得眉眼弯弯的,“母亲喊我嫣儿就好,其实这些都是夫君告诉我的,您的喜好他都记得,他就是不爱表达。”
裴夫人好笑地摇头,“不提他,既然来了,午饭就在这儿吃吧,原本也想将你喊来。”
裴嫣乖巧颔首,“母亲可是有事?”
裴夫人道:“倒也不是大事,渊儿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这几日一直不着家,幸亏还记得挂念你,今早离府时还来了我这儿一趟,让我照看着你点儿。”
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裴嫣小脸通红。
见她还是这般害羞,裴夫人不由莞尔,这才说起正事,“今日跟赵边?”
裴夫人笃定道:“她没脸让她娘知晓这事,你尽管去做,就算真知晓了,理亏的也是她,咱们没什么好怕的。”
裴夫人提点道:“太懂事了也不成,你呀,就听母亲的,日后不能太老实,不然容易受欺负,渊儿欺负也就罢了,凭什么让外人欺负了去?”
裴嫣忍不住为裴渊辩解了一句,“夫君不曾欺负我。”
“成成成,他没欺负。”
她脸上满是打趣的笑,裴嫣一张脸又有些热,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烤鸭快凉了,母亲趁热吃吧。”
从裴夫人的住处回来后,乐儿还有些兴奋,“奴婢帮公主研墨,今日就写邀请函。”
裴嫣颔首应了下来,收到邀请函时,赵葶一张脸有些难看。
采儿小心翼翼瞧了一眼她的脸色,添油加醋道:“她堂堂公主,倒真好意思。”
赵葶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她打开自己的小金库瞧了瞧,里面共有三百两银子,她攒了好几年,才攒下这么多,明日裴嫣若让她出钱,她哪里付得起。
想到什么,她才笑了笑,道:“她既然邀请了,那就去。你往明月阁走一趟,将这枚玉佩和珠钗卖掉。”
明月阁也是首饰铺子,里面收七、八成的首饰,崭新的自然也收,只可惜转手一卖,原本三百两的东西,只卖了一百两,硬生生亏了一百两。
她怕银钱不够,还去了母亲那儿一趟,绞尽脑汁才讨来一百两,第一日,她揣着这五百两出的门。
昨日她占了差不多五百两的便宜,裴嫣倒也没让她大出血,买了同样价值的东西。
买完东西,赵葶并未回府,她又花了十几两银子,在街上买了一些糕点和旁的吃食,随即便去了镇国公府。
裴夫人早就猜到了她会登门,让丫鬟将她领了过来。
赵葶笑道:“昨日登门时,只是跟姨母请了请安,也没陪您多待,今日葶儿恰好无事,就来寻姨母说说话,没打扰到姨母吧?”
裴夫人神情不变,笑道:“你若换个时间来,我还真没时间,也就今日不算太忙。葶儿可是有事?”
赵葶闻言,心中无端紧了紧,笑道:“没什么事,就是过来陪姨母坐坐。”
她四下扫了一眼,才进入正题,“六公主没来吗?”
裴夫人端起茶,轻啜了一口,道:“怎么了?她应该过来?”
赵葶笑道:“也不是,看来是我误会了。今日我和六公主出去逛街时,她选了一对羊脂玉镯,我还以为是送给姨母的。”
裴夫人挑了挑眉。
赵葶脸上有些红,小声解释道:“是公主说她有不少镯子,我昨日又送了她一只,才误以为她今日选的镯子是送给您的,早知不是给您的,葶儿理应再多买一对,左右手头还有银子,不差这一对。”
她说完懊恼地捂住了嘴,一副说错话的模样。
她身边的丫鬟这时开了口,“主子这般心善,六公主可不领情。”
赵葶斥责了她一句,“乱说什么。”
“奴婢可没乱说,昨日她刚付完银子,今日就急吼吼的让您付款,肯定是怕自个吃亏,将咱们当成了什么人?昨日那些东西,你都说了要送给她。您这般大方,她却斤斤计较,您不委屈,奴婢都替您委屈呢。”
裴夫人似笑非笑望着她们,赵葶抬眸时,恰对上她嘲讽的眸,她心中一紧,下一刻就听她道:“别演了,她原本没想喊你出府,是我让她喊你出去的,总不能白吃亏不是。”
赵葶的脑袋嗡地一下响了起来,脸色也不由一白,只觉得难堪极了,“姨母这是何意?”
“非要让我点明?小小年龄就搬弄是非,还妄图在我跟前耍心眼,怪没劲的,赵葶,不想丢脸丢到家,就好自为之。”
她是大秦氏的嫡次女,于情于理,裴夫人都该给她留几分薄情,她并未彻底撕破脸皮。
赵葶脸色苍白,裴夫人又道:“你那点小心思还是藏起来吧,我也好言好语奉劝你一句,年龄既然到了就安心嫁人去,之前你母亲为你挑的那桩亲事,足够对得起你,你若冥顽不灵,到头来,只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她字里行间都是一个意思,让她莫要执迷不悟,镇国公府的门她根本入不了。
赵葶脸色苍白,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养心堂。
她浑浑噩噩出来后,才勉强打起精神,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寻了个丫鬟,打听了一下裴渊可在府里,得知他尚未归来,她才有些气馁。
她走得慢吞吞的,出府后,也并未直接离开,午时三刻时,总算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男人一袭绛紫色衣袍,生得龙章凤姿的,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瞧见她,裴渊脚步略一顿。
赵葶眼眶泛红,略一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裴渊淡淡颔首,他没有闲聊的意思,正欲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却突然伸出了手。
她细长的手,快要扯到他的衣袖时,就见他抬了一下手臂,恰好避开她。
赵葶脸色一白,泫然欲泣喊了一声,“表哥。”
裴渊这才扫了她一眼。
“我、我有些话想对表哥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此刻就站在大门口,门口还有护卫,自然不便说话,赵葶有破釜沉舟之意,才刻意等他归来。
裴渊挑了挑眉,“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赵葶道:“与六公主有关,不会耽误表哥太多时间,去府里的小花园即可。”
小花园就在前院,入了府走几步便是。
裴渊转身入了府,赵葶亦步亦趋跟了这两人终究还是给她留了脸面,“赵小姐尽快离开吧。”
赵葶颤颤巍巍爬了起来,她难堪极了,怕这两人瞧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她含泪扣上了盘扣,冲着裴渊的身影,喊了一声,“表哥就这般瞧不上我?”
裴渊根本没答,直接大步离开了小花园。
赵葶的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哭声既压抑又悲痛。两个黑衣人道:“赵小姐再不走,别怪我们动粗。”
赵葶的丫鬟也听到了她的哭声,赶忙走了进来。
赵葶几乎哭干自己的眼泪。
梅苑,乐儿急匆匆跑了回来,“公主,不好了,赵小姐果然没有回去,她刚刚拦住了驸马,说是有话与驸马说,两人去了小花园,您快去瞧瞧吧,省得她自甘下贱,做出勾引驸马的事。”
乐儿心眼多,得知赵葶过来后,就一直盯着她,见她随着裴嫣去了小花园,她才急匆匆跑了回来。
裴嫣握着账本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骨节处都有些泛白,她扫了乐儿一眼,道:“不是说了无需盯着他们?你又不听。”
乐儿急得一头汗,见她还有功夫说这个,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奴婢若不盯着,都不知道她真会拦住驸马,真真是个狐媚子,公主快去瞧瞧吧,等您回来,奴婢甘愿受罚。”
裴嫣坐着没动,半晌,才叹息一声,小声道:“你不必如此,他若真有心纳妾,我又哪里管得住?”
乐儿不赞同,“您贵为公主,驸马既然娶了您,合该对您一心一意,旁的女人又哪里有资格与您共侍一夫?您不能忍气吞声。”
翠儿也有些着急,却也能理解自家公主的选择,若大周没有灭国,公主后有靠山,也有资格管一管,如今说到底,她与无依无靠的孤女无甚区别,就算真受了委屈,又哪里有人为她出头?
翠儿怕乐儿火上浇油,劝道:“你先冷静些,她好歹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但凡有点羞耻心,都做不来勾引人的事。就算她真做了,她也不及公主半分,驸马未必能瞧上她,公主若冒然过去,难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再观望观望吧。”
乐儿还想再说什么。
裴嫣揉了揉眉心,“你们下去吧。”
两人正欲退下时,裴渊走了进来,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乐儿不由松口气。
裴渊抬脚走了进来,对上裴嫣略显苍白的小脸时,他眉头不由一挑,“你那丫鬟在你跟前胡说八道了?”
他自然瞧见了乐儿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放在心上,实际上,乐儿不止一次地窥探过他的行踪,清楚她是为了裴嫣,他才没有追究。
裴嫣怕他惩罚乐儿,连忙摇头,“没有的。”
裴渊没再追问,怕她胡思乱想,他道:“日后赵葶不会再登门,你也不必再与她往来。”
裴嫣闻言,不由一怔,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她为何不会再登门?”
裴渊终究还是给赵葶留了面子,只道:“她心思不正,之前还曾害过人,你知道这点即可,日后出门瞧见时,也不必理她。”
裴嫣隐约猜到了什么,见他不想提,她也没再追问,她的情绪却有些低落,惦记他的又何止赵葶?外面那么多女子喜欢他,就算他瞧不上赵葶,日后总有瞧得上的吧?
她心中还是首次这么烦闷,一起用午膳时,也没什么胃口,根本没吃多少。
裴渊给她夹了一些,“多吃些。”
裴嫣小声道:“从街上回来时,吃了糕点,我不饿,夫君自己吃吧。”
她甚少撒谎,每次说谎时,不仅眼神会躲闪,脑袋也总是垂得很低,裴渊一瞧就清楚她在撒谎。
“真不吃?”
他眯了眯眼,眸中带了一些威胁意味。
裴嫣只好闷闷吃掉了碗中的菜,两人吃完饭,他才将人扯回内室,“说吧,怎么郁郁寡欢的?还在想赵葶的事?”
裴嫣连忙摇头,因为心虚,她不由垂下了脑袋。
他却抬起了她的下巴,凑过去吻了一下她的唇,妥协一般,哄道:“刚刚不是有意瞒你,不细说也是怕给你添堵,我对她无意,日后她也不会登门,别吃味了,嗯?”
裴嫣脸颊有些红,“谁、谁吃味了?”
“刚刚是谁一声不吭的?”
裴嫣哼道:“吃饭时,本就不该说话。”
“成成成,不该说话,现在能高兴些了吧?少胡思乱想,伺候你一个就够了,我可没有纳妾的心思。”
他语气里满是笑,还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动作这般亲昵。大概是清楚她有些不安,张嘴就给了承诺。
裴嫣心中的彷徨,不安,瞬间散了个干净,她鼻子无端有些发酸,忍不住垂下了眼睫,两只白嫩的小手无意识缠在了一起,颤声道:“夫君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你说呢?”
裴嫣诚实地摇头。她相信此刻的他是认真的,可是一辈子好长啊,长到她都无法想象,两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更无法预料,他们的未来。
裴渊被她气笑了,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笨死得了。”
裴嫣捂住了脑袋,欲言又止望着他,神情也有些可怜巴巴的,一副想问,又不敢再问的模样。
裴渊语气有些凶,刮了刮她的鼻尖,“真不知道?”
裴嫣不吭声,他一向高深莫测,她哪里猜得到他的心思,又哪里清楚,他对她的好,能维持多久。
裴渊真是败给她了,咬了她一下,“上辈子定然欠了你的,这辈子来还债来了,不对你好,对谁好?爷为了你,当初连蛊虫都下了,还问那些有的没的,裴嫣缓慢平复着呼吸,小手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平复好呼吸时,她才撒手,想站稳身体。
裴渊勾住了她的腰,又凑过去咬了一下她的唇,哑声道:“一个吻,就想打发我?”
裴嫣小脸有些红,接受到他的暗示后,她心中一慌,不由往后躲了躲,声音也软绵绵的,“不可以……现在是白天。”
她根本没躲开,他一把就将她勾到了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他声音又哑又欲,“白天怎么了?不是要一辈子对我好?这点诚意都没有?”
裴嫣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小脸埋在了他胸膛上,声音低如蚊讷,“你、你别这样……”
她羞赧极了,雪白的脖颈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这副模样,令裴渊一双眸又暗沉一些。
原本还只是想逗弄她一下,此刻,欲/念却一发不可收拾,他拦腰将她抱了起来,直接将少女搁在了床上,“可以吗?”
裴嫣紧张的眼睫颤个不停,声音也有些抖,“别……”
他又吻了一下她的唇,这次的吻温柔极了,一下下轻啄着她,“不是要对我好?”
“你、你偷换概念。”
裴渊仍一下下吻着她,磨人得不行,“就偷换了,同不同意吧?”
裴嫣没料到,他竟如此耍赖皮,小脸红得厉害,她嘴笨,根本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她也不知为何,好像也不是很排斥这个模样的他,仿佛,只要他想要,怎么都可以。
哪怕光天化日之下不该胡来,她也没那么想拒绝了,她红着小脸,偏开了脑袋,声音低低的,“你、你去把门关上。”
她说完这话,瞬间羞成了虾米,拿起一旁的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小脑袋,裴渊轻笑一声,起身关了门,他将她的小姑娘从被窝里扒了出来,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明明那么害羞,他的吻却令她怦然心动,不知何时,她也伸出了小手,悄悄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心中一动,更深地吻住了她,情到深处时,他忍不住哑声道:“日后莫要胡思乱想,这辈子我只要你。”
明明一辈子那么长,他还是给了承诺。
她心中涨得满满的,不明白世上为何有这样一个人,气人时,能将她气得说不出话,好似坏得不行,实际上,却又对她很好很好,好到能包容她的一切软弱,也愿意给她承诺,甚至愿意为她丢掉一条命。
这样的他,她怎能不爱?
她只希望,时间走得再慢些,他们能陪伴对方再久一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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