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物理界的四大假想神兽吧?薛定谔的猫,芝诺的乌龟,拉普拉斯兽,还有麦克斯韦妖。”
少女清泠泠的声音带了点沙哑的质感,像座黄钟一样将山本勇敲愣在原地,表情木讷。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威胁着要杀了他的少女突然开始认真科普。
“不明白?假设有一个密闭容器,我们将其分为两部分,这两部分由阀门相连,现在有一个长着尖尖角拿着小叉子的小妖怪会在阀门前,它会盯住每一个分子,控制每一个分子的状态,从而使混乱的气体达到一个有序的状态。”
带着点蛊惑的声音娓娓道来,少女有模有样的拿起一堆彩色小木片,似是玩心大发,叠起了多米诺骨牌,混乱的木片被叠成一个个复杂的形状。
“但是我们都知道,在这个宇宙万物都遵循熵增定律,在没有做功或者外部能量的加持的情况下,事情总会从有序走向无序,整齐走向混乱,过去走向未来,这是一条单行道,无一例外,就像这样。”
她轻轻一推,辛辛苦苦堆好的多米诺骨牌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像炸开的万花筒,强迫症看了都要直呼救命。
山本勇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她,他倒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就像青春老去不在来,花瓶碎掉不会回到原来的形状,人死不能复生,可是他不明白她说这些是要干什么。
“而麦克斯韦妖,是能够抵御熵增定律的存在,它的存在就能让无序变得有序,混乱变得整齐,未来走向过去,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什么意思?他真的不懂,少女却突然噗嗤一笑,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我都怀疑这炸弹到底是不是你做出来的了。”
见山本勇始终不答话,少女叹了一口气,好脾气地向他解释。
“我就是那只麦克斯韦妖,计算出每个分子的状态,再控制它回到最初的状态,当然这是科学的说法。”
“……”
“不会吧还听不懂啊?好吧,那用不科学的说法,或者是中二病一点的说法,我可以逆转时空,或者说控制时空,好吧或许还有其他操作能力,但我还没研究出来。”
山本勇总算听懂了,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浑身开始冒冷汗,镌刻在基因里的直觉隐约告诉他这是真的,但是这实在是太离谱了,完全违背了人类的三观和科学常识。
他忍不住惊叫出声:“你神经病啊!”
但是下一秒他就顿在原地,黑色帽兜少女从他的纸箱子里面掏出了另一个物体,那是他已经组装地差不多的炸弹。
她拿在手里轻轻晃悠,高高抛弃,仿佛手里的东西不是炸弹,而是个沙包之类的玩意。
山本勇费力地吞了一口唾沫,“你、该不会想和我同归于尽吧。”
?谁知少女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炸弹瞬间变为了一堆原始的材料,就如前一枚炸弹一样。
这简直超出他的认知,山本勇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然而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浑身的气息却忽然冷冽起来,“老实说,我之前考虑过抓到你之后,到底要怎么处置你,杀了你怎么样?”
山本勇浑身抖了抖。
“那也就太便宜你了,因为自身的不合理的得不到满足,就去报复社会,可笑,不如让你感受同样的痛苦,怎么样?”
山本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像一条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不由得怀疑刚刚被烈焰吞噬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身体上完好无损,可精神上的阵痛却无法消灭。
少女心满意足地拨打匿名电话报警,随即将手机扔到一边准备离去。
山本勇牙关紧闭,低垂的眼眸藏着怨毒,毒液快要浸出来了,喃喃自语着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锋利冰凉的塑料刃片抵上他的脖颈,少女稍微一用力,沁出了滴滴暗红色的血珠,“你非要不自量力的话,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或者说你想再经历一次。”
精神上的痛感再度袭来,淅淅沥沥的微黄色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流了下来。
山本勇:“!”
“咦这么大的人了还尿裤子,不过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为了你弄脏我的手的。”少女嫌恶地将他甩开,然后不怀好意地一笑,“而且你根本就不会记得我。”
十分钟后,山本勇从昏迷中惊醒,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手足被捆的死死的,但是他完全记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轰,不许动!警察!”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只见房门倏地被破开,几个穿个警察持枪闯入,将他死死摁在原地。
千风双手抱胸躲在街角,冷眼瞧着男人被押上了救护车才满意离开一笑,戴上帽兜准备走开。
终于结束了。
然而没走两步,灵魂涌上一股巨大的疲累感,好似力量被耗尽,眼前一黑,?脑子强制进入休息的状态。
千风扶住路灯不让脑子被摔坏,闭眼前最后一个想法是,糟了吃不上烤肉了。
京都
一位老人坐在石纹莲花台上,这是一座枯山瘦水的庭院,水池里淌着细腻的白沙和大片睡莲,宅院之间由九曲复杂的桥梁相连,颇有禅意。
然而在这座莲花台底下,下面困住了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生物,宛若井底之蛙,要么痴呆地仰望着天空,要么扭打在一起相互残杀。
莲花台顶的老人穿着一件玄色腰带的深色浴衣,腰间别了一个酒葫芦,他抿了一口,惬意地欣赏着美景。
“家主,东京前两天发生的异象,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青年男子递上了一封信。
“哦?”禅院直毘人放下酒葫芦,兴致盎然地打开信封。
十一月七日,东京区米花町范围内发生了一起奇怪的事件,在这个范围内所有人的时间都被调回了一天之前,确切地说,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万物,都经历了时光倒转,随之而来的还有强大咒力的泄漏。
这场事件惊动了整个咒世界高层,起初他们还以为诞生了一位特级咒灵,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来源居然是人,如果是有天赋的咒术师,当然是要尽可能的拉拢过来,毕竟五条家正在崛起,给禅院家带来了很多压力。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禅院直毘人抬起头来,“什么?”
“此次事件的人与我们家族有点关系。”
帝丹小学内
夏油杰望着空无一人的秘密基地略微失神,千风已经四五天没有来上学了,如果是生病了的话,也没有给他打个电话,要知道以前她生病的时候都会叽叽喳喳和他抱怨个不停。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了吗?
好吧,那就换做他打过去吧,可是当他打过去的时候电话那头还是忙音。
冰冷的电子音让他的内心不由得有些焦躁不安,到底发生什么了?
于是他决定去办公室问问千风的班主任,或许她会知道些什么吧。
“您请慢走,千风是个好孩子,相信她在新的学校也一定会创造出很不错的成绩来。”美伢老师远送一位妇人离开。
新的学校?夏油杰呆在原地,脑子重重复复消化着老师刚刚说的话。
那位妇人见他愣在原地,对他笑了笑,然后擦肩而过走开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急忙冲出去叫住了那位妇人,“阿姨您好,我叫夏油杰,是神代千风的朋友,她这几天都没有来上课,请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妇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千风她生病了,转到乡下的学校去了,今天上午就走了。”
转学了?
说都没有和他说一声,夏油杰捏紧了拳头,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今日多云转晴”
千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墙上的小电视正在转播大石惠的气象播报。
膀胱快要炸裂了,她急匆匆地跑到厕所,解决完了生理需求之后才发现,这个镜子里面的人是谁呀?
怎么跟鬼一样!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躺了好几天面色苍白,几乎能够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整个人多了病气,鸦黑的头发显得唇色愈发苍白,削弱了五官的锐利气息。
尤其是在脖子下方,锁骨位置长出来一朵红花,花瓣鲜红,嫩蕊外翻,透露出妖冶的气息。
千风(震惊脸):哪个龟儿子趁她睡着了给她纹身?!
可无论怎么搓都没有搓下来,她将那块皮肤格式化也没有弄下来,仿佛这朵花原本就是长在那的。
“我以警察的身份警告你们,我妹妹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已经纠缠几天了,不要再来打扰他。”
外面的吵得好像菜市场。
松田阵平正在与两个穿得古古怪怪的男人对话,无论是从行为举止还是穿着打扮来看,他们像是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人物。
千风从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中了解到,这俩人来自京都的一个古老家族。而千风的父亲,也就是巫女妈妈死去的丈夫,也是来自这个家族的人,也就是她现在成为了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而家族现在大发慈悲想让她回家享福。
两人在看到千风时露出欣慰的神色。
“小姐确实是禅院家的孩子,和他的父亲长得很像嘛。”
“没错,这乌黑柔顺的头发一看就是继承了我们禅院家的基因。”
千风:“?”
你们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吗?
她翻了个白眼以示尊敬,看着他们俩被松田阵平赶走了。
当天晚上千风出院,饭桌上松田阵平一边吃饭一边训诫她,觉得她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平常太看漫画的原因,说不定再看下去眼睛都会瞎掉。
千风:“怎么什么都能怪到这上头来?”
但巫女妈妈一反常态,十分沉默。
当夜,她给千风讲述了一对少男少女的故事,家族不受重视的孩子与平民出身的女孩相遇。
两个命如草芥的少男少女,在那个潮湿的夏夜一起欣赏满天繁星,在山野间狂奔,听蛙叫蝉鸣,摘野草编花环,感受夏风吹拂,在新奇的世界里冒险。
“千风,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做出自己的判断。”
禅院家族是一个很腐朽的地方,但未尝不是接触另一个世界的途径,换取资源获得她想要的,这意味着她必须万分小心。
她也可以选择留在家里,毕竟法治社会,家里还有一个警察,他们要想来硬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但是
“如果我去了你会伤心吗?”千风捏了捏巫女妈妈的手,暖金色的眼珠静静凝视着她。?
她笑了一下,“只要你做出了遵从于心的选择,妈妈就开心,我的千风是雏鹰,一定可以翱翔于天际。”
千风扑哧一笑,“那哥哥呢,算了,哥哥是笨蛋,不用管他。”
第二天,神社鸟居面前站了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子,他穿着一件深色浴衣,鹰隼般的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千风,仿佛是在打量一件商品,到底值不值得他亲自上门拉拢。
千风丝毫不惧,抬起眼睛直视着他,“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躲避或许有用,但倘若你迎难而上,敢于直视风暴中恶的力量,或许恶最终也能化作你手中的利剑,创造出另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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