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桂云扶分开之后,疾雪回去毫不意外被初夏大骂一顿。
她说去打水结果直接消失半个小时,谁知道她是不是去了前厅。初夏想起夫人的吩咐,问她到底去了哪里。
疾雪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只说自己打水回来迷了路,转悠半天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回来。
这里离水井确实有段距离,初夏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没证据,算了,这新来的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很精明狡猾的人,应该是真的迷路了。
“下次注意!”
“好好好。”
疾雪的岗位是打扫花苑,周府的要求严格,除了修剪花枝,还要把石砖地和花坛的边边角角都清洗干净,疾雪拿着扫帚抹布,顶着大太阳给人擦地。
偶尔看见什么虫子,她直接一脚踩死。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干了会儿活,守株待兔的猎物上门来了。
周八最近一直在想办法凑钱赚钱买桂云扶那把匕首。今天也在琢磨。
从自己屋里一路琢磨到花苑,还没想出办法,肩膀被人从后一拍:“哟,吃饱了消食呢?”
这人下手没轻没重,周八捂着被拍痛的肩膀回头:“你干什……土、土匪!你怎么在这!”
奇了怪了,他刚才明明看见这两个人出去互殴了,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
而且她看着既没缺胳膊也没少腿的,难道商人没打过她?
疾雪不知周八心中腹诽,莫名其妙道:“我是负责扫花苑的,不在这在哪儿?”
“可你……”
“好了,我找你有点事。”她上前问:“刚才来你们府上的道士,你知道她住哪儿不?”
“干什么?”周八看她一眼:“你不会连道长都想打劫吧?你不要命了!”
“什么打劫,我都说了我金盆洗手了。”疾雪和他勾肩搭背地解释:“刚才只有你们在那屋里,我又不在,是吧。她说你们都没灵根,但不代表我没有。”
嚯。
周八听明白了。搞了半天,这个土匪是搁这儿做白日梦来了。
“就你?你觉得你能有灵根?”
“干什么?灵根又不看人高低贵贱,不试试看怎么知道。”疾雪道:“你看,你帮我金盆洗手了,也算对我有恩。我如果真测出什么绝世灵根,你也不是完全没好处啊。”
周八眼珠子一转,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啊,自己要是迈不进仙途,到时候还能指望她提携提携:“那,行吧。我可以准你出府,但要在日落之前回来。”
疾雪没想到这富二代这么好忽悠:“放心,我守时得很。”
据周八所说,如念道士有好几个住处,除此以外,周夫人为了讨好她还把名下的一处院子也送给了她,她本人也神神秘秘,具体住在哪儿他也不清楚,让她自己挨个跑一遍。
疾雪来跟桂云扶说这件事时,直道:“跟个耗子似的到处打洞。”
“你能感觉到那只魔将的气息吗?”他打开食盒问。
“不行。他体内没有残留瘴气,我感知不到。不过……”疾雪觉得奇怪,摸摸下巴说:“距离近一点的话,我其实能感觉到那个神棍的气息。”
“哦?”
“她不是修士,当然,也不是凡人。是魔族。”
这是疾雪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当时在窗外只顾着不爽周八对桂云扶动手动脚,倒忘了细品那个道士身上的气息。
就是不知道她一个魔族在这里装道士忽悠凡人是图什么。
“那不就好找了。”桂云扶随手拿起食盒里的一块绿豆糕点放进嘴里,疾雪凑过去,看见食盒里装了许多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好像是厨房做给主人家的饭后甜点,周八特意让侍女送了一份过来给桂云扶。
刚才进来时他就在吃,现在好像是第三块了。
“你喜欢吃甜的?”她问。
桂云扶:“嗯?不算讨厌。”
那不就是喜欢。
疾雪也挺喜欢吃甜的,工作需要,时常需要靠甜食缓解一下用脑过度的疲惫。
看她一直盯着食盒看,桂云扶挑了下眉:“想吃?”
疾雪:“你要给我吃吗?”
她的视线从食盒挪到了他脸上,眼睛在房间灯光中显得亮闪闪的。
像只犬类。
他把最后一点绿豆糕咽下去,殷红的舌尖舔了舔玉白的食指尖。分明是这样一个动作,被他做出来却只有优雅慵懒的味道。
“反正这么多也吃不完。”他道:“你可以挑一块。就当犒劳中午替我扇风了。”
那疾雪就不客气了。
她拿了块白面皮的糯米糕点,咬了口道:“一会儿出去了我可以接着替你扇。”
“晚上又不热,不用。”
“那明天。”疾雪两口吃完了糕点:“我给你当打扇的,怎么样?”
桂云扶斜过脸瞥她,笑道:“堂堂魔尊给个商人当打扇的?”
“你是我的宝贝,我只给你打,怎么了,没问题吧。”
“……”桂云扶懒得理她,去盆里就着清水洗干净手,正要拿帕子来擦,疾雪一伸手,抢过帕子:“我帮你擦。”
“不用。”
话没说完,疾雪已经抓起他湿湿的冰凉的手:“说起来,你手怎么一直这么冰,不会是身体不好吧。要多运动。”
她一边说一边皱着个眉,好像真的很关心似的。
桂云扶:“……”
他莫名想到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淡淡道:“要擦快点擦,问东问西我走了。”
“好好好。”
帕子是那种绵软质感的布料,周府用的果然都是好东西。她抓着他的手腕,从他细瘦的手指到指缝,再到圆润的指尖。
桂云扶就像是一件名贵的瓷器,每一处都被精雕细琢过,没有瑕疵,但也似乎一用力就会弄碎。
越是有这种感觉,她的动作就越是慢,桂云扶啧了声问:“好了没?”
疾雪这才放开,不忘评价一句:“宝,你的手真好摸。”
“……”
既然疾雪必须在日落之前回来,那他们就得加紧时间出府了。
桂云扶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套商人的制服和面帘扔给疾雪:“她既然是魔族,你的脸说不定会被认出来。保险起见,穿上。是我的尺寸,应该大不了太多。”
疾雪却问:“你穿过没?”
“没有,是备用的,你放心。”
没穿过。
桂云扶恐怕不知道疾雪此时的心态是大失所望。
她低头嗅了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放在他乾坤袋里的关系,其实还是能隐隐嗅到一些草本的香味。是桂云扶颈项间的那股味道。
她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套上了,确实大不了多少。这面帘法器也很神奇,往发间一系,从额头遮到下巴,但看东西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玩意儿不便宜吧。”
“非卖品。”
“那如果我弄坏了怎么办?”
“那就准备好一辈子卖身给商会吧。”
“……”
彻底收拾好以后,二人径直出府。
疾雪释出灵力探查如念道士的气息,把周八给她的住址都挨个找了一遍,最后终于在一座宅邸里找到了她的灵力动向。
这座宅邸颇大,跟周府的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门紧闭,门前挂着两盏昏暗的红灯笼,看着很阴森寂寥。
“怎么办?走正门?”她问桂云扶:“就怕她会搞什么花样。”
“谁做贼会走正门?”桂云扶道:“爬墙。”
二人走到侧面才发现,这宅子的墙不是一般的高,起码有三个疾雪那么高,她都怀疑就是为了防他们这种人所以故意建成这样的。
“我倒是能蹦上去……”她看向桂云扶:“要不,我抱你吧?”
桂云扶:“……”
“公主抱。很稳的。你上次不是体验过了吗。”看他似乎伸手要去摸乾坤袋,又道:“就为了爬个墙,犯不着用法器。我脚一蹬就上去了。”
桂云扶笑了声:“是我犯不着还是你手上不抱点什么就难受?”
“是我。是我。”疾雪干脆点头:“我有病行了吧!”
“……”
有病就去治。
他冷眼望向头顶的高墙,那个女魔族显然有所防备,很像是在躲什么人,但应该不是他们。只要笨狗没有另外做什么的话。
在这个状况下,用法器也许会引起她的注意。毕竟那个飞天法器还挺闪的,在晚上很显眼。
他想了一会,转身:“要抱赶紧抱。”
疾雪一顿,没想到他居然真答应了。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动作,一脚上去,搂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提起他的腿弯,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
桂云扶没怎么用力地环住她的脖子:“快点。”
疾雪偏不,低头,鼻尖隔着面帘磨蹭了下他颊边的鬓发:“不怎么重,像抱了只猫。”
“…放我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
她往鞋底汇聚灵力,轻轻松松就跃上四五米的高墙,跳下去之前,往宅邸里看了看,只有一间房里点了灯,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下面则是草丛,旁边是水榭假山,由于天太黑,疾雪看不太清楚。不过初步观察就是个普通的院子。
“下去吗?”她低头问桂云扶。
桂云扶:“难道我还要跟你在墙头谈情说爱?下去。”
她倒想。毕竟今晚月亮挺圆挺大,微风也恰到好处,要是能坐下来聊天肯定相当惬意。
“那你抓紧了,这地儿还挺高的。”说完,她跳下墙头,直接落在了正下方的草坪……不,疾雪踩到了什么,硬的,金属的,感觉就很不祥的东西。
她缓缓低头,那是一个捕兽夹状的法器。
“淦,我脚被夹住了,我们被偷袭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草坪上也传来一声:“我我我我的脚!我们被偷袭了,晴儿你小心——啊!”
桂云扶:“……”
早知道刚才还是用法器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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