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兆：“是只有我一个人吃的那种夜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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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兆立刻就明白了，江惜只给他一个人打了电话。
因为只有他能吞吃掉那些狰狞的、肮脏的怪物。尤其是那些大巫不太喜欢的怪物。
换成屠维和阏逢任意一个人,吃进去是什么样,吐出来就还是什么样。甚至还可能会吃坏肚子。
“我马上到。”柔兆迫不及待地挂掉了电话。
江惜收起手机，垂眸看了看抓着她裤腿一通乱爬的小生物。
在柔兆到来之前，得给它们找一个归宿啊……
江惜站起身,转了一圈儿,找到了一口小奶锅。
然后她弯下腰，把那些小东西挨个扔到了锅里,顺便又加了一瓶水,再打开电磁炉的开关,最后盖上锅盖。
等动作略显生涩地做完这些之后,江惜就转身回沙发边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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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雕刻傩文也是很耗费精力的,她现在需要多多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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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惜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她不想起身,就只对着锅的方向又念了一句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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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锅盖却响得更加猖狂了。
里面的东西好像忍不住要逃跑了。
是因为煮沸的热水？还是因为……不断接近的柔兆呢？
江惜歪了歪头,摸出手机拨打了柔兆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铃声响了很久。
江惜皱了下鼻子。
唔,他的手机不会又在跳进海里的时候进水了吧？
就在江惜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手机就被接通了。
“大巫。”柔兆嘶哑的声音从那头传出来，还伴随着风声呼呼，和浪潮涌动的声音。
江惜翻了个身：“咦？你到哪里了？”
“须臾江。”
“？那是哪里？”
“快到水城了。”
这下江惜就知道了,唔，很近了。
江惜：“你在江里？”
柔兆：“嗯。”
江惜：“手机没有进水吗？”
柔兆：“没有。”他的语气这才轻快了一点：“我在淘宝买了防水袋。人类的东西很不错,十块钱一个。我买了一千个换着用。”
大魔王的语气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没见过世面的大巫也觉得很不错。
江惜：“下次给我两个。”
柔兆马上表示：“我可以把我的都给您。”
“这个不着急。”江惜不太高兴地从沙发上起身，她来到了电磁炉旁,抬手按住了窜动的锅盖。
“你现在应该来得更快一些……这些东西想跑了。”江惜脆声说。
“好的，马上。”柔兆应声挂断了电话。
漆黑的夜幕下。
平静的水面突然掀起了波浪，深青色的江水像是要与天相接，连成一片巨幕。
夜深人静时，市民都已经入睡。
只有漂浮在水面上的渔船，此刻还亮着灯火，坐在甲板上的人点着烟，眯起眼，手边摆放着一瓶啤酒，刚美滋滋地抿上一口，抬头就看见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浪潮。
渔民吓得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水、水……”
同伴从里面走出来：“你要热水还是冷水？”
“不、不……我是说……这个、这个……”渔民颤抖着指着面前的情景。
同伴步子一顿，跟着呆住。
下一秒，他掏出了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卧槽！这得赶紧发个朋友圈啊！”
渔民惊恐又迷惑地瞪大了眼：？
眼看着那股浪潮避无可避地朝自己卷来。
船底骤然一轻。
整个腾空而起。
完了完了！
那个举手机发朋友圈的也吓蒙了，本能地一屁股摔坐了下去。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命丧须臾江的时候，一双苍白的手搭住了船舷。如果不是苍白和黑夜的对比太过强烈，他们会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可那的的确确是一双手。
那双手的指甲修剪整齐，很干净，指骨分明。
手指就这样轻轻做了个往下按的动作。
腾空的船就这样被水浪卷着，平稳地落了回去。
那双手又轻轻一推。
船被推远，彻底避开了浪潮。
他们没能在浓如墨的夜色中窥见那双手的主人长什么模样。
半晌，他们才缓缓回过了神。
被水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江上的风一吹过，冻得他们打了个哆嗦。
“刚才那是……”
“一个人？”
他们面面相觑，再说不出话来。
柔兆一路走来，几乎是带着要将整个江河大海都掀翻的架势，他走得越快，水底就越加不得安宁。
一路上，抓住渔船，再放回水面——
这已经是柔兆相当熟练的流程了。
没有一个人看清了那双手属于什么人。
他们只能不约而同地将一点零碎的画面发到朋友圈，并把这段经历称作诡异的一个晚上。
【我都在想，那双手是属于一具尸体吗？】
【草，越说越可怕了。】
他们其实应该庆幸自己没有看清柔兆的模样。
在水浪之间，柔兆属于人类的身躯以下，渐渐展露出了更为庞大的属于大魔王的部分。
是多看一眼都会掉san的程度。
柔兆披星戴月地走来。
最后却进不了酒店的大门。
他湿漉漉地站在门口，眉眼在灯光下并不显得温柔，只显得狰狞。
门童多看他一眼都忍不住打哆嗦。
“叶先生？”一道声音蓦地在柔兆跟前不远处响起。
这时候柔兆正准备启用叶家的力量呢。
他乍然听见声音，不由抬眸看了过去。
“是你啊。”柔兆缓缓发出声音。
明明是夏日的天气，但柔兆的嘴里却吐出了丝丝寒气。一看就不太像是个正常的人物。
更像是从恐怖漫画里走出来的。
但程冽浑然不觉一样，他对门童说：“让他进来吧，他是来找我的。”
门童犹豫了一下，竟然还真让出了路。
因为这样她就不用亲自去翻那些讨厌的外国书了。
江惜又皱了皱鼻子。
他处理完事情之后，遇见柔兆纯属是个意外。但现在送着柔兆上了楼，江惜倒好像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程冽就像没听见这怪异的对话一样，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柔兆抬手叩门，很是礼貌。
“她在这里。”程冽指了指右手边的房间。
大魔王们很少会去记住什么人，但柔兆对程冽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这个人类偶尔会来给大巫上课。
当他再站在酒店大堂内，就只有眉眼还是湿润的了。
柔兆都不用翻自己的记忆，他直接就能开口：“……抱歉大巫，没见过。”
“了解过一点。”
“你的夜宵跑了。”江惜不快地说。
毫不吝啬地展露着自己受到的“厚爱”。
“西方有恶魔对吗？”江惜抬脸问。
江惜点了下头，先把柔兆招呼进了门。
这个人不怕他啊？
幸好柔兆这会儿还不知道，程冽这个人类酷爱给江惜讲故事。否则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睡前故事为什么渐渐变得没那么受欢迎了。
一点，变成了大部分。
她只是随口一句感叹。
像是一种相当美妙的夸赞。
柔兆牢牢抓着那颗方糖，心情愉悦地离去了。
柔兆也没有客气，整了整衣摆，缓缓走进了门。
程冽：“嗯。”
江惜这时候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但落在程冽的耳朵里。
和他酷似变-态的外表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阏逢：“你怎么回来的？”
屠维和阏逢先后发出了声音。
“您是来找江惜的吗？”程冽和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走，他一边问出了声。
屠维和阏逢顿时盯紧了他：“什么礼物？”
里面只剩下了沸腾的水。
“大巫本来是请我去吃夜宵的，只可惜夜宵长了腿，自己跑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碍。因为在我走的时候，大巫又赏赐了我一点礼物……”
“除了恶魔呢？他们的神话传说里还有什么东西？”
等他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先看见了屠维和阏逢的身影。
不过他只匆匆扫了一眼柔兆的背影，和他打了个招呼：“叶先生再见。”然后就没再分过去更多疑惑的目光了。
柔兆：“……走水路。”
“喏，夜宵跑了。”江惜说。
柔兆面上闪过一点遗憾。
门开着，江惜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进来吧。”
程冽很快改口道：“这些神话相关的书籍，我大部分都阅读过。”
这就更显得格格不入了。
但下一刻，他的手指摸了个空，只摸到一片濡湿，和单薄空荡的糖纸。
“您需要的时候，我还会再来的。”
门很快就开了。
屠维：“哈哈哈哈哈！”
程冽点头。
程冽动唇应声：“是，很多。所以我们要坐下来慢慢说吗？”
这是“厚爱”。
“一颗糖，很甜很甜的糖。”
程冽本来就没打算过今晚还要来见江惜。
程冽没想到柔兆来得快，走得也这么快。
柔兆：“嗯。”
不过吃不上夜宵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他独自见了大巫一面，更重要的是大巫差点亲手为他煮夜宵。
“是我来迟了吗？”柔兆放低了语调，显得甚至有点温柔。
大巫轻轻叹了口气：“柔兆，你还是走吧。得重新等它们出现了。为了防止它们去其它地方，你和屠维他们最好是全国各地巡逻一圈儿。”
程冽沉默几秒钟，他说：“好。”
程冽突然意识到，在她的面前，谦虚和客气大概是没有用的。
江惜指了指沙发：“当然！”
柔兆脸色一变：“我糖呢？”
“在外面等一等，可以吗？”江惜问程冽。
她揭开锅盖。
那么……大概第二天的世运会就会因为电梯溅血而取消掉。
“大巫还打算为我把夜宵煮熟？”
江惜问他：“你见过这样的怪物吗？明明是死物，但却可以化成雾气。”
这样那些东西，最终还是会在害怕之下回到水城。
柔兆露出笑容，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他轻轻应声：“是啊。”
但他还是走了进去。
“你去见大巫了？”
“大巫叫你去的？”
甚至可以说是遗留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文盲了。
江惜舔了下唇：“嗯……我是想试一试，那东西会怕热吗，会怕水吗。我将锅盖盖得很紧，但它们大概是很怕你。很快就化成雾气，从锅盖的水汽孔跑掉了。”
江惜：“也许该翻一翻外国的历史……毕竟是从国外来的东西。”
程冽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江惜会突然好奇起这些问题来。
他加重了一下对糖的描述。
江惜的表情一下舒展开来：“嗯，我就知道，你应该是了解的。你懂的东西很多。”
柔兆回程的路就走得很慢了。
露出了江惜五官微微皱成一团的脸，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是好看的。甚至因为她这样难得的表情，显得有点可爱。
都不给他吃生的。
江惜这下看见了程冽，她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欣喜，像是很满意程冽的到来。
只是穿过一道门的功夫，他身上的衣服以飞快的速度蒸发掉了水分。
……像是夸赞。
但他还是答了：“要看你想具体了解哪个神话体系。北欧神化、希腊神话、古埃及还是古印度？又或者是更小众的玛雅神话，凯尔特神话？”
程冽面不改色地带着柔兆来到射箭队所在的房间。
“那些神话……你都了解吗？”
江惜习惯要赏赐别人一点什么，但这会儿手边也没什么东西可赏赐的。她转了个圈儿，捡了一块儿放咖啡里调味的方糖，放在了柔兆的掌心：“好了，你走吧。”
柔兆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柔兆却很感动。
另一头。
大魔王也没几个爱学习的。
柔兆如获至宝地缓缓抬起手，摸兜。
程冽转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监控，其实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全封闭的，无关人员入夜后是不能进入特定楼层的。
柔兆很是满足地勾起唇角，躬身退出。
江惜已经要听昏头了：“这么多？”
一点？
柔兆……柔兆只能附和：“您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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