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牧说是改论文,但吃饱饭就犯困。


    他坐在谭柚办公室的沙发上,起初只是坐着,然后慢慢往下滑,变成瘫着,最后整个人半缩在上面躺着。


    谭柚办公室宽敞明亮,秋日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太舒服了,让人昏昏欲睡。


    谭柚问,“需要我给你拿个毯子吗?”


    司牧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吗?”


    谭柚从墙角矮柜里取出一条干净的深咖色毛绒毯子,伸手递给司牧,“刚从家里带来的。”


    天气慢慢冷了,谭柚今天早上带了条毯子过来……


    盖腿。


    毕竟今天穿的裤子跟鞋子,又把脚踝露了出来。


    谭柚心里轻轻叹息,她怎么从昨天突然就开始追求风度不要温度了呢?


    司牧伸手接过,抖落两下,展开盖在自己身上,半张脸陷进柔软的毯子里,“谢谢。”


    鼻尖前是清新浅淡的洗衣液味道,很是好闻跟居家。


    司牧悄悄嗅了一下,脸上微热,余光瞥见谭柚坐回去帮他看论文,又偷偷闻了闻,整张脸慢慢变红。


    没有香水味,给人的是一种很舒服安心的感觉,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司牧躺着,他不一定能睡着,毕竟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但他就是想躺着。


    在谭柚的办公室里躺着午睡,有种别样的暧昧感,光是盖着她的毯子,躺着她的沙发,就让司牧感觉自己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


    谭柚倒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在用司牧的电脑帮他看论文。


    司牧的论文跟苏虞几人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好。


    基本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大概过一遍就行。


    谭柚征得司牧同意后,将他的论文转发给苏虞看。


    苏虞明显没午睡,秒回。


    [柚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连论文都给我写好了!]


    她激动地发了一串表情包过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冲刺)(飞奔)(原地劈叉以表决心)(狗头叼玫瑰)(摇尾巴)(摇尾巴)(暴打其他小狗)(鼻青脸肿摇尾巴)]


    [以后不要再说你是我老师,你就是我姐,我此生唯一的姐!]


    苏虞激动到从床上弹坐起来,嘿嘿嘿着给谭柚发消息。


    她看吴嘉悦跟苏婉白妔没反应,于是压抑着激动的心,悄咪咪问:


    [这论文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其她姐姐妹妹都有?]


    柚子果然是爱她的呜呜呜。


    电脑前面的谭柚,“???”


    这都是些什么。


    好怪。


    ……再看一眼。


    谭柚面无表情的移动鼠标保存苏虞的表情包和文字,然后表示:


    [司牧的论文,发给你,让你学习一下。]


    苏虞:“???”


    [黑人问号脸`jpg]


    [(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怒吼)(变成猴子)(飞进原始森林)(荡树藤)]


    谭柚:“……”


    还是好怪。


    但依旧选择保存。


    苏虞想问问谭柚:礼貌吗,谭柚子你礼貌吗?


    苏虞原地躺尸又躺回去,害得她白激动了一顿。


    苏虞点开司牧的论文,一分钟后,放下手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情绪稳定:


    神啊,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无用的人呢?


    她是不是垃圾分错了堆?


    苏虞觉得,这种降维打击不应该她一个人承受,于是私聊发给了吴嘉悦她们。


    苏虞在床上,吴嘉悦白妔在床下,苏婉睡她对面。


    收到消息后,两人的表情跟苏虞如出一辙。


    吴嘉悦激动打字:


    [你找代写了?!!有这门路,怎么不发给我!]


    白妔抬头看苏虞:


    [哪来的,买了几份,是单我一个人有,还是其她姐妹都有?]


    苏虞微笑:


    [每人都有。]


    白妔:


    [呵,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你也想不起来给我。]


    苏虞打字:


    [司牧的论文,柚子发来让我们学习学习。]


    吴嘉悦和白妔,“……”


    她们是什么品种的辣鸡?


    看见吴嘉悦跟白妔一起放下手机,苏虞舒坦了,得意了。


    看,她就说不止她一个辣鸡,在座的都是。


    苏虞给谭柚发消息:


    [跟司牧说: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


    她们给大佬端茶了。


    虽然司牧游戏比她们玩得好,论文比她们写得好,家世比她们好,但她们——


    她们拥有贫穷跟嫉妒啊。(微笑)


    人生嘛,重在参与。(我一点都不羡慕·jpg)


    谭柚看向司牧,司牧躺着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谭柚把苏虞的表情包转发给他。


    一个鼻青脸肿的小人端着一杯热茶。


    [给大佬递茶·jpg]


    司牧看了眼谭柚,回她一张图。


    中老人专用玫瑰花表情包,上面配两个字:


    [谢谢。]


    谭柚,“……”


    谭柚看向司牧,司牧伸手慢吞吞将毯子拉过头顶,只露出一撮苹果揪。


    太皮了。


    谭柚笑,将论文给他整理好。


    她下午有一节课,她去上课的时候,司牧就坐在她办公室里看文件跟写论文,特别乖。


    期间有学生敲门,司牧会开门传话。


    他双标极了,如果是女生,他就说谭老师上课去了。


    如果是男生,他就说柚子上课去了。


    称呼不同,身份不同,懂得都懂。


    司牧其实有自己的事情做,时间规划的很好,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工作,他清清楚楚。


    下午六点,两人去食堂吃了面。


    司牧知道谭柚要送自己回去后,就跟司机发消息说今天不用接他了,然后略显紧张兴奋的蹭谭柚的车回家。


    谭柚将司牧的包放在后排,司牧自觉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觉得这椅子位置很舒服,刚准备躺下享受,就觉得不对劲,不由慢慢坐起来。


    谭柚一个单身人士,副驾驶座的椅子高度跟前后距离怎么会这么舒服?


    好像是有人仔细调过,天天靠在上面。


    司牧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中午陈校长说的那个侄子。


    就算没有这个侄子,也会有那个的孙子,还有谁家的儿子。


    司牧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目光幽幽地盯着谭柚,看她从他这边绕到另一边,然后打开主驾驶座的门。


    谭柚的车不是那种拉风的跑车,而是更追求舒适性跟安全性。价格不菲,但很低调。


    其实,基本不出去浪的话,很少有人日常出行开跑车。


    赵锦钰吴嘉悦这样的二代也不会天天开个跑车出门炫耀,因为……也不是很舒服方便,而且,跑车这种东西,谁家没个几辆,有什么好炫耀的。


    像吴嘉悦这样的,都是买了车自己回来改装。


    一辆车可能也就一两,但是花钱改装的话,可能花销要比买车还贵。


    谭柚坐下系安全带,余光瞥见司牧在副驾上扭来扭去。


    他坐在上面,也没系安全带,好像坐着不是很舒服,抿紧薄唇皱起眉,白净的小脸上全是不开心,动来动去。


    司牧摸摸这又摸摸那,想调座椅又没调,他哼哼,“感觉这个高度,好像不太舒服,谁调过吗?”


    谭柚垂眸笑,笑意在眼底流淌,像是投入水中的小石子,荡起一片涟漪,一下又一下地波进心湖里。


    她将安全带系好。


    谭柚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身看他,温声说,“这车买来以后只有苏虞坐过这个位置,可能是她调了。”


    十月份的七点钟,天色渐黑,车里灯光打开,是温柔的橙黄色调。


    流淌的柔光,带着让人心照不宣的朦胧暧昧,在车里悄无声息蔓延开。


    司牧红着脸,余光看右手边的窗户,谭柚正笑着看他。


    司牧低头挠鼻子,脸热到烫人,乖乖伸手把安全带系上。


    谭柚问,“还需要重新调吗?”


    司牧这会连脖子都红了,不跟谭柚对视,疯狂摇头。


    知道这位置只有苏虞坐过之后,司牧不仅觉得这个高度舒适距离正好,连带着对苏虞的印象都好了起来。


    谭柚抿唇笑着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司牧的心思太明显了,明显到她不回应,心里总是在痒。


    两人都看着前方,谭柚专心开车,司牧拿眼睛一下又一下的看她。


    他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发在朋友圈里:


    已经期待起周末。[照片][照片]


    前一张是夜景。


    后一张是窗户上谭柚专注认真开车的倒影,模糊朦胧,但侧脸轮廓线条极美,美到让人点开退出去后,忍不住再点进来保存的地步。


    司牧想把这张图设为头像,又有点不好意思,最后暗戳戳的把谭柚的这张图,设为三人组的群头像。


    硃砂,“……”


    胭脂,“……”


    司牧,“嘿”


    司牧手机导航定位,位置是他现在住的大平层。


    他不怎么回家住,因为家里大家都很忙。除了固定时间家庭聚餐以及有事才回去之外,基本他跟他姐都是在外面各住各的。


    彼此轻松自在,不受拘束。


    司牧手机架在前面,谭柚趁红绿灯的时候扫了眼地址,顿了顿,轻声说,“很巧。”


    司牧看她,“嗯?”


    谭柚有些想笑,“咱们住在同一栋楼。”


    司牧,“?!!!”


    司牧眼睛睁圆,整个人都精神了,“你几层?”


    司牧十五层,谭柚比他高一层。


    “十六层。”


    她楼上住的是谭橙。


    老太太不跟她们住,老太太住别墅,因为院子大能种花跟种菜,同时也能烧烤跟露天唱歌。


    自己种的菜,自己烤起来吃会格外香。


    司牧刚想说没见过谭柚,后来一想,自己也才回来没多久,而且这电梯又都是一梯一户,所以不存在电梯偶遇的情况。


    不过,谭柚居然住他楼上。


    两人的距离,好像就这么又拉近了不少。


    司牧眼睛弯着,转脸看向窗外,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他将窗户落下来,晚风吹进来,扬起他的碎发剐蹭着他的耳廓跟脸颊。


    痒痒的。


    司牧觉得他此刻的心,就像是荡在风中的风筝,随着风往上飘动。


    是巧,但其实想想也没那么巧。


    毕竟好的地段就那么几个,而这里又最好,大家遇上很合理。


    怪不得胭脂说,没什么比金钱关系更牢靠的了,毕竟连缘分,有时候都是金钱给的。


    司牧下定决心,好好捞钱!


    “那我以后,能去蹭饭吗?”


    司牧扭头问。


    他手抠着窗户,故意说,“会不会不方便啊?”


    谭柚挑眉,略显沉吟,“你猜。”


    司牧眼巴巴地盯着她看。


    谭柚目视前方,余光扫他一眼,没忍住笑起来,轻声应,“好。”


    车停在下面,谭柚帮司牧拎着包一同上楼。


    快到司牧所在楼层的时候,司牧将包拿过来,背在身后,帽子扣在头上,帽檐往后。


    等电梯门打开,司牧跳出去,转身朝谭柚比了个大大的心。


    手臂举过头顶,掌心往里扣,指尖搭在脑袋上。


    谭柚微微顿住,电梯门缓慢关上。


    司牧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


    他现在就有点想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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