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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一章

    现在再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白木汐只能佯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向程漫打招呼:“……我就是路过,突然心血来潮想来看一眼……打扰到你了吗?”

    她本意是如果程漫想一个人待着的话那她下一句就接“那我这就走了”,但程漫却摇了摇头:“不打扰的。”

    程漫说着对她笑笑:“反正也就我一个人。”

    “……”

    这话里惨淡的意味太浓, 让白木汐想不察觉出什么东西都难。她一时不知道装作没注意到异样的样子和直接去关心一下这两种做法哪边对程漫更好,正犹豫时, 反而是程漫先招呼她:“白白要是现在也没什么事在忙的话, 那要过来坐一会儿吗?”

    听起来像是想找她聊天的意思, 白木汐斟酌着, 还是走了过去。而程漫看看她, 突然说道:“你是刚才看到言星了吗?”

    白木汐一愣,程漫就又笑:“你这个表情太凝重啦, 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 结果还真让我猜中了啊, 白白你可能不适合去演戏。”

    她嘴上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脸色却慢慢地更加颓丧,一双向来明亮的眼睛都黯淡下去似的, 唇色抿的发白。

    白木汐心里咯噔一下,没等她想出该怎么圆场,程漫就吸了吸鼻子,带着掩不住的鼻音轻声开口:“言星不会再来这里了。”

    总觉得事态比她本来想象的更加严重一些, 白木汐有点无措, 她心里其实已经想到她们两个大概是分了手, 面上却还是只能小心地问, “……吵架了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自己此时也身处类似的处境中, 总之白木汐对程漫的心理状况生出些担忧来, 不太熟练地关心她:“你……你还好吗?我是说心情上……”

    白木汐也没怎么担任过知心姐姐的角色, 安慰起人的手段相当笨拙:“你要是想找人说话的话可以找我、如果心情差的话, 吃点儿甜食应该会好一点,我这有几块儿糖,你要吃吗?”

    看着她忙着从口袋里掏糖的样子,程漫就笑起来:“白白可真是、从那时候到现在只会这一种哄人的法子。”

    意识到她大约是在说当初亲脸那次事发时她也是这样试图拿糖去哄言星,白木汐悻悻地止了动作,偷偷看了程漫好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是那次的事导致的吗?”

    “……也算不上是‘导致’吧。”程漫摇了摇头,手上稍用力握紧了奶茶,发出轻微的声响,“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和她可能……是长不了的。”

    “是我先动的心,言星一开始没想答应我,只是挨不过我总是软磨硬泡而已。”

    “她从来都是个很冷静的人,就算名义上确定了关系,我们相处还是和以前没什么分别。而我性格又太冲动,总是耐不住地想去讨一些我在她那里和旁人不同的证据,在独处的时候趁人不备地去亲她的脸,结果还被人看见了。”

    程漫深深呼一口气,寂寂地笑起来:“后面的事我知道都是我咎由自取,言星那样的人,怎么受得了被人看到……所以当她对我说我们这样的关系持续下去不好,会影响我们在节目里的表现乃至前程,我心里想她其实不必解释这么多的,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她说的总是对的,”程漫呢喃着,慢慢松了手上握紧的力气,“……总是对的。”

    *

    ……这种事情是可以就这么说出来的吗?

    虽然有点煞风景,但白木汐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确定没有人在门口,毕竟这地方关于保密性的过往履历简直是劣迹斑斑。

    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听她们说话后白木汐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根本连这两个练习生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都不知道,关于她们的关系都只是自己瞎揣测而已,怎么程漫就跟聊闲天儿一样自然地都告诉她了。

    “反正白白也猜到我们两个的关系了吧,”大约是她把这些想法都写在脸上,程漫紧跟着说,怏怏地垂着眼,“之前还提醒过我们在这里说话要小心点儿来着,都怪我没听进去你的话,不然也不会出那样的事了。”

    白木汐觉得这人明明到现在也没怎么听进去,她心惊肉跳地扫视一圈,把声音压得非常低,意有所指地说:“……那你现在、就这么告诉我了?”

    她本意是想说地点不对,但程漫显然没理解她的意思:“没关系,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会到处乱说的人。”

    也未免太信任她了吧。白木汐这般想着,却知道程漫如今是想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老实扮演起树洞的角色,听程漫絮絮地讲她们的感情,一时默默无言。

    从最开始就有限制的恋爱关系,对方做出随时都可能抽身离开的表示,即使如此,程漫也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年轻人还真是……白木汐在心中翻过几个形容词,最终默默感叹,真是勇敢。

    如果是她的话,白木汐想,如果换成是她在程漫这样的处境里的话……

    她用力闭了闭眼,打断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程漫身上。

    “……你现在……会觉得后悔吗?”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白木汐比程漫还要更吃惊一点,她本来没想要问这个问题,但不知怎么的,一张嘴就莫名脱口而出。她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忙不迭地向程漫道歉:“对不起、我……你不用去想这些,是我太没神经了……”

    她懊恼的不行,程漫看起来却比她想象中更平淡,好脾气地制止了白木汐一叠声的道歉行为:“没事的。你是想说……我当时和言星在一起、现在有没有为此后悔吗?”

    不顾白木汐的慌乱制止,程漫认真地想了一想,出乎意料的,她摇了摇头。

    “……难受当然还是会难受的。也确实,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那么做的话,现在或许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但是……”

    她沉吟了半晌,看向白木汐的眼神中有种懵懂的直率在:“但我至少和言星在一起过了诶,你不觉得这是件很幸运的事吗?”

    白木汐被她看的一愣,还没能转过弯来,就听到程漫继续道:“虽然我也没什么人生经历,但这世上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应该只是少数吧。”

    “所以像我这样子,能短暂地实现一阵子愿望……我觉得已经足够难得了。”

    “……”

    在说这席话的时候,程漫原本颓丧的眉眼都柔软起来,真诚又单纯的发言,白木汐花了一点时间才完全理解,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感受到一点先入为主的羞愧,擅自以大人的姿态去推测了程漫的心情,而少年人的感情远比一切都更简单。白木汐只觉得心中某个角落像是被撞了一下,如同掀起一阵久违的风,又泛起一点酸涩,她突然笑了。

    她不就是那些“多数人”里的一员吗。

    “确实是这样。”

    白木汐轻声说着,与程漫四目相对。

    “就像你说的,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有,喜欢的人同时也喜欢着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难道觉得言星没喜欢过你吗?

    程漫怔忪地眨了眨眼,白木汐在之前听她说话的时候就隐约意识到,程漫似乎觉得言星并不喜欢她,只是迁就而已。她于是努力挑选着用词,向程漫解释:“你还记得吗?之前第一次分组的时候,言星明明是我的粉丝,也有办法加入我这组,但她还是选择去了更适合她的何颜姐那组,那时候就能大概看出了、她是个很冷静的人。情感的需求会排在理智后面。”

    “那么并非cp营业、而是真正地和你在一起,这样风险又大又对她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好处的事,”白木汐眨了眨眼,声音温和,“她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会答应你呢?”

    “至少在那一刻,她一定很喜欢你。”

    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导师不久前还慌乱着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显出平时的清越温和。程漫怔怔看着白木汐,对方浅色的瞳孔含着平静的笑意,安抚着她沮丧的心,娓娓地说:“不止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一条,那时候、你喜欢的人同时也喜欢着你,这就已经是……”

    “是概率很小的,像是奇迹一样的……”

    话说到这里却一下子顿住了,意识到白木汐尾音微微的颤抖,程漫心头一紧,忙定睛看去,却没能在白木汐面上看出什么特殊的神情来。

    她只是安静垂着眼帘,细碎的淡金色发丝垂在额前,让她看起来莫名的柔软却遥远,再开口时声音很轻,却很平静。

    “……非常、非常让人羡慕的事。”

    *

    在听程漫说话的时候,白木汐不知为何很容易联想到她自己。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如果是曾经那个十八岁的她面临和程漫相同的选择,大概也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的吧。

    明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依然要到真的撞上南墙才肯停下,这可能就是年纪小才会有的特殊资本,满怀一腔只要可以在一起那么一切困难都不算什么的热情,被浇熄的时候才算作是长大了,像是收到一份不怎么想要却不得不收下的成人礼。

    然后到了这样仓促收尾的时候,不甘心和痛苦的程度大概也会比单纯的告白失败更甚吧,成几何倍的。

    光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好在沈柊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白木汐想,像言星这样的说法,大概类似于给彼此都留下退路一样的感觉,然后自欺欺人地算是降低这份关系的风险。说到底,其实只是在面对一份理智上绝不可能接受的感情的时候,努力找了个说法让自己有办法接受而已吧。仿佛情感和理性产生不可共存的冲突,矛盾地纠缠着。

    不是说沈柊不会有这种矛盾的时候,但面对别人给出的东西,沈柊对接受和拒绝的选择向来清楚明白。就算是当年白木汐的告白,沈柊拒绝的也很干脆。只是在那之后,与之相对的、沈柊很不擅长自己给出去些什么,捧出的感情都模糊,她并不习惯这样的事,以至于——

    ……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录制都已经结束了,得赶紧离开才行。

    无意识地把沈柊和言星做起比较,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很失礼的事。白木汐在心中自我反省过几遍,抓紧时间往休息室走去,打算拿了东西就尽快离开回酒店。

    休息时间结束后的录制中规中矩,没有出什么纰漏,也没什么亮眼的表现,白木汐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只是沈柊频频瞟来的视线总是存在感很强,想要装作注意不到实在很费力气,让她感到隐隐的疲惫。

    而这次沈柊比她先离开,似乎是被工作人员提前喊了出去。白木汐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听林北说大概是要和导师们开会商量后续的综艺录制安排,她这才放下心来,在录制结束后加快脚步,想抢在沈柊开完会之前离开这里——本该是这样才对。

    白木汐原本小跑着的步子渐渐变慢,最终停下来。安静看向在她休息室门前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柊在那里。原本低着头的人在听到她的脚步声后抬起头来,遥遥投来的视线像是缥缈的网,脆弱又坚韧。

    又被追上来了,这是第几次了呢。

    好像从十八岁之后白木汐就一直扮演着被捉到的那方,和成年之前的位置完全相反。

    虽然说不出口,但白木汐其实知道自己隐隐地有一点羡慕程漫。毕竟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但程漫至少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和言星心意相通,两方都接受并理解对彼此的好意。不像她和沈柊,像是错了位的齿轮,也说不出到底哪一方才是不对的那个,总之从最初到现在都是彻彻底底的不合衬。

    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就是这样,楞次定律一样的来拒去留。

    作者有话要说:

    总之经过一番这样那样之后又到了沈柊的回合了,这次能不能成呢,各位买定离手了啊(摇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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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二章

    现在这种状况, 再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暗叹一声,白木汐放弃了逃走的念头,慢慢走到沈柊面前。

    “不是说节目组要和导师商量后续的综艺录制安排吗, 这么快就结束了?”

    语气很普通,以寒暄作为开场白, 而沈柊看向她, 摇一摇头:“我没去。让经纪人替我了。”

    “……”

    所以之前是直接到这里来守株待兔了吗, 白木汐垂下眼帘, 为沈柊又一次放下工作来寻她而感到一丝不自在, 又很快被她挥去。

    ……说到底,为什么沈柊还要追过来呢, 白木汐觉得自己今天表现的还不错来着, 以后的录制她们也都像这样子就可以, 足够在摄像头前蒙混过关——明明是这样的。

    “算了吧, 沈柊。”

    先开口的人是白木汐,先发制人一样的, 向沈柊轻缓地眨了眨眼。

    “虽然最开始一定会有不习惯的地方,但我们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第二次再怎么样也会比第一次习惯的更快。”

    “我去找新地方搬走,合作关系也像我之前没说完的那样、在这档节目录制完之后就慢慢解开。我爸妈那边……你愿意的话, 就还和以前一样就好, 躲得太明显了可能会被念叨, 逢年过节的时候, 我们如果碰上了就打个招呼, 也没什么。”

    “我是认真的, 沈柊。我没在赌气, 没在说反话, 更没在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我只是觉得……太久了。”

    喜欢上沈柊的时间也好,藕断丝连彼此纠缠的关系也好,过往的几年里一直被名为“过去”的荆棘束缚住脚步而举步维艰,因为害怕牵动伤口带来的痛苦而选择等待,总觉得好像只要再等一等就能等到光明的美好的未来——

    白木汐寂寂地笑了笑:“真的太久了,沈柊。”

    整段话里沈柊都很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白木汐知道沈柊一直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像这样好好说清楚的话效果总会比不由分说地强硬断开来得好,只是像这样子剖白自己其实是件有点难堪的事情,白木汐一直以来都在尽可能地避免去做。

    一别两宽区区四个字,她们做起来未免太难。

    没有反驳,沈柊又陷入沉默。她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就总是这样,沉默着垂下眼,唇线绷的很紧,眨眼间轻颤的眼睫都带着些无措的茫然。

    白木汐也没打算逼她说出什么来,打算就这样结束对话。沈柊却身形一动,又挡在她身前。

    “……也算不上是什么解释,但我还是想说出来。”

    沈柊的声音有些哑,低低地说。

    “我过去……在恋爱这方面,确实是一窍不通。我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才算是爱情,也不觉得这是我人生中必需的东西……”

    “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大概的确是有想要把这当做筹码来换得你留在我身边的意图吧。”

    将这席话说出口时显出些掩在平静外表下的动摇,沈柊抬眼看向白木汐,眸光细碎地动了动。

    “……因为我觉得你对我来说,是必需的。”

    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留住她,拿什么去换都没关系。关系的改变是未知的可怕,但相比较之下、失去白木汐要更加可怕。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许多,只是想要求一个机会……幼稚又不由分说的,沈柊式的想法。

    理解了沈柊话里的未尽之意,白木汐和她对视一瞬又很快移开,她不知道该对这番话做出怎么样的反应,刚刚无措地垂下眼去,就突然被沈柊捉住手腕。

    “但不仅仅是这样、”腕上感受到发着烫的温度,白木汐被迫看向沈柊,对上那双泫然惶惶的眼睛,沈柊秀气的眉头紧蹙着,眼里像是又不受控地慢慢蓄起水汽一样蒙着雾气,不得要领地说,“我对你……”

    察觉到一些危险性,白木汐这时才迟迟地意识到她们两人是站在她的休息室门口,还处在公共场所里。虽然周遭暂时没有人路过,但还是让她警铃大作。所以她出言打断了沈柊的话,说不出是出于对场所的考量还是对她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的隐隐抵抗,总之白木汐别过头去,指一指休息室的门。

    “……先进去再说吧。”

    *

    结果还是回到休息室了。

    好吧,如果不是和沈柊两个人一起就好了。白木汐想,那她现在应该就能抄起自己的包和外套立刻离开这地方,而不是和沈柊独处一室,感觉后颈都发僵。

    ……就算她勉强分出心神去想这样的事,但眼前显然已经不是她移开视线就能当做注意不到的事态了。

    一整天都在尽可能地避免和沈柊独处,结果到最后还是避不开,被逼到身前了,白木汐想。或许刚才不该提出进来再说这样的提议,但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掉头就走对她来说未免太过困难,她的意思是、沈柊的状态明显并不安定。

    心情有点矛盾。一方面觉得沈柊这样子很难不让人担心,一方面又忐忑沈柊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说真的,她很害怕。

    是的,白木汐很怕,害怕沈柊又或是害怕怯懦的自己。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就不应该这样沉默着,像是等着什么一样,在好不容易平安无事地录制结束后也不应该冒险回到休息室,而是该直接离开。为什么呢,漏洞百出地导致了现在的状况,白木汐却平静下来。

    “……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她如是开口问道,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柊周身一凛,慢慢向她看来。

    “我想说、首先……”沈柊轻声说,“……我不止把你当做是朋友。”

    并非预料外的话语,白木汐不置可否地垂下眼帘,这种事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心里有个冷静的声音在说,就像哈鲁,沈柊养了这么些年,它当然也不止是条狗而已,这都是一样的事情。

    “我觉得我是喜欢你的,但我知道你不想要我自己都辨别不清的感情,我之前去问过其他人……”

    后面的话就很让人意外,白木汐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沈柊是去问了些什么,而沈柊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却还是确定地沉了声音:“作为恋爱情感的判断基准,可以用……身体接触来作为判断。”

    句末的四个字她说的很快,而这个词在这种语境下显出几分暧昧,惊得白木汐往后一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身……什么?”

    沈柊显然对这番话也很局促,但还是下定决心般地眸光一沉。

    “……我现在其实想说的是你毫无疑问是我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不管这份感情到底是习惯还是爱情都是只会给你的东西。”

    “但我也知道这样不足够,那就、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来亲自确认一下它的正体好了。”

    话毕,沈柊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不知所措的白木汐身前,眼底还含着湿润的水汽,却灼灼地向她看过去。

    “我们……来做一个恋爱实验,好不好?”

    *

    根本不理解沈柊在说什么。

    白木汐花了一点时间才堪堪反应过来,她看看居高临下看过来的沈柊,开口时语气仍是茫然的,感觉自己气势已经落在下风:“……恋爱实验、是在说什么?”

    沈柊垂着眼,她的眼眶又微微红起来,显出种惊心动魄的潋滟,她克制着慢慢地说:“就是……像是试着去谈恋爱,距离感暂时缩短一些,最好可以允许我……”

    她顿了顿:“……触碰你。”

    越听越是匪夷所思,白木汐又被最后三个字吓过一次,沈柊这段话之间跳跃性太强,她说实话没能理解这其中的联系,又下意识说道:“……为、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算了’。”

    明显将她浅显的疑问误会成更根本性的问题,沈柊的声音微微抖着:“我就是不想要我们之间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发展,明明我也对你……”

    “我知道我之前表现的不好、说的话做的事都让你不开心让你有误解,我都会改的,我想过很多也问过别人……你教教我或是怎么样,我都是……会好好学着改掉的。”

    “我想要一个机会,”她轻声说着,显出种颓然的脆弱,“只是这样说出来你或许会觉得轻率会不相信,那就来我身边亲眼确认一下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白木汐动了动唇,却没出声。而沈柊的脆弱只显出一瞬就又被她强自遮起,抿着唇看向白木汐,像是全身都绷的很紧,她试探着说。

    “之前搬家的时候,你说算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想要用在这里,可以吗?”

    “……”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白木汐想。当时没有想到合适的报偿方式于是说是“先保留着”,估计那时她们两个谁都没想到会用在这种时候吧。

    像是到了临阵之时,自知没有胜算所以毫无保留地去翻出所有能用的牌,也不管有用还是没用总之都一股脑地打出去,以期能有一点胜机——现在的沈柊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白木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休息室里短暂地陷入沉默,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氛围与其说是在交谈,不如说更像是在谈判。

    先打破沉默的人是沈柊,像是察觉到局势不好而再度出牌,她轻吸一口气:“……一个月,我只要一个月就好。”

    “我不会用这个作为由头一直缠着你不放,就一个月,这段时间里你如果觉得我就是不喜欢你、那随时可以提出中止,而如果到最后你还是想要搬走、想要说‘算了吧’的话,我……”

    沈柊说着突然止住,话语空空地断在半截,她精致的面上慢慢显出难言的复杂情绪,轻声说:“……我不会再阻止你。”

    脑中有一瞬间的恍神,白木汐突然不知从何处感受到一点既视感。

    话题莫名从她的好聚好散提案转到了沈柊的为期一个月的恋爱实验。这个实验对白木汐有什么坏处吗,明面上来看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本来她们这个月就还要合作cp,而就像沈柊说的,只是一个月而已,她们之间都已经纠缠了这么久,再多加区区一个月也——

    不,不对,才不是这样。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像是理智在拼命叫嚣着这个主意糟透了。自欺欺人,饮鸩止渴,作茧自缚,就算只是实验但这可是扯着恋爱的旗号——等这一个月过去之后她又该怎么办呢?抱着这样的回忆活下去吗?

    糟透了,只是想到这样的结局胃就揪成一团似的难受起来,薛定谔的猫不打开箱子的话就不会死,说到底白木汐已经不是十八岁了,她不再像那时候一样……勇敢。

    啊,这样啊。白木汐突然明白了自己那份莫名的熟悉的来源。

    不久前才从程漫那里听说过的故事,原来面对一份理智上绝不可能接受的感情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啊。

    之前还把沈柊和言星放在一起比较,结果原来站在言星位置上的人是白木汐自己才对。沈柊知道她的躲闪和顾虑,所以会一而再地给她寻找一些可以接受这个提案的原因。欠的那份人情,又或是看起来风险很低的期限。明明那时不喜欢在她们之间提到“人情”这个词的人是沈柊,在说“只要一个月就好”时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的人也是沈柊,怎么就显得这样穷途末路呢。

    白木汐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却只是牵动了一下唇角,没能笑出来。

    “……我有一个要求。”

    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强行挤出来的一样变得细弱,白木汐却无暇去管,她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除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之外什么都没想。

    “如果这一个月里,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你对我的感情并非爱情,那你也要立刻中断这段关系。”

    “你同意的话,”白木汐深深吸气,“我就答应。”

    见鬼。她一定是疯了。理智什么的都没能派上用场,明明想的清清楚楚,怎么就——

    即使这样,随便吧。即使这样。

    幸苡橋运的梦就摆在面前啊。

    再怎么不清醒,也就是一个月的事。让她做一次梦吧。

    沈柊只错愕了一瞬,然后答应的很快,像是生怕白木汐反悔似的:“可以、当然可以,我同意,那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和我相处?”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前段时间还是在说十八岁之前的“以前”,但说出刚才的话已经差不多耗费了白木汐全部的力气,她没有再去就这个词追问什么,只是默默地点头:“可以。”

    “那……如果我有想要尝试的事情的话,你可以配合我一起吗?”

    “……也可以。”

    总觉得沈柊是本来只打算提一个请求,结果看她态度还好就顺势提了新的,但是算了,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像是世界末日前的狂欢大放送。

    这区区十几分钟的对话比什么都要更累人,白木汐在感到疲惫的同时后知后觉地开始不敢去看沈柊的脸,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含糊着准备结束对话:“那时间从明天开始算可以吧?今天我们就先各自回去休息一下……”

    “……”坐在沙发上的人却没有接她话的意思,在沉默半晌后突然说,“不能从今天就开始吗?”

    刚站起身来的白木汐一颤,险险扶住椅子靠背没有再坐下去,她愕然地看向沈柊,对方面上无比认真的神色让她一句“是不是太着急了”梗在喉头没能说出来,而是换成了十分逞强的:“……也可以,我都行。”

    她懊恼地直咬自己的舌尖,沈柊却全无所觉,只是冰雪初融一样地浅浅笑起来,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白木汐看在眼里,突然意识到好像好些天都没见过她笑了,一时间竟有些恍神。

    “那就……从现在开始。”沈柊也站起身来,有点局促地抚了一下头发,她眼尾有一点点红,然后慢慢向白木汐张开双手,看起来像只怯怯的小兔子,“……能不能、先抱一下?”

    怎么会有人用兔子来形容沈柊呢。

    用来形容沈柊的动物像是天鹅,青鸟,或是高贵又冷淡的波斯猫,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兔子这种柔软亲人的动物。但白木汐看着眼前的沈柊,看她因不安而抿紧的唇线和微微颤着的指尖,满心都只觉得她像是只小兔子,想要试着讨一个拥抱。

    要怎么拒绝,没办法拒绝。白木汐伸手抱住沈柊,还在犹豫是虚虚揽一下就好还是抱得更紧一点的时候沈柊已经毫不客气地凑近过去,要她结实地抱一个满怀。

    隐隐透过来的体温似乎比往常更烫,熟悉的桧木香气沾上她的衣服,只要一扭头就能吻到沈柊的发丝,白木汐不敢乱动,只能僵硬地环着她,难以辨别此时胸口处感受到的砰砰跳动是属于哪一方的心脏。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白木汐模糊地想。这算是……幸运的感觉吗。

    在《花季与你》的后台休息室,阔别许久的一个拥抱,白木汐收获了她为期一个月的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压成不了的人也太多了吧,不如说根本没有人压能成,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一边倒,不知道该谁反省……

    但我这个人就很叛逆,总之现在就是半成不成,庄家通吃(x

    她们俩现在这心理状态我也不多说了大家见仁见智,反正明面上算是步入新阶段了,虽然现在还是心思各异的,但至少沈柊有机会了,快努努力吧沈柊(再不写这样那样的对手戏我会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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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三章

    白木汐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觉得走出休息室的门是件这么困难的事, 主要是因为和沈柊一起。

    ……怎么办呢,感觉听到门口有动静。

    感觉不是助理就是工作人员,白木汐愁眉苦脸, 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刚才发生了大事——对她来说不亚于天塌下来的动摇程度。

    虽然心里打着鼓, 但这里到底是节目组的休息室, 实在不方便久留。刚才的拥抱用了相当长的时间, 如果不是白木汐讷讷提醒时间的话恐怕沈柊还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说实话继续和沈柊独处和开门走出去感觉都差不多难, 白木汐心一横,还是推开了门。

    “哇、吓我一跳!”

    结果赫然看到门口是正紧张地走来走去的林北, 被突然推开的门吓了一跳, 见到白木汐时的表情看起来活像是看到孩子在高考途中从校门走出来的老父亲。

    “我刚才是听何颜姐说沈柊姐没去开会、然后害怕要出事想着告诉你一声, 但发消息又没人理……”不等白木汐问起, 他自己就先交代清楚了,在看到跟在白木汐身后走出来的沈柊后惊恐地哑了声, 在白木汐身边压低了声音,“……你、你还好吗?门外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要是能听到动静的话不就糟糕了吗。

    他这样问起来白木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林北心思转的很快,他看看沈柊, 又转过来急着向白木汐解释, 就差举起双手大喊无辜:“……这次真的不是我在坑你、我是真的在跟你说了之后才知道沈柊姐没去开会……”

    “……嗯。”

    察觉到林北的小心翼翼, 白木汐默默点点头, 心中却为该怎么向他说明现在的状况犯起难来。

    ……这能怎么说啊, 就直说加了个实验期要到一个月之后再看结果吗, 说到底这个关系能不能和林北说还是个问题, 刚才也没和沈柊聊过这方面的问题, 既然是有期限的话、果然还是不要说比较好吧?

    “是在关心我们两个的事吗?”

    她还在苦恼着,沈柊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她和林北旁边,很自然地插进话来。把林北吓得一凛,快速地直言回答:“啊、是的,想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系变好之类的——”

    “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

    “——因为你们之前那样子,看今天录制时候的样子也不像解决了,我就有点担心……嗯?”

    沈柊在林北絮絮的发言里淡然地插进话去,像是泰然自若地抛出个重磅炸弹,让人连准备时间都没有。过了几秒才迟迟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林北一时间嘴巴都忘了合上,就这样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颤颤巍巍看向白木汐,而白木汐受到的惊吓其实也没比他轻上多少,被他这么一看才猛地回过神来,急急解释:“不是、不是正式的!”

    “正、正式的?”林北一整个没能反应过来,瞳孔地震,“……恋人关系这种东西有什么正不正式的说法啊?还是说怎么、难道是指领了结婚证才叫正式吗……?”

    “领不了的吧?!……不我不是在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指我们这是有期限的那种……你看、你在网上买东西的话也是有那种七天之内包退换的说法的吧?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太抽象了!感情又不是那种可以随便退换的东西!”

    没能理解的林北发出哀嚎,被他这非常有道理的正论堵得一梗,白木汐无计可施地哑了声,突然意识到她们二人刚才说话时不知不觉提高了音量,虽然不至于到会传到很远地方的程度,但远远看到有工作人员路过就足够吓得白木汐倒吸一口凉气,抓住陷入大混乱状态中的林北的肩膀,压低声音说:“……现在的场合太不方便了,之后我会好好向你解释的、好吧?”

    林北的理智也稍稍回笼,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向白木汐重重点头,接受了白木汐今天先散场放她回家休息的提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而白木汐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

    “……”身为诱因但完全置身战局外的沈柊看起来就比她好上许多,目光悠悠地落过来,轻声说,“其实不解释也没关系吧。”

    “那还是要解释,本来就不是那种普通的……”顾忌着场合问题,白木汐没有继续说下去,小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被人听到什么,总觉得又会传出奇怪的传闻。”

    “没关系。刚才我们附近没人在。”沈柊冷静地说,又有些低落似的抿了抿唇,“……我本来想着……好不容易成了恋人,是我刚才不和林北那样说会比较好吗?”

    “……”

    还并不习惯听到“恋人”这种词,白木汐确实是觉得保质期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恋人关系没什么向别人说起的必要,但看着沈柊这样子她又觉得说不出口太直接的话来,默默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实验而已,我之后会和他解释的,你不用多在意也没关系。”

    沈柊看了她半晌,最终不声不响地收回了视线。而白木汐暗暗呼出一口气,觉得像是经过了一场不见兵刃的交锋。

    “那就先不说这些,”沈柊眼眶周围还透着些隐约的红,昭示着她之前大概率是差点儿就要像前些日子那样流下眼泪来,此时说话的尾音还带着些绵软,“既然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我们回家吧?”

    正要下意识点头的白木汐突然一滞,面上慢慢皱起来:“……回家……应该不是指会让我回酒店的意思吧?”

    见沈柊以一种“不然呢”的眼神看过来,白木汐自知不太可能,但试图说明状况:“但、但是我好多东西都在酒店呢,能不能至少先放我过去拿一趟……”

    “……明天陪你一起去拿好不好,今天先回家吧。”

    尽管沈柊平日里看着冷淡,像是会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基本上都是能听进去话好好商量的。而真正遇到她再怎么样都不会让步的事时,她就会像这样断冰切雪般说定,每个字的音节都向下坠着似的沉沉钉住。略微瞪大的眼中也含着不肯妥协的情绪,此时看起来却是柔软的,并非一味的冷,像是被猫爪不轻不重地拍在额间。

    白木汐熟知这样的沈柊,也知道她会说出后面这句话已经算是她不如曾经霸道的证据:“……还是说,你有什么今天一定要去住酒店的理由吗?”

    总觉得如果她真的说有的话,那沈柊的下一句大概就会是“那我也跟你一起去住酒店吧”之类的,白木汐默默放弃了挣扎:“也没什么,那就明天再说吧。今天就听你的,先……先回家。”

    把“回家”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在胸腔里激起一阵陌生的热意,让白木汐默默抿紧了唇。

    ……只是身份稍微转变了一点,这些日常的词汇好像就镀上了一层奇妙的色彩。

    *

    坐到沈柊的副驾驶时白木汐的心情也很微妙,上次坐她的车是什么时候来着,总觉得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非常坚定地觉得今天就是把这段关系一刀两断的时候,结果一天还没过完下班的时候已经坐上了人家的车,白木汐不太自在地望向窗外,觉得这事就禁不起细想,一旦细想就会感到格外尴尬。

    而和不自然的白木汐比起来,沈柊就显得更有余裕一些,她看起来对于新获得的“恋人”身份完全没有不适应的地方,不如说看起来已经毫无抵抗地全盘接受了这个身份。说着“第一次和恋人一起回家”这样的话,她不由分说地把回家的车速压的很慢,打开话题的方向不知道该不该说刁钻:“所以你是已经拒绝过曲阳漾了吗?”

    “……嗯。”明明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但被沈柊问起这个来却有种莫名的虚,白木汐局促地坐直一点,坦诚地交代,“在被告白之后就和她说过了。”

    像是知道她脑中想着什么似的,沈柊很快又轻声问过一句:“我之前看到微博上的照片,你和她一起去了游乐园?”

    ……气氛好像有点奇怪。白木汐只能被动地硬着头皮说明状况:“是去了……但那是、曲阳漾在录《为谁而歌》的时候过生日,许的生日愿望是想要和我一起去游乐园,之前都忙、一直也没能实现,她是在那天玩完之后才和我告白的,我……”

    她越是想解释就越是说的不得章法,这真是很新奇的体验,明明她就没有花心——哎,用词真是很不规范,但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说。

    好在认真侧耳听完的沈柊面上没露出什么冷色,只是神色如常地点头:“……这样啊。”

    白木汐想起当初她刚搬过去那天晚上和沈柊一起散步的时候好像确实听她说是看过节目的,她眨眨眼,又听到沈柊轻声说:“虽然我也这么猜过,但在听你亲口说出来之前,还是不怎么确定。”

    这话里的在意满的快要溢出来,白木汐有点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去,开着车的沈柊面上倒没什么古怪的神情,仍是那副烟眉淡淡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只绕着这话题打转。

    “被她告白的时候,”沈柊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收紧,声音放的很轻,“……你开心吗?”

    “……”

    怎么一重接着一重的,只揪着这事不放,沈柊平时不是会这么钻牛角尖的人才对。像是身份转变后解除了什么限制似的。

    白木汐悄悄蜷起手指,心底有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她摇一摇头:“……吃惊更多一些。”

    “那你呢?”说不上是为了脱出这个话题还是为了反将一军,白木汐冷不丁地看向沈柊,“你以前被我告白的时候,觉得开心吗?”

    沈柊一凛,而白木汐的目光在她面上转过两圈,突然皱起眉:“……你的脸是不是有点红?”

    “……温度太热了吧。”沈柊下意识略侧过了脸,伸手调了调空调,轻呼一口气,“要说开心还是不开心……那当然是开心的。”

    白木汐定定看了她半晌,然后垂下眼帘。

    “……但你应该也是有过的吧,”像是被沈柊话里模糊的“开心”激起一点反骨,白木汐抿一抿唇,“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就好了——类似这样的想法。”

    车里一时沉默下来,只剩下外界透来的声音。白木汐很快又抬起头,向沈柊致歉:“抱歉,现在不该说这些的。”

    沈柊摇头说没关系不用道歉,但她们之间的氛围还是无可避免地僵硬起来,直到开到了目的地也没能好起来。沈柊大约是有心想缓和气氛,下了车后就走到白木汐身边:“你晚上想吃什么?”

    距离好像比一直以来要更近一些,手背无意间相蹭过去时感受到发烫的热意,白木汐一缩,目不斜视地僵硬看着前方:“……没什么想吃的,随便什么都行,叫个外卖好了。”

    “那怎么行,今天是……很好的日子。”沈柊抬眼看她,手臂像是无自觉地贴过去,“不然我们去买点食材回来自己做吧?”

    她眼里有种执拗的光,白木汐一半心神放在二人紧紧相贴的手臂上,另一半心神分出来无奈地打破她的希冀:“我只会煮面而已,你要是想吃的话也不用买什么食材……”

    “那我来,我可以做。”

    “……你不是连面都没煮过吗。”

    但沈柊看起来完全没听进去,牵住白木汐的手就拽着人往超市的方向走,口中絮絮地说:“学一学总是能做出来的,今天再怎么样也不能只点个外卖,好不容易才……”

    “沈柊?”迟迟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白木汐低声唤沈柊的名字,沈柊却像没听到似的,只把她往前拽,白木汐顺着她的力气走过几步,从交握的手中传来的热度存在感很强,让她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沈柊、你等一下。”

    她的停下让一门心思拽人的沈柊没有防备,原本还在念叨着什么的人竟一下子像是脚下没站稳似的向后退了几步,被白木汐扶住后抬头看过来,墨色的眼中有些迷蒙,不满似的看着她,兀自嘟嘟囔囔:“……要去超市。”

    白木汐抿紧了唇,一手捉住沈柊不怎么安分的腕,另一只手抬起去探她的额头,又摸一摸她泛起潮红的脸。

    沈柊明显躲了一下,被她不客气地制住后就不再动作,目光躲闪着垂下去。

    “不去超市,我们要去医院。”发着烫的热度灼着白木汐的掌心,她自责地皱紧了眉,“……沈柊,你在发烧。”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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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六十四章

    沈柊并不怎么配合, 并提出了“回家休息一会儿就会好”的主张,但白木汐还是坚持着把她放到副驾驶上,自己来到驾驶席坐好。

    沈柊恹恹地靠在座位上, 显得虚弱的眉眼稍敛着,眼神直望白木汐身上飘, 不太死心似的问:“没关系吗?你会开吗?”

    “……偶尔会练习一下,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怕会出现这种只能由自己开车的情况出现, 白木汐深深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 “会开得小心一点的, 别担心。”

    她说着倾身过去给沈柊系好安全带,沈柊很听话地贴着座椅靠背让她方便动作, 呼吸却时轻时重地带着热意。白木汐此时脑中已经顾不上什么恋人实验的事, 自责又懊恼, 低低地说:“我应该更早一点察觉到的, 你今天……”

    “因为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生了病的人看起来倒很平和, 并全无反省之心,“还以为能瞒过去呢。”

    一副拿准了白木汐不会在这时候生她气的样子,白木汐也确实拿她没办法,瞪过去一眼沈柊就丧气似的垂下头, 声音都弱上两分:“我想着今天很重要, 想要过的圆满一点, 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白木汐刚刚发动车子, 还没开出去就听到她这种言论, 忍不住要反驳她:“生病怎么能叫‘这种事’, 又怎么叫浪费时间——”

    “因为时间很少的, ”沈柊打断了她的话, 不知何时伸过手来捉住了白木汐的衣角,眼里撑着一片深邃的黑,“……一个月的时间,很少的。”

    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的时候会阻碍思考,沈柊生病的时候思维显得跳脱,说的话也总不着边际,偏偏她这种时候还时常分外的话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白木汐向来也都是顺着她的话,毕竟她病着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但白木汐却觉得她现在得硬起心肠,无论如何都不能助长沈柊这样的行为和想法,于是板住一张脸:“很少吗?那我们都随时都可以喊停的事、你还记得吗?”

    话里明晃晃的威胁意味一下子惊得沈柊瞪大了眼,她当即想要向白木汐那边靠过去,却被安全带束缚住行动,沈柊干脆伸手去解,却不知怎的几次都不着章法而没有成功,纤细的手指微微发着颤,又被白木汐按住。

    “……我瞎说的,吓唬你的。”

    在看她显出惊惶的同时就心软了,白木汐感受到自己搭上去的手很快被反握住,她尝试着抽出来但没有成功,无法开车的白木汐抬眼看过去,对上惊弓之鸟一样惴惴的沈柊,眼里的不安几乎要溢出来。

    “……是我不好,不该随便这么说。”白木汐放轻了声音,耐心地同她说话,“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但你也是,不要再说像是‘去看病是浪费时间’之类的话啦。以后如果身体不舒服,要第一时间说出来才行。”

    沈柊无声地点头,又在白木汐的温声细语中终于放开她的手让她能好好开车,眼睛却移不开。

    在副驾驶看着白木汐的感觉很新鲜,能看出来她的小朋友还是有点紧张的,稍凝着眉谨慎地操作着,百忙之中还分出些心神来对她说难受的话就睡一会儿,等到了医院会喊她。

    头昏昏沉沉的,白木汐说什么沈柊都只是轻嗯着答应,像是言灵似的,眼皮真的开始慢慢变得沉重,不管沈柊再怎么贪看,最终也还是合上了眼睛。她这低烧从录制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开始,到现在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确实是有点难捱。

    第一次坐在白木汐的副驾驶,体验比沈柊想象中的要更平稳一些。

    *

    一路平安无事。

    是沈柊相熟的医院,没引起风波就顺利地看了病。听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大概率是因为近些日子作息不规律再加心情郁结导致的,多喝些水好好休息一晚应该就会有好转,想要好的快一点的话就打个吊瓶。

    白木汐看看沈柊,拧着眉的人明显很排斥地往她旁边缩一缩,小声说:“不想扎针。”

    那就不扎。白木汐于是在将医生开的增强免疫力的药拿到后就不再多留,裹着沈柊一路又回到了家。

    这次终于是真的能回家了。沈柊烧的温度不算很高,走路却还是轻飘飘的不算稳当,白木汐怕她头晕,只能半扶着人慢慢地走,远远看过去可能像是在扶醉酒的人,等走到电梯里时沈柊已经大半重量都倚在她身上。密闭的空间里烘起的桧木香气都带着热意,白木汐却没什么旖念,只一门心思地等到电梯停下,走到沈柊门前时轻声唤她:“要开门啦。”

    沈柊迟缓地眨眨眼,目光扫过自家房门的密码锁,不想动弹似的往白木汐肩头一靠,轻声说:“是你的生日。和你家一样。”

    “……”

    白木汐一下子就有点无措地愣住,沈柊却不以为意地在她肩上碎碎地念:“因为之前经常去你那里,楼上楼下的跑,觉得要是设成两个不一样的密码的话很容易记混,那还不如就干脆这样子。”

    ……就因为这种原因就把自己家的密码改成别人的生日吗。不、这么说起来,她们两家到底是什么时间先后关系呢,难道说其实是这边先用她的生日做密码的吗……?

    脑中冒出诸多纷繁的想法,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白木汐打开门,把沈柊安置到沙发上坐好,转身去给她倒水喝,还要安抚在时隔多日看到她之后就格外开心一路跟着在她脚边转悠的萨摩耶:“等一下、这样太难走路了,哈鲁……”

    大狗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大概能从白木汐的行为举止中看出来人类现在不想要和它亲近,于是失落地呜咽着停下来。白木汐硬下心肠去倒了水后转头看到哈鲁还在原地站着,眼巴巴地看她,她还没动作,就听沙发方向的沈柊轻轻飘来一句:“哈鲁也很想你的。你摸摸它吧。”

    白木汐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走上前去,用没拿着杯子的那只手在哈鲁头顶轻柔地摸过几下,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大狗一下子高兴起来,尾巴摇的飞起。

    这次终于顺利地回到了沈柊身边,白木汐把水递过去,看着她慢慢喝下半杯。而哈鲁也终于意识到主人的异状,摇尾巴的速度慢下来,看起来颇为担心地走到沈柊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碰碰她。沈柊轻笑一声,去揉它的脸:“现在想起我来啦,你是不是也太喜欢木汐了?”

    哈鲁温顺地任沈柊捏脸,一副随她揉圆捏扁都绝不反抗的样子。

    而沈柊现在力有不逮,只作势揉了两下就没了力气。白木汐正想着得搞些吃的让她吃过之后早点休息,就听到沈柊小声说:“……想洗澡。”

    想来是身上出了汗,黏着难受。白木汐可以理解,但同时又生出担忧:“你……可以吗?”

    天地良心,她这话绝对是出于非常单纯的对沈柊身体状况的担忧,而沈柊轻轻瞥来一眼,眸光中含着几分不自在,面上泛着的潮红不知是低烧、还是因为白木汐的话而生出的别的什么思绪导致的。

    白木汐很快从她的反应里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会引发一些误导性的思考,刚要手忙脚乱地解释几句,就见沈柊轻轻点了点头,略垂下视线:“……嗯,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自己洗。”

    她这么说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回房去拿睡衣,白木汐多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到底是跟着把人送进了洗浴间,又再三叮嘱如果觉得难受的话不要硬撑喊她就好,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关上了门。

    大概是发了烧之后很难思考太复杂的事情,沈柊对她的态度反而比之前更自然些。白木汐想着来到了厨房,在手机上搜索出怎么熬粥的教程,然后毫不客气地翻起沈柊的食材储备来。

    虽然在沈柊生病的时候这么说感觉有点怪,但确实让人有种回忆起旧事的怀念,毕竟沈柊向来身体都弱,自己又不怎么注意,头疼脑热是常态,白木汐每次都是这么陪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也就只有这次开车送人去医院的和熬粥的不是她父母,而是全都由她自己一手包办而已。

    翻找的结果颇让人意外,本来当初那晚沈柊试图下厨煮面的时候还家徒四壁的厨房储备的很充足,米面看起来也都有取用过的痕迹。是在那次之后自己练习过吗,白木汐想,可真是个很努力的人。

    厨房和洗浴间的距离离得不算很近,白木汐总忧心自己做饭时会听漏沈柊喊她的声音,所以做的不专心,隔三差五总要去洗浴间门口转上一转,确定除了水声外没有唤她的人声后才回来继续,旋即开始担心沈柊是不是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了会不会头晕。直到听到了水声停下,白木汐才松了口气。

    这样一系列的行为看起来大概挺怪异的,白木汐也有所自觉,心情十分复杂,她看了看天真无邪地蹲坐在旁边看她的哈鲁,默默向它比了个嘘的手势。

    沈柊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厨房继续看着她煮的粥,身后传来脚步声,白木汐回头看去,看到沈柊长长黑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发梢还在滴水,渗进她的白色睡裙里,半透明地贴在她肩头,隐隐透出肌肤的颜色。

    粥还要熬上一阵子,白木汐把火调小,快步向沈柊走过去:“头发没擦干,会冷的吧。”

    “在里面待的太热了,蒸的头晕、就只随便擦了擦。”沈柊温顺地任她牵着到沙发边上坐下,又转头看厨房的方向,“你在做饭吗?”

    “在煮粥。用了你的食材。临时照着网上的教程学习了一下,至少应该是能吃的。”白木汐碰碰她湿润的发梢,眼神闪烁几下,“……粥还没好,先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沈柊定定地看她,卸去妆容后她看起来远不像平时那样沁着冷的玉似的,而是整个人都透着种不胜风的弱态。几缕濡湿的发丝贴在她细瓷般白皙的颈上,面上却透着因热意而带来的红,呼吸间带着微微的潮气,声音也没有力气,竟显出种温顺的软:“嗯。”

    或许是在到家之后稍稍松了紧绷的弦,又或是在一阵兵荒马乱后终于有余裕回忆起她们彼此现在的身份已经变了。白木汐感到格外的不自在,让她被电到似的向后撤开一点,又很快站起身来。

    “……我去拿吹风筒。”

    逃似的离开了。在想什么啊白木汐,她可是在病着。躲进沈柊的视线死角后,白木汐默默自我反省,随后又是一惊,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也不对、跟她是不是病着也没什么关系,难道沈柊没生病的话就能、就能……

    她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制止住自己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随后迟迟地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沈柊家的吹风筒放在哪里。最后还是走回去问了一次,在沈柊的指示下拿回了吹风筒,老实地站到沈柊身后。

    把风筒调至暖风,对着自己的手试一试温度和风速后再伸手鞠起沈柊的发。白木汐也是久没干过这种事,动作小心又轻缓。沈柊的发丝细软柔滑,丝丝缕缕地在她的指尖蜿蜒开。

    “……我刚才就在想,现在就更这么觉得……生一次病也不错。”安静吹了几分钟,沈柊突然动了动,侧过头来看向白木汐,眼睛亮亮的,“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会这样给我吹头发。”

    “……”手上的动作一顿,白木汐叹一口气,“……又在说这种话,你是故意的吗?”

    “嗯……可能是故意的吧。”出乎意料地,沈柊坦然地承认了,露出清浅的笑意,“看到你这个样子,会觉得有点开心。”

    生病的沈柊坦率的让白木汐招架不住,她有点无措地握紧风筒,怔怔看着手上流泻的黑发。

    “……只是吹头发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什么时候都可以。”白木汐声音低低,却说的很认真,“你不要生病,沈柊。不要生病。”

    在吹风筒低沉的轰鸣声中,白木汐听到沈柊轻轻嗯了一声,喃喃着说我努力。她自己也知道这话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于是只默默无言,慢慢地吹干沈柊还带着湿气的发根。

    沈柊这次生病,白木汐很清楚大半原因要落在自己身上。

    作息不规律或许还能说是沈柊一直以来都不注意,那么这些天沈柊心情郁结的原因……

    无论如何都和她摆脱不了关系吧。

    怎么说呢,或许还好今天她和沈柊一起回来了。如果她没有答应沈柊、让沈柊一个人回来的话,那谁来照顾沈柊呢,这人甚至本来连她都打算瞒着。白木汐想着觉得后怕,却又很快惊觉这对沈柊来说大概是很平常的事情,在过去独自在南城生活的几年里,沈柊每次生病不也都是没有人陪。

    胸口生出非常复杂的情绪,沉沉坠着似的。白木汐有心想要问沈柊这些年还是不是像以前那样总是生病,但内心却其实已经知道答案,毕竟她不久前才刚刚陪沈柊从医院回来,而沈柊对整个流程看起来都颇为熟悉。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耐心将最后一点湿气烘干,然后像是要将郁结的心绪吐出来一样深深吐一口气,对沈柊说:“吹好了。我去看看粥,应该也差不多了,你等我一下。”

    白木汐走到厨房,把生菜切碎放到已经熬煮浓稠的粥里,慢慢搅拌着,那股复杂情绪却并没随着她离开沈柊而减少,反而变本加厉。白木汐知道它的正体,也隐隐地意识到这种情绪对现在的她来说其实有点危险,平心而论,在这几年远在异国他乡的她自己还不是独自一人,沈柊再怎么样至少那时收入比她高出不知多少,怎么轮得到她在这里……

    有点糟糕。白木汐想。这样不行的吧,现在才第一天。

    她察觉到危险,沉默着将情绪压下去,又专心看顾起她的粥来。

    而客厅那边,坐在沙发上的沈柊抬手牵住一缕发丝,温暖干燥,她慢慢缠绕在自己的指尖。

    哈鲁趴到了她的脚边,如同感受到了主人此时的心情似的放松地贴着沈柊的小腿,毛茸茸的有点痒,让沈柊轻轻笑起来。

    像是在和哈鲁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沈柊喃喃地说。

    “……头发要是更长一点……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认真地考虑过发烧的人能不能自己洗澡的问题,但想想如果不能又怎么办呢,难不成要木汐蒙着眼睛进去帮忙吗那也太野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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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五章

    在给粥调过味后白木汐自己先尝了一下, 普通地能入口,至少不算难吃。她把粥端到沈柊面前放下,问道:“现在有食欲吗?”

    沈柊点头点的很郑重, 伸手拿起调羹:“有的。”

    就算这话里一定有逞强的成分在,但也让白木汐稍稍安了心, 于是陪着她一起慢慢喝粥。只是发烧的人到底是食欲不振, 勉强吃下大半碗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 白木汐看着沈柊一脸纠结地翻着碗底剩下的粥, 干脆伸手把她手里的碗拿走:“吃不下就别吃了, 积食反而不好。”

    沈柊的目光跟着碗一起动,有点不愿地轻声念叨:“……难得你煮了粥……”

    “这种简单的东西, 你想吃的话等你病好了给你熬一大锅都行, ”白木汐不为所动, 把人往房间里赶, “好了,既然吃完饭了的话、虽然时间还有点早, 但你差不多就去睡一觉吧?医生也说你得多休息才行。”

    沈柊不怎么情愿,但也知道白木汐说的是正论,于是站起身磨磨蹭蹭地往屋里走,路上还同白木汐絮絮地说:“……我剩下的粥怎么办, 会倒掉吗?”

    “嗯……”

    白木汐本来想说也只能这样了, 但看到沈柊有点失落的表情, 嘴边的话还是转了弯。

    “……刚好我今天还挺饿的, 那我喝掉好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 沈柊却受了惊似的僵了一下, 看向白木汐时眸光微微闪烁着, 声音轻轻:“……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对她的动摇并没注意到, 白木汐牵着人来到床边,看着她躺到床上去盖好了被子,“又不是流感。”

    沈柊就没话说,把被子拉到下巴,眼巴巴地看白木汐。

    这种仰视着白木汐的视角对沈柊来说很新鲜,或者说她今天总是看到让她觉得新奇的白木汐。明明已经相识过这么多个年头,以前也不是没有在生病的时候被白木汐照顾过,但这样全权交由白木汐独自负责还是第一次,总让人觉得不同。

    是哪里呢。沈柊模糊地想着,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人,顶灯暖色的光从白木汐头顶打下来,映的她五官的轮廓清晰又立体,浅金色的发丝也显出种柔和的、毛茸茸的轮廓。半青的少年气息合着她面上温和沉稳的神情,显出一种奇异的错位感。

    她微微俯下身来摸沈柊的额头,投下一片阴影,宽大的卫衣领口里能看到竹节一样清秀笔直的锁骨。而原本落在她发梢的光影也随着她的动作向下流淌,慢镜头似地一路流过颈窝、锁骨,进而淌进衣襟里,沈柊看不到的地方。

    沈柊下意识闭上眼,不知为何,突然感受到难言的渴。

    轻柔地贴上额头的手掌微凉,沈柊不自觉地微微抬起头,像是要把自己送到白木汐的掌心里似的,看来是还没有退烧,沈柊自觉很冷静地想,温度可能比之前还要更高一些。

    果然,白木汐的声音稍显担忧:“还是在烧,好好睡一觉吧。”

    额上的手抽走时,沈柊感受到一点莫名的不满,被她不知所措地按下去。她睁开眼,看到白木汐正准备去关上灯然后离开房间,急急地问:“你……你要回去了吗?”

    白木汐回头看她,认真想了一想,向她摇头:“我的粥还没喝完呢,厨房也没收拾,还要看看哈鲁那边——应该还是得待一阵子的。”

    “总之你就先好好休息吧,不舒服的话随时喊我就好,别想太多事,早点休息。”见沈柊还有想要说话的意思,白木汐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话堵回去,抬手按灭了房间的灯,“快点好起来吧,沈柊。”

    轻声说完,白木汐就退出了房间,把房门轻轻带上。沈柊有点想留下她,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门口的光随着关上门而消失,无声地抿紧了唇。

    她以前常生病,每次生病的时候白木汐都会对她说这句话,小心的,难过的,安抚的,虔诚的,多少次白木汐都是这样守在她身边,轻轻对她说,快点好起来吧,沈柊。

    好像无论长了多少年岁,总有些东西是会留下的,像是融在骨血里似的。

    *

    往哈鲁的餐盆里倒进狗粮,白木汐还在踌躇着是不是又倒多了,旁边原本规规矩矩坐着等的哈鲁已经觉得是开饭的意思,蹭过来埋下头去吃的咔啦咔啦。

    白木汐也就放弃,笑着伸手摸它的耳朵:“好吧,对不起哦哈鲁,刚才怠慢你了,多吃点吧。”

    哈鲁不记仇,亲热地蹭蹭她,又把白木汐的衣服上蹭上几根白毛。

    在哈鲁吃饭的间隙,白木汐才转向自己还没喝完的粥,已经放的半温了。她怕不好吃没敢煮的太多,虽然之前那样说是为了让沈柊不要不开心而临时找到的说辞,但她最终还是真的把沈柊剩的残粥喝掉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以前总是和沈柊分着吃东西,感觉上是差不多的事情。

    等她慢慢喝完粥又去把厨房收拾干净,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虽然知道隔着一扇门,但白木汐还是担心自己的声音会吵到沈柊,故而动作都很轻。哈鲁像是也看出了她的意图,吃完饭之后也只乖乖在旁边趴着,不吵也不闹。

    狗狗刚吃完饭就去遛弯不太好,白木汐打算等上一段时间再去溜哈鲁——而且万一沈柊还没睡着,有事情找她呢。她想着在沙发前坐下,在属于沈柊的空间里待着多少有些心神不宁,白木汐把好半天没看的手机拿过来,一眼看到林北发来了不少消息,主要集中在她们离开后的半小时里,大概是终于回过了神。

    林北:所以你和沈柊姐在恋爱了?

    林北:进展好快啊,我还生怕你们吵起来

    林北:谁先告的白啊?难不成是沈柊姐?

    “……”

    看起来他快要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疯了,白木汐倒没什么同情他的意思,但想着确实是答应他了,隔着屏幕打字也比当面说要容易不知多少倍,于是言简意赅地回:就是做一个月的恋人实验一下而已,不是真的恋爱。

    本来想着距他上次发消息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可能会没那么快看到她的消息,但白木汐意外地立刻收到了回复,文字非常简洁有力:啊???

    看着这三个问号仿佛已经能听到林北的声音,白木汐还没回,对面就又暴风似的发来消息:你这说什么呢、你现在能出来吗?或者能打电话也行——这状况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白木汐则拒绝地非常干脆:不行。沈柊发烧了,在睡觉。

    言外之意是她既不会出门也不会打电话,而林北立刻理解了,并风风火火地调转话题风向对沈柊的病情好一阵担心,发消息的速度跟机关枪一样快,白木汐默默耐心地一一回复过去,好一阵子才把慌乱的场面安定下来。

    拼命打了半天字的林北似乎也是累的够呛,发消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在确定沈柊生的病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又把矛头指向她们之间的关系,发来非常真诚的感慨:这么说起来,你现在不就是沈柊姐的女朋友了?那我该怎么办,我以后也要喊你喊姐吗?是不是差不多要给你们份子钱了?

    “……”

    这人看起来完全没把“一个月的恋人”这话听进去,白木汐面无表情地发去“我要带哈鲁散步去了拜拜”,然后关闭了和他的聊天界面,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只觉得默默无语。

    ……但怎么说呢,如果真的会喊她姐的话好像也不错,还凭空长了一点辈分。

    *

    带着哈鲁散完步之后,白木汐重新回到楼上,把哈鲁安顿好后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异常。沈柊的房门和她走时一样关着,看起来像是已经好好地睡熟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白木汐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事要做了,那是不是该下楼回到自己那里了呢。

    她这么想着,动作却踌躇。还没完全下定决心,就突然听到客厅沙发方向传来一阵阵规律震动的声音,闷闷的,是手机在震的动静。

    她自己的手机好好揣在兜里,是沈柊的手机在响,看来是之前放在这里然后忘了一起拿进房间去,此时来了个电话。白木汐遥遥从屏幕上看到是沈柊的经纪人打来的,她默默想着等沈柊醒了之后自己回应该就好,于是守在手机边上莫名紧张地看着它持之以恒地震了好半天,最终归于寂静。

    自动熄屏前白木汐又扫到一眼,发现这已经是沈柊经纪人打来的第二个电话。她一时有点忧心是不是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沈柊,但白木汐私心又很不想为尚未确定内容的事轻易地把睡着的沈柊喊起来。正犹豫着,手机却又震动起来,时隔两分钟又接到了第三通电话。

    “……”

    也太过着急了,难道是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要找沈柊吗。

    白木汐迟疑地看看手机又看看沈柊的房间,苦恼地皱起眉,最终慢慢自己拿过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您好,我是白木汐。”不等对面说什么,白木汐抢先自报家门,“沈柊今天发烧了,去医院看过之后刚刚睡下,是有什么着急的事要找她吗?是的话我去喊她一下。”

    电话对面一下子陷入寂静,半晌才传来心情复杂的吸气声:“……白木汐?”

    “是我。”莫名有种奇特的紧张感,白木汐不自觉地坐的笔直,一板一眼地解释,“我之前租房子搬到沈柊楼下了,现在就刚好……来帮帮忙。”

    沈柊的经纪人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默默叹一口气:“……是吗……”

    ……这是什么反应,听起来很有种孩子大了留不住的沧桑感,白木汐觉得自己交代的差不多,反客为主问道:“……我看您打了几个电话来了,所以是有很着急的事要找沈柊吗?”

    “也不算什么着急的事,只是听说了沈柊今天录节目的时候有点魂不守舍的,想来问问她。”回到正事上后经纪人的话就变得流畅起来,“但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甚至连个消息都没回,我就有点担心——因为沈柊平时从来都是不会这样的,就算是接不了电话的情况也会好好回消息。”

    她顿了顿:“即使是生病的时候也是,我是说以前。”

    总觉得她这话里意有所指,白木汐歪一歪头,为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事松了口气:“她好像是忘了把手机拿进屋去。生病的事也不用太担心,已经找医生看过了。”

    “嗯,谢谢你照顾——”对面刚刚放下心来应了一句,说到一半又欲言又止的卡住,沈柊的经纪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突然像是心虚似的压低了声音,“……虽然不应该太过问艺人的私生活,但是沈柊毕竟是我们非常重要的艺人……”

    听到这里就差不多知道她想说些什么,随后白木汐果然听到手机对面试探着问道:“……你和沈柊的关系、方便透露一下吗?”

    “……”

    也是,打自家艺人的电话结果是隔壁的艺人接起来的,然后竟然还是炒cp的合作对象,这确实是无论如何都一定会觉得不对劲的。白木汐默默想,但总觉得如果调换一下位置的话,就算沈柊光明正大地接她的电话,她的经纪人估计也是不敢这样直接问沈柊的吧。

    ……算了,问就问吧,反正这种情况下,被问起来也只有一种回答,白木汐向后靠到沙发上,轻声说:“是朋友。”

    电话对面安静了片刻,最终默默应了句“这样啊”。也说不好信没信,反正白木汐自觉任务完成,在几句寒暄后就挂断了电话,无声地呼一口气,放松无意识紧张起来的肩颈。

    等沈柊醒了得跟她说一声才行,再怎么样也是未经允许接了别人的电话,还是感觉有点失礼——

    “……是在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身后幽幽飘来的声音惊得白木汐一下子弹起来,回头看到本来应该在床上睡着的沈柊不知何时倚在了屋门前,白色睡裙衬着她单薄的身形,像是夜里不安的浮游灵。

    “我知道这还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事,但是……”

    自言自语似的,沈柊轻声说着,怅然地垂下眼帘。

    ……为什么会在意起这件事呢,好像突然很想要听到白木汐说……她们是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沈柊,实习第一天生了病,想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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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六章

    白木汐和沈柊对视半晌, 轻叹一口气。

    “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说着向沈柊走过去,倚着门的人定定看着她靠近,想了想:“在你说‘之前租房子搬到沈柊楼下’的时候吧。”

    “……真早啊, 那你大概能知道电话对面是谁吧?”白木汐走到沈柊身边,“除了朋友之外……也没什么别的说法了, 总不能说是租客。”

    “……”

    沈柊不说话, 抿着唇别过头去。

    白木汐知道她心里是清楚的, 也不继续, 把沈柊的手机递给她:“对不起, 擅自接了你的电话。”

    沈柊接过去,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略显苍白的唇色显出病弱的纤细, 白木汐看在眼里, 转身去给她倒来一杯温水, 看着她慢慢地喝,又叹道:“你既然早就出来了, 怎么不喊我一声,和你经纪人通话还挺紧张的。”

    “最开始没意识到你是在接我的电话。”把水喝完,沈柊轻呼一口气,湿润的唇让她看起来气色更好些, “我一直睡不着, 想看看时间的时候发现手机没在身边, 才想说出来找一找……看到你的时候, 我还挺意外的。”

    她说着垂下眼帘, 低低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刚遛完哈鲁回来, 本来是想着好像差不多该回去了的, 然后又听到你手机在震……”听了她这番解释, 沈柊面上的神情有点复杂,看不出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白木汐望过几眼,“睡不着吗?是时间太早了?”

    沈柊沉默片刻,也抬眼来看她,眼里蕴着一片濡湿的黑,暧昧地流转着。

    “……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来陪陪我吧,好不好?”

    她这样说,对白木汐发出邀请。

    *

    今天第二次看着沈柊乖乖躺到床上,白木汐无奈地动一动唇角,在沈柊无声的视线催促中坐到床边。

    “要我做什么呢。”白木汐有点为难,“……我可没有哄人睡觉的经验。”

    因病而褪去清冷外壳的沈柊显出几分难得的娇,琉璃一样剔透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看,掩在被子下的手窸窸窣窣伸过来捉她的衣服:“有过的……你以前是做过的。”

    白木汐怔了怔,在她的印象里,她这样被沈柊主动喊过来要陪还是头一次。毕竟沈柊向来是个嘴硬的主,生病时就更甚,大概是不想让自己这样弱势的样子被白木汐多看了去,每次都是白木汐着急忙慌地半强硬陪着她,病里的沈柊赶她不走拿她没办法,只能半推半就地受着。

    她怎么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哄沈柊睡觉过,沈柊显然也看出了她的茫然,但看起来也没多失落,只是转了转眼睛,突然提要求:“想听你唱歌。”

    身为歌手的白木汐对这种请求轻车熟路,但在床边听到还是第一次。她有点害羞,但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难事,于是妥协道:“想听什么?”

    她本来犹豫着要不要说一句“不唱《紧张》”,结果沈柊的思维跳脱的很,白木汐的担忧压根就落了空,听到沈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生日快乐歌。”

    和现在的状况简直风马牛不相及的选择,白木汐听了却心中一动,和沈柊对视的时候更加确定她在想着什么。

    在她高中的某个冬天,沈柊得过一次流感。

    沈柊在那天回到家的晚上发起热,比这次严重的多。白木汐怎么想都觉得是沈柊来接她放学的时候在外面站着等的时间长了才着了凉,又自责又着急,她爸妈想着她第二天还要去上学不许她跟去医院,白木汐哪肯,硬是要跟过去,却被沈柊制止住,烧的昏沉的人哑着嗓子说,传染了就更糟了,好好在家待着,她很快就回来。

    白木汐就只能听她的话在家等,但沈柊并没有如她所说很快就回家,那次她在医院挂了水,过了凌晨才回到家。白木汐那时已经在家里急的团团转,听到门口的声响就猛地蹿过去,却又被她爸妈拦下来。二人一个把沈柊送回房间一个拦着白木汐,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流感很容易传染的,沈柊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不能去打扰她。

    道理白木汐都懂,但她那时候太着急了,往常沈柊犯胃疼之类的毛病时她还能忙前忙后的做些事情,如今却连接近都不行。干等了一个晚上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萦绕在心头,一下子激的她流了几滴眼泪。她自己知道现在可不是她哭的时候,也觉得丢人,却只能努力瞪大眼睛扑闪着泪花哽咽:‘……可是……沈柊看起来那么难受……’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是身为高中生尚不成熟的白木汐也知道她这份自责是帮不上忙的,现在她能做到最有帮助的事就是不去打扰沈柊休息。她于是独自蔫头耷脑地在房间里待着,沈柊的房间和她就是对门,平时随便就能去,现在却要她努力抑制住想要去看看沈柊的心情,整个人都丧的快要拧出水来。

    就在这种时候,白木汐看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她收到一条来自沈柊的消息。

    【想听生日快乐歌】

    时间很晚了,白父白母都已经睡去,而白木汐戴上两层口罩,偷偷进了沈柊的房间。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从窗外映进来的隐约的路灯灯光作为光源,沈柊安静侧躺在床上,面朝着门这边,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只能看到她睁着眼睛,对白木汐的到来并没有意外似的,轻缓地眨一眨。

    并不知道沈柊为什么在生病的时候突然想听生日快乐歌,也不需要知道理由,白木汐只要知道沈柊想听,那就已经够了。她在沈柊床边蹲下,两层口罩闷得她喘不过气,她瓮声瓮气地给沈柊唱生日快乐歌,唱了一遍不够又唱第二遍,然后唱着唱着声音就抖起来,眼前有点模糊,泪水啪嗒地落下去。

    ‘……快点好起来吧,沈柊。’白木汐想伸手碰一碰沈柊的额头,又停在半空,沈柊看起来像是个脆弱的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这样模糊的印象让她不敢多动。她吸一吸鼻子,带着鼻音说,‘生日歌唱完了,我的愿望是……沈柊不要生病。’

    白木汐那时候眼前被眼泪晕的模糊一片,不知道沈柊弯了弯眼睛的样子是不是她的错觉,但触感是不会骗人的,沈柊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比她体温更高一些的温度与她的手交叠,她被牵着手放到沈柊的额头上,然后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水被微烫的指尖轻轻拭去。

    记忆里这件事有着很好的结局,沈柊的烧第二天就退去,感冒也慢慢好起来。而白木汐或许是得益于她在潜入人房间前还记得戴上两层口罩的自觉,并没被传染上流感,只是她后来整个冬天都不肯再让沈柊去接,沈柊偶尔不听她的话去一次她还要生气,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挂到沈柊脖子上,系成个死结。

    那么这次呢。白木汐安静看向沈柊,这次也会有个好结局吧。

    在并非是谁的生日时唱这首歌,白木汐仅有的两次都是为了沈柊这么做,第二次比第一次平稳很多,不管是情绪还是歌声,白木汐平静地唱完一遍,又唱过第二遍。她想了想,没等沈柊说话,又唱第三遍。

    唱完三遍生日快乐歌,白木汐停下来,看向沈柊,眼底是安静的深蓝:“你刚才说我以前做过哄人睡觉的事……是指上次你得流感的时候吗?”

    沈柊与她对视,眼中像是有水波流转,她点点头又摇头:“是,但不止那一次。”

    白木汐就又有点困惑,而沈柊并没有想为她解答疑惑的意思,在听过歌后抛出的新话题又是始料未及的方向:“……你在车上说的,我没有那么想过。”

    这个回答来的实在很突兀,白木汐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沈柊指的她在车上说的话是什么。

    ‘但你应该也是有过的吧,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就好了——类似这样的想法。’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看着白木汐面上表情的变化,沈柊的呼吸变得急促,有些痛苦似的蹙着眉,“我最多只想过……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我呢。”

    “说实话我对恋爱之类的并不怎么理解、也没什么兴趣,我没有在真实的生活里见过爱情,电视上演的又总是夸张,看起来除了会让人头脑发热之外没有什么好处,至多不过是争得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机会。”沈柊慢慢地说,眼神有些空,似乎是在回忆着那时的事,“所以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上我呢,我们明明已经那样亲密了,还有什么不足够的呢。”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还能给你什么,我……”她低低地喘,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好了。”

    “……不如说,意识到我在你心里是排在第一位的,甚至会让我觉得开心。”

    “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我又觉得害怕,”沈柊的声音颤抖起来,“我害怕你会变得讨厌我。在拒绝了你的告白之后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我自己都觉得我卑劣,但是我就是害怕、我就是……害怕失去和你在一起的时间。”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教教我好不好,木汐……”原本平躺着的沈柊向白木汐的方向侧躺过来,她不安地弓起身体,像是缺乏安全感地靠近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你教教我,我会学、我真的什么都……”

    衣服被揪出褶皱,白木汐沉默了半晌,开口时声音温和平静:“先把病养好,其他事以后再说。”

    沈柊显然对她的态度并不满意,病中的人本来思绪就不怎么清晰,此时觉得白木汐避重就轻,说了这么一大串竟然只知道赶人睡觉,于是默默睁着眼睛做无声的抗议,不肯听白木汐的话。白木汐八方不动地跟她打太极,她要拽衣服就让她拽着,她说什么都温声嗯着先应下来,到底是歌手,平时说话时声音清亮,如今低下来也显得低沉好听,时间长了沈柊就真的生出困意,她不怎么甘心,却还是在白木汐轻声的哄里沉沉闭上眼。

    好不容易看沈柊有了睡意,白木汐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不再说话。她耐心坐在床边,直到确定沈柊的呼吸变得平稳之后才放下心来,轻轻松一口气。

    发着烧的时候昏昏沉沉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沈柊明天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后悔。

    ……算了,也不该她想这些。白木汐摇摇头,想起身离开,却在完全站起前发现衣角还被沈柊捉在手里。

    她看了半晌,又默默坐下。

    白木汐的目光落到沈柊身上,刚刚说了好些话的人此时安静极了,长长墨发在枕头上懒懒散开,面朝着她侧躺着,不施粉黛的清丽眉眼在睡梦中都不安地敛着,不知是做着什么样的梦。而捉着她衣角的那只手露在被子外,手腕看起来苍白细弱,仿佛比她的睡裙还要白上几分。

    白木汐看了半晌,伸出手去,慢慢地,非常小心地,包住沈柊的手。

    “那种事情……”声音轻的近似气声,出口便消失在空气中,白木汐喃喃地说,“……可不应该是要人教的啊。”

    她轻轻把沈柊的手放回被子中,而被捉住的衣角质地很柔滑,很容易就从沈柊的指间滑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自学成才(但要是做得到也不至于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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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七章

    睁开眼的时候天还只有蒙蒙亮, 是刚破晓的清晨。

    床边理所应当的已经空无一人,沈柊慢慢在房间里看过一圈,安静的像是它本来的样子, 看不出曾经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动了动掩在被子下的右手,入睡的记忆很模糊, 但曾经拽住衣服的触感很清晰, 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沈柊从床上坐起来, 感觉脸还在微微的热, 但昏沉的症状已经比昨天好上不少。床头柜上保温杯里的水还温着, 她喝下大半,打算去拿体温计来量一□□温, 然后给白木汐发消息。

    ……如果今天没有那么严重了的话, 白木汐还会来吗。

    脑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沈柊咬着唇摇一摇头, 走出房间去。

    客厅也很安静,连一向早醒的哈鲁都还在四仰八叉地睡着。但在听到她走出来的动静时忽的动了动耳朵, 然后一下子翻正了身子抬起头来,欣喜地吐着舌头对主人表示新一天的问好。

    沈柊笑起来,伸出手去示意哈鲁过来。哈鲁很听话地一路小跑蹭过去,但不知为何却表现的比平时更拘谨些, 像是在小心着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沈柊有些疑惑, 而哈鲁绕到她身后, 把她往前拱了拱, 她不解其意地往前走一步又回头看哈鲁, 萨摩耶正挺高兴地甩着尾巴, 结果见她又停下了, 急的哈鲁狗狗祟祟地轻手轻脚跑到沙发边上转了两圈, 像带路似的回头看看她。

    这一系列的表现都有点异常,沈柊困惑地皱起眉,胸口却像有所感知似的渐渐心跳加速。

    她慢慢走到沙发边上,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等终于走到能看到沙发正面的角度,沈柊看到蜷在沙发上睡着的白木汐。

    白木汐只裹着一层薄被,看起来像是从楼下拿上来的。她一米七的个子,沈柊家的沙发对她来说地方并不算多宽裕,好在她整个人都很窄,纸片人一样薄薄的一层,让她得以在沙发上好好地侧躺住。这样睡着想必远不如睡在床上舒服,但白木汐看起来却睡得很沉,眉眼温和的敛着,毫无防备的,像是不谙世事的年轻天使。

    在看到白木汐的时候,沈柊的呼吸都错了拍子,和心跳一起变得紊乱。像是有什么庞大的感情在心底猛地炸开,让她感觉胸口又酸又软,很快蔓延到喉口。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明明知道先转身回房去不要打扰白木汐睡觉才是比较理智的选择,但沈柊就是迈不开步子,莫名认真地想着在这里等到白木汐醒过来也可以吧。而白木汐毫无所觉,不知道自己只是稍动一动就让沈柊慌得屏住了呼吸,随即发现白木汐只是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浅金色的发丝柔软地翘着,随着她的动作细细落下去。

    头发……落到眼前了,看起来会很痒。沈柊隐忍地攥紧了手指,想帮她拨一下,是可以的吗?是可以的吧。

    像是对待突然停留在掌心的青鸟一样小心,沈柊慢慢地伸出手去,她全神贯注的不像是要去撩开一缕发丝,而像是要去触碰一件宝物,一件非常珍惜的、值得她小心至此的宝物。

    但沈柊没能碰到,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靠近,白木汐轻轻闭着的眼睑突然不安地颤动两下,随即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窗外隐隐透进来的天光一下子擦着她轻颤的睫毛映亮她的眼底,浅色的眼眸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是流光溢彩的漂亮。

    她慢慢眨了眨眼,视线的焦距才聚焦到僵住的沈柊面上,白木汐似乎还有些迷糊,开口时声音带着晨起的哑:“……沈柊?”

    唤声把沈柊惊醒,她得以从莫名变得粘稠的氛围中挣出来,她深深地吸气,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屏住了呼吸。她有一点慌乱,又很快掩饰掉,极快地伸手把白木汐眼前那缕发丝撩到一旁然后站直了身子,开口时尽可能地放平稳声音:“吵醒你了吗?”

    对她的行为并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自然地接受了,白木汐慢慢坐起身来,摇一摇头:“没有,是我自己醒的……”

    白木汐目光随意扫过旁边,在看到满脸开心地蹲坐在旁边的哈鲁时目光突然定住,她有点茫然地皱起眉,似乎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随即又很快看向沈柊。

    沈柊觉得她大概要开始说为什么会睡在这里的事情,正有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等着白木汐开口,却突然被牵住了手轻轻向下拉过去。沈柊一时混乱起来,不知所措地顺着白木汐的力气躬下身去,眼睁睁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这样的姿势,简直像是要……

    手掌在她脑中的胡思乱想成形前贴上她的额头,沈柊的去势一滞,错愕地看向白木汐,而白木汐微微拧着眉,看起来分外认真,手掌贴了半晌又换成手背,沉吟片刻后语气轻快了些:“好像比昨天好了点,你自己量过体温了吗?”

    沈柊下意识避开她关切的视线,脸上因发烧之外的原因热起来,无声地摇了摇头。

    “那我去拿体温计,”白木汐不疑有他,说着站起身来,又把沈柊按着坐到沙发上,“你等我一下。”

    沈柊就又点点头,看着白木汐轻车熟路地走去找药箱,她看起来经过昨天之后对这个家已经很熟了,大概是因为常穿的睡衣还放在酒店没有拿回来,白木汐身上很随便地穿了套旧睡衣,宽大的领口斜斜歪着,肩颈处露出大片白皙。

    沈柊一下子被烫到似的收回视线,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

    “嗯……其实看起来差不多了,”白木汐看看温度计上的数字,安下心来,“但我觉得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你今天有工作吗?”

    沈柊向她摇摇头,白木汐心下一宽,对她笑笑:“那太好了。我今天也放假,可以在你这里待着吗?”

    “昨天……我本来是打算回家休息的,”到现在终于想起解释她在沈柊家沙发上睡着的事,白木汐不太好意思地把乱在沙发上的薄被往边上扯扯,“但是洗漱完躺到床上之后怎么也睡不着……感觉不太放心。就干脆抱着被子上来了,没和你商量就借了你的沙发,对不起。”

    沈柊看起来没有半点不虞,不如说她心情似乎很不错,她没对白木汐的自作主张发表看法,只是轻轻蹙起眉:“怎么不去客房睡?沙发上、很不舒服吧。”

    “在客房睡和我在楼下睡不是都一样吗,”白木汐嘟囔着,“门一关都听不到你的动静,那就没意义了。”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她睡在客厅也没派上什么用处吧。

    白木汐本来就是怕沈柊半夜难受或是烧的更厉害而留在这里,一晚上睡得如履薄冰,听到点儿动静就要睁眼,反复折腾了许多次,到最后看到窗外都隐隐亮起来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囫囵睡过一会儿,结果硬是沈柊走到沙发前了她都没听到。白木汐对此多少有点懊恼,又庆幸还好不是错过了沈柊难受的时候。睡得晚起得早的睡眠不足让她有点精神涣散,她默默吞下一个哈欠,打起精神去问沈柊:“你想吃点儿什么?如果现在比昨天更有胃口了,我可以学着做一做粥以外的东西。”

    沈柊却没回答。她看起来像是没听到白木汐在问什么似的,只是怔怔看着白木汐,眼底泛着细碎的柔光,睫羽轻轻颤一颤,又垂下去。

    “……木汐,”沈柊轻声开口,声音带着种强装出来的镇定,“你要不要……搬上来?”

    刚才可是在说着吃什么的问题呢,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这里来。白木汐不动声色地挑起半边眉毛,将沈柊不时偷偷看她面色的忐忑看在眼里,然后移开视线,下意识吞咽一下。

    “要搬两次的话……不太方便吧。”自知这时说这样的话实在有点不近人情,但白木汐还是硬着头皮冷静地指出,“现在就算我搬过来了,一个月之后保不齐还要再搬一次……”

    她说着又说不下去,因为眼看着沈柊已经低低垂下了眉眼,清瘦的指间攥着她那床被子的一角,被角已经被无意识地揉的皱巴巴,整个人看起来又是低气压又是可怜兮兮,很让白木汐有种在欺负病号的罪恶感。

    这样子实在让人狠不下心,白木汐默默皱起脸,在一番思想斗争后妥协道:“……但如果说是只拿点儿必要的东西偶尔来住一下……那应该是可以的吧。”

    沈柊沉沉的眼中一下子就亮起来,她很用力地点头,力度之大让白木汐有点担忧她又会头晕,随后提出行动力非常强的建议:“那不然现在就、我可以帮你拿东西,客房一直都有收拾,应该是可以直接住的——”

    “等一下、不用这么着急,”白木汐不得不喊停,“应该也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拿就行,楼上楼下的,再不济也只是下楼拿一趟而已——而且我不少东西还在酒店呢,我之后也要去拿一趟才行。”

    眼看着沈柊又要毫不犹豫地提出“今天就去吧”的提议,白木汐抢先开口:“今天不去,你还是要等病好全了才能出门。”

    沈柊吃瘪地抿起唇,白木汐难得在这种事上占到沈柊的上风,心情愉悦地弯了弯眼睛:“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但在看到沈柊的表情后白木汐才猛地意识到,这对于沈柊来说可能就是她真实的想法。白木汐慢慢敛了笑意,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这次我没打算跑。”姑且决定解释一下,白木汐示意地看向她的被子,“我要是有那个想法,那昨天就已经趁机搬走了,你病着连追都追不上我——”

    她这话说了感觉没什么用,甚至起的是反效果。沈柊又不说话了,就安静盯着她看,白木汐摸摸鼻子,感叹怎么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信任度低的可怜,叹着气道:“我是说真的,我都答应你了。”

    “一个月嘛,我就老老实实地过,就算我什么时候决定要中断——你先别这个表情,我只是在说假设——那我也一定是有理有据的,而且至少会事先告诉你,不会是像以前……和前几天那样、去做些不告而别的事情。”

    见沈柊仍是抿着唇不作声的样子,白木汐有点没辙地往后靠靠,梗了好半晌,最终半放弃地说:“……你昨晚说的那些、我想要的,你能给的,说实话我没办法教你什么,我顶多只能……”

    “……不是在做恋人实验吗,”把这词说出口的时候很不熟练地打了个绊,白木汐默默咬一咬自己的舌尖,又不自在地别过头,“你想要实验的事、我会配合你的,不会随便跑掉……这方面你就别担心了,总不能未来一个月里我出个门你都要担惊受怕吧。”

    “一个月嘛,”白木汐又重复了一遍,咬字咬的很重,定定看向沈柊,向她伸出手去,“我们就好好相处吧,沈柊。”

    沈柊看着她,心跳从听到白木汐说出“恋人”这个词的时候就不为人知地变快一点,而白木汐的目光清澈而坦然,倒衬出她的局促。

    她的目光落到白木汐伸出的手上,正面朝上,手指修长,掌心看起来白皙柔软。

    ……微妙的姿势,与其说是要好好相处的握手,不如说像是在某个舞会上的邀约。

    沈柊垂下眼睫,郑重地把手放到白木汐的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我下一章要写点儿甜的(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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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八章

    在交谈之后最先需要解决的是早餐。没能力做什么复杂的东西, 沈柊从家里翻出袋面包,白木汐去煎了两个蛋,两个人配着牛奶吃。

    二人分坐在餐桌的对面, 白木汐专心地吃她的早餐,牙齿咬下去的时候能听到煎蛋边缘酥脆的轻咔声, 让人心情愉悦地眯起眼睛。她正想着蛋好像有点煎糊了的时候, 就从对面感觉到若有似无的视线, 抬头看去时果然看到沈柊吃的心不在焉, 一口面包嚼了半天, 目光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飘。

    白木汐困惑地眨眼:“怎么了?没有胃口吗,还是说我做的东西太难吃了?”

    就算蛋煎糊了一点也不至于到吃不下去的地步, 沈柊摇摇头, 咽下嘴里的食物, 突然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是答应我说、会像以前那样和我相处的, 对吧?”

    “……”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但为什么现在突然提起来, 白木汐迟疑着点头,“……是答应了,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她自觉昨天人也陪了歌也唱了算是做的还行,结果沈柊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白木汐一头雾水:“……哪里?”

    沈柊眸光微动, 眼神往身侧一瞥:“你以前, 吃饭的时候会和我坐在同侧。”

    ……看起来刚才给沈柊吃定心丸让她知道自己不会跑的事做的挺成功, 沈柊现在已经有余裕来矫正她的细节了。白木汐一梗, 委婉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 又不缺地方坐, 坐在同侧很难吃饭吧。”

    沈柊不说话, 安静看着她。

    白木汐默,端起盘子和牛奶走到沈柊身边坐下,又把凳子往沈柊身边挪挪,几乎是手臂挨着手臂的状态,然后转头看沈柊:“这样子可以吗?”

    她故意一下子把距离拉得很近,沈柊分明在她贴过来的时候呼吸一滞,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若无其事地点头:“可以。”

    ……两个人都在硬撑,这又是图什么。白木汐默默往边上挪开一点——至少让她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不会挤挤挨挨地互相影响,这么大张桌子真是何苦来。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她索性问的更清楚些:“说是要像以前那样,你主要指的是哪些方面?”

    “距离感。”沈柊应得十分干脆,“你以前会主动碰我,时不时要抱,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会挂在我身上。”

    “……”白木汐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梗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听起来像只宠物似的。”

    还得是很粘人的那种,哈鲁都要甘拜下风。

    见沈柊用一种“但你以前就是这样子”的眼神看过来,白木汐别开视线,痛定思痛地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近些年不怎么会去回想,但曾经那段时间在白木汐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也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白木汐自己也当然记得那时的样子。曾经还没意识到自己对沈柊感情不一般的白木汐没见过世面没吃过苦,永远精力充沛永远热爱贴贴(沈柊限定),成天仗着沈柊的纵容得寸进尺,简单来说——和现在的白木汐比起来,以前的她和沈柊相处时更多的不像是在用脑子、而是在用本能。后期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后倒是收敛很多,但沈柊看起来是想要她完全不收敛的那个阶段。

    那么要把她一度放弃了的相处方式再捡起来也很简单,只要在白木汐感觉到对沈柊的喜欢的时候,毫无保留地立刻付诸实际表现出来就好了。

    ……说起来是很简单。

    白木汐揉一揉眉心,硬着头皮应下来:“……那就这么办吧。”

    *

    但这事真的实行起来就很困难。

    和沈柊并肩坐在沙发上,白木汐能感受到两个人的肩膀已经紧紧挨在了一起,只要她右半边身子稍微动一动就一定会碰到沈柊。她默默闭了闭眼,原本散乱在沙发上的被子已经让她拿去客房放着了,宽大的能睡下个人的沙发,怎么两个人要坐的这样挤挤挨挨。

    但没办法,谁让她自己以前就这个德行。之前已经答应下来,白木汐也没想出能提出什么改善的建议来,而沈柊摆明了就是一副准备硬是习惯下来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样子,并已经在一脸冷静地打开电视。

    “……现在可是早上八点,”白木汐还是没忍住,从客观的角度说道,“我们这个时间坐在一起看电视是不是有点奇怪?”

    “会吗?”沈柊不为所动,转头的时候手腕无意蹭过白木汐的小臂,“那这个时间应该做什么,一起睡觉吗?”

    ……说的其实挺有道理,但听起来也太怪了,白木汐梗了一会儿,总之先问她:“你现在觉得困吗?”

    “还挺清醒的,毕竟昨天睡得早。”沈柊的视线极快地向下扫了一眼又移开,重新看向白木汐,“你呢?困的话不然去睡一下?”

    白木汐出于责任感严正拒绝:“我好歹留下来的理由是为了照看你,怎么能自己去睡觉呢。”

    她说着又觉得不对劲,很快跟上一句解释:“不是说要你陪我一起睡的意思。”

    “……”

    二人之间一时陷入略显诡异的沉默,片刻后,沈柊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示意道:“那一起看电视?”

    白木汐默默点头,放弃地靠到沙发上。

    ……真是经过了一番完全无用的挣扎,总觉得两个人都显得很生涩。

    毕竟是时隔多年的亲近,会这样也很正常,大概是要经过段磨合期之类的会好些吧。白木汐抱着双臂认真思考,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不觉得这么挨着坐不方便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白木汐腹诽着往沈柊看去,她此时懒懒靠在沙发上,而沈柊正在网络电视上找想看的节目,坐的很直,从白木汐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部分侧脸和大半背影,白木汐看了半晌,突然心有所动,目光慢慢向下移去——落到沈柊的腰和沙发靠背的空隙中。

    ……好吧,白木汐回想起来了一些记忆,关于她以前会把手往哪里放。

    终于把电视调好,节目片头开始播放,沈柊这才放松了身体向后靠去,却在感受到腰部传来并非柔软的沙发靠背的异物触感时顿了顿,无声地向白木汐看去。

    趁着她调电视时把手放到她腰后的白木汐一脸无辜地回看她,从她身后穿过去的手臂很刻意地动了动,手掌虚虚贴到沈柊腰上,已经算是半搂着的姿势,面上却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还问她:“怎么了?”

    白木汐其实手掌没贴的太紧,所以沈柊现在感觉到的腰际透进来的炙热温度大概只是她的错觉,沈柊安静和白木汐对视了半晌,喉咙滚了滚,最终却只是摇头:“……没什么。”

    随后沈柊就若无其事地靠好,将身体的重量交到白木汐手臂里,目不斜视地重新看向前方,一整个很淡然的样子。

    结果看她这样白木汐反而坐不住了,她看看八方不动的沈柊,觉得手臂上感受到的隐隐体温烫人的很,干干咳嗽一声,自己挑起话头来:“……你以前好歹还会说我一句。”

    她说着板正面色,显然是在学以前的沈柊,语气也学着淡淡的冷漠:“‘手拿走,硌到我了。’”

    这模仿看的沈柊直皱眉,内心深觉自己以前绝没白木汐学的这样如此严肃,很快予以反击:“但我那时候哪次说完也不见你真听我的话把手拿走过。”

    白木汐可听不得这些,瞪大眼睛为以前的自己辩解:“那是因为你每次都不是认真在说,就像走个过场似的——哪次都不见你是真的想要我把手拿走!”

    “……”简直是回合制似的打的有来有回,沈柊眼神闪烁一下,又立刻恢复了冷静样子,“……先不管之前,现在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我没什么意见。”

    ……感觉被避而不谈地绕过去了。白木汐无话可说。本来她会这样其实只是打算“冒进”一下让沈柊自己提出异议,她就可以顺势找到借口把距离拉开一点,谁知道她好像错误估计了沈柊的底线,搞的现在变成是她想要这样了,有点下不来台。

    如今白木汐一方面深深觉得沈柊这人十有八九是在嘴硬,另一方面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地默默深吸一口气,带着某种类似燃起胜负欲一样的心情低声嘟囔道。

    “……那就这样吧。”

    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没过上几秒,白木汐立刻被过近的距离和若有似无地往她鼻子里钻的隐隐冷香搞的身体僵硬,也真是奇了怪了,沈柊眼下分明是没喷香水的,怎么这人闻起来还是这样子,虽然香气是要比平时淡、但相对的也比平时更甜一些,总觉得——呸,乱想什么呢!流氓!

    脑子里乱成一团,但面上还是要维持住冷静的。白木汐不动声色地做过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一些,一边腹诽着亏自己以前能厚着脸皮做出这种跟耍流氓差不太多的事情来,一边面色如常地看向沈柊——这个距离她稍微低一低头就要碰到沈柊了,所以她转过去的时候非常小心谨慎——有点僵硬地清一清嗓子:“……总之像这样的距离感就足够了对吧?”

    基本上是一种类似“您还有其他的需要吗”的公式用语,本质上是想表达“工作已经完成了是不是差不多了”的暗示。结果被她半揽着的人呼吸不稳归不稳,抬眼看来的时候却毫不犹豫,一点儿马虎眼都不打:“难道如果我说不足够的话,就还可以更近一点吗?”

    沈柊本人大概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但白木汐确实是被她的上目线惊得眼神乱瞟,半天没敢去看那双惑人而不自知的漂亮眼睛。她哪知道能怎么个更近一点,在她贫瘠的人生经历里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峰顶了,她也只这么搂过沈柊而已诶。

    如今出于某种奇异的不想露怯的心情,白木汐绞尽脑汁想着从影视剧里看到过的知识点,最终自暴自弃地拍了拍腿。

    “……可以坐我腿上。”

    救命啊,她在说什么啊,这就是骑虎难下的滋味儿吗。

    白木汐快要被自己怄的吐血,好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用这种词——好在沈柊看起来也没多游刃有余,她听了明显愣了愣,然后很快把头转回去,好半晌之后才轻声说:“……还是不了,会挡到你看电视。”

    竟然是这种原因才拒绝的吗!白木汐大为震惊,但如蒙大赦地顺着台阶就下,连声应和:“也对也对,这个节目我真的很想看,就是这个——呃、《花季与你》?”

    从开始播放到现在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过的电视终于获得了应有的注意,刚刚播过片头,节目组的logo一闪而过,随即开始播放听起来极为耳熟的主题曲——电视上播的可不就是那档她们共同参演的综艺吗。

    怎么沈柊挑半天挑了这档节目!白木汐一时话都说不下去,莫名其妙地看向沈柊,而沈柊正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也挺想看的。毕竟之前……事情很多,好几期没看了。”

    ……她听起来倒是真的很想看。虽然沈柊确实是有要看一遍自己出演的综艺的严谨习惯,但难道只有白木汐自己觉得她们俩这个姿势一起看《花季与你》有点太怪了吗。

    不久前还牵个手都吓得不行呢,现在已经把手搭人家腰上了。白木汐麻木地想,就算是恋爱(实验)这步子是不是也迈的有点大了,为什么沈柊看起来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还打算保持这个样子一起看共同出演的综艺。

    ……还是别胡思乱想太多了,本来只是为了沈柊所谓的感情确认而去做的事,结果只有白木汐被搞的心神不宁算是怎么回事——说起来她其实还没搞明白“感情确认”和“身体接触”的因果关系,但是不管怎样、或许把自己当做是个没有感情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道具会比较轻松一些吧。

    哎,好难。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她们俩挨着了,史诗级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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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十九章

    悲报, 完全找不到把手抽出来的时机。

    不知道算不算喜报,已经差不多习惯这样搂着沈柊的感觉了。

    半个小时过去,综艺基本没怎么看进去, 但身体记忆比想象中更快的复苏了。白木汐默默闭了闭眼,姿势也差不多从最开始的僵硬变得懒散起来, 而沈柊实在很适合被这样半揽在怀里, 身体相靠的体温和适当的重量都让人觉得舒适, 她又很好闻, 总让人有种如果能尝一下的话大概会是甜的的错觉。

    好, 感觉差不多得清清脑子里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了。

    找不到时机就创造时机,深谙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白木汐下定决心, 选择了最为朴素且顺理成章的方式, 作势要往茶几上的水杯伸出手去。沈柊不可避免地被她往前带了带, 无声地向她看来, 而白木汐舔舔干涩的唇,趁机把手抽出来, 讷讷地解释:“……想拿水喝。”

    这种事竟然还要解释一下,白木汐心情十分复杂,莫名老实地等到沈柊淡淡嗯了一声之后才继续去拿杯子的动作。也不算是全然的借口,在喝下第一口水后白木汐才迟迟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很是口干舌燥, 于是咕咚咚痛饮了大半杯水才放下, 握了握重获自由的右手, 很是觉得神清气爽。

    但这份心情只持续了半分钟不到, 就在打算靠回沙发上时消耗殆尽。白木汐一转头就撞上沈柊如影随形的目光, 她看起来像是在白木汐喝水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 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非常直观的是——沈柊一直保持着被她刚才带着坐直的姿势, 没有靠回沙发上。

    白木汐颤颤瞥了一眼沈柊身后怎么看都像是给她刻意留下的空隙,喉咙滚了滚,最终选择开诚布公地问:“……还要像刚才那样子吗?”

    沈柊面色不变,唇线稍抿紧又松开:“不可以吗?”

    “……”

    诚实的令人心惊,白木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配合地把手又放回原位。而沈柊也轻车熟路地靠回来,很自然地稍稍倚上她的右肩。

    一系列动作都比最开始的时候要流畅得多,白木汐眼睛无措地乱转,下意识嘟囔一句:“……你是不是还挺中意这样子的。”

    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说出了声,白木汐惊恐地倒吸一口气,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就感受到安静了半晌的沈柊动了动,像是又往她的方向蹭了一点,随即从肩头处传来轻飘飘的声音:“……确实不讨厌。”

    突然答的拐弯抹角起来了,听起来跟在害羞似的。白木汐突然很有种想低头看看沈柊现在的表情的冲动,但努力抑制住了,毕竟她自己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应该也挺狼狈的。

    两个人挨得太近反而不利于去看彼此的脸,白木汐仗着这“灯下黑”的状况又问道:“虽然我之前答应下来了……但我其实没太懂,像这样子做身体接触……会对你认识自己的感情有什么帮助吗?”

    “……”沈柊有点难以启齿。她在这方面基本都是靠何颜填鸭式的恶补过来的,大面儿上属于病急乱投医,出于某些年长者的自尊,她很不想把这件事说给白木汐听。但姑且还是有些能说的,她想了想,应道,“就是觉得……身体的距离和心的距离,至少总得先拉近一边比较好。”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嗯……”白木汐拖着长音,把多余的思绪抹去,觉得也勉强能理解沈柊的想法,于是点点头,“……那就这样按你的法子来吧。”

    白木汐回的简短,不知道旁边的沈柊正略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想着木汐似乎很冷静的样子。

    不像她,从刚才开始心跳声就像是鼓点一样,搅得她心神不宁。

    是很新鲜的体验,明明并不是第一次与白木汐靠的这么近,年少的白木汐对她还会更亲近些,哪次也没让沈柊如此慌张。

    可能真的阔别太久了,沈柊想,属于白木汐的温度,感觉隐隐地灼的人发烫。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又烧起来,却意识到自己并不讨厌这份热度,心里生不出任何想要退开一点的念头,正相反的,甚至会在白木汐抽身去拿水的时候感到隐隐的怅然若失。

    ‘你想要亲近她吗?想要和她拥抱,或是……亲吻吗?’

    何颜之前说过的话突兀地在脑中响起,沈柊呼吸一滞,脑中的思绪被搅得纷乱,再怎么无措也好,心神却止不住地慢慢往这个方向思考起来。

    ……这样子是可以算在亲近的范畴里的吧,她模糊地想,那她似乎确实……是想要亲近白木汐的。

    至于后半句话,沈柊没敢继续细想,只是想到那个词就觉得面上一阵阵的烫。还太早了吧,对于她和白木汐来说,沈柊下意识地抿紧了唇,恋爱实验才刚刚开始,不能太……冒进,会吓到木汐的。

    她有点按捺不住奇异地躁动起来的心情,无意识地喃喃出声:“……木汐。”

    虚虚揽着她的人就应声向她看过来,浅色的瞳孔那样单纯,沈柊的目光却忍不住往下移去一点,落到白木汐刚刚被水濡湿而显得格外柔软的唇上。

    她不敢再多看,强自移开视线,轻声说:“……我……本来是不怎么喜欢和人挨的太近的。就连拍戏也是。”

    白木汐当然知道这件事。沈柊在与人接触上有一点小洁癖,从以前就是,坐公交或是地铁的时候也不喜欢和人挨着,除了自己之外,白木汐还没见过第二个能像这样贴近沈柊的人。

    而沈柊作为演员,这些年在各种各样恶劣的环境里都拍过戏,但在戏里和其他演员的亲密接触却只能接受到拥抱为止,这是行业内都知道的事情。好在她除了入行初期外就不怎么演爱情戏多的角色。她长得漂亮,气质又冷,早些时候导演们都很喜欢选她去演些白月光或高岭之花之类的角色,沈柊完成的出色,也以这样的形象打出国民度来。后面她慢慢有了话语权,这种一边倒的角色倾向就好些,与之相对的——导演们又发现了沈柊战损和流泪时的杀伤力,故而又开始喜欢让她演美强惨,网络上对她有句评价传的很广:越是精美绝伦的瓷器碎的时候越好看。

    诸如此类的事白木汐就算不关注也有所耳闻,她不知道沈柊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来,根据状况猜测……也只能是因她们眼下挨的太近觉得难受了吧。白木汐也说不好自己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总之似乎和如释重负并不完全相同。她不再多想,尝试着想把手收回来,嘴上打着哈哈:“这样啊、那我这就先——”

    没能成功抽出来。沈柊向后靠过去,用身体的重量桎梏住白木汐的动作,面上带着些无措,摇一摇头。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柊懊恼地咬住唇,为自己刚才引起误会的话做解释,“我是想说……但你好像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我觉得你这样抱着我,我会觉得很开心的话……”

    含着某种隐约的试探,沈柊向白木汐投去视线,轻声说:“这算不算是我喜欢你的证据呢?”

    “……”

    沈柊看起来很在意她的答案,惴惴不安的样子,而比起其他的感受,最先在白木汐心头涌上来的却是零星的荒诞感。

    一直以来,从来都是她去收集来这些亮晶晶的碎片,当做是被爱的证据,视若珍宝地抱在怀里,直到后来才发现只是玻璃的碎屑,边缘锋利,松手的时候混着她的血一起落地,变成一地狼藉。

    时过境迁,如今沈柊却变成带来碎片的人,不安地捧到她面前,而白木汐的立场是什么呢。

    真是奇妙。白木汐想。她这次好像……需要去尽可能的,理智地推翻沈柊带来的论证才行。

    这算什么事,和一部分的自己背道而驰,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说到底,都到这种时候了,她有没有被沈柊所爱、像这样子一一来问她的话……

    “……谁知道呢。”

    开口时的语气很冷静,回答却是模糊的暧昧不明,白木汐移开视线,重新靠回到沙发上。

    “像这种事……可能还是自己的想法比较重要吧,我说了也不算数。”

    打趣一样地说着,白木汐笑了笑。电视屏幕上综艺还在播,色彩的饱和度很高,在她眼底化成一片光怪陆离。

    沈柊没有回应,可能是对她这样不置可否的冷淡态度不知如何是好。但说实话,白木汐觉得自己说的已经足够温和了,关于沈柊提出的想法……

    她呆呆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眼睛渐渐干涩起来,于是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类似这样的误会,十八岁的白木汐又不是没有过。

    *

    其实是可以理解白木汐的想法的。

    在听到她模棱两可的回答后确实感到一瞬的错愕,但沈柊很快意识到这已经算是一种作答,是她刚才说的“证据”还没有有力到能说服白木汐的地步。

    胸口泛起隐隐的闷,就算能够理解,却还是觉得不安。沈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安起来,明明进展已经比自己原本想象的要顺利太多。或许是因为她隐隐地意识到,白木汐虽然愿意这样配合她、内里却仍保持着默认一个月就会结束的态度吧。

    沈柊沮丧地垂下眉眼,又很快振作起来,深深吸一口气。

    “……我会再想一想的。”

    沈柊稍稍放松了无意识间绷紧的身体,往闻声向她看来的白木汐那边靠了靠。

    “但是……我喜欢你这样抱着我,”并不习惯这样直言自己的心情,沈柊感到某种难以启齿地膨胀起来的羞赧,却还是硬撑着轻声说完,“……这不是谎话。”

    白木汐似乎僵了一阵子,旋即扭正了头看向前方,低声回应了一句这样啊便不再作声。沈柊却知道这次不是冷淡的不置可否,而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不知所措。

    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想要离白木汐更近一些的话,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甜完了(划掉

    这场戏甜完了,我写的挺高兴,我就喜欢看人半推半就的贴贴(x

    不要说不拍吻戏不敬业之类的问题,我这设定就这样(蛮横

    感觉沈柊现在处于一个“勇敢小狗不怕困难”的状态,奇怪,她明明原设定是猫系来着……但是算了,反正“能猫能狗”和“能文能武”都差不多算是项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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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七十章

    上一次和沈柊一起度过这样完整的一天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在晚上准备去睡觉之前突然想到这点, 白木汐回一回神,向旁边同样正准备进卧室的沈柊道晚安——这同样对她来说已经是有点生疏的体验。好在她的走神没有被沈柊察觉到,对方似乎比她出神出的更厉害, 迟了一会儿才轻声回她晚安,看起来却没有要先行进房关门的打算, 只怔怔站在门口看她。这让白木汐又有些担心沈柊的病情, 问起来时沈柊如梦初醒地眨眼, 回应说已经无大碍了, 然后才进了房间。

    想着下午给沈柊量体温的时候已经回到正常温度范围, 白木汐稍稍放心,走进客卧, 轻轻关上门。

    屋子并不熟悉, 但也没有陌生到哪儿去。毕竟她自己原本住的房子也是沈柊的, 装修风格大同小异, 连家具的位置都无甚差别,一看就知道主人在装修时只简略地用了一份心思, 大约是觉得只要住的方便怎样都好吧,确实很像沈柊的做法。

    白木汐关了灯躺到床上,早上起得早,这时候本应该很困了才对, 却不知怎的没有睡意, 脑中转过几圈, 又把刚才的念头捡起来。

    沈柊还在上高中时, 她们的假期大都是像这样一起度过的。等到沈柊上了大学之后, 虽仍是同城却离家远些, 加之沈柊后来开始慢慢接到一些戏, 能和白木汐在一起的假日就不如高中时多。白木汐本以为她们俩久没这样单独相处过, 前阵子又刚刚闹过那样的不愉快,今天大约是逃不过尴尬难受的,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诚然,身体接触时确实是会束手束脚。但抛去这个来说,与沈柊共度的时间远比白木汐想象中更自然舒适。就算是放在以前,她们像这样从大早上开始一起待十好几个小时的经历也几乎没有,毕竟那时她们两个人假日都不怎么起得来床,往往起来见到面的时候已经快要吃午饭。而今天,白木汐在天色还没亮全时睁开眼就见到沈柊,再到现在入睡的时间点,这样长的时间,白木汐却意识到她并不觉得难熬。

    也不知道都做了什么,白木汐想,怎么就过了一天。

    其实当然是知道做了什么事的。一起看电视,沈柊很明显还对曲阳漾持着些别扭心思,节目组又刻意把白木汐和曲阳漾的互动剪得煞有其事的亲密,就算沈柊嘴上没说,白木汐却能感受到她在每次看到曲阳漾与她的镜头时默默绷紧的身子,在镜头切换后才放松下来,无意识地往她臂弯里靠一靠。

    还弹了吉他。本来是白木汐自己要练新歌,后来也听沈柊弹。沈柊在得了《紧张》的版权许可后似乎专心练过好多次,指尖磨出了薄薄的茧,邀功似的将手伸到白木汐面前展示给她看,白木汐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忍住想给她揉一揉指尖的冲动。

    也一起溜了哈鲁,本来白木汐不想让沈柊也一起去,怕她病还没好全又吹风,但到底没顶住沈柊静坐似的无声抗议,把她裹得严实后一起出了门。沈柊在散步时又提出晚上下厨的建议来,俨然一副之前因病没能实现今天一定没问题的样子,白木汐拗不过她,溜完哈鲁后又跟着沈柊去超市,眼睁睁看着她买了整只生鸡回家,摩拳擦掌地想要炖汤,最后险险被白木汐以家里根本没有熬汤用的锅为理由制止住。

    白木汐于是凑合着做了两碗面作为二人的晚餐,看着有点郁郁的沈柊,默默想着之后什么时候找她爸妈咨询一下煲汤的手艺好了,总之先把整鸡塞进了冰箱底层。

    当然是记得这些事的,人的记性哪有那么差,今天都还没过去,一言一行都历历在目。白木汐只是有点不明白,就这些事情,想起来都显得琐碎,怎么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一天呢。

    照这个样子来看,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也很快。白木汐想。

    沈柊病的时间很巧,把上一刻还处在凝滞尴尬氛围里的两个人一下子拖到旧日时光里,这段时间像是带着磨砂的质地,温吞又磨人,而白木汐的心本来就不像花岗岩那么硬,甚至不需要打磨就自行软下来。

    沈柊看起来很努力,她总是若有所思的,一副想要做些什么却又苦于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样子,白木汐都看在眼里,但除了装作没有注意到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说到底,白木汐本来就不觉得这种事情是要多努力去做到的,她觉得自己不是抱着什么希望答应沈柊的建议的,那么白木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她想要从这一个月里得到什么呢,又想要为此付出些什么呢。

    她那首名为《春天》的歌其实歌词还没有敲定下来,而白木汐现在有了些灵感,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睁开眼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白木汐翻身坐起,拉开窗帘的时候被刺眼的天光晃了眼睛,眯了一会儿才在有违和感的窗外景色下意识到她现在正身处沈柊家里。

    她闭一闭眼,猛然映进眼里的光在眼底留下明明暗暗的光斑,闭上眼也影影绰绰的显在眼前,白木汐带着光的视觉暂留走出房间,和正站在客厅冰箱前的沈柊四目相对。

    “昨晚睡得好吗?”

    是沈柊先开口,清凌凌的声音,莫名让白木汐一激灵,不为人知地抖了一下。她默默点头,沈柊放下心似的轻嗯一声,从冰箱里拿出袋吐司:“今天等一下一起去你之前住的酒店把你的东西拿回来吧?早饭想吃什么?和昨天一样可以吗?”

    非常自然的语气,像是已经共处过无数个日夜——虽然她们曾经确实相处过很长的时间。白木汐眨眼,眼前的光晕重重还没有完全消去,深浅不一的映在眼底,现在又慢慢混进去沈柊的轮廓,或许是她看得太久,造成一种视觉暂留的假象。

    白木汐笑一笑,声音隐隐带着晨起的潮气,却应的干净:“好啊。”

    *

    开去酒店时还是白木汐开的车,就算已经不烧了,但不知是不是白木汐的过关心,她总觉得沈柊看起来还是显得纤弱,让白木汐有种她是尊雪堆起来的人像似的错觉,走两步就要化开。

    但雪人儿却没什么病刚好的自觉,总想要挨着她。要和白木汐一起出门是没得商量,要去收拾白木汐那估计一个旅行箱都只能装半箱的东西也要跟着一起,白木汐只好认命地带着沈柊来到她那空了两天白花了钱的临时住处,把人找个舒服地方安置着坐下,自己老老实实地在监工一样不错眼的沈柊面前收拾起东西来。

    她东西不多,本来刚住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全靠现买和林北接济,后来好容易找个机会回趟家想搬东西走还被沈柊截胡,除了必要的换洗衣物什么都没能从家里拿出来,倒是方便了现在收拾。白木汐囫囵地往包里装,整个收拾的过程估计也就十几分钟,她一边想着这趟出门简直约等于只是带着沈柊出来兜了个风,一边打算喊着沈柊一块儿离开,结果一抬眼就看到沈柊正直勾勾地盯着她还没拉上的包里看,一副在意着什么的样子。

    见白木汐向她看来,沈柊目光闪烁一阵,忽的指着她包里问道:“除了你后来回去拿走的东西、其他都是林北给你的吗?”

    最先住到酒店的那天确实有靠他接济,毕竟她那时候身上除了手机之外没什么有用东西,又不想因为这种私事给助理添麻烦,到底还是欠了林北的人情。白木汐向来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但她和林北毕竟认识了快二十年,她和沈柊的事林北也都知道的清楚,白木汐后来想想,觉得自己那天默许林北一路跟她到酒店,与其是想着之后得找他帮忙,不如说也许只是想有个人说说话,好过自己一个人被胸口郁卒的心情闷得酸涩。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印证了这似乎不是个好主意就是了。

    如今沈柊提起这事,白木汐就不免又回想起那天的事,只简单点了点头,没有出声。而沈柊沉默片刻,轻声说:“……关系真好啊。”

    “……”

    说实话,现在听到这句话会觉得有点微妙。而沈柊的语气听着淡然,白木汐却觉得她面上带着些复杂,不像是句简单感慨。她有些不明就里,斟酌着把话说的坦诚:“……也还好吧,毕竟认识很久了。”

    沈柊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问:“所以是因为认识的时间久,你们才会关系好吗?”

    白木汐眨眨眼,拿不准沈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茫然地应:“……要这么说、好像也有点……”

    “……”沈柊看了她半晌,突然问道,“那如果我也像林北那样那么早认识你,我们……是不是就会和现在不一样?”

    *

    “——沈柊这么问我来着。”

    排了两天队好容易拿到号码牌的林北听的一愣一愣,看着面前一脸气定神闲地搅拌着咖啡的白木汐,忍不住开口催她:“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的不知道啊,这种没法验证的事。”

    “她也没多追问,我们回家之后我就接到你的电话,然后我就出门来了。”白木汐把咖啡杯举到唇边浅啜一口,林北约她出来时说这间咖啡馆是何颜名下的,聊天安全咖啡味道也不错,她喝的挺开心,又轻轻放下,“但肯定是会不一样的吧,毕竟如果我真的从三岁开始就认识沈柊的话……”

    她皱着眉想了想:“那至少那时候肯定是会听话地喊她一声姐姐的。”

    见林北一脸“你三岁的时候喊过我哥吗”的茫然,白木汐抢白道:“那时候肯定是喊过,只是后来改了。年纪那么小的时候,还不是我爸妈说什么我就喊什么。”

    “我要是真把沈柊当做是姐姐……”白木汐顿了顿,小小叹了口气,“那也没现在这些事儿了。”

    林北觉得她说的话挺有道理,也跟着长长叹了口气。他刚才从白木汐口中得知了她们之间的事情,白木汐说的坦诚,连早些时候刚和沈柊去酒店拿东西的事都和他说了,林北也是没料到还能在听故事时听到自己的名字,此时在脑中理过一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木汐,”他轻声说,“之前那次擅自把沈柊姐喊回去的事……是我不对,没跟你说就那样做。”

    “……”

    话题的转换有点突兀,白木汐却没什么意外神色,点一点头:“当然是你不对。”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要有个限度,林北。”和事发当天的平静不同,白木汐如今的语气很不客气,眸光微微动了动,“……就像现在,你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样子。”

    而从他的表情来看,百分之百又是跟沈柊有关的话。

    白木汐轻叹一口气,闭了闭眼。

    不管怎么说,林北以前是真的在认真喜欢沈柊的。

    不是什么细心的性子,却能看出来白木汐对沈柊存着同样的心思,这其中固然有白木汐自己太笨拙难以隐藏的成分在,但林北后续的反应却表现出他大约是有仔细想过这件事的,他不提性别也不提年龄,只是很认真地问她:‘你也喜欢沈柊姐,是不是?’

    他认真,白木汐也认真,如临大敌地说是。而林北郑重地点头:‘那我们就是情敌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公平竞争,可不能偷跑——’

    ‘这种事有什么公平竞争的说法啊!要是有能偷跑的机会难道你会让吗!’

    ‘你都已经近水楼台了诶白木汐!太狡猾了!’

    和自己的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对方又明显比自己离那个人更近一些,不管过去多久都始终如此。白木汐有时候会觉得,很难想象这会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

    林北沉默了半晌,随即很夸张地叹了口气。

    “……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希望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人也说不定。”

    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着,他看向白木汐,半开玩笑似地扁一扁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有可能又会惹你生气,但你能不能、至少先听我说完?”

    听起来还挺严重,还知道提前打个预防针,白木汐挑起眉:“……你说吧,我听听看。”

    林北低了低头,低声道:“……关于沈柊姐对你的感情定义的事……你就那么介意吗?”

    “沈柊姐摆明了就是非常在意你,我相信你自己也知道——”抛出这样的疑问,林北破釜沉舟地深吸一口气,“……说是只一个月的实验,但你我都清楚,只要你愿意的话,两个月、半年、又或是一直这样下去,这个期限说到底是掌握在你手里的,这样的话……”

    “……那这个答案……真的就还有那么重要吗?”

    林北记得自己之前和白木汐吃烤肉的时候说过,如果沈柊主动说要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他一定是会答应的。那时白木汐说他是做梦,林北自己也觉得不可能,沈柊那样月亮一样的人,向来都是只有旁人对她求而不得的份,她怎么会主动说想要和什么人在一起呢。

    可谁知道真的就有这种事,沈柊真的就是会说这样的话。而被月亮偏爱的白木汐却在意起感情的实质,内里掺进一丁点儿杂质就不肯要似的。明明她如今不愿收下的东西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人无论如何都求不来的。

    包括他。

    很难搞清心头是怎样的情绪,照这个思路来看,林北分明是应该乐见白木汐推拒沈柊的,但他又偏偏真的会替白木汐着急,想要她早早的放下偏执好好和沈柊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他们毕竟认识了二十年,连沈柊都要喝他几口醋的关系,林北想,如果白木汐真的就这样错过沈柊的话,那他一定不会觉得开心的。

    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微妙又复杂的心情。并不是全然的纯粹高尚,林北知道他一定是有私心的。

    “和她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对所有人都……”他低声喃喃着,“……真奢侈啊,白木汐。”

    不喜欢过去那分崩离析的四年的人,也不止白木汐和沈柊而已。

    前不久才被白木汐说过不要再插手她和沈柊之间的事,林北自觉刚才的话已经超过界限,但还是破釜沉舟似的把一席话说完。他等待着可能到来的怒气,却好半天都没听到动静,正踌躇地转着眼睛抬头想看一看白木汐的表情时,就突然听到好友叹了口气,声音很轻。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林北困惑地向她看去,看到一个神色平静的白木汐,她低低垂着眼,目光空空落在虚处,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么重要,但我就是想要弄清楚。”

    林北一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白木汐唰地抬起眼,眼睛和喉咙里都像是含着某种坚硬的东西:“我顾不上别人是怎么想的。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是我和她关系的地基,如果不清不楚的话,那么其他的所有、不管看起来多么光鲜亮丽皆大欢喜,全都、全都——”

    全都是云山雾霭一样的虚幻,摇摇欲坠的,不堪一击的,随时都能稀里哗啦地碎成一地五彩斑斓的狼藉。

    认识这么多年,林北立刻意识到白木汐在这个问题上是无法被说服的,他于是把喉头的话全都吞回去,咬着牙应:“……那就弄清楚!你想怎么做?是不是已经有法子了?一个月也太短、来不来得及?”

    他问的气势汹汹,却看到刚才还全不肯让步的白木汐抿紧了唇,随即忽的平静下去,像无风的深海。

    “没有法子。”林北听到白木汐如是说,声音冷静而坦诚,“我什么都不打算做。”

    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林北愕然地看她,而白木汐面色淡淡的,甚至对他勾一勾唇角:“原来我在你眼里,像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和沈柊修成正果的样子吗?”

    “我没有。”她低低地笑了笑,随即垂下眼帘,睫羽安静地颤一颤,“我不怕对你说实话,林北,我并没有抱着什么这次能和沈柊在一起的期望。在我眼里,那么长时间都没成的事,多这一个月也不会有用。这种事情本来就勉强不来,就像我会早早喜欢上沈柊一样,我一直觉得感情的名目和时间根本挨不上关系。”

    “说到底,我刚才虽然说是想要弄清楚,其实我自己大概早就已经有结论了。沈柊会喜欢上我、这种事……”

    白木汐没说下去,她轻轻吸了口气,将暗涌的波澜压下去,再开口时又是平稳的声线:“你或许想问我那我又是为什么要答应沈柊过这一个月,我也问过我自己,为什么呢。

    “我之前想过很多个名目。觉得我可能也只是想着,既然都是碎、都是要死心,那死的更清楚明白一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但或许又更简单一点。”

    白木汐想要从这一个月里得到什么呢。

    “之前有人跟我说,在这世上,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人是很少的。”

    她轻缓地眨眼,眼神带着种悠远的清苦:“——我想要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想要这样的一段时间,所以我答应了。”

    “至于沈柊……她想做什么、想尝试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都会配合她,也没关系,她总不会提什么出格的要求。”

    “她在这些实验里能得到什么,这也是她自己的事,我或者其他人都插不了手。我最多只算个参与进来的——旁观者或者助手之类的角色吧。”

    “你也知道的。”

    长长一段话说完,白木汐向林北看去:“沈柊她……也不是那种别人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就可以改变她想法的人。”

    “所以可能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想要去多做些什么的想法。不要随便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你怎么想都无所谓,在这段时间里,”白木汐的声音平静,眼底却含着警示,“不要想着再做些多余的事就好。”

    二人之间陷入沉默,像是僵持住。好半晌之后,林北才深深地叹了口气,放弃地摆摆手。

    “……我知道了,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我都还没说你呢。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聊过多少次关于沈柊的事了,你打算持续到什么时候为止?”

    “好吧好吧,那我自己独个儿祈祷你们两个修成正果总可以了吧?明天我就去庙里拜拜。”

    “……那可以,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写出来这么多字(缓缓躺下

    感觉跟沈柊比起来,木汐现在就突出一个消极怠工,像是数着日子等离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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