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鹿野家的院子里除了小鸟,还多了两个少年。
昨天五条悟带着她走了,终结了两家虚假的友谊,禅院直哉难得放下训练,亲自过来见她。
五条悟比他来得晚,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手指上还转着一副,懒散随性,就好像在自己家散步那样。
禅院直哉冷着脸:“今天该轮到我了。”
“哈?”五条悟瞥了他一眼:“没文化的家伙,没听说过么?现在是一夫一妻制。”
不必闹出多大的动静,五条悟收拾他就跟收拾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禅院直哉被扔到院子外面的草地上,脸被踩在脚下。
少年穿着完,他用力踹了一下他的脑袋,禅院直哉立即晕了过去。
五条悟笑了一声,看向不远处禅院家的司机:“喂,快来把你家的垃圾回收啊?别这么没有公德心。”
一场战斗花不了多少时间,五条悟的心情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他翻窗进了鹿野怜的房间,她不在这里。
床上有她的香气,但是很淡,六眼扫了一眼房间,种种痕迹告诉他:她昨晚没有在这里睡。
五条悟啧了一声,毫不费力地看见了她。
她睡得正熟,完全没发觉他的到来,但是她怀里的小豆丁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在朦胧昏暗的光线下和他对视,目光里满是尖锐的冷意。
“还没断奶?”
五条悟轻轻走过去,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把怜当成妈妈了吗?”
他顿了顿,语气嘲讽:“可怜的小鬼。”
太宰治根本不想搭理这个人,最近她的睡眠不好,昨晚也是很晚才睡着,他才不想和他起争执,然后吵醒她。
她睡觉的时候换上了睡衣,是和他们一样的款式,宽松舒适的版型可以给人带来一夜好梦,却也会让大清早翻窗进来的少年看见她的锁骨和肩上一大片白白的肌肤。
太宰治抬手挡在上面,用口型叫他滚开。
五条悟低头看了一会,只感觉放在她锁骨上的手碍眼极了。
以前倒是没多少所谓,但是从昨天开始,或许更早,从看见画本,将画面上的女子想象成她开始,潜藏在心中陌生的种子破土而出,很快便生根发芽——一切都不同了。
“你多大来着?不记得了……嘛,也不重要。”
五条悟把他拎起来,咒术师要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做这种事再简单不过,太宰治被拎到外面,鹿野家的小凉亭里。
“老子不想揍你。”
这么点大的小孩,一不小心就会揍坏,五条悟心知自己下手没什么分寸,索性就不动手,只是找了一根带着咒力的绳子把他捆起来,捆在凉亭的柱子上。
他拍拍掌,觉得太宰治此时的表情有趣极了,还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晃了晃手机,朝他笑:“拜拜。”
“……”太宰治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捆在自己身上的绳子。
这绳子捆得并不是很紧,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办法解开他,就像刚刚,五条悟把他提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谁能杀了他。
小豆丁沉着脸,想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夏油杰、伏黑甚尔、中原中也……他们都不保险,甚至机会渺茫。
但是有一个人绝对可以做到。
她拥有他完全的信任,无下限从没有对她开启过,就像她默许他杀死加茂那样,她也会愿意杀死五条悟的,对吧?
太宰治心脏突突直跳,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他不一定会是胜利者。
但也因为这种直觉,他变得更加亢奋,未知的、危险的答案就在面前,他会从窗台上跳下去的,哪怕可能会摔得粉身碎骨。
回去的时候,她已经醒了,正背对着五条悟找衣服。
少年静静看了她一会,她好似一无所觉。
他心跳得这么快,她听不见吗?
五条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一点困惑——他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她仅仅是站在那里,他的心就跳得这么厉害,想吻她。
这个问题困扰了少年两三秒,就被抛到了脑后,既然想做,那就付诸行动,五条悟的词典里从来没有踌躇不前。
他从背后抱住她,低头就能看见她的锁骨,没有和服繁多的补正,她胸口的起伏也变得明显起来。
这让他呼吸又加快了一些,真正抱住她的时候,他反而不想就这样草率地吻上去了。
总想先和她说说话,在之前,还有一种别的东西,叫他心跳加快的另外一种东西。
“你怎么和他睡?”
声音干涩、又带着一点不满,听起来和查房的丈夫没什么两样。
鹿野怜像是为他这样的语气感到困惑,抬头看他:“大人?”
“喂。”在加茂宪澈、禅院直哉之后,五条悟终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你怎么不喊我的名字了?”
“不是您说的吗?”她脸上困惑更浓:“不可以称呼您的名字。”
有一段时间,五条悟沉迷漫画,总觉得‘悟’这样的称呼不够酷,于是就勒令她叫自己大人。
那时候她显得很平静,只低着头说知道了,后来他已经忘了这回事,她也再没叫过自己的名字。
五条悟现在根本就记不起来这回事,之所以会对称呼感到在意,也是因为她这么叫他显得很疏远,让他感到不爽而已。
他把她抱回她的房间,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吻她的了,于是和她磨着脸颊:“叫我名字啦。”
如他所愿,她喊他:“悟。”
但是五条悟却觉得不对劲。
即使称呼已经从“大人”变成了“悟”,但其中的距离感依旧没有变化。
尊敬、温柔,十分好听,但隔得远远的,再也没了从前喊他“悟”之时的亲昵了。
“你怎么了?”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一般情况下,他只是因为懒得去体会别人的心情,也根本就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所以才显得迟钝而已。
他看着怀里的少女,这是他的小妻子,从五岁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女孩,他们一起走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光阴流转,四季更迭,二人的气息早已交融在一处,不需要那群烂橘子们说,她以后也必然会是自己的妻子。
“我惹你生气了?”在必要的时候,五条悟根本不在意自己的面皮,他摘掉墨镜,把脸凑到少女面前撒娇:“怜,你生我气了吗?”
“……”回应他的是茫然的目光,她粉色的眸中盛满了困惑,底色却是平静。
不知为何,这种平静叫五条悟感受到一种痛意,很轻微,但却又不可忽视。
“既然没有生气,那你怎么不像之前那样和我撒娇了,加茂死的时候,我以为你会躲进我怀里哭,但是你没有,所以到底怎么了?”
他瞥到床头柜,柜子上的托盘摆着几颗糖果——是他塞进她手里的。
“哈?”少年染上怒容,不可接受那般拔高声调:“所以给你的糖,后来都没再吃了?”
房门被敲响,站在外面的是夏油杰。
他实在不想打扰小情侣亲昵,只是五条悟闹的动静有点大,身为咒术师,根本没法听不到。
夏油杰没办法沉默地坐在外面,听着另一个人——哪怕是他的挚友,朝他的心上人发脾气,哪怕只是稍微大声地吼她。
他总会想到她困惑而又平静的模样,想到那天坐在他咒灵上面,她的手微微发抖,却还安抚他的样子。
因为安静,所以显得更可怜了,他喜欢的人,被强大的疯子喜欢着,光是想到这个,就感觉自己也要疯掉了。
他这样喜欢着她,是「药」的作用吗?
不清楚,但随便吧。
他敲响了门,然后自顾自地拧开。
她脸上是他想象中的茫然,粉色的眼睛看着他,可能因为刚刚睡醒,不想往常那样完美,于是显得更加亲近,下意识喊他:“夏油君?”
“哈?”
哪怕五条悟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这一声“夏油君”要比喊他的那一声“悟”要亲近得多。
他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挚友,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少女。
这两个都是极其有边界感的人,不经同意就推开女孩子的门,这种事一般都是五条悟在做,夏油杰负责在旁边“制止”、“劝导”。
五条悟用力抱住她,这是一个下意识地宣示主权的动作,潜意识永远比思考快上一步,有的时候也能提醒人类的大脑。
五条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抬头看着夏油杰。
“杰?”
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的挚友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夏油杰倚着墙,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就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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