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里里外外检查，就说这考试的位置，弹丸之地，两块板，用来答题，也用来睡觉，有监考官来回巡逻。
幸好的是，和往年科考不同，因好几次考生都反应太臭影响发挥，这次没有发恭桶，而是在考舍尽头两端设有茅房，如果有要去的，就摇铃，会有监考官带去，前前后后会再次检查。
位置是自己选的，如果倒霉选到靠近厕所旁边，那叫一个酸爽，每日闻着味道，人都熏傻了，还怎么答题。
除此之外，几天高度紧张的考试下来，楚朝暮左右两边考生都沦陷了。
有一个因为被发现作弊拉出去，那纸条居然藏于茅厕沟沟里，真是绝了，也不懂他如何带进来的，导致他们又被检查一遍。
但作弊的很少，就发现这一个，更多的是身体遭不住这般高强度的考试，陆陆续续有人倒地。
她右边的考生就是身体扛不住，在第四天的时候两眼一闭，晕了，那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身如薄纸，真是不容易的。
所以谁说，古代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但从考试这点，就已经将很多底子弱的考生给筛选下来，乡试后面还有会试，才到殿试。
如此层层严柯考核下来，也怪不得很多历史平均考上举人或者探花状元的都已经好几十岁的人了。
熬到第五天，楚朝暮做好题，听着附近又有一个考生倒地闹出动静，深表同情，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今朝，这得是要多悔恨。
但是嘛…楚朝暮动了动鼻子，那股很淡很淡的油味在鼻间飘散。
这对他们来说或许也会是幸运的，暗潮涌动的京都不太平，若把握不了机会，那将会死得很惨。
希望赵桓动作够快，可别让她失望啊。
【宿主，我回来了！咦？好感度居然升到了10！宿主棒棒哒】消失已久的系统咋咋呼呼出现。
——进修结束了？
这里没有提前交卷的说法，而且不能出去，只能在这窄小考间里活动，楚朝暮转着一支还没点墨的毛笔，挺无聊的，有这小系统打发时间还不错。
神奇吧，一个小系统而已，居然还会回总部参加培训，看来这组织还挺庞大。
【当然！我现在是学成归来！】系统说得很骄傲。
它觉得宿主肯定是受苦了才会乖乖的做任务。
你看，它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感度居然从负涨到10，可喜可贺啊。
——你都学了什么。
楚朝暮来了点兴趣。
找个机会，她去系统总部溜达溜达，看看是什么样的。
【我们培训的课程有《好人修炼手册》《我今天也很善良》《论女配如何洗白》《我和男女主成为好朋友的套路》《如何当好一片绿叶》】
【讲课的老师都是前辈大佬们，授予了很多新手经验，我都给记下来了，宿主以后照着做，保证也能简简单单完成洗白任务，当一个好女配，不当坏女配】
系统已经幻想到，它转正后，上台演讲的出彩风姿，台下都是掌声鲜花。
——····这些课程还挺别致。
楚朝暮挑眉，漫不经心夸赞了句。
【前辈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想听的系统已经排队到门口了呢，我幸运的抽到了听讲名额】系统很是与有荣焉。
——课程都讲了什么，仔细说来听听。
楚朝暮摆出虚心求教的态度，很满足系统的虚荣心。
【宿主别急，我会一一教你的，只要你勤奋好学，完成任务简单不过！】
系统翻开笔记本，叭叭叭的跟楚朝暮传播知识点，俨然当起了小老师。
楚朝暮时不时附和两句，它讲得更起劲了，飘得找不到北。
再稍微那么引导，啥也瞒不住，如倒豆子般说出来。
【宿主只要努力完成任务，就能开启商城，善意值可以兑换币，就可以在商城购买很多宝贝，比如说美容丹，一胎五宝药丸，华佗笔记等等】
系统激奋打鸡血之后，还画大饼。
前辈说，要想驴跑，总要驴吃饱。
它要奉行这条，要给宿主摆出诱惑，才会有动力！
——当真？商城现在可以看吗
楚朝暮兴趣更浓，还怪先进的。
【当然可以，等着，我立马调出来】系统肉疼的自掏腰包支付开启商城费用。
前辈说了，这是投资，舍得投资才会有回报。
楚朝暮看见，她面前有块透明版。
屏幕页面类似液晶电视主页，大小，角度，摆放，都可以自己调。
此时有个监考官走过，眼神犀利的扫视任何角落，却不见屏幕。
见楚朝暮已经写完，气定神闲的坐着，他多看了两眼。
这个考生他记得，第一天的时候，旁人还在搔头挠耳，他已经下笔如有神。
确认没问题，监考官继续巡逻。
楚朝暮在监考官走之后，去电影专区翻翻资源，打开了部名叫《夜半敲门声》的恐怖电影。
评分9.8，评论区都是被吓尿的回复，肯定还不错。
电影果然配得评分，恐怖氛围渲染得很棒，楚朝暮看得津津有味，还翻出煎饼吃。
*
女主角小梅出身农村，考上普通大学后，留在城里发展。
但是大城市竞争力大，压力大，她也没有什么长处，学历也是普通本科，好工作难找，折腾许久才找到了份稳定的工作。
今年是她上班的第四年，26岁，没车没房，奋斗几年，工资终于达到月过万，省吃俭用，有点存款。
但她最近考虑辞职，因为公司里来了个男同事，经常对她做出骚扰行为，故意说些撩骚的话，很恶心。
小梅拒绝不得，躲也躲不过，很不耐烦，却又不敢直接骂，因为他是主管侄子，关系户进来。
今天又加班到九点，公司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小梅也不敢逗留。
她最近不敢独自行走，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看。
公司门口告别了同事，小梅骑车电车回家，路过菜市场旁烧烤摊，她打包了份麻辣烫回去吃。
她是单身独居，为了省钱买房，租的房子很老旧，这里多是老人和孩子。
她回到家已经十点钟了，家家户户已经熄灯睡觉，路灯很烂，只有一盏亮，小巷子很昏暗。
这种被偷窥的阴森黏腻感觉又来。
小梅回到巷口，忍不住停车，回头看向四周寻找，不见可疑人影。
她想过报警，可没有发现点痕迹，就算报警，警察那么忙，也不会管。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出现了错觉吧。她心里这般安慰自己，努力打消胡思乱想的念头。
小梅住在三楼，需要爬楼梯，这里没有电梯，汗流浃背。
天气很热，她放下麻辣烫，洗澡之后凉爽了，这才准备吃。
家里没有电视，整天在外上班，现在的手机功能齐全，她也不需要。
小梅习惯在吃饭的时候，找一部偶像剧来看，放松一天的劳累。
只是家里的灯发出滋滋声，忽暗忽明，坚持闪烁几下后，就完全熄灭，屋内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小梅立马放下筷子，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她的脸，很诡异。
凭着这点光源，她在屋内摸索，想要换灯泡。
然而就在她弯腰，在抽屉里翻找时，寂静的夜晚，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扣，扣，扣三下，每声都停顿好几秒，像用棍子敲打在心头。
小梅有点害怕，咽了咽口水。
她看过很多独居女子的不幸新闻，那些遭遇此刻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是谁！”小梅用电筒照着门，壮胆喊了声。
屋外没有回答，但又是再次的三声敲门。
这回，小梅已经是脸色发白，紧紧咬着牙关。
她知道，或许外面是个恶徒，很可能她觉得的偷窥不是错觉。
“你是谁！再不说话我就要报警了！”小梅抖着手脚，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慢慢蹲下，眼睛却一直盯着门，伸手进抽屉里摸索东西自保，然而刚摸到一半，不再敲门，而是拧门把的咔嚓声。
小梅整个人僵住，保持摸索动作，浑身冒着鸡皮疙瘩，如至冰窖。
她喘着低沉呼吸，微微倾斜灯束朝地面，借助薄弱亮光，她看见门被打开缝隙，露出一双脚。
那是男人的鞋子！
脚边还滴答滴答着红色液体，空气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小梅一把捂住嘴巴，压下要尖叫而出的声音，大脑有那么瞬间的停滞，手脚冰凉。
她感觉到了死亡恐惧在将她包围。
*
【啊啊啊！宿主，怎么办，怎么办！】系统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好可怕啊。
它害怕，却又忍不住想看。
然而画面停止，只看见小梅捂嘴巴惊恐表情，以及男人的鞋子和血液。
屏幕上闪烁着“试看五分钟结束”几个大字，再看需要花五千币购买，开通会员则只要三千币。
在进入精彩的剧情停止，系统很难受。
它想知道小梅接下来要怎么办，那是鬼，还是杀人狂。
可是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先前给自己买了款绿色皮肤，现在又开了商城，余额0。
宿主的善意值是10，然而善意值100才能兑换1币。
【呜呜呜····宿主，你快点努力挣小币币啦，我还想追剧！】系统心痒痒得好难受。
它好想继续看小梅要怎么办！
追剧系统的痛苦，有谁能懂。
“····”
艹
楚朝暮沉默，她也想继续看。
剧情关键处被叫停，这和男人萎缩不能用有什么区别。
*
姑娘在考试，翠玉也没有时间提心吊胆。
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姑娘在去考试的前一晚，已经安排好了她这几天要做的事。
翠玉每一条都很谨慎的去做，绝对不能给姑娘拖后腿。
按照规定的时间，大雨过后，去田庄打开姑娘自己做的沃土物，姑娘说是叫肥料。
味道不臭，是白白的小颗粒，整满水缸。
翠玉伸手进去摸了摸，心里既是激动又是自豪。
这些都是她家姑娘琢磨出来的，即便不懂有没有用，但对她来说，已经是前无古人，姑娘最厉害。
翠玉侧开身，看向后面站着的二十五个雇农。
十个妇女手中都拿着葫芦水瓢。
十个男人手中拿着锄头，剩下五个则是拿着水桶。
翠玉先对拿锄头的说，“你们去挖坑，怎么挖，挖什么样的，姑娘之前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他们挖坑之后，你们就在坑里放一小抓肥料，放好肥料后，你们五个就在旁边放两粒种子。”
翠玉很仔细的叮嘱：“等种子和肥料都放好了，你们五个就将土盖过来，你们五个就在后面跟着浇水，都听清楚了吗。”
“翠玉姑娘放心，我们都记着呢，绝对会做得很好！”他们声音洪亮保证。
楚姑娘在家中为赶考的兄长祈福，他们是知道的，自然不敢懈怠。
主家过得好，他们这些雇农才会好，况且主家很大方，他们可不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好，开始。”翠玉一声令下，大家有条不紊做自己的事。
那几个妇女是很激动的，小心翼翼，生怕做错被赶走。
她们没有想到，身为女子，也能够出来找活做挣钱，当家的回去跟她们说时，还不可思议。
但挣钱的诱惑很大，她们扛过了心里压力，还是选择出来，现在想决定是对的。
翠玉监工，盯得很认真，若发现错误立马命他们改过来。
姑娘有远大抱负，姑娘的未来是站在巅峰之上，她绝对不会拖姑娘的后腿。
即便坠下来会粉身碎骨，她也要跟着姑娘的步伐走。
雇农们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不太适应这样的农活，后面就习惯了，动作很快。
忙活到晚上，三分之二的田地都撒上了种子，剩下的一部分还在沃土，没人知道楚朝暮要拿来做什么。
即便是现在的播种，老手的庄稼汉也二丈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第一次见这样的种子。
但主家的事，他们埋头做就行，可不敢轻易过问。
翠玉抹了抹额头汗水，抬头看向渐渐稀薄的晚霞，露出一抹浅笑，眼里纳着熠熠光辉。
希望姑娘能一切顺利。
然姑娘所猜测的变数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天，李家姑娘李芮到楚家拜访。
李家在京都不算是世家，其父只不过是堪堪六品官员，连太和殿上朝都不能去，放在这京都毫不起眼。
这个李家姑娘看着柔柔弱弱，身段很是纤细，但可不像表面似的无害。
李芮平日很是低调，不与谁特别交好，也不和谁结怨，这般突兀上门，也不知是何目的。
姑娘离开前跟她说过，这九天里，肯定会有人来找，而且还是女的，现在果然如此，姑娘当真是料事如神。
翠玉早有准备，她淡定行礼，“李姑娘安好。”
李芮柔弱一笑，说话也是温声细语，好似风从远处吹来般，“听闻楚妹妹在家为兄长科考祝福，恰好，我家兄也在科考，故而想邀请楚妹妹一同去白云寺祈福。”
翠玉心中诧异，这话又让姑娘给说对了，果然是来邀约去寺庙祈福的。
“李姑娘请稍等，奴婢先去禀报我家姑娘一声。”翠玉点头，转身回去。
没多久，她出来，身后跟着楚悦。
“楚妹妹。”李芮温柔笑着，如春风拂面，令人无法心生厌恶。
楚悦一张艳色的脸，光站在那儿，就给人不好惹的感觉，自然，说话也是不客气，“你找我去祈福？行吧，本姑娘就勉强答应。”
“楚妹妹可真好。”李芮感激的说，她微微低头，露着白皙脖子，很是不好意思，“我在京都也没有交好的姐妹，想着楚妹妹兄长也要科考，这才冒昧前来邀请，实在抱歉。”
“算你有眼光。”楚悦傲气的抬起下巴，她看向翠玉，“把家里的马车···”
话还没说完，她又换了口风，“算了，白云寺也不近，还是王府的马车坐得舒服。翠玉，走，我们去王府！”
翠玉有些为难，“姑娘，我们现在可没有在王府了，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一辆马车而已，桓哥哥肯定会给我的。”楚悦将这份偏爱说得理所当然，李芮依旧保持着盈盈笑意，可垂眸下，眼底一片冷光。
楚悦要坚持，她们自然是要去一趟王府借马车。
李芮坐在自己的马车里，撩起帘子，看着楚悦像回自己家似的大摇大摆进去，门口侍卫也不敢拦，
她目光很深远，隔着门，好似看见了那男子，随后放下帘子，神色尽是冷寒。
来要马车自然是幌子，“楚悦”去到书房，合上门后，拿出怀里的一封信交给赵桓，声音恢复了原样，不似楚悦的清脆朝气，反而是低沉沙哑，“王爷，楚姑娘命属下交给您的信。”
楚朝暮没有将信交给翠玉，并非不信任，而是翠玉的身份没资格见到赵桓，只有“楚悦”可以。
且她暂时还需要“楚悦”和齐王走近，“楚悦”依旧对齐王痴心绝对的流言蜚语。
赵桓接过打开，信上只有六个字，却让他面色骇然，猛地站起来。
女暗卫急忙跪下，大气不敢喘。
赵桓捏着信，手指咯咯响，脸色阴晴不定，尔后恢复平静，“起来吧。”
他打量着和楚悦相同的容貌，许久，道：“以后她让你怎么做，你直接听吩咐行事，不用再跟本王汇报。”
赵桓这话，意思表明，女暗卫以后就是楚朝暮的人了，主子就是楚朝暮。
“是。”女暗卫虽然有点诧异，但她生命里的信念就是听令行事，主子叫做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反抗。
“行了，退下吧。”赵桓摆手，女暗卫点头，她走出书房那一步就又成了楚悦。
伪装成另一个人，是她们暗卫训练之一，再加上有楚朝暮这个外挂指导，她扮得很像，起码和楚悦不熟悉的李芮，是看不出来的。
待书房内仅剩自己，赵桓回身，双手握拳一捶案几，脸色阴沉，“赵铎！”
“来人！”他脸色冷沉，拿笔快速写了张密信。
有名不露脸的暗卫进来，抱拳说，“主子。”
“速速将此信交给韦邦，告诉他，无论用何种办法，定要科考安全进行，护住考生安全。”
韦邦，京都中侍卫，正五品武将，是京都皇城护卫，有调兵遣将的权利，也是他的人。
此次负责监守科考重任，若科考出事，韦邦被查，他就失去了左膀右臂。
自古能快速控制都城，监守都城的将领尤为重要，必要时发动兵变也是靠他们。
赵铎此举，可谓是釜底抽薪，一箭双雕之计。
因为恩科是皇帝去年决定提前举办。
主要想是想给自己增添点喜气，恢复龙体，自古皇帝就没有盼死的。
若科考不顺利，考生死伤惨重，天下儒生会对皇帝心生不满，文人的笔能轻松写臭一个人的名声。
同时也表示上天不想让他好，身为皇帝，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这两件事，足够令想在史书留下明君评价的皇帝直接气死。
一旦同时折伤两个最大敌手，赵铎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果真是阴险狠辣的毒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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