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所有人的资料都有迹可循。
就连最神秘的楚辰离,在十年前与叶澜舟结伴而行的时候,也留下了只字片语的记录。
只有穆言深,就好像是从石头缝里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这个名字下面一片空白。
仅有的线索只有他的外貌和言行透露出来的信息。
跟楚辰离关系最好,或许有年龄相仿的因素在。
但那样单方面的执着与专注,就绝不仅仅是年纪所带来的亲近感了。
钟怀玉难掩好奇,旁敲侧击了一圈,最后找上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花瑾。
但花瑾只是好说话,又不是傻。
“可能就是缘分吧。”或者一见钟情。
花瑾随意打了个岔,岔开了这个话题。
钟怀玉不好再追问,只得顺着新话题说了几句,随后又把注意力移回到了贺子月身上。
跟贺子月这个话痨聊天,是永远不可能冷场的。
花瑾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穆言深和楚辰离,后者正靠在窗边闭目养神,穆言深盯着窗外看风景,实际上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楚辰离身上。
说实话,就算要他这个全程旁观的队友来说,他也说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从初见起,这两人之间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牵扯。
穆言深将所有人戏耍了一通,唯独绕开了楚辰离。
楚辰离对游戏里的敌对nc从未心慈手软过,一度被人认为杀性太重,可他也唯独对穆言深留了手。
别的队友时常调侃小穆打不过阿离,要不是投降得快,可能人早就没了。
只有花瑾这几个跟楚辰离搭档得最久的人才清楚,如果楚辰离真的想要穆言深的命,压根就不会给他“投降”的机会。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辰离就能直接杀了他。
但他手软了。
或许是因为穆言深太会伪装,也太会示弱。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无人知晓的原因。
……
……
苍茫的白雾之间,满目雪白的实验室。
年幼的男孩才将将到成人半腰高,黑色的短发许久没有打理,刘海已经长过了眼睛和耳垂,乱糟糟的四处翘着。
一身雪白的实验服,唯一的异色便是胸口处挂着的数字“17”的身份编码。
他怀中抱着一个灰褐色的兔子玩偶,已经破烂不堪,满是针线缝补的痕迹,一对长耳朵已经软趴趴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研究员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安静地穿过长廊。
长廊尽头的楼梯通往地面,强烈的光线刺得他下意识眯起眼睛。
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吹开凌乱的刘海,露出下面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眸,澄澈如同朗日晴空,干净而明亮。
他下意识笑了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可惜这里没有人会夸奖他可爱。
年纪不大却已两鬓微白的研究员麻木地抬了下眼皮,示意他站到室外训练场的中央,然后关闭出入口,自己转身走向一角的观察室,按下训练键。
凶猛的野兽出闸。
二十分钟后,男孩孤身站在偌大的训练场中央,脚下是一地的野兽尸体,姿势扭曲地啃咬纠缠在一起,直至死亡的最后一刻。
男孩脸上有两道野兽利爪的划痕,雪白的衣服上溅满了血迹,兔耳朵被咬掉一边。
他俯身从野兽嘴里扯出那只断掉的耳朵,试图重新拼接到原处。
研究员重新关闭野兽出入的闸门,打开回到实验室内部的出入口开关。
「走
了。」
男孩愣了一下,抬头看到研究员看过来,便又朝他笑开。
研究员冷淡地移开视线,率先走回了实验室的长廊。
男孩抓着兔耳朵,连忙跟上去。
训练之后是用药、检查,穿梭在不同的电子仪器当中。
研究员盯着仪器上脑电波的起伏波动,半晌后转过头盯着男孩的脸,突兀地开口:「你有什么愿望吗?」
男孩还在试图把兔耳朵拼回原状,闻言抬头看向研究员:「愿望?」
研究员:「就是未来你希望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
男孩想了想,问:「相信的事算不算?」
研究员点了点头:「算。」
男孩停止摆弄兔耳朵,小虎牙若隐若现:「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一个很特别的人脚踩着七彩祥云来到我的面前——就像电影里放的那样。」
研究员没有问他是什么电影,只是追问:「然后呢?」
男孩也没有想过“然后”,闻言思索了很久,回答说:「然后带我走。」
研究员问:「如果他做不到呢?」
男孩不假思索地说:「那我就跟着他走!」
“嘀”的一声,仪器记录周期结束。
研究员恢复了冷漠的模样,最后比对着检查了一遍数据,关闭了仪器,合上了记录本。
「走了。」
单调枯燥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
花瑾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雾之中。
左右都不见队友的身影。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跟在楚辰离身后,气喘吁吁地爬着山。
楚辰离体力比他好很多,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似乎也更熟悉一些,走着走着花瑾便落到后面。
再一晃神,前面的人就不见了。
花瑾心底不可避免地有些慌张。
上一关快结束的时候,他们跟贺子月产生了些许矛盾,贺子月正是自负能力听不进劝的阶段,这一关又跟他们分到一组,花瑾性格谨慎,还在跟队友讨论剧情,贺子月已经兴冲冲地冲在最前面,说等她直接解决了这关再回来接他们,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结果就是队友都来不及叫住她,她便已不见了踪影。
余下的人心底不安,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既定流程往剧情点出发。
新关卡是恐怖游戏副本。
一群疯狂科学家在战争之中受到刺激,试图改造人类的基因,从而获得超出人体上限的超能力。
长达数十年的研究没有任何进展,还存有几分理智的科学家相继退出或者过世,只剩下一群纯粹的疯子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实验体。
直至某个实验体幸运地逃出了实验室,向外界揭发了这些疯子的恶行。
没人相信人类真的能够通过基因改造获得超能力。
但他们相信这群疯子早就背离了实验的初衷,只是单纯地从虐待实验体这一行为中获取快感。
于是疯子们被送上了绞刑架,实验室被查封,实验体们被解救,结局似乎皆大欢喜。
而真正的悲剧从这里才刚刚开始……
主角是个孤儿,被人以领养的名义从福利院接走,却是进了人|体|试|验的狼|窟。
在遭受了非人道的折磨之后,他掩护了第一个出逃的实验体。
然而就在实验体出逃之后,他的同伴却毫不犹豫地指认了他。
疯子们大发雷霆,将他折磨得奄奄一息,惨无人形。
好不容易支撑到外界前来救援,在被问及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的时候,其他实验体满脸无辜地摇头,却在离开时故意反锁了地下室的暗
门。
没有内部的人带领,外人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
前来救援的好心人带领着获救的孩子们站在山下,在实验室外面浇满了汽油,点燃了火把,眼睁睁看着实验室逐渐在大火中化为废墟,他们才转身离去。
实验体们回归社会之后,隐姓埋名,分散至世界各地,被不同的家庭领养,开始了新的人生,逐渐掩埋了过往。
十多年后,实验体们都已功成名就,却在同一天收到了同样的一封来信。
一群人在实验室的旧址处重逢。
游戏剧情便是从这里正式开场。
本以为是真人版密室逃脱或者剧本杀之类的找刺激游戏,在第一个人被直接一枪爆头之后,剩下的人才逐渐意识到不对。
没有一个画外音,最初表现得光鲜亮丽的几位“成功人士”便开始互相猜忌、指责,然后开始互相残杀。
过往的真相也随之一步步揭露。
最后一人亲手割断了同伴的脖子,癫狂地大笑,满以为只有自己成功地活到了最后,拖着断臂和骨折的腿迫不及待地往刚刚打开的大门挪去。
屋外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他却浑然不觉,沿着蜿蜒的小路走进了迷雾的深处……
故事的最后,白雾逐渐蔓延向了城市,若隐若现的街头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几人失踪的新闻。
剧情到这里戛然而止。
主角全程都没有直接露脸,但种种细节迹象表明,他身上的基因改造实验是成功了的。
迷雾与实验室的幻境都是由他创造出来的。
在杀死了曾经背叛了他的实验体之后,他如同怨灵一般,无处发泄的恶意转向了普通的人类。
最终结局是哪方获胜不得而知,但在剧情设定里,主角无疑是有着毁灭世界的力量的。
玩家在这一关被送到了剧情正式开始之前。
任务是感化或者抹杀主角,阻止世界毁灭的结局。
具体的时间点暂且不得而知,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们被传送的地点就在实验室所在的深山附近。
想要回归普通社会也很难以区分方向,只能先向着剧情点靠拢。
至少要先搞清楚此时的时间点。
花瑾也没想到自己一来就撞了大运,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独自咬着牙继续往白雾深处走去。
好在白雾并没有剧情中后期那样夸张,只像是清晨朦朦胧胧的一层雾气。
山林深处隐约能够听见溪流潺潺的声响。
花瑾拨开枝叶,往水流处走去。
一个年幼的孩子蹲在溪流边,一身宽大的白色条纹病号服,低着头抿着唇,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了半边的脸颊。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来人,正在水流的冲刷之下用力搓洗着什么东西。
花瑾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他手里是一块灰褐色的长型布条。
布条看起来年岁久远,沾了水也看得出破败感,灰黑色的印记在清澈的水流里晕出一圈又一圈的血迹。
男孩儿听见动静,停下了动作。
他转过头,陡然间抬头看向花瑾。
花瑾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但随即他便发现,自己看见的并不是预想中那样狰狞的面孔。
男孩的脸精致可爱,白皙圆润,带着几分婴儿肥。
如果不看地点和背景,看起来就是某个普通人家富养出来的小少爷。
他的神色也并不阴郁,弯弯嘴角笑起来,唇边露出点虎牙尖尖,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小梨涡。
如果放到母爱泛滥的大妈群体里面,绝对是会被争先恐后地捏脸的那种可爱类型。
即便已经有过好几次
前车之鉴,花瑾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这一刻放松了警惕。
男孩儿站起身,拿起身边的玩偶,慢慢走过来。
他仰起头看向花瑾,将手里的玩偶递到他面前,满脸期待地问:“你能帮忙修好我的朋友吗?”
那是一只灰褐色的兔子玩偶。
少了一边的长耳朵,正是他刚刚在溪流里搓洗的那块布条。
病号服宽大的袖子也顺着他抬起的手滑落到臂弯。
稚嫩的小臂上一片青紫的痕迹,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针眼,一直蔓延到手背,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
抬起的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不是因为恐惧亦或是忐忑,只是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男孩儿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双琥珀色的眼瞳里溢满了亮晶晶的期待。
花瑾接下了兔子,跟着他回到了实验室。
参观过那些被男孩儿当做日常的仪器室,花瑾一度忘记了自己失踪的队友、抹杀主角的任务选项……他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长凳上,帮男孩儿修补那只兔子玩偶。
男孩儿坐在他的身边,双手撑在两侧,优哉游哉地晃荡着自己的小腿。
他越是表现得轻松,花瑾便越觉得心头刺痛。
外面的白雾愈发的浓郁,逐渐蔓延进弯成弧状的走道长廊,一点一点吞没来路。
花瑾浑然不觉。
他将兔子耳朵一针一线地缝好,大致恢复了原样,拿到远处看一看没有什么突兀之处,便心满意足地将兔子玩偶递还给男孩儿。
男孩儿咧开嘴冲他笑得很甜。
他接过兔子玩偶,抱在怀里跳下长凳,然后蹦蹦跳跳地往长廊拐角处走去。
花瑾也不由地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一边下意识看向左右。
下一秒他脚步一顿,笑容僵在脸上。
「这里其他的人呢?」花瑾问。
「不在了。」男孩儿歪了下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怀里的兔子玩偶。
「那你怎么在这里?」花瑾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
男孩儿的声音也逐渐变得遥远。
「我在等人。」
「……谁?」
「——等我。」
陡然间插入的声音掷地有声。
几乎盖住利器破空的声响。
花瑾只感觉迎面一阵厉风扫过,白雾如同有形之物被利刃瞬间斩破,化作洋洋洒洒的白沙缓缓落地。
他的余光瞥见男孩儿满脸的惊骇。
那也仅是在眨眼之间的事。
“砰”的一声闷响,是身体撞到墙上的声音,在那同时,长刀铮然,利刃没入墙壁。
男孩儿的幻影如同泡沫破碎。
身形修长的少年来不及闪避,脊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
楚辰离按着刀柄,刀刃在陌生少年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被切断了两根兔耳朵的兔子玩偶凄凄惨惨地坠落在地,发生一声类似拍落尘土的声响。
花瑾和少年几乎同时动了动喉结,冷汗从额头刷得淌落下来。
短暂的死寂里,刀刃似乎即将又要压下去几分。
没人怀疑那把轻易切开墙壁的利刃,同样也能轻松地划断少年的脖子。
「冷静点大哥。」少年开口的同时举起了双手,「我认输。」
周身的白雾散去,花瑾才发现他们仍然身在山林,旁边是是涓涓细流,几乎就是在他们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落地点附近。
少年的背后也不是墙壁,而是一根主干粗壮的古木。
楚辰离脸上毫无意外,他打量了少年片刻,冷然的杀气化作了淡漠。
他反手握刀,从没入枝干的切口反向划开。
轻松得像是在划开一块嫩豆腐。
古木沉重的枝干缓缓倾斜,然后“砰”的一声,轰然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楚辰离收刀转身,留下少年呆在原地,乖得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鹌鹑。
花瑾瞥见他熟悉的外貌,又想起他孩童模样时满手的针眼,心底顿时又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但他这点心软,在看见其他队友的惨状之后,就彻底荡然无存了。
两个缺了胳膊少了腿,一个干脆被诓进实验室,亲身体验了一下实验流程,身体和心理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色苍白地蜷缩在树下,像是失了魂。
最惨的莫过于贺子月。
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几乎也就剩一口气。
就这样,她还要强行回光返照一下,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给作为罪魁祸首的少年比了个中指。
要不是花瑾没出事,贺子月就得直接交代在那儿了。
其中固然有贺子月膨胀自满导致了翻车的因素在,但她毕竟是重要的队友,也曾不遗余力地保护过他们很多次,队友们的心自然是偏向她的。
花瑾转头怒瞪向人群外的少年。
然而少年的注意力全在楚辰离的身上,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黏着楚辰离的脸。
对于几分钟前险些砍断他脖子的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本该有的警惕戒备,更不见惶恐畏惧。
他的眼睛亮得像是那个年幼的孩子看见了心爱的新玩具。
花瑾当时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但就在一阵微风之后,那个少年原地凭空消失了。
直至消失之前,他都没有再给过除了楚辰离以外的任何人半点眼神。
正帮着队友包扎伤口的楚辰离似有所觉,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古木桩子。
有队友心有不安:「他不会突然再冒出来吧。」
花瑾安慰了一句:「应该不会,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了。」
于是只剩下贺子月心有不甘,颤颤巍巍地挥舞着脱力的手臂,嘀嘀咕咕地抱怨:「怎么就这样跑了?我还没来得及报仇呢!最后竟然还是要阿离弟弟来救我,真是太丢人了……」
楚辰离低声说:「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旁边的人吵吵嚷嚷地反驳贺子月的话,大概也只有花瑾听见了他那句低语。
但直到离开游戏世界之前,他也没来得及问上楚辰离一句,他是怎么知道后来的事的——
就在下一个世界,险些害得他们团灭的少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穆言深。」
这一次,他的目光依然精准地落在了楚辰离的脸上。
「我等你很久了。」
他反手握刀,从没入枝干的切口反向划开。
轻松得像是在划开一块嫩豆腐。
古木沉重的枝干缓缓倾斜,然后“砰”的一声,轰然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楚辰离收刀转身,留下少年呆在原地,乖得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鹌鹑。
花瑾瞥见他熟悉的外貌,又想起他孩童模样时满手的针眼,心底顿时又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但他这点心软,在看见其他队友的惨状之后,就彻底荡然无存了。
两个缺了胳膊少了腿,一个干脆被诓进实验室,亲身体验了一下实验流程,身体和心理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色苍白地蜷缩在树下,像是失了魂。
最惨的莫过于贺子月。
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几乎也就剩一口气。
就这样,她还要强行回光返照一下,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给作为罪魁祸首的少年比了个中指。
要不是花瑾没出事,贺子月就得直接交代在那儿了。
其中固然有贺子月膨胀自满导致了翻车的因素在,但她毕竟是重要的队友,也曾不遗余力地保护过他们很多次,队友们的心自然是偏向她的。
花瑾转头怒瞪向人群外的少年。
然而少年的注意力全在楚辰离的身上,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黏着楚辰离的脸。
对于几分钟前险些砍断他脖子的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本该有的警惕戒备,更不见惶恐畏惧。
他的眼睛亮得像是那个年幼的孩子看见了心爱的新玩具。
花瑾当时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但就在一阵微风之后,那个少年原地凭空消失了。
直至消失之前,他都没有再给过除了楚辰离以外的任何人半点眼神。
正帮着队友包扎伤口的楚辰离似有所觉,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古木桩子。
有队友心有不安:「他不会突然再冒出来吧。」
花瑾安慰了一句:「应该不会,任务已经显示完成了。」
于是只剩下贺子月心有不甘,颤颤巍巍地挥舞着脱力的手臂,嘀嘀咕咕地抱怨:「怎么就这样跑了?我还没来得及报仇呢!最后竟然还是要阿离弟弟来救我,真是太丢人了……」
楚辰离低声说:「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旁边的人吵吵嚷嚷地反驳贺子月的话,大概也只有花瑾听见了他那句低语。
但直到离开游戏世界之前,他也没来得及问上楚辰离一句,他是怎么知道后来的事的——
就在下一个世界,险些害得他们团灭的少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笑眯眯地自我介绍:「我叫穆言深。」
这一次,他的目光依然精准地落在了楚辰离的脸上。
「我等你很久了。」
他反手握刀,从没入枝干的切口反向划开。
轻松得像是在划开一块嫩豆腐。
古木沉重的枝干缓缓倾斜,然后“砰”的一声,轰然落地,扬起一片尘土。
楚辰离收刀转身,留下少年呆在原地,乖得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鹌鹑。
花瑾瞥见他熟悉的外貌,又想起他孩童模样时满手的针眼,心底顿时又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但他这点心软,在看见其他队友的惨状之后,就彻底荡然无存了。
两个缺了胳膊少了腿,一个干脆被诓进实验室,亲身体验了一下实验流程,身体和心理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脸色苍白地蜷缩在树下,像是失了魂。
最惨的莫过于贺子月。
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几乎也就剩一口气。
就这样,她还要强行回光返照一下,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给作为罪魁祸首的少年比了个中指。
要不是花瑾没出事,贺子月就得直接交代在那儿了。
其中固然有贺子月膨胀自满导致了翻车的因素在,但她毕竟是重要的队友,也曾不遗余力地保护过他们很多次,队友们的心自然是偏向她的。
花瑾转头怒瞪向人群外的少年。
然而少年的注意力全在楚辰离的身上,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黏着楚辰离的脸。
对于几分钟前险些砍断他脖子的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本该有的警惕戒备,更不见惶恐畏惧。
他的眼睛亮得像是那个年幼的孩子看见了心爱的新玩具。
花瑾当时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但就在一阵微风之后,那个少年原地凭空消失了。
直至消失之前,他都没有再给过除了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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