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立海大有一片竹林。
往年总有学生把许愿的彩纸挂在这些竹子上,虽然很有乞巧节的氛围,但一旦刮风下雨,就会给校园环境带来影响。
去年学生会出台了“禁止将乞巧节彩纸挂在校内竹子上”的规定,然而还是有人偷偷将彩纸挂了上去,于是今年安排了风纪委员在竹林附近巡逻。
对切原而言,这是真田副部长今天部活请假的意思。
“一定是神明大人看到了我的愿望!今天到现在都没有听到真田副部长的训话!不过没了副部长的训话,总觉得部活缺少了点什么,有些不习惯。”
悠斗点点头。
仁王见状,对切原和悠斗说:“既然这样,就让我来帮帮你们吧。”
几分钟后,“真田弦一郎”出现在他们面前。
“仁王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太松懈了!我要罚你们挥拍五!”
切原吓了一跳:“是真田副部长?还是变装成副部长的仁王前辈?”
看着越来越愤怒的“真田副部长”,切原额头上冒出冷汗:“对、对不起!请原谅我,真田副部长!”
“还不快去!”
“是!”
伴随着“真田”的怒吼,切原手忙脚乱地拿起球拍,跑去挥拍。
仁王摘下假发:“uri”
他看向留在原地的悠斗,意味深长:“悠斗从来没有被我的变装骗到过呢。”
明明其他时候都很好骗。
仁王:既然变装不行,那就从其他地方入手,来整一下没有被骗到的后辈吧。
悠斗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仁王前辈就是仁王前辈。”
从仁王手中解救悠斗的是幸村。
“仁王,不要偷懒。悠斗,带上网球包,跟我去一个地方。”
幸村说的地方是高中部的网球社。
悠斗还是第一次来,和初中部一样,这里也有球场。
“幸村,你来了。”同样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高中部学长抬手和他们打招呼。
他递给幸村一把钥匙,“给你,废弃网球场的钥匙。昨天我们已经打扫过了。”
“谢谢你们,藤田前辈。”
幸村接过钥匙,向悠斗介绍,“这位是高中网球部的部长,藤田近人。”
悠斗:“前辈好。”
“我知道你,伏黑悠斗,今年初中部的一年级正选,目标是成为世界第一的网球手,对吧?”
藤田拍了拍悠斗的肩膀,“真是后生可畏,初中部的未来就靠你了。”
悠斗郑重:“好。”
幸村:“那藤田前辈,我就先带悠斗……”
“部长!”一道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
这声“部长”喊的是藤田。
一个同样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高中部学长朝他们跑来:“南边找过了,不在。”
“南边也没有?”
藤田露出头疼的神情,“那家伙该不会回家了吧……算了,吉冈,你先去训练。”
“是!”
是在找人吗?
悠斗对他们的对话有些好奇。
幸村也同样好奇。
他对藤田口中的“那家伙”隐约有个猜测:“藤田前辈,你们是在找……”
“啊,对了!”藤田像是忽然被提醒,看向幸村,“幸村你也当过那家伙的部长吧?毛利寿三郎。”
“那家伙在初中部时也经常逃训吗?”
悠斗没想到会听到认识的名字。
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叫“毛利寿三郎”的前辈,但他已经和对方的伯父、堂姐见过几次面了。
看到幸村点头,藤田仿佛看到了救星。
“毛利在初中部时也是正选,你当时是怎么管他的?”
毛利寿三郎是在二年级转入立海大附中,而那个时候藤田已经升入高中部。
今年毛利升入高中部,加入网球部,藤田第一次当他部长,也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会逃训的人。
——就算被抓到逃训,也会振振有词,说什么“训练不是说谁要求你练就必须练,而是要自己想练才行”。
藤田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
他也想不通,既然不想训练,为什么还要加入运动类社团,明明高中部也有很多文化类社团。
不过毛利的网球水平确实没得说。
几乎不训练还能成为正选,在网球方面,他是天才。
藤田也没有当过幸村他们的部长,但他从今井,也就是他当年原定的次期部长口中听说过这三位后辈的事迹。
“是让柳君去找他吗?还是让真田君管教他?”
看着满怀期待的藤田部长,幸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出事实:“我们没有管他。”
毛利寿三郎不管怎么说都是前辈,身为后辈,真田没有办法对他进行铁拳制裁。柳虽然能找到他,但就算找到他也没办法强制他参加部活训练。
最后他们采取的办法就是放任。
实力至上。
只要毛利前辈能在正选赛上打赢其他部员,那他就有资格成为正选,不参加队内训练也可以。
“抱歉,没能帮上忙。”幸村说。
“没事没事。”藤田挥挥手,“其实我也想放任他,但是……”
藤田顿了顿,他意识到初中生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昨天和关东大赛初中组团体赛同天开幕的还有高中组的个人赛。毛利在第一轮遇上了冰帝的越智月光,0:6惨败。”
网球部原本就有几个人看不惯毛利偷懒的作风。
在毛利输了比赛后,对他说了一些风凉话。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平时就算不训练也会记得来网球场刷个脸的毛利今天一次也没出现。
高中部规定,三次无缘无故不出席社团活动就拿不到社团分。
就算藤田给有实力的毛利特殊优待,允许他不参加队内训练,要是毛利明天后天也没有出现,就会被强制退部,身为部长的藤田也没有办法包庇他。
藤田叹了一口气。
“我再去给他打个电话。”
“幸村你带伏黑君去训练吧,今年初中组的关东大赛也要加油啊!”
看着藤田远去的背影,悠斗问幸村:“要去找毛利前辈吗?”
他对找人很有自信。
“不了。”幸村的声音很淡,“如果毛利前辈想继续打网球,他会自己出现的。”
悠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幸村。
在他面前,幸村部长一直是温柔又强大的。
温柔的时候就像妈妈一样,强大的时候很有领导者的风范。网球部的前辈们都很听幸村部长的话,幸村部长也很关心大家。
虽然他没有见过毛利前辈,但他知道毛利前辈是去年的正选,也参加了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是幸村部长之前的同伴。
幸村部长会担心同伴。
也就是说,“幸村部长不喜欢毛利前辈?”
太直白了,悠斗。
不过幸村并不讨厌悠斗的这一点。
“不是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幸村对毛利的感官很复杂,很难用一个词去概括。
在前往废弃网球场的路上,幸村告诉悠斗一些过往。
“去年十二月,我因为原因不明的疑难病住院了。医生说我的情况不太乐观,要我做好以后不能再打网球的准备。”
“那个时候球部的情况。毛利前辈一如既往会逃训,几乎不会参加队内训练。”
刚入院的那段日子,是幸村负面情绪最多的时候。
几乎每个夜晚都会被莫名的不安压垮,医生宣告他患病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这样的想法一直出现在他的脑袋里。
未来对他而言是一片黑暗,与“绝望”无异。
“我每一天、每一天,都想打网球,想回到网球部,想和大家一起训练。想参加关东大赛,想参加全国大赛。”
他做梦都想再次拿起网球拍,走进球场,痛快地打网球,却不能如愿。
毛利前辈可以轻而易举地去做他想做的事,却不投入训练,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
“每次得知毛利前辈又没有来训练,我就会很难过。”
高中部废弃的网球场出现在不远处。
只有一块球场,因为已经被废弃,坏了的铁网也没有更换。
幸村拿钥匙打开铁丝网的门。
他站在球场上,转过身对悠斗说:“托大家的福,我再一次站在了球场上。”
托悠斗和那位不知道是谁的福,他离开了医院,虽然在柳和医生的劝阻下,暂时还不能打网球,但已经可以跑步、可以挥拍、可以做一些相对轻松的训练。
而回望在医院的这六个月,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一件事。
“让人停下脚步的不是绝望,而是放弃。让人继续前进的不是希望,而是意志。”
0:6输得体无完肤是绝望,听到其他人的“丢人丢到家了”也是绝望。
“如果毛利前辈懂得这一点,他就会重新拿起球拍,回到球场上。”
幸村顿了顿,对悠斗说:“把球拍拿出来,接下来进行控球训练。”
控球训练是悠斗最近一直在做的练习。
虽然还不能像其他人那样随心所欲地控制球的落点,但已经能大致掌握三个点。
分别在左发球区,右发球区,以及右侧角落边线处。
按照思维的惯性,接下来应该练习将球击向左侧角落边线处,然而幸村想让悠斗练习的并不是这个。
“今天的练习目标是,不改变球的落点,改变挥拍的速度,打出球速更快的球。”
“不用担心打坏球场。这块网球场已经荒废很久了,等学校想到如何利用后就会进行彻底改造。”
“而且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所以放心大胆地打。
幸村说完这句话,发现一直在认真听他说话的悠斗看向了球场旁的楠树。
幸村环抱着臂,顺着悠斗的视线看了过去。
虽然从他的视角望去,只能看到一棵树,但凭他对悠斗的了解——
“这棵树上有人,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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