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福亮下班回来,进门对上高荣凤那张脸,吓了一跳,要不是熟悉体型,他差点都要问问是谁。


    “你可回来了……”高荣凤呼天抢地的开始哭,“我快让你那个妹妹打死了,你们老丁家欺负人也没这个欺负法的呀。”


    丁科学也从旁边跳出来:“爸爸,我姑打我,你去帮我打死她。”


    “彩叶打的?她为什么打你们?”丁福亮有点震惊,怒声咆哮道。


    高荣凤只哭不说话。


    丁福亮气冲冲的去了老二家,进门后一脸怒容的蹬着丁彩叶,气得脸红脖子粗,吭哧吭哧地问:“丁彩叶,你做啥打人?”


    丁彩叶正在给橙橙挑鱼刺,闻言转过身来,一脸纳闷:“我打谁了?”


    见她这样,丁福亮还一愣,道:“你大嫂跟你侄子不是你打的?”


    “哦,你说老破鞋跟小畜生啊?”丁彩叶笑道,“别把他们归到人类里。”


    丁福亮一股气往脑门上顶,指着丁彩叶:“你、你、你说得这叫人话吗?”


    丁福明也下班了,他听孙芸说了前后经过,知道他姐动手的原因,他霍得站起来,推着丁福亮的肩膀就往外搡:“出去,你给我出去!”


    “你做啥?”


    丁福明咬牙:“出来,老子告诉你为啥打架!”


    “为啥啊?甭管为啥也不能打那么狠,你嫂子脸肿的跟盆一样,还有科学,他还是个孩子呢……”丁福亮被丁福明三两把推了出去。


    “为啥?”丁福明一拳捶了过去,“我来告诉你为啥!”


    “福明你疯了……”


    “你家那小兔崽子抢橙橙吃的,骂她小丫头片子,骂她是没爸爸要的孩子,这都是谁教的?打他们多不多?”丁福明抬手指指这个大哥,咬牙切齿地道,“好好的一个孩子让你们惯成了瞎包……”


    吱,门开了,丁彩叶走了出来。


    她甩着手上的水,一脸笑容:“哥,你家那老破鞋也说我闺女就是爸爸不要的孩子,老破鞋生个小畜生,你说她生孩子也不挑挑品种?”


    “而且呀,我琢磨了下,这一切的根由都是从她瞒着我私下勾搭詹伟忠给他介绍她表妹的事开始的,所以我跟孩子今天的委屈跟她有很大关系。”


    “咱也不知道她背着你拉了多少个皮条,但我琢磨着她干这行当应该挺挣钱,我就思量着要了个赔偿价,让她赔我两万块钱的精神损失费,应该不多吧?”


    丁福亮一张脸跟让雷劈了一样,气焰一下就降下来了,站在那里吭哧半天才道:“彩叶,你、你…诶,她那个人心肠不坏,就是嘴上说话难听了点儿。”


    “她那是难听点吗?她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她爸爸不要她了那叫难听点吗?”丁彩叶厉声问着,“下回我见了丁科学,我对着他说他妈妈是拉皮条的怎么样?”


    “不是,我、我……”


    “你给我滚,麻溜的从我眼前头滚开。”丁彩叶冷声道,“我知道你是个榆木疙瘩,但没想到连个是非都不分。”


    “还有……”丁彩叶目光泛寒,“两万块钱我不是说着玩的,三天之内我见不着钱你们试试!”


    说完拽着丁福明回了家,哐当把门关上,只留了丁福亮在外头满脸痛苦的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脚步趿拉的回到家,一进门,他儿子扑上来,扯着嗓子问:“爸爸,你打死我姑那个小娼妇了吗?”


    丁福亮头皮猛地一麻,他火气上涌,一把捞过儿子扣在自己膝盖上,扬起蒲扇一样的手噼里啪啦照他屁股一顿抽。


    丁科学都哭傻了。


    高荣凤嗷嗷叫着上来拉人,被丁福亮一胳膊挥了出去,等打累了,才站起来,指着儿子问他:“谁教你的不说人话?谁告诉橙橙是没爸爸要的孩子?说话!”


    丁科学吓了个哆嗦,一边哭一边嚷:“我妈说的,凭啥我妈能说我就不能说……”


    今晚上的丁福亮有点吓人,高荣凤也不敢嚷了,见丁福亮瞪过来,她也吓一哆嗦,色厉内荏吆喝一句:“我就说了,咋着吧?詹伟忠要不是因为嫌弃她是小丫头片子,能在外头找人吗?说我表妹勾引她男人,这种事他就一个巴掌拍不响!”


    丁福亮一抬手,高荣凤猛地往后一窜,跑过去揽着儿子一副无赖的语气说:“你打,有本事你打死我们娘俩!”


    丁福亮又痛苦的揪着头发蹲了下去,使劲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


    次日早上七点多,丁彩叶的传呼响了。


    两人中午在镇上一家小餐馆见的面。


    詹伟忠一身烟味儿,胡子拉碴,眼里全是红血丝,见了丁彩叶第一句话就是:“毁了我你很高兴么?”


    丁彩叶话马上跟上:“在外头包情妇很爽么?”


    詹伟忠神情一僵,嗓音带着点低哑,道:“彩叶,我承认我做错了,我真的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回行么?”


    “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别说了行么?我听着恶心。”


    “你怎么、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咄咄逼人?彩叶你以前不这样的。”詹伟忠想去拉丁彩叶的手,被她甩开了,他眼里弥漫着失望,有点痛心地道,“在我的印象里,你温柔娴静,当咱俩毕业后第一次重逢的那次,一眼看过去,我就觉得,你是我要娶回家做老婆的人,贤妻良母这四个字就是为你创造…唔!”


    丁彩叶实在恶心头顶,就泼了他一脸水,冷声道:“再恶心我我就泼开水了。”说着把旁边的茶壶拿过来往她面前一放,一双杏眼带寒,冷冷的盯着对面的人渣。


    詹伟忠:……


    果然,洗过脸后知道咋说话了,沉默片刻,他低声道:“十五万我拿不出来。”


    “那就不用拿了,浪费老娘时间。”丁彩叶站起来,提起挂在椅背上的挎包就往外走,那决绝的气势让詹伟忠本心里一慌,他可不认为是真的不用拿了,忙急声道,“十万行不行?”


    “你说呢?”丁彩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字一顿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呢!”


    “彩叶,我不骗你,十五万真拿不出来!”


    到了此刻,詹伟忠终于确认,他妄想的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梦想是真的破灭了,丁彩叶…她半点伤心的样子也不见,好像不似他想象的那么爱他,好像不是非他不可。


    他心里反而难受起来,想再次求原谅,可对上丁彩叶那对寒凉中带着讥讽的眸子,到嘴边的话终于又咽了下去,认真的跟她谈起了条件:“我是挣了点儿,可外头我也有欠债。真的,把那套房子过给你,我再给你五万。”


    丁彩叶偏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问:“五万是你现有的存款?”


    “不是!”詹伟忠现在完全摸不透丁彩叶,甚至都诧异,她居然知道‘重婚罪’,更让他觉得玄幻的是,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丁彩叶是怎么知道他在外头的事还有那套房子的。


    那房子除了他娘,他妹妹,连他亲哥搜、他妹夫都不知道,那些工友也不清楚,他对外说的是在商安租了套房子,方便下工晚回去休息。


    所以,现在的丁彩叶,让他觉得邪门的很。


    “五万里有我上个工程的一万二,那个工程比现在在做的那个还小,再加上现在这个工程的款子,人家结了三万,我账上还有一万块钱左右。”


    “你现在这个工程能挣多少?”


    “五六万吧,但要还一笔欠账,我真的,只能凑这么多,我手里得留两个转圜的。现在那套房子,绝对在五万以上。”


    詹伟忠愿意老老实实的跟她谈,丁彩叶也是丁是丁卯是卯,就谈离婚的事。


    “可以。”丁彩叶点头了,“不过我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附加条件?”詹伟忠有些紧张地问。


    一套房子,加五万,他肉疼的不行,心都在滴血。


    他也找了个律师咨询,对方说如果丁彩叶手里证据足,有很大可能会起诉成功,到时候他净身出户都是好的,如果真被判了重婚罪,一副手铐跑不了。


    詹伟忠熬了这两眼红血丝,并不是故意卖惨,是琢磨一宿丁彩叶到底掌握了啥证据,琢磨的睡不着。


    最后他突然打了个激灵,把赵玉丽推起来问她:“你再跟我说一遍丁彩叶第一回上门来你们说的话,越详细越好……”


    他后背冒着凉气琢磨,丁彩叶会不会录音了?她居然能想到录音?


    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你看,丁彩叶发现他出轨,她没哭没闹,没惊动他们任何人,而是一步步搜集证据,证据足了,直接给他们降了一道惊雷。


    有这样的脑子,录个音好像也不稀奇。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么有主意的人?


    越拿捏不定,心里就越没底,越没底,他气就越短。


    今天一打照面,他就确定他要输了。


    因为丁彩叶太过气定神闲,太冷静。


    所以他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坚持,不过听到她还有附加条件,又紧张起来。


    “你照常支付橙橙的抚养费到她十八岁,在放弃抚养权的基础上,放弃探视权!”


    其实没有协议,詹伟忠也不一定会来探视橙橙。丁彩叶还是想把它加在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里。


    后世,离婚的夫妻里有太多执行探视权时从妈妈身边抢走孩子的案例,用来折磨或者要挟妈妈,那是丁彩叶不能接受的,所以她连探视权也不想放。


    十五万,本来就留了弹性空间。


    丁彩叶没想到她还是会哭。


    哭不是舍不得詹伟忠那个人渣,而是在她提出让詹伟忠放弃探视权时,詹伟忠脸上下意识露出来的轻松感和眼底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浅浅笑意。


    是不是以为她会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而让他放弃探视权,他觉得赚大了。


    丁彩叶替闺女心酸。


    平复好情绪,丁彩叶拢了拢肩膀上的包,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上回她找的那个律师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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