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福亮先跑到他娘那边,想让他娘从中说和,结果锁着门,又去了老二家门口探头探脑看了一阵子,没看见院子里的自行车,猜着丁福明应该还没下班,但不敢进去问,就跑到村头来拦人了。


    “福明你回来了?”


    丁福明从自行车上下来,有点诧异地道:“大哥,你在这儿做啥?”


    “我在这里等你。”丁福亮叹口气,一脸为难地道,“福明啊,你不知道,你姐今天去我家里闹了,非找我们要两万块钱,还对着左邻右舍宣扬你大嫂的不是,她又把你大嫂打了。你说这…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子不好看。”


    丁福亮表情有点冷漠,从上回他撞上大嫂推他娘,而他大哥在旁边缩着不敢吭气开始,他对这个大哥就寒心了。


    他把车子支下,摸了根大前门出来点着,看着这位脸上带两道抓痕的大哥,问道:“那啥样子好看?”


    “我姐带着孩子离婚回来好看,还是大嫂明知道她表妹的事不但帮忙瞒着,还掺和我姐过继的事好看?”


    “许你们做,就不许别人翻脸么?”


    “不是,我没说不让她翻脸……”丁福亮见丁福明没有让烟的意思,他也摸了摸口袋,抽出来一根用作业本纸卷的烟,拉根火柴点着吸了一口,“她已经打你嫂子两顿了,这口气也该出了啊?要两万块钱,我们把家底抄了都不够啊。”


    “福明,我这人木讷嘴也笨,不会说话,从小彩叶就不爱理我,爱跟你玩,偏着你,也疼你,你的话她也能听进去,你能不能跟她说说,我给她二百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行么?”


    再聊下去,很难不动手。


    丁福明叼着烟把车子支开,抬腿骗上去,烟雾缭绕中,他半眯着眼,眼光泛冷:“我姐偏向我,是因为我懂回报,姐对我好,我也尽我所能疼她。不像你,小时候那鸡蛋只能你吃,我跟我姐伸伸筷子你都能气得摔碗,憋好几天不跟我们说话。木讷不是错,但自私就不对了。”


    他把烟摘下来夹在手上,握着车把,道:“至于那两万块钱,要是非得让我说,该赔偿我姐,你只是赔两万块钱,我姐赔上的可是一个家!”


    说完一蹬车子走了。


    丁福亮愣在当场,夹着烟抱着脑袋蹲下去,烟灰落了满头。


    “怎么就离了呢!”


    詹伟忠只是从外头找人生了个儿子,咋就不能对付着过呢?


    有了这个把柄,彩叶可以拿捏他一辈子啊,做啥非得离!


    他想不通!


    詹伟忠再不地道,也是个有本事、优秀的男人,彩叶应该适当让让,该将就的时候将就,干嘛非得这么拧!


    他认为多个儿子不算坏事,如果把那孩子留在外头,詹伟忠肯定会找理由去见孩子,那毕竟是他亲儿子啊,所以留在身边养大,当成自己的,小橙有个伴,将来也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最合适不过。


    要是没离,也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离了,反而他这里不得安宁了。


    况且也丢人啊,整个槐树庄,哪有离了婚回来的女人?谁家不一地鸡毛,谁家没点磕绊?


    他觉得大妹有点不懂事!


    回到家高荣凤顶着满脸的青紫红肿迎上来,劈头就问:“你找的你娘那老不死的还是找的老二那个没良心的?”


    丁福亮垂着头:“找的老二,他向着彩叶!”


    “你就是没用,你个窝囊废……”高荣凤上去又开始连捶加挠,“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丁彩叶今天带着弟弟两口子,再加上肖红春、俩孩子去了商安。


    先去了趟花沟小区,那边已经人去楼空了,她买了锁,到那儿之后让丁福明把门上的锁全换掉,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断了水电,出来锁好门找中介把信息挂上去,一行人去了开元小区。


    现在房源不算多,挑的这套不管户型还是地界都比较合适了,一楼,带个小院子,还能种点菜。


    肖红春倒是没问她为什么不住花沟那边,非得折腾这一番在外头租一套。


    现在她想想也觉得晦气,不住那边也好。


    大家帮着置办了点生活用品,丁福明去检查了一遍门窗。


    丁彩叶在租的时候就争取过房东的意见,她可以把锁换掉。


    “我找了装防盗窗的,约了后天过来安。”丁彩叶道,“咱自己往里搭点钱没关系,主要是安全。”


    这套房子不加小院七十来个平方,两室一厅。


    如果从正门进,他们是西户,进门一个小客厅,右手边是厨房,厨房挨着厕所。


    客厅左边并排着两间朝阳的房子。


    因为连着小院,所以阳台撤掉了,直接加了道门进院子,主卧显得空间尤为大。


    院子里还有间小小的杂物房,可以放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丁彩叶觉得挺满意。


    橙橙很雀跃,不止一次问她:“妈妈,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吗?”


    “是呀,你喜不喜欢?”丁彩叶揉揉闺女的小脸,问道。


    “喜欢!”橙橙点点头,“妹妹能来住吗?”


    “当然,不过要看你小舅妈他们同不同意。”


    橙橙跑去问小舅妈能不能让妹妹也过来住,孙芸就开始逗她。


    丁福明过来找他姐:“姐,你想好做什么营生了吗?”


    “还没!”


    丁福明一怔:“啊?你还没想好做什么啊?那还不如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呢。”


    丁彩叶抛下了一个炸弹:“我准备起诉詹伟红,已经找好律师了。在这边方便一些,再则,还要给橙橙找学校。”


    丁福明的注意力在他姐要打官司上。


    他有点被震惊到,他姐现在这么刚了?


    只是他不知道丁彩叶在詹家还受了什么委屈,以至于到了对簿公堂的程度。


    “姐,你起诉她什么?”


    “一桩旧怨。”


    “姐,什么旧怨?跟谁的旧怨?”孙芸听着动静,带着橙橙过来问道。


    肖红春抱着小孙女也凑了过来。


    丁彩叶就把他们当时推倒她的原因讲了讲,最后感激地看着孙芸,道:“小芸,幸亏你当时替我出头,跟他们不依不饶的报了个警,虽然当时选择了谅解,可也留了记录,而且现在弄清了真相,律师说我可以起诉。”


    肖红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怀里的小孙女差点都要抱住了,她颤声道:“彩叶,你啥时候知道的?咋回家不说呢?”


    也就闺女跟橙橙命大,都那个月份了他们也敢下这样的毒手,万一出意外呢?


    丁福明也气得脸色铁青,咬牙道:“告,必须告,一家子畜生!”


    “这段时间如果不忙,我准备摆摆摊子,自由一些,等事情全部落定了再琢磨弄个铺子,干点固定的营生。”


    肖红春后怕地不行,开始掉眼泪。


    丁宝拿小手去给她擦,奶声奶气地道:“奶奶不哭,打大娘!”


    能说小孩子啥都不懂吗?


    高荣凤欺负婆婆惯了,连丁宝都知道,奶奶要是哭,一定是大娘欺负的。


    现在下意识就这么认为了,嚷嚷着打大娘。


    她大娘正在家里揣摩小姑子又会不会来闹了。


    已经两天了,那边锁了两天大门。


    因为丁彩叶的凶猛,高荣凤这两天倒是没去找她婆婆麻烦,当然,去了也见不到人。


    等了两天没见那边有动静,高荣凤一颗心缓缓落进肚子里。


    开始跟丁福亮在那嘟囔:“你妹还把账算到我头上,她生不了儿子她咋不说呢?”又指指自己的脸,“看给我打的,上回的还没好,又拍我一鞋底,我头发都让她揪光了,我这还没跟她要医药费呢。”


    丁福亮闷声道:“行了,挨打就挨打罢,出了这种事她总得出出气,只要不继续来跟咱要钱,多挨两顿都行,又没断胳膊断腿的,我还挨了老二一拳呢。”


    “我咽不下这口气,等过段时间这事儿冷下来了我再跟她算账,个□□养的,还敢打嫂子,她咋不上天呢,还有你娘那个老不死的,关键时刻跟缩头乌龟一样整天缩着不见人,她是躲棺材里了啊……”


    “高荣凤!!”


    门口那里冷不丁传来一声尖叫。


    高荣凤猛地一哆嗦,回过头去,看清来人后愣怔着道:“爹,娘,你们咋来了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在外头做啥不要脸的事了让你小姑子找到家门上,还送了这么个玩意儿……”


    高荣凤她娘很胖,一脸横肉,走路带风,冲过来扬起手一巴掌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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