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牛仔衣在百货超市开始售卖，许多人特意前来抢购，很快便一扫而空, 一时间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
宋灵舒在上一期的燕报AB版面都针对牛仔衣宣传了一期，上次逛街时还特地把她们几个人一起拉到照相馆拍了张照, 俊男美女就是最好的宣传图。
而童八月这几日也一直穿着牛仔衣，阔太太和小姐们见了都争相追问是在哪里购买。
这才在衣服上市时引起了轰动。
原本只有百货超市进货, 一天下来, 各店铺都追加了不少订单。
主管们高兴得拿着单子去生产线赶工, 宋灵舒听着下面人的汇报，点点头。虽然目前购买的大多是有闲钱的人，要想一下子打开全部市场是不可能的，温饱都成问题的家庭, 压根不可能拿出多余的钱去买这刚面市的衣服。
但是牛仔衣经得起市场的考验, 等再过几年, 大家就会发现它是多么耐穿, 那么买上一身也是值当的。
纺织厂生意又红火了起来，不仅扩招了几千名工人, 还购入了一百多台机器，这排面俨然已经是上海最大的纺织厂了。
燕正刚也信守诺言，亲自试穿过牛仔衣, 看过销售额后, 正式将纺织厂交给了宋灵舒。
签订协议的那天，全厂人都在欢呼。燕西城没有到场，他似乎并不在意这厂子落进了别人手里, 反倒有几分庆幸,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继承家业。
一时间, 燕西枝的大名在街巷间传了好些天。
“四小姐真厉害啊。”玉凤坐在童八月的堂屋里，一边监督秀秀写大字，一边把报纸都要翻烂了。
翻得不是燕报，而是沪报。燕报不好意思自吹自擂，但沪报却是把燕西枝的大名提了又提，将她接连救活两家公司的事润润色，都快吹成商业战神了。
“她不是叫你别喊四小姐了吗？”童八月坐在椅子上，低头给秀秀缝制书包。
“可我总觉得与她相差甚远，没有那个底气，眼见着她越来越厉害，这些报纸上都在猜测未来燕家会由谁接管呢？我总觉着，应该就是她了，她比那些哥哥姐姐都有出息。”玉凤说。
童八月顿了顿，抬起头问道：“她有出息，你就要与她生分了？”
“我当然不想啊，可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迟早会因为因为各自圈子不同，而彼此没有话题的。她虽然偶尔也会来看戏，可你也清楚，她只是看在我们有交情的份上，并不是正儿八经的票友。”
童八月沉默地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以后有更大的天地，还能结识更多厉害的大人物，哪还有机会跟我们聊闲话啊？”玉凤说道。
这也不无道理，天下间许多人就是这样渐渐失去联络，成为了人生某个阶段的过客。
可这也怪不得谁，人来人往，相聚走散，再正常不过了。
童八月走了个神，直到指尖传来一阵痛觉，才发觉不小心扎着针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玉凤道。
“没事。”童八月看着冒出来一滴血珠，放到嘴里舔了一口，小时候手指受伤，师父就让她们先含着，小伤很快就会自愈。
“哎哟，说曹操曹操到，四小姐来了。”玉凤说道。
童八月抬起头望向门口，就看见宋灵舒神清气爽地走了院门，站在门口。
天气已经回暖，有了春天的迹象，阳光落在她身上，碎发都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好久不见啊，我想死你们了！”宋灵舒张开怀抱，冲进去就是抱着秀秀一顿脸蛋揉搓，然后又抱了抱玉凤，最后才走向童八月。
奈何对方是坐着的，她双手在空中衡量了一下姿势，才弯腰抱住对方，闻见一股淡淡的味道：“什么味？”
童八月回过神，将手指亮给她：“血的味道。”
“”宋灵舒盯着那根手指，皱眉道，“怎么还出血了？”
“针扎的。”玉凤拿着干净的布给她擦了擦手指，好笑道，“她给秀秀缝书包，还打包票说没问题呢。”
“直接去买一个吧。”宋灵舒握住那根手指，低头仔细瞧伤势。
童八月抬眸，直视着她的脸颊，视线在她的睫毛上停留片刻，睫毛眨了一下，她才落下目光，道：“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你们有创可贴吗？”宋灵舒问。
“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很方便包扎的”
“不用了，晚上要上台，手上不能有东西。”童八月说。
“好吧。”宋灵舒叹了口气。
童八月将针线和书包收捡起来，掸了掸衣服：“你今天有空了？”
“嗯，累死我了，总算可以休息一两天了，后天又要忙起来了。”宋灵舒在挨着她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一条腿，晃了晃。
“又要忙什么？”
宋灵舒侧头，招了招手指。
童八月缓缓凑过去，片刻后，对方捂着嘴在她耳边说道：“我们要建兵工厂了。”
童八月身体微僵，下意识摸了下耳垂，才诧异地撩起眼皮：“兵工厂？”
“嗯，我们要做更多更好的武器，不以盈利为目的，只为这个。”宋灵舒攥了起来拳头，“这个，得硬。”
童八月为之一振，看着她朝气蓬勃的脸庞，那么骄傲自信，是她从小就羡慕的样子。
“你可以做到的。”童八月笃定道。
“我也觉得我可以。”宋灵舒丝毫不谦虚地说。
两人相视一笑。
“你们又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玉凤在对面问道。
宋灵舒笑道：“没什么，过阵子你就知道了。你们还没做饭吧？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好啊。”玉凤抱着秀秀，“走，秀秀，咱们去吃大餐咯！”
宋灵舒问她们想吃什么，童八月随意，玉凤说：“我想试试洋人的西餐，老听说吃西餐很高贵，我也想试试。”
“那走吧。”宋灵舒带着她们去了一家味道不错的西餐厅，老板就是个老外，大厅里还放了架钢琴，每天会有表演。
只是她们去得不巧，今天钢琴师恰巧生病没有来上班。
“好可惜啊！”玉凤哀叹道，“我还没有享受过吃饭的时候，有人专门为我们弹琴的待遇呢。”
宋灵舒好笑道：“不就是少听点音乐嘛。”
“你不懂，我们从小听得都是戏，连钢琴都是长大了才见过几次，一直都很好奇呢。”玉凤说道，“有次我和八月路过琴行，在橱窗外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玩意要怎么弹。”
“是吗？”宋灵舒扭头看向童八月，见她视线一直落在那架钢琴上，问道，“你想听吗？”
童八月回过神，略带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钢琴师请假”
话未说完，宋灵舒突然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和老板沟通了几句，说的是英文，所以在场其他人也不知聊了些什么。
“她要干什么？”玉凤问道。
童八月没有回答，心里却隐隐有个猜测，直到看见她在钢琴前坐下时，才证实了猜测。
“她不会是要——”
“嘘。”童八月示意她噤声，而后安静地看着她。
细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着，轻柔又欢快的曲子回荡在餐厅里，不少人都停下来看她的表演。
宋灵舒从《欢乐颂》换到了《致爱丽丝》和《钟》。
童八月的视线随着她不断变换的手指而动，黑白琴键仿佛有魔法一般，能谱出各种音色和旋律，令人着迷。
牛排上桌了，宋灵舒也结束了表演，回到桌上，不出意料收获了伙伴们惊艳仰慕的目光。
玉凤：“你太厉害了！钢琴也会？”
秀秀小弧度鼓掌：“燕姐姐真厉害。”
“小意思小意思。”宋灵舒笑着收下她们的彩虹屁，而后看向童八月，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喜欢吗？”
童八月点点头：“好听。”
“会的也不多。”宋灵舒这倒不是故意谦虚，她确实只会这么一些经典的曲子，学琴的时候就想着要搞几首厉害的曲目镇镇场子，反复练啊练，最后就熟记于心，并且只会这么几首了。
“你就别谦虚了，就你那么一弹，就知道你功力不简单。”玉凤说道。
很好，苦练的作用这不就出来了么。
宋灵舒笑道：“快吃牛排吧。”
童八月不是第一次吃，作为权贵们的座上宾，她也开过不少洋荤，很熟练地拿起了刀叉。
玉凤和秀秀却是第一次吃，两人眼巴巴地望着宋灵舒，不知该如何下手。
宋灵舒便给她们做示范，右手拿刀，左手拿叉。一大一小有模有样地学着她的动作，慢慢地切着牛排。
秀秀力气小，划拉了两下，就放下刀叉了，童八月把她抱过来，挨着自己坐，给她切了一小盘，让她拿着筷子吃。
玉凤也想用筷子吃，于是一直切切切，见状，宋灵舒将自己切好的那份递给她：“你吃吧，我还不太饿。”
“那怎么好意思。”玉凤笑着接过来，坐享美食，“这不用动手的就是香。”
童八月看了她几眼，又侧目看了眼正和她说笑的宋灵舒，眼神暗了暗，转过头继续照看秀秀，没来由地积起一股郁气，脸色淡淡的。
吃完饭后，几人走出大门，玉凤随口问道：“那位戴少爷怎么没跟你一起出现了？”
“他前些日子回家了，怎么，你想见他？”
“当然不是！”玉凤捂了下脸，“我还以为你们是在谈恋爱呢。”
“不是啦。”宋灵舒看了眼时间，“我再去一下纺织厂，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拜。”
玉凤和她挥了挥手，然后跟着童八月一起往回走，转角时，童八月忽然停了下来，神色郑重地说：“她和戴先生只是朋友。”
“嗯？”
“他们之间没有情意。”
“哦没有就没有嘛，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玉凤茫然道。
“没什么。”童八月皱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这个做什么。
晚上，童八月给秀秀洗完澡，让她上床去睡觉，然后继续缝书包。
其实买一个书包对她来说，很容易，她亲手缝制也不是为了展现对的秀秀的爱，而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
小时候戏院对门住了一家人，小女孩与她们一般大，但是很调皮，书包经常坏。
她时常透过两扇大门，看见对门的妈妈坐在门口缝书包。
那一幕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果她母亲还在世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借着日光和月光，耐心又细致地给她缝缝补补呢？
她那时就想着，如果以后有孩子了，一定要缝个书包给孩子。
虽然秀秀不是她孩子，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有孩子，但却并不影响她眼下想做点什么事。
一不注意夜就深了，这时，有人在敲门。
她放下针线，问道：“谁呀？”
“是我，快开门。”
童八月赶忙开门，却没想到来的不止一个人。
“快让让，家伙太大了，不好进。”宋灵舒把她拉到一边，然后指着后面的几个壮汉，“先抬到堂屋去。”
“这是什么？”童八月问。
“钢琴。”宋灵舒走进堂屋，审视一圈，把一张椅子挪开，指挥道，“就摆这里吧。”
工人们将钢琴摆放好，拿了工钱就离开了。
“你买钢琴做什么？”童八月茫然道。
“给你和秀秀玩。”
“玩？这东西多贵啊！”
“嘘，小点声，别把秀秀吵醒了。”
童八月压低声音：“我不要，你赶赶紧去退了。”
“退什么退，我这是给秀秀买的，补给她的新年礼物，不行啊？而且我可以自己教她，多省钱。”宋灵舒理直气壮地说。
童八月拿她没办法，看着她四处忙活，发现她对这个家已经十分熟悉，想要找什么压根不用多问，直接翻箱倒柜就找出来了。
她蓦地想到玉凤白日里说过的话，冷不丁喊了一声：“燕西枝。”
宋灵舒一怔，头一次听她这么连名带姓地喊自己，回过头看着她，见她背靠钢琴，半垂着头，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她的身后，勾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影子的尽头，是她宋灵舒。
“以后你会忘记我们吗？”童八月抬起头，“忘记玉凤、秀秀，还有我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宋灵舒茫然地走到她的面前。
“玉凤说，等你日后成为人中龙凤了，可能就不会再理我们了，很多人就是这么散的”
“不会的，我不会与你走散。”宋灵舒道。
童八月睫毛颤了颤：“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这事我不好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因和果，我这辈子都只会围绕着你就好。”
童八月心里荡起一阵涟漪，深深地看着她，还未来得及琢磨，忽然听见宋灵舒“嘶”了一声。
“刚刚找东西，好像不小心戳到你的针了。”宋灵舒尴尬地抬起手，食指也光荣负伤了。
“”
“没什么大事，等会我就回家，我有——”
创可贴三个字还未说出口，童八月忽然捏住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宋灵舒身体像是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有呼吸频率在忽快忽慢，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境。
月色溶溶，屋里静得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仿佛扩大了几倍，心跳都有回音。
当听到她舔吮时发出一点动静后，这份回音就更大了。
她身形一颤，无意中碰到琴键，一阵急促浑厚的琴声将她的魂叫了回来。
童八月松开她的手，检查着伤势：“好像没流血了。”
“嗯”
童八月：“你刚刚说什么？你有什么？”
宋灵舒：“我有我有一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童八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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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拯救民国文的凄惨女配（18）
翌日吃过早饭后, 宋灵舒又来童家拜访，说是要教秀秀弹琴。
童八月幽幽道：“这个时间，她早就去朱老师那里了。”
“啊, 那真是太可惜了！”
童八月看着她笑容满面的样子：“是吗？一点没看出来。”
“我这个人情绪都憋在内心的，你看不出来。”宋灵舒笑着在钢琴前坐下, 随手弹了起来，余光瞥见童八月走了过来, 正盯着她的手看。
于是曲子一改沉重缓慢的调子, 旋律变得欢快了起来, 手指飞快地在琴键上变换，各种炫技，令人眼花缭乱。
最后一个音落下，她侧抬起头, 笑问：“你想不想学？我可以先教你, 你有空了再教秀秀, 就当巩固了。”
“我这个年纪也可以学吗？”童八月问。
“可以啊, 反正你又不是去参加比赛的。”宋灵舒往旁边挪了个位子，“来, 坐中间来，我先教教你认琴键。”
童八月走在她身边坐下来，一阵柑橘味飘了过来。
宋灵舒好奇地凑过去嗅了嗅：“你这是什么味道的香水？”
童八月侧头：“我刚刚剥了十几个橘子。”
“噗。”宋灵舒笑了起来, 开始指导她认琴键, “你把手放上来，感受一下每个键的音色。”
童八月照做，挨个按了一遍, 感受着每个键发出的不同声音, 有些欣喜, 一不注意就与她练习了一上午。
午饭是去外面吃的，就在胡同口旁边，两碗牛肉面，分量很足，童八月压根吃不完，宋灵舒胃口好，便将她剩下的小半碗面端过来，埋头吃完了。
童八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吃完，舒服地摸肚子时，忍不住笑了笑：“你饭量这么大？”
“这不是最近给累的嘛，何况这家馆子味道是真不错啊。”宋灵舒擦擦嘴，跟着她一起回家。
春天到了，午后阳光很暖人，宋灵舒抬手，从指缝中看着光线，有些享受这样的时光。
童八月回过头，就站在远处等着她。
“有点困了，春困秋乏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宋灵舒笑着走上前。
“去屋里躺会吧。”
童八月把她带进卧房，宋灵舒才发觉只有一张床，环顾一圈：“我睡哪啊？”
童八月指了指床铺：“床啊，难不成你想睡椅子？”
宋灵舒看了一眼木凳，硌得慌：“那还是床吧。”
两人横着躺在床上，脚搭在床边，宋灵舒很快便陷进了柔软的梦里。
然而梦境逐渐变得黑暗幽深，她倏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外面响起打水的声音，她呆坐许久，才脸色发白地走到院子里去，童八月正在晾换季用的床单。
“你醒啦？”童八月回过头看着她，见她愣在原地发呆，疑惑地走上前，发觉她眼神有些空洞，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指间碰到了黏腻的汗水，“怎么了这是？也没发烧啊？是不是做噩梦了？”
宋灵舒缓缓看向她，然后走到井边，就着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脸，而后盯着盆里的那张脸出神。
这个噩梦
她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个噩梦了，每次出现的时机都有些反常，心里有诸多猜测，可乱成一团麻，不知该从哪里开始理。”做什么噩梦了？”童八月关心道。
宋灵舒回过神，讪讪一笑：“没事。”
“骗谁呢。”童八月进屋拿出一个平安符，塞进她口袋里，“这个是庙里求的，听说有驱邪庇佑的作用。”
宋灵舒好笑道：“我不信这些。”
“我信行了吧，你就拿回去放在枕头下就行了，万一有用呢？”
“行吧。”宋灵舒不忍拂她的好意，“谢了。”
“过来帮个忙。”
“来了。”宋灵舒三两步走过去，和她一起挂床单。
忙完这些后，童八月也要动身去戏院了。
两人一同离开，宋灵舒说：“接下来又要忙一阵子了。”
“嗯，你保重好身体。”
“你也是。”
两人在路口分开，宋灵舒回到燕公馆，和燕正刚讨论起兵工厂的事。
需要做的事还很多，她带着团队亲自飞到德美两国去引进先进武器装备，并购入各种类的枪.支，回头请专业人士拆解学习再制造。
如此几地奔波，回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了。
她和燕正刚足足汇报了一天的成果，直到晚上才有空出趟门。
她来到童家，扣了扣门，没有人来开门。隔壁家的倒是有人出来问道：“是不是燕四小姐啊？”
“是我，你是？”
“童八月托我给你带句话，她去山东演出了。”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呀？”
“她说要半个月吧，已经走了六天了，应该也就十来天就回来了吧。”
“好，谢谢您。”宋灵舒刚走几步，又突然倒回来，“那家里的孩子呢？”
“寄宿在托儿所了。”
宋灵舒颔首，转头去了二十三号胡同。
“朱老师。”
“是四小姐啊，快进来吧，我们正在吃饭，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点？”朱炎带着她进屋。
“不用了，我是吃了饭才过来的。”宋灵舒踏进门口，就看见秀秀手里拿着个馒头，吃得嘴边都剩了些碎屑，“秀秀，还认识我不？”
秀秀扭头看着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跑着冲向她，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宋灵舒抱着她在桌边坐下，问道：“朱老师，她住你这里，会不会打扰你？要不我把她带到我家去住几天。”
“不打扰，有她在我也热闹些。你最近不是忙吗？带去燕家的话，肯定也没时间一直照看着她，她住我这的话我白天带她去上课，晚上又带回来，很方便。而且童小姐也给我付了酬金的，你就放心吧。”朱炎笑说，“这样吧，你问问秀秀自己的意见吧。”
“秀秀，你想继续跟朱老师一起住，还是去我家住啊？”宋灵舒问。
秀秀抓着她的胳膊，指了指朱炎：“朱老师。”
两人笑了起来，宋灵舒道：“看来她还是喜欢你啊。”
“她只是认生罢了，你们燕家人太多了，我这里她更熟悉。”朱炎道。
“这倒也是，我家就是人太多了。行，那就只好再麻烦你了，等过两天我休息的时候，就把她接去燕家玩一天，让你也休息休息。”宋灵舒说。
“我倒是不累，不过带她多熟悉熟悉外面的环境也好。”
八天后，宋灵舒终于盯着设备送到厂子里，又安排好专家去研究枪.支后，才得了空，去朱炎家把秀秀接到燕公馆来玩。
她特意叮嘱过佣人，没什么事的话，不要在前厅聚着。
秀秀走到大门口，就被这气派洋气的房子给震惊住了，抱着门口的柱子，死活不肯进门。
“秀秀，这儿是我的家，你不想去我家玩吗？”宋灵舒问道。
秀秀摇头。
“走吧，不怕，要不我抱你进去？”
秀秀思考了一会，才张开手。
宋灵舒抱着她进去，秀秀张大了双眼，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嗫嚅道：“好大，好亮！”
“喜不喜欢？”
秀秀点点头。
“这是留声机，可以放音乐的。”宋灵舒指着留声机，将唱片放上去。
秀秀听着突然响起来的音乐，小声地“哇”了一声。
带她参观完客厅，就牵着她的手上楼，刚走到房门口，对面的书房打开，燕正刚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秀秀时愣了一下。
“这是哪来的孩子？”
“朋友的孩子。”
“哪个朋友？”燕正刚走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秀秀，然后伸出手，“来，你过来。”
秀秀害怕地躲到了宋灵舒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警惕地看着他。
“我很吓人吗？”燕正刚茫然地问宋灵舒。
宋灵舒：“嗯，谁让你命令她的，能不能好好沟通啊。”
“我哪有命令她，我就是让她过来而已嘛。”燕正刚摸了摸口袋，转身进了书房，片刻后，拿出几颗糖出来，“来，囡囡，吃糖吗？”
秀秀眼馋，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宋灵舒，得到她许可后，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接过糖果，奶声奶气地说：“谢谢爷爷。”
“爷爷？”燕正刚心都要化了，抬头跟宋灵舒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外孙啊？”
宋灵舒：“随时都行啊，我现在就上外边给你领养一群来，天天喊你外公。”
“那能一样吗！”燕正刚没好气地看着她，随后又低头看着乖巧的秀秀，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朋友生孩子了？”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宋灵舒笑着抱起秀秀，“秀秀，跟爷爷说再见，你要去睡觉啦。”
“爷爷再见。”
“这孩子挺讨喜的，要是你自己的就好了，还能叫你一声妈。”燕正刚叹道。
“不是我的也能叫一声妈啊。”宋灵舒突然反应过来，笑着问秀秀，“秀秀，你要不要做我干女儿？”
秀秀：“好啊。”
宋灵舒：“看！爸，我有女儿了！”
燕正刚：“”
宋灵舒把秀秀抛了起来，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燕正刚默默翻了个白眼，简直没眼看，下楼喝水去了。
宋灵舒给秀秀包了个大红包，塞进她的衣服口袋里，叮嘱道：“以后我就是你干妈了，你就不能再认别的干妈了，玉凤姐姐不行，朱老师更不行，知道吗？”
秀秀点点头。
楼下佣人喊道：“四小姐，有你的电话。”
“来了。”宋灵舒挎着她的腰就往下冲。
“哎哟，你慢着点，有你这么抱孩子的吗！”燕正刚看得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赶忙上前从她的胳肢窝下救出秀秀，带着她去沙发上玩。
燕西城进来时，就看见宋灵舒在一旁接电话，而父亲正和一个小女孩在逗乐，好奇地走上前：“爸，这是谁家的孩子？”
“哼，你还知道回来！”燕正刚愠怒地看着他，“成天不着家，我现在看到你都烦！男人成家立业，你可倒好，一个都不占！”
“怎么又突然骂起我了”燕西城无奈地往沙发上一坐，掏出烟盒，开始抽烟。
秀秀呛得打了个喷嚏。
“别在孩子面前抽烟。”
燕西城的烟突然被宋灵舒掐了，他无语道：“有你什么事。”
“怎么没我的事，这是我家的孩子，就不许你给她吸二手烟。秀秀，我们走。”宋灵舒扛起秀秀就要走。
“西枝！都说了你不会抱就别抱！拿来给我抱！”燕正刚喊道。
燕西城傻眼了：“什么你家的孩子？你从哪弄出这么大个私生女？”
然而那父女俩已经争着去抢秀秀的抱玩权了，压根无人理会他，气得他上楼去抽烟。
这时，外面的佣人跑进来，喊道：“四小姐，有人找你。”
“谁呀？”宋灵舒刚从燕正刚手里夺回秀秀，就听见下人说是童小姐。
“谁？”宋灵舒猛地看过去。
下人又复述了一遍：“童小姐，就去年来这里小住——”
话未说完，就见宋灵舒将秀秀飞快地塞给燕正刚，飞一般跑到门口，看见大门口翘首以盼的人，脚下又生生停了下来。
半晌，童八月才喊了一声：“燕四。”
宋灵舒嘴角一弯，快步下台阶，在庭院里跑了起来。
见状，童八月向前两步，下意识张开手，紧接着燕四小姐就带着一股热风扑进她怀里。
仔细算算，两人竟然快两个半月没见过面了，无声地拥抱了一会，宋灵舒问：“你是来找秀秀的吗？”
童八月默了默，道：“我就只能来找她吗？”
“当然不是！”宋灵舒松开手，四目相对，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童八月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对了，我刚刚——”
“八月！”燕西城突然出现在门口，受宠若惊地看着她，“你是来找我的吗？”
童八月望过去，脸色淡了下来，低声给宋灵舒叮嘱道：“我先带秀秀回去，你晚点过来吧。”
“好。”
秀秀已经挣开燕正刚的怀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抱住童八月的大腿了。
童八月将她抱起来，冲客厅门口的燕正刚点头致意，转身就准备走，却被燕西城拦了下来。
“等等，你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燕西城问道，目光又看向她怀里的秀秀，茫然道，“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童八月思考片刻，道：“这是我的孩子。”
燕西城大为震惊：“你的孩子？这不是”
“没错。”童八月道。
燕西城指着她，颤抖的手指又指向宋灵舒：“你为什么会和燕西枝有孩子？！”
童八月：“？”
宋灵舒：“美女们的事你少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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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拯救民国文的凄惨女配（19）
燕西城久久不能回神, 一脸震惊地目送着童八月的车子离开，待宋灵舒经过她身边时，突然扯了下她的头发。
宋灵舒怒了：“你干嘛！”
燕西城神情恍惚地嘀咕道：“是真头发你是女人没错啊。”
宋灵舒：“略略略。”
她转身进屋, 燕西城还要再追，却给燕正刚拦了下来：“够了！丢人的事还嫌不够多吗？跟我去一趟书房！”
燕西城不甘心地被带到书房去训话, 宋灵舒等了一会儿，见还没有放他出来的意思, 这才准备出门。
刚下楼, 不知想到了什么, 又折回房间，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补了下口红，又喷点香水, 将口红和香水多放进包里, 才步伐轻盈地离开。
她先是去街上转了一圈, 随便买了点水果, 确定燕西城没有偷偷跟踪上来后，才放心大胆地直奔童家。
房门扣了三声, 秀秀打开门：“干妈！”
“真乖，来，这个糖葫芦就奖励给嘴甜的囡囡。”宋灵舒递给她一根糖葫芦, 牵着她进门, 将另一袋水果放在桌上。
“我不过几天不在家，你就认她做干女儿了？”童八月从卧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鸡毛掸子。
宋灵舒吓了一跳：“干啥？你是要揍她还是揍我啊？你不许吗？”
“我说过不许了吗？”童八月拿着鸡毛掸子掸了掸柜门上的灰尘, 才走到桌边坐下。
“你是今日才到家吗？累坏了吧？先吃个糖葫芦吧。”宋灵舒买了三根, 给她分一根。
“都多大人了, 我不吃。”童八月道。
“我吃。”宋灵舒撕开糖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童八月看着她们一大一小吃完糖葫芦，才问道：“你这次出国，可还顺利？”
“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就是被人瞧不起罢了。”
“谁瞧不起你？”
“不止是瞧不起我，是我们大家。”宋灵舒叹了口气，童八月便猜出她说的意思了，下意识握住了她搭在桌上的手。
“没关系，等你们制造出更厉害的武器，看他们还敢瞧不起谁。”
宋灵舒笑了笑，扭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溢出一丝自豪：“等着吧，迟早叫那些洋鬼子知道我们的厉害。即使不是今天明天，也会是后天，我们不可能一直跪着挨打的。”
“嗯。”
童八月读的书少，也不知还能搜刮出什么来安慰她，却见对方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才觉有些异样。
她动了一下，正要收回自己的手，谁知对方却先一步反握住她的手，不许她抽回来。
她抬起眼睛看过去。
“我最近学了中医，要不我帮你把把脉？”宋灵舒胡乱找了个借口。
“”童八月摊平手，“那你给好好瞧瞧？”
宋灵舒老神在在地捏住她的手腕，闭眼啧啧称奇：“恭喜小姐贺喜小姐，你这是喜脉啊。”
“喜脉你个头。”童八月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往她头上敲。宋灵舒抱头鼠窜，满屋子躲闪。
秀秀看热闹看得开心，也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来福叽叽喳喳地复述道：“喜脉喜脉”
等玉凤走进大门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屋子鸡飞狗跳的场景，神色焦急道：“八月，不好了，师父出事了！”
医院手术室外，童八月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腰板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的墙壁。那墙已经有些年头了，墙面泛着黄，底部印着不少脚印，还有一些地方已经掉块。
玉凤在走廊另一头的角落低声啜泣。
“到底怎么回事？”宋灵舒问道。
“我和八月去山东演出，这里的戏院就由师父照看着，票友们有些不满，他就每天都上台。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戏院也不太平，总有人打架生事，他心力交瘁，嗓子就就嘶了，一检查才查出来是是咽喉癌。”玉凤掩面而泣。
宋灵舒深深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去找院长，询问手术和病房的事，办完手续后，才回到手术室外。
玉凤已经坐在了童八月旁边，靠着她的肩膀哭得眼睛都肿了，而童八月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一台机器一般，不曾挪动过半分，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怔怔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我问过了，你们师父这个情况发现得早，早期手术做完后，还是可以发声的，也不会死亡，你们不要被癌症两个字吓到了。”宋灵舒安抚道。
好半晌，两人才像是听进去了一样，玉凤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问她：“不会死？”
“嗯。”宋灵舒道，“我联系了两个这方面的专家从北平赶过来，过几天可以让他们亲自再检查检查。”
“太好了，谢谢你。”玉凤长舒一口气，忽然间又泪如雨下，起身跑进了洗手间去洗脸。
宋灵舒看着童八月，蹲下身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没事的，放心吧。”
童八月泄力一般，腰杆子松垮了一些，脑袋往前一栽，抵在她的肩膀上。
宋灵舒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低声道：“病房已经安排好了，术后的注意事项还挺多的，医生建议我们找个专业的护工，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和玉凤可以随时过来探望。”
“谢谢。”童八月嘶哑道。
庆幸的是，手术顺利。
将病人移送到特护病房后，医生又给她们仔细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师父刚做完手术还没有醒过来，护工要明天才来上工，得有人在这里照看着。
童八月说要留下来，玉凤却推着她往外走：“今晚我在这里看着，你先回去休息，秀秀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吗？而且明晚戏院还得开张，你是主角，不能缺席。”
童八月迟疑半晌，道：“我明天早上来换你的班，师父现在还没醒，你可以打个盹。”
“放心吧，我知道。”
秀秀缩在堂屋的椅子里睡着了，听见房门响动的声音，被吵醒后，立马盯着推门而入的人，见是童八月后，才立马跑了过去抱住她。
“怎么没回房间睡？”
“等你。”
童八月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后，才回头看着宋灵舒，拉着她到堂屋说话：“今天多亏了有你，谢谢。”
“别跟我客气了，你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明天过来接你去医院。”宋灵舒转过身，刚要走，胳膊却被童八月抓住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
宋灵舒茫然地回过头。
“就在这儿挤一挤吧，外面这么黑，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我不放心。”童八月道。
宋灵舒眉眼一弯：“好。”
简单洗漱后，两人挤上了床，中间还隔着个睡着的秀秀。
童八月怕她着凉，特地给她掖好被子后，才躺下，道：“我打算把秀秀再放在朱老师那里一段时间，等师父出院了再去接回来，不然两天顾不过来。”
“其实让她去我那里也可以的。”
“你家人太多，我不想再去接孩子的时候碰上燕西城，何况朱老师那里上下课方便一些，秀秀也熟悉。”
“好吧。”宋灵舒伸过手，隔着老远拍了拍她的后背，“睡觉吧，别想太多了，吉人自有天相，你师父很快就会康复的。”
“但愿吧你拍的是我屁股。”
“哦！”宋灵舒讪讪地收回手，“不好意思，隔着被子没发现是屁股。”
“”
熄灯没一会，宋灵舒忽然肚子上挨了一脚，力道还不小，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童八月听见动静，在黑暗中睁开了眼，担忧地撑起半个身子。
“秀秀，她踢我。”宋灵舒用气声说完，又被踢了一脚。
“她晚上睡觉确实爱踢人。”
小孩的睡觉姿势多变，且并不知力道，师父说这是因为小孩要长身体的缘故，大人不怎么长个儿了，也就睡得老实了。
童八月对于父母的记忆已经几乎没有了，所以对师父的话牢记于心。
“我怎么看她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啊。”宋灵舒坐了起来，还能听见秀秀踢腿翻身的动作，她都被逼到墙角了。
这时，童八月在黑暗中伸出手，摸索了片刻，待发现秀秀已经快翻到墙边的时候，才碰到宋灵舒的手，低声道：“算了，不管她了，你来我这里睡。”
“那你呢？”
“我睡中间。”
“她踢你怎么办？”
“我背着她，踢到后背也比肚子强。”
“那还是我睡中间吧。”宋灵舒双手双脚地爬了一会，才摸索到位子，躺了下来。
遮挡住月亮的乌云终于散开了，透过窗子洒下一层朦胧的光。
宋灵舒见童八月还睁着眼睛，悄声问：“睡不着吗？”
“嗯有点担心师父。”童八月侧了个身，与她面对面地说着悄悄话。
“别担心，没事的，还好发现得及时，手术也结束了，接下来好好照顾他就好了。”宋灵舒安慰道。
童八月轻微地点了下头，安静半晌，道：“我们从小都是他带大的，虽然小时候对我们很严厉，可是再穷也没把我们赶出去。后来如意班终于有稳定的台子，他脸上的笑容才多了些，我和玉凤以前就商量过，他没有结过婚，没有家人，以后要一起给他养老送终的”
“嗯。”
“以前我不信戏子命薄这句话，可是现在，总觉得好像老天爷跟我过不去，把我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要抢走。”
“谁说的，老天也给你送亲人来了呀，秀秀现在就是你的亲人。玉凤，还有你师父，都是你亲人，她们都没有走，只是稍微受了点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童八月心里一阵熨烫，往她那边挪了挪，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燕四，谢谢你。”
“咱们之间就别再总说谢谢了。”宋灵舒拍了拍她的后背。
“对了，住院的费用是多少，我明天还给你。”
宋灵舒没跟她客气，这么大一笔钱，童八月不缺钱，是不可能让她白出的，她就报了住院费用，把护工费刨除开了。
“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跟玉凤换班。”童八月说。
“嗯”宋灵舒刚说完，对方就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依偎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宋灵舒：“”
这让我怎么睡得着啊！
半晌，童八月忽然抬起头，嘴唇不小心擦过她的下巴。
宋灵舒：！！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是不是喷香水了？”童八月问。
“没、没有啊，我天生自带体香。”宋灵舒忽悠道。
“不可能，我闻闻。”童八月鼻子往她脖子周围凑去闻了闻，闻得宋灵舒浑身都麻酥酥的。
她往后退一点，脸红到爆炸：“好了好了，是喷了香水的。”
“你白天是去见了谁，喷这么香的香水？”童八月追着过来闻，“这是什么香味的？”
宋灵舒不停地往后退，直到无意中碰到温热的手，才猛地停了下来，按住童八月的肩膀，呼吸有些急促。
“怎么了？”童八月茫然地问。
“我好像压在秀秀身上了”
两人惊吓地同时坐了起来，见秀秀还睡得死死的，这才松了口气。
“算了，还是我睡中间吧。”童八月跟她换了个位子。
宋灵舒小心翼翼地躺在床边，心想要是又凑过来，她不得翻下床去呀？
谁料童八月这回没动静了，闭上眼准备入睡了。
宋灵舒又不舒服了，两根手指在被子里缓慢地爬呀爬，爬呀爬，终于摸到了童八月的手，然后勾住了她的小指。
童八月睁开眼，见她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也无声地合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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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拯救民国文的凄惨女配（20）
隔天清晨, 宋灵舒睁开眼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打着哈欠走到门口，看见童八月正在给秀秀扎辫子, 秀秀手上捧着一块热毛巾，自己给自己洗脸。
“醒啦, 桌上有早饭。”童八月说。
宋灵舒蹲在井边, 用牙粉刷牙, 秀秀喊道：“干妈，吃饭啦。”
“来了。”她漱完口，三两步跨进门槛，和她们一道吃早饭。
饭后, 秀秀背着书包, 一手牵一个, 欢天喜地地往学堂走去。
朱炎把所有孩子们都带到各自的教室后, 被童八月拉到了大门外，与她说了一下寄养的事。
朱炎得知原因, 即刻便答应了下来：“没问题，你先好好照顾老人，秀秀就安心放在我这里吧。”
“太谢谢了。”童八月打开荷包, 从里面拿出一百大洋。
朱炎推拒道：“这次就不必了, 老人住院也要花不少钱，这点小钱你就不必跟我客气了，反正四小姐给我们的工钱不少, 秀秀压根吃不了多少饭。”
“可是毕竟耽误了你的时间, 你收了我才心安。”童八月说道。
两人互相退让, 宋灵舒在一旁看乐了，正准备打断她们的对话，忽然间瞥见前方突然冒出来一个身影。
“你们在做什么？”燕西城大喝一声，诧异地走上前。
童八月和朱炎一顿，同时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异口同声道：“你怎么来了？”
燕西城是在报纸上瞧见朱炎所办的托儿所又扩招了，于是便来看看，不成想在这里撞见了她们争执不下的局面。
他低头一看，发现她们是因为钱起了冲突，忽然间，他扭头看向宋灵舒，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宋灵舒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意思？”
“这钱是不是你给她们的？好让她们离开我？！”燕西城恼怒道。
“”宋灵舒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压根懒得看他这恼羞成怒成傻逼的样子。
“你凶四小姐做什么？”朱炎皱眉道，“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她？你是怎么当兄长的？”
“你问我？我还想问她呢，她把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是想干什么呀！？”燕西城指着宋灵舒吼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成天算计着我，拿了纺织厂还不够，还要把她们也从我身边推开是吧？！”
她们？
朱炎和童八月茫然地看向对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同时看向燕西城。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朱炎冷声问道。
童八月缓步走到燕西城面前，审视道：“你好像话里有话。”
燕西城一哽，这些日子早就憋闷得慌，眼下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局面，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是，我承认，我喜欢你们。”
朱炎和童八月同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八月，我喜欢你的戏，我想一辈子都听你唱的戏。”燕西城深情地说完，又转身握住朱炎的手，“炎炎，我也喜欢你，我答应你，以后多念点书，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了好不好？”
“燕西城！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朱炎甩开他的手，“你居然、居然还喜欢童小姐？你还没跟我分手呢，就去喜欢上别人了？你无耻！”
“不是，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分手？”童八月忽然问道，“朱小姐，我冒昧问一句，你与他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
朱炎：“去年一月末。”
童八月脸色一白：“他是去年七月初追求我的，可他从未说过有女朋友了。但凡他提起过，我童八月决计不可能掺和到你们的感情中来。”
“童小姐，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朱炎说完，冷漠地看着燕西城，“我只是不信他罢了。”
燕西城蹙眉，道：“你们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连我爸都有四房，所以你们可以大和平相处，我可以答应你们，这辈子只娶你们两个。”
啪——！
燕西城只觉左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朱炎。
“燕西城，我真是瞎了眼了。”朱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落下一行泪，“你知道我为什么至今不愿去见你家里人吗？就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们家那么多姨太太！我是比你们穷，可我念这么多年书，为的就是摆脱这三纲五常、男尊女卑的思想，我是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凭什么要给你为妻为妾？你要是想妻妾成群，就滚远一点，别脏了我的眼睛。从此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炎炎！”燕西城悲痛欲绝，刚准备追上去，就被童八月拦了下来。
“八月”燕西城将最后的希望寄予在她身上，“你跟我走吧。”
童八月看了眼他左边红肿起来的脸颊，随即往他右边狠狠扇去一巴掌。
“对称了，告辞。”
“别，你不要走，我——”
“燕少爷，我没读过书，可也晓得一心一意的道理。以后不要再来听戏了，我不缺观众，更不缺你。”童八月快步从另一边离开。
燕西城左右为难，最后颓丧地撑着膝盖，喷着发胶的头发也凌乱地四散开来。
宋灵舒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去追童八月，却发现对方已经坐着黄包车走了。
她只好重新找一辆车跟上去，最后在医院里找到了她。刚跑到病房门口，就见玉凤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离开。
“四小姐要是有空的话，能请你帮个忙，把玉凤送回去吗？”童八月问。
“八月。”
“四小姐小声些，师父还在睡觉。”
玉凤不知为何一晚上不见，童八月的语气就如此生分了，道：“没事的，我一个人回去也没问题，不用麻烦四小姐。”
宋灵舒看着玉凤两眼乌青，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情形，道：“好，我先送她回去，等会再来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啊。”
“你们吵架了呀？”玉凤坐在黄包车上小声问道。
宋灵舒搓了搓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闭口不谈。
“哎。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但是她这个人还是很好哄的。”
宋灵舒扭头看着她。
“她一向吃软不吃硬。”
送完玉凤后，她又马不停蹄赶回医院，见她在削苹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一直到苹果削完，都没人出声。
童八月拿起开水瓶去接热水，宋灵舒马上跟了上去，却被完全无视。
可她也够烦人的，童八月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就连去厕所也要跟着，童八月无语地洗着手，头也不抬地问：“你这是做什么？示好？”
“玉凤说，你很好哄。”
“所以你是来哄我？”
宋灵舒摇摇头：“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
童八月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注视着她：“你早就知道朱老师和燕西城在一起了，对吗？”
宋灵舒缓慢地点了下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我被玩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意思？”
“不是。”
童八月扯了扯嘴角，眼尾有些泛红：“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以前你就总挤兑我，你是不是一直在把我当笑话？”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宋灵舒立马站直，“我要是想看你笑话的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
忽然间一只湿润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完。
她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快要哭出来的童八月，心里一软，伸开手将人抱住，道：“我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你住在燕家，那么多人看着你，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外面的人就都知道了。所以才挤兑你，想让你主动离开燕公馆，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童八月垂下眼眸。
“我也是希望你消耗完对他的感情，这样在知道真相的时候，能不那么伤心。”宋灵舒道。
童八月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宋灵舒声音很轻：“没想到你还是很伤心，是不是因为还喜欢他？”
童八月略带沙哑地说：“我是气你瞒我这么久！一想到我在你面前像个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我就”
宋灵舒松开手，仔细盯着她的眼睛，擦了擦她眼尾处的湿润：“昨天师父手术那么难受的时候都没哭，现在怎么哭了？”
童八月转身就往外面走，用力眨了眨眼睛。
宋灵舒立即追出去：“八月、八月、八月”
“你很烦。”
“你走太快了，小心摔着。”宋灵舒抓住她的手。
童八月挣了几下，没挣开，也就由着她了。
来到病房门口时，童八月忽然转过身，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了，就这事瞒过你，以后也不会再瞒你任何事了！”
“最好是这样。”童八月走进屋，看见病房里突然多出来好几捧玫瑰花，红玫瑰、黄玫瑰、粉白玫瑰
“这些是哪来的？”童八月茫然道。
宋灵舒笑挠了下头：“哄你的。”
童八月好笑地看了一圈：“你觉得我会喜欢这些花？”
“万一呢？”
童八月笑了一声，余光一顿，在一群玫瑰中间发现还藏着一捧海棠花，她走过去，捻了捻花瓣。
“喜欢吗？”宋灵舒走到她身边，怕打扰师父休息，只能低声询问。
童八月点点头。
“那就好，这也是我最喜欢的花。”
童八月侧目，两人目光交汇，花瓣不小心被扯落，掉在手心里，她懊恼地“啧”了一声。
“没事。”宋灵舒从她手心里拾起那片花瓣，“可以晒干了做干花书签。”
童八月轻声问：“那你会看书吗？”
宋灵舒嘴角微弯：“看，以后每天都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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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拯救民国文的凄惨女配（21）
天气越来越炎热, 纺织厂也上新了牛仔短袖，再次遭到疯抢。
兵工厂也正式开始建设了，有燕正刚坐镇, 宋灵舒每天都要去报个到，开开会, 时不时去到生产线上巡逻巡逻。
偶尔有空的话，就带着秀秀去医院找童八月玩玩。
在那次三角恋真相爆发后的第二天, 朱炎就离开了上海。临走前, 她特意见了宋灵舒一面：“四小姐, 我已经无意去揣测你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什么角色，只是根据我与你短暂的交集来说，我欣赏你的为人，只不过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我不想再与燕家人有联系, 希望你能谅解。”
“我明白, 你是打算离开上海了吗？”
朱炎点点头：“最近学堂也招了好几位新来的老师, 我跟她们打过招呼了，这里不再需要我了。我打算去外面看看, 总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我去做。”
“你要去哪？”
朱炎笑着摇了摇头：“就当是个秘密吧，我不希望再被燕西城打扰。”
“好，你等等。”宋灵舒取出纸和笔, 在上面写了个地址和电话, “这是戴琛的联系方式，如果你去北方的话，有事可以联系他, 他会帮你的。”
“不用了。”
“你拿着。”宋灵舒强硬地塞进她手心里, “放心吧, 戴琛不知道你与燕西城的关系，而且之前你们也见过一次。如果遇到困难，别一个人硬扛，可以向朋友寻求帮助，不丢人。”
朱炎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谢谢你。”
“不客气，其实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有事也可以联系我，不过我猜你不会再联系我们燕家人了。”
朱炎点点头：“对了，童小姐那边，你帮我带个话，我没有怪她的意思，我们都只是被蒙骗的可怜人罢了，希望她不要怪我在这个时候把秀秀抛下。”
“她不会怪你的，秀秀我会带到我家去的，你放心吧。”
当宋灵舒带着秀秀回家的时候，燕西城神色有些恍惚，抓着她就追问道：“她们呢？”
“你问的是谁？”
燕西城颓然地扶着楼梯，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神色恓惶，眼里布着血丝。
等她牵着秀秀经过身边时，他才骤然回神：“炎炎朱炎呢？”
宋灵舒定了定，道：“她走了。”
“她去哪了？！”燕西城突然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在骗我对不对？她一个人无亲无故的，能跑到哪儿去？”
“天大地大，自有她去的地方。”
“燕西枝！”燕西城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去哪了？！”
“你放开她！”秀秀用拳脚去捶打他的腿。
燕西城低头看了一眼秀秀，才狼狈地后退几步。
宋灵舒整了整衣襟，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我只知道，是你，把她弄丢的。”
燕西城无助地抬起头。
“是你图一时新鲜，就给了她海誓山盟、糖衣炮.弹，最后又亲手在她心上开了一枪。”
燕西城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终于绷不住，恸哭不已。
那几日燕西城失魂落魄，胡子冒出来一茬，也无心打扮，手里提着个酒瓶四处闲晃，看见个短发女学生就冲上去喊朱炎，哪里还是上海滩有名的风流纨绔，活脱脱就是个流浪汉神经病。有次还被当成流氓送到了警局，是燕正刚亲自去带回来的。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燕正刚怒不可遏道，“你不务正业也就罢了，你现在还算是个大活人吗！？我燕家养不得你这种废物！”
那天半夜，燕西城便背着行囊，踏上了寻找朱炎的道路。
燕公馆一时间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在议论这二少爷是去哪里了，听说是被女大学生勾走了魂，私奔去了。也有的说是因为家产问题与家人闹矛盾，离家出走的。甚至还有说是不满燕西枝夺走纺织厂，想要出去自己创业争口气的。
众说纷纭，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但是其中并没有出现童八月的名字。
当童八月听玉凤说起外面的各种猜测时，便知道是有人刻意压下了她的消息。
毕竟她曾经去燕公馆小住过半个月，若是有人仔细往深了扒，说不定就能牵扯出里面的情感纠葛。
要说谁最有可能、也最有这个能力帮她的，只能是燕四了。
而且这一两期的燕报很精彩，出现了好多新闻八卦，新的话题开始覆盖，燕西城的事很快便会被大家忘记。
玉凤也没有问过她燕西城和朱炎是怎么回事，两人每天只有交换班的时候才能聊上几句，聊得大多都是师父的恢复情况以及戏院里的事。
当秀秀和宋灵舒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玉凤扯了扯嘴角，拿上包：“四小姐来了，那我就先去戏院了。”
“嗯，你注意安全。”童八月叮嘱道。
玉凤经过宋灵舒身边时，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宋灵舒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你看什么呢？”童八月问道。
宋灵舒冲她勾了勾手指，童八月好奇地走到她跟前，小声问：“什么事？”
“我怎么感觉玉凤好像有心事？”
“心事？”童八月新奇地看着她，“这你都看出来了？”
“她刚刚对我笑得很勉强，你没发现吗？”
“我难道要一天到晚盯着她怎么对你笑吗？”童八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照顾师父，“最近发生的事真是太多了。”
“你有空还是跟她聊一下吧。”
“好。”
晚上玉凤来换班的时候，宋灵舒在病房里教秀秀写字，童八月跟护工交代完事后，擦了擦手，把玉凤带到了天台上去。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下面还那么多事呢，可耽误不得。”玉凤说着就要回去，却被童八月拦了下来。
“玉凤我被燕西城欺骗了。”
玉凤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早在认识我之前，他就和朱老师是情侣关系了。”
一阵风吹过，童八月拂过面颊边的发丝，挽至耳后：“这些天忙着照顾师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提这事，挺丢人的。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可是你好像并不想知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不问，那不是以为你压根不想让我知道吗！”玉凤不满道，“之前你一声不吭就从燕家回来搬家，问你几次和燕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没吭过声。”
童八月道：“那时候我也还被蒙在鼓里，只是觉得我和他观念不相符，所以就搬家，打算让自己冷静。”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也憋着没问了，其实这次看到报纸，我就大概猜到和朱老师有关系，但我不敢问了，我怕问了，你又不想搭理我。”
“我怎么会不想搭理你呢，可能有时候我是被情绪左右，没法马上告诉你，但过后想明白了，就会跟你说的，咱俩一块长大，情谊自不用多说。”童八月道。
“是吗？”玉凤瘪了瘪嘴，哀怨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四小姐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童八月愣了一下，笑着拍了下她脑袋：“搞半天你是在跟她吃醋啊？”
“本来就是嘛！你现在有秘密都不跟我讲了，我就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可四小姐什么都知道！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养成了默契！你们俩还经常当着我的面讲悄悄话！我就像是个局外人，压根插不进去嘴。”玉凤宣泄道。
童八月听完，笑着拍拍她的胳膊：“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有秘密，我一定都告诉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玉凤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你老实说，在你心里，我和四小姐谁重要？”
“非要比这个吗？”
“对，朋友间也是会吃醋的！”
“那在你心里，我和师父谁重要？”
“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能比呢，对我来说都重要啊！”
“我也是啊，你和燕四在我心里都重要。”
“可明明是我先认识你！”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童八月语塞，琢磨半天，也想不到该如何回答，笑道：“反正就是不一样。”
玉凤撇撇嘴：“算了，我也知道四小姐讨人喜欢，我也不讨厌她，就是稍微有点吃味罢了。”
“只是稍微吗？”
“很多，很多行了吧。”
童八月笑着挽起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不管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和燕四继续做朋友，反正我们俩是永远不会变的。”
“这还差不多。”玉凤笑着和她一起下楼，“我先去戏院了，你注意着点嗓子，最近有几位大人物都点名要听你的戏呢，可别掉链子啊。”
“知道了，辛苦你了。”
玉凤离开的时候，宋灵舒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黄包车在面前停下，玉凤却回头看着她，问道：“四小姐，你怎么一有空就来医院啊？”
“你们这里不是缺人手吗？有空就过来帮帮忙。”
玉凤突然笑了求起来：”但凡你是个男人，我都要以为你是对八月图谋不轨了。”
“啊这”宋灵舒汗颜，眼神往别处瞟了几圈，”快上车吧，师傅都等急了。”
“再见。”
宋灵舒目送她离开，抬头看了眼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主线已经走完，故事该结局了。
在兵工厂忙碌了几天，付臻突然跑过来，把她从厂子里拽了出来。
“干嘛呀？身上脏着呢。”宋灵舒穿着一身牛仔连体装，衣服上沾了不少黑漆漆的脏灰，她拍拍手，抖落掉多余的灰。
“这时候就别讲究了，戏院那边都快打起来了！我要不是怕再被关禁闭，早冲上去了。”
“出什么事了？”宋灵舒立马问。
“边走边说吧。”
付臻把她拉到车上，才开始事情的始末，原来是前阵子童八月去山东演出一趟，在当地造成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有几位军阀子弟瞧上了她，于是一起结伴来上海，想要请她把戏台子搬到山东去常驻。
上海这边的票友听闻此事，就与他们争论，不许童八月去山东，两边就这么闹起来了。
付臻身份特殊，不敢在这两边争执的时候下场，不然容易上升到两地的问题。于是他想到了宋灵舒，既是生意人，这兵工厂又是背靠大帅，两边都得给她点薄面。
“师傅，麻烦再开快点。”宋灵舒催促道。
车子转过几个大弯，在戏院大门前停下，宋灵舒仓促地下车，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穿着军装的付臻，把他外套一把薅了下来。
“诶，你干嘛？”付臻喊道。
宋灵舒双手一抻，跨过门槛，外套披在了肩上。
付臻看得一愣，摸了摸头：“靠，怎么搞得比我还要帅上几分？”
前台已经没什么人了，小弟子告诉他们两伙人在后院。
她加快步伐，急冲冲地跑到后院去，老远就看见童八月被一群人围着，她三两步冲到门口，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她！”
屋里突然安静，众人纷纷回头看着她。
“你谁呀？”
“她是燕公馆的四小姐。”
“怎么跑这里来了？”
“长得还挺漂亮。”
“就是有点傲，一般人都不敢娶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宋灵舒不顾他们的谈话与视线，走过去将童八月从人群里拉了出来，正要带走，童八月却停了下来，问道：“这是要去哪？”
宋灵舒低声道：“先回我家，我看他们谁敢动你。”
“没人要动我。”童八月笑了笑，回头招呼道，“不好意思，燕四小姐是我的朋友，她找我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就不能再陪各位聊天了。”
“那我们后天再来听戏。”
“我们也是。”
一行人边说边笑地离开了后院，哪里有要干架抢人的意思，宋灵舒疑惑地看向门口的付臻：“你确定他们要闹起来了？”
“我确定啊！亲眼所见！”付臻也觉得奇怪。
“是要闹起来了，不过被我解决了。”童八月拉着她回去坐着，将桌上的茶递到她面前，“先喝口水吧。”
“你解决了？”宋灵舒惊讶道。
“对啊，戏院经常发生冲突，要是没点法子制止下来，咱们还怎么做营生？”童八月笑道，“怎么，你是听说出事了，特地跑来保护我的？”
宋灵舒端起茶杯喝水。
“还有我还有我。”付臻接话道。
“多谢付少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司令亲自找过来。”童八月温婉道。
“哎哟，是得走了，童小姐再见。”付臻一路小跑着出去。
屋里就剩下她们二人，相对而坐。
宋灵舒喝着茶，茶盖撇了撇浮沫，偷偷瞧了童八月一眼。
童八月拿起手绢，擦了擦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多汗。”
“天气本来就热，又跑得急。”
童八月浅声笑了几声，又细细打量着她今日的装扮，忽然一顿：“这军装是谁的？”
“付臻的。”
“我说呢，怎么这么宽大。”
“本来是想穿着撑撑场面的，忘记还他了。”宋灵舒将军装脱下来，放在桌子旁边。
“你今日都干什么了？怎么脸上都沾着黑漆漆的东西？”童八月越过桌子，又用手绢擦了擦她的脸颊。
宋灵舒视线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只能直直地盯着前方，恰巧是童八月纤细白净的脖子，连下颌线都这么漂亮。
她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去兵工厂了。”
“难怪别动，脖子上也有。”童八月塌了下腰，盯着她的脖子，手绢在她脖子上揩了一会，才坐回去。
宋灵舒脸红得不行，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不小心把茶叶也咽进去了，忙偏过头吐茶叶。
童八月笑了起来，将手绢放在一旁，手撑在桌上支着脑袋，等她转回头时，才问道：“今晚这里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方才是打算与他们作对，带我走吗？”
“不成吗？”
“为什么要带我走？”
“保护你啊，今日没什么事便好，以后若是出了事，可以派人提前去喊我，我定然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童八月莞尔：“哪儿那么多人要欺负我啊。”
“谁让你生得花容月貌，又有一副好嗓子呢，谁见了都得心动啊。”
闻言，童八月撑着脑袋的手一松，落在桌面上，手指动了动。
她忽地一笑，眼尾微挑：“燕四小姐亦如此吗？”
宋灵舒握住那只手，攥在手心里。
“燕四亦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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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拯救民国文的凄惨女配（22）
报社和纺织厂的生意都越来越红火, 可是兵工厂却不尽如人意。
首先是进展缓慢，这是个危险行业，而且燕家之前没做干过武器这一行, 所以工人们难免畏手畏脚，担心自身安全。
其次是外部阻力大, 其他几位企业家听说燕家要制造武器，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燕正刚没有马上答应, 就无法避免有人暗中使绊子。
不过宋灵舒觉得最重要的问题, 还是在武器本身上跟不上德美的实力，哪怕购入了制造机器，请了几名外国专家，也无法与武器大国相比, 何况这几位专家还有点藏私, 不愿把最好的武器设计和制作方法倾囊相授。
这就逼得宋灵舒不得不动用自己的金手指了。
【老板, 给我兑换一些更高端的武器和图纸吧。】
系统：【那不行, 我这商场没那么多武器！这玩意很贵的。】
宋灵舒：【多贵？】
系统：【相当于你在这个世界打白工了。】
宋灵舒想了想，一咬牙：【打白工就打白工吧！快给我兑！】
拿到最新的武器和图纸后, 可以进行拆解研究了，宋灵舒给戴琛打了个电话，向他询问有没有武器制造方面的国内专家。
戴琛给她介绍了一位, 不过人在国外定居。
宋灵舒只好飞过去亲自去请, 专家已经是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一家老小都在国外。
她多次登门拜访，终于说动对方回国, 加入她们公司。
“感念您的仁心, 待遇方面我一定不会亏待您的, 也会尽快给您的妻儿办好回国手续。”宋灵舒感激不尽道。
“我只是好奇，你的这些图纸太过先进，你到底是从哪得来的？”专家问道。
“这个嘛我自然也有我的高人了，您就说这个图纸好不好，能不能做出来？”
“好是好，至于能不能做出来，还得看结果，我也不能现在就给你打包票。”
回到上海后，宋灵舒又召齐其他几位大商户，一同商量兵工厂的事，既然他们想要加入，那就得拿资金入股，大家共同承担。
其他人早就想做这个生意了，纷纷签订协议。
宋灵舒之前担心光是燕家的成本难以制造出更大的武器，这下好了，现在有了更多资金，可以同时制造坦.克这类大武器了。
这些事做之前，她都会提前跟燕正刚请示一下，毕竟是浸淫多年的老狐狸，大事有他把关也可以放心些，何况人家还没宣布退休呢。
她开完会后，就匆匆赶回燕公馆了。
今天是燕正刚的六十一岁生辰，不像去年办的那样隆重，但也来了不少贵客。
她一走进家门，就成为了话题中心，燕正刚得意地带着她去见生意场上的伙伴，而燕家长子却被冷落在一旁，俨然是在向众人无声宣告下一任接班人是谁。
周旋几圈后，宋灵舒很是乏累，连轴转了好些天，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
趁着大家都去跳舞的时候，她才能抽个空回房间去，即使楼下这么吵，她也还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她迷茫地睁开眼，看见了童八月的身影，嘀咕道：“怎么还做梦了？”
“不是梦，我来了。”童八月坐在床边，略带笑意地说完，收回了手。
宋灵舒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来一会，燕老爷寿辰，我自然是要来祝寿的。”
宋灵舒笑吟吟地凑近，抵住她的鼻翼：“你给他祝寿，跑我房里来做什么呀？”
童八月挑眉，含笑道：“我来瞧瞧燕四小姐躲在房间里干什么，是不是从国外带回来个洋妞，偷偷藏起来了呀。”
“那你要不要来床上看看，兴许人就躲在被子里呢？”
童八月笑了两声：“行了你，睡醒了就起来，没睡醒就再睡会，我不打扰你了。”
宋灵舒懒洋洋地掀开被子：“谁还能在你面前睡着啊，看都看不够呢。”
童八月低头笑了笑。
这一觉睡得头发有些凌乱，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童八月便走过来，为她梳头。
“你这头发烫的挺好。”
“是吧，我也觉得。”宋灵舒望着镜子傻笑，梳好头后，她拉住童八月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按在自己的腿上，“我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
宋灵舒伸手，在桌子上拿起一个丝绒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条项链，戴在她脖子上。
童八月身体前倾，方便她锁扣。
两人几乎是耳鬓厮磨的姿势，宋灵舒无意中贴到了她的脸颊，手上一顿，稳了稳心神，才对准锁扣扣了上去。
“喜欢吗？”
“好看吗？”
两人同时问道，随后相视一笑，一同低头看着那枚项链。
“好看。”宋灵舒道。
“那我就喜欢。”
两人凝望着对方，一时无话，无声无息中催生出了暧.昧的因子，宋灵舒慌乱地眨了下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抬眸盯着她瞧。
童八月忽然伸开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垂下脑袋，依偎在她颈窝处，低声问道：“我们多久没见了？”
“三十二天了。”宋灵舒道。
“记得这么清楚呢？”童八月笑道。
“那可不嘛，每天掐着日子呢。你最近怎么样，戏院那边没人惹事吧？师父恢复得如何？”
“师父出院了，只是不能再唱戏了，让他好好在家里休息，他也不听，天天去戏院守着，那些人也就安分了些。”童八月叹了口气，黯然道，“只是他多少会遗憾，不能再上台了”
宋灵舒抱着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童八月抬起头，手指在她的眉毛上点了两下，顺着眉尾往下滑，落至下颌处时，捏着她的下巴轻轻一抬。
楼下的音乐声还在继续，红男绿女在跳着舞，别墅外是宁静的夜晚，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树叶漱漱作响，扫过窗户，窗帘被吹起来一角。
这个吻是生涩的。
童八月浅浅地碰了一下她的唇瓣，笑了笑，又贴了上来，含住上唇，舔咬了一会儿，又舔到下唇去，笑着让她看镜子。
宋灵舒扭头一看，好吧，口红都花到了。
童八月得意地笑了起来，忽然间对方按住她的后脑勺，而后那双软唇便欺了进来，碾磨吮吸，很快便令她忘了思考，手软软地搭着她的肩膀，任她来回，轻微的水渍声在耳边不断放大，听得她耳廓都染上了一层红。
笃笃笃——
有人来敲门：“四小姐，你在里面吗？”
宋灵舒扭过头，看了房门一眼，下一刻，童八月就把她的脸掰了回来，低头含住她的唇，呢喃道：“我方才把门锁了。”
宋灵舒嘴角一弯，抱着她起身，放到床上，眼神幽暗，搂着她的腰，想要更靠近一些。
“四小姐？你醒了吗？”
“唔”宋灵舒抬起头，嘶哑着嗓子回道，“我有点困，再让我睡会。”
“好，那我等会再来叫你吃饭。”
等门外的脚步声离开后，宋灵舒才看向童八月，童八月轻微喘着气，按着她的肩膀躺下：“你再睡会吧，我知道你还没睡醒。”
“那你陪我一起睡。”宋灵舒搂着她说。
“行。”
但是两人也没睡着，就这么并排躺着，一会捏捏对方的掌心和手指，一会亲亲脸颊，时间就这么飞快地滑过去了。
直到宋灵舒肚子叫了一声，童八月才笑着把她拉起来：“快去吃饭吧。”
打开房门，两人一起走出去，恰巧碰到前来叫人的小玉。
“四小姐，你终于醒了童小姐你怎么也从这房里出来了？”
“我来叫她起床。”童八月笑道。
“走吧。”宋灵舒牵起她的手下楼，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们的动静，围过来攀谈。
宋灵舒敷衍着他们，带着童八月挤出去，最后逃到后院的厨房。端了几盘菜，去了客房。
“去年我就住在这里呢。”童八月进门时感慨了一句。
“是啊。”宋灵舒将碗筷搁在桌上，给她递了双筷子。
吃了一会，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哭泣声。
童八月疑惑地指了指传来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哭？”
“四姨太。”宋灵舒给她夹了个鸡腿。
“她在哭什么？”
“自从生了个女儿后，她就时常哭。我爸这大半年的重心都放在兵工厂上了，所以她觉得我爸是因为她生了女儿才冷落她的，每天在后院哭闹。”宋灵舒说。
“你没想过帮她吗？”
“我怎么帮？我不可能劝说我爸置兵工厂于不顾，去照顾一下你姨太太的心情吧？”宋灵舒无奈地摇头，“何况从她嫁进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四姨太，是要与其他女人一同分享她的丈夫的。她可以荣宠一时，但很难荣宠一世。”
童八月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这后院的女人啊”
两人吃完饭后，经过隔壁屋子，透过窗户看见四姨太趴在桌子上哭泣，肩膀直颤。
“这是去哪？”童八月发现她不是去前厅，而是带着她去了库房，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
“找到了。”宋灵舒抱起一个又长又重的包裹，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回到四姨太的屋子，将东西重重往她桌上一放。
四姨太满脸泪水地抬起头来，童八月才发现与去年相比，这位只比她大一岁的四姨太竟仿佛老去了十岁。
“这是你的东西，要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宋灵舒将布包取下，里面装的是一台琴。
四姨太手指颤抖着碰了下琴弦，发出一个并不和谐的音，转眼间，她嚎啕大哭，泪水砸在弦上，哭得不能自已。
去往前厅的路上，童八月听着后面传出来的缓慢滞涩的旋律，忽然轻声一笑道：“你这人还真是”
“怎么？”宋灵舒偏头看她。
“嘴硬心软。”童八月牵起她的手，又替她将颊边的发丝挽至耳后，莞尔一笑，“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你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这跟直接勾引我有什么区别？”宋灵舒停下看着她。
“什么？”童八月话音刚落，就被人拽去路边的花丛后，轻柔的吻像是春天的雨，急促又下个不停。
这里没有灯光的映照，前厅的热闹与后院的凄清仿佛都与这里无关，只有朦胧的月色覆盖在成片的海棠花上，两个人影痴缠在一起，枝丫打颤，花瓣纷飞。
童八月背靠着海棠花树，眼前人弄皱了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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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拯救民国文的凄惨女配（23）
最近燕家出了不少事, 先是燕西城出走，至今没有音信，三姨太每天都在燕正刚面前苦苦哀求他把儿子找回来。
再是四姨太产后抑郁, 整日里哭闹不止，最近又重新迷上了琴, 连孩子都不管了，只能交由奶妈照顾。
后院从早到晚都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琴声, 打扰了其他人的休息, 二姨太三姨太时不时就上门去找她吵架。
燕正刚闹心得不行, 经常夜宿办公室，压根不想回家。
这是小说后面的发展，虽然没有直接交代，但伴随着男主角的离去, 燕家也走向了没落的结局。
不过宋灵舒在和系统确认过不影响主线剧情就行后, 她就一脚踹开了四姨太的房门, 打断了三个女人扯头花的场景。
“你们都给我安生点, 以后这个家由谁做主，你们心里都有点数了吧？”
三姨太整理着仪容, 翻白眼：“要不是西城出门去了，哪轮得上你。”
“他就是不出门，也撑不起这个家。”宋灵舒一点不给面子地回怼道。
三姨太一哽, 冷哼一声, 不再理她。
二姨太道：“西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给我们甩脸子了？”
宋灵舒：“我已经跟爸爸求过情，他答应让三姐一家三口回到燕公馆来住。”
二姨太：“此话当真？”
“当真。”
“哎哟, 那真是太感谢了, 我这就去接她们回来！”二姨太喜出望外地跑了出去,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她的笑声。
宋灵舒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们就别在后院闹个不停了，让我和爸爸省点心行不行？等我爸百年过后，你们愿守寡就守寡，愿改嫁就改嫁，我都不拦着你们——”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咒你爸死？”三姨太怒目而视。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现在时局紧张，爸爸忙着兵工厂的事，没时间处理你们这些琐事。你们的月钱可都是从我账上划的，所以你们安生些，我的话，都听明白了吗？”
三姨太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
一直未曾吭声的四姨太忽然出声：“好。”
三姨太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去。
宋灵舒处理完家里的事务，又去兵工厂看了一圈，目前已经生产出一批枪.支了。
她和专家一起吃过晚饭，讨论了一些细节，才披着夜色去往童家。
童八月正在给秀秀念古诗，听见开门声，扭头望向院里，待宋灵舒的身影出现后，立马站起来，走到门口迎人。
“累死我了。”宋灵舒将手搭在她肩上，偏过头就要亲她。
童八月一惊，连忙举起手里的书，挡住了秀秀无辜迷茫的视线。
“吃饭了吗？”童八月放下书，拧了一下她的腰，转身去院里，将泡在井水里的西瓜取出来。
秀秀的注意力立马转移，盯着那切好的西瓜，小跑着出去吃瓜。
三人坐在院里的板凳上，望着月亮，津津有味地吃瓜。
忽然间，秀秀慌张地问：“西瓜籽吞进去了怎么办？”
宋灵舒：“你的肚子就会变成瓜田，以后长出个大西瓜，然后就生出来了。”
秀秀小脸一白，哭着说：“我不要生西瓜呜呜呜呜”
童八月瞪了她一眼，才哄着秀秀说：“她骗你的，别信她。”
“真的不会在肚子里长西瓜吗？”
“不会。”
“可是长西瓜的话，不就是有吃不完的西瓜了吗？”秀秀又哭了。
童八月：“”
宋灵舒笑了起来，背靠着墙壁，双腿往前一搭着，疲惫的神经在这样的夜晚得到放松。
秀秀睡着后，童八月把她抱进房间，过了一会，出来的时候见宋灵舒站在大门口，手里拿着工具在鼓捣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
“这个锁好像有点松动，我给它拧紧些。”
宋灵舒忙活完，将工具放在一旁，童八月已经打好水，给她洗手。
“我得回去了。”宋灵舒恋恋不舍地说。
童八月侧目，缓缓问道：“你不是很累吗？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不了。”
童八月没料到她拒绝得如此爽快，脸色淡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这么不想留下来？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那真是巴不得呢。”宋灵舒笑了起来，“你家就一张床，我这不是怕擦枪走火嘛，秀秀还在旁边呢。”
“那你就不能老实点睡？”
“拜托，你就躺在我旁边诶！搁谁谁能老实得了？”
“”童八月把水泼掉，拉着她进屋，“你跟我来。”
宋灵舒好奇地跟上去，见她推开一扇门，秀秀在一张小床上睡得很香。
“我这两天把仓库收拾出来，做秀秀的房间了。”童八月小声说着。
宋灵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迅速拉上房门，带着她去了主卧。一进门就转身亲吻着童八月，童八月往后退了几步，抵靠在门上，轻吟几声。
手揽住盈盈一握的腰，在旗袍上揉搓一阵，往下触碰到开叉口处的肌肤，白净纤长的腿条件反射地弯曲了一下，童八月迷蒙地睁开眼。
“秀秀一向睡得死，她应该听不到声音。”宋灵舒在她耳边低声说完，耐心又细致地去解旗袍上的盘扣。
童八月勾起她的下巴，笑吟吟地问：“不回去了吗？”
“你说呢。”宋灵舒张口含住她的手指。
童八月笑了笑，忽然间惊呼一声，身体腾空，被她抱了起来，随后被温柔地放在床上。
旗袍在身上挂了许久，才被揉皱扔到地上。
清晨，秀秀起床后，自己穿好衣服洗完脸，四处找了一圈，才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房门打开，秀秀正要喊人，却发现是宋灵舒，改口道：“干妈。”
“嗯，饿了？”宋灵舒压低声音问道。
秀秀点点头。
“走，带你去外面吃。”宋灵舒拿起她的书包就往外走。
“干妈，你的衣服好皱啊，昨天还不这样的。”
宋灵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衬衫，发觉上面还有好几处口红印，立马又回房去换了身童八月的牛仔衣，火速带着她出门，买好包子坐在黄包车上吃。
送到学堂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缩进被窝里。
童八月缓缓睁开眼。
“早。”宋灵舒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童八月嘴唇翕动：“早。”
嗓子有点哑了。
童八月一惊，连忙坐起来，活动活动嗓子，唱了两句词，随后才松了口气，拿起枕头砸她：“我差点今晚就唱不了戏了！”
“哪那么严重。”宋灵舒笑着举起双手挡枕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你有鬼的个分寸！”
自那日起，宋灵舒便时不时留宿在童家，秀秀也渐渐习惯了早上起来后看见宋灵舒。
然而玉凤还没习惯。
她发现宋灵舒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童八月的家里，虽然之前也经常过来闲坐，但像这样留宿的情况倒是少见。
尤其是第一次发现她留宿时，是在秋天的一个早晨，当她敲开门，看见宋灵舒有气无力地站在童八月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一副没睡醒的状态，脑袋搭在童八月肩头上，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时，玉凤愣住了。
一时间很难解释眼前的情形，然而下一刻她又把自己说服了，应当是四小姐还没睡醒，在犯浑撒娇耍大小姐脾气呢。
玉凤问道：”四小姐是什么时候来的？”
童八月扭头，见她还没睡醒，摸了摸她的头，回答：“昨晚来的，不好意思，昨晚太累了，她还没睡醒。”
玉凤：“”她没睡醒，你跟我道什么歉？
渐渐地，玉凤也习惯了，偶尔带着早餐过来的时候，还是带的三份的。晚上回去的时候，邀请四小姐一同离开，四小姐还说要再玩一会，结果第二天早上又在童家撞见了四小姐，这些都不说了。
她越发觉得自己好友的地位岌岌可危，很可能马上就要被四小姐取代了。
尤其是当三人带着秀秀去逛街的时候，童八月一手牵着四小姐，一手牵着秀秀，压根没有她的位置！
她在背后看了几眼，心里那叫一个酸啊，立马上前插.在了八月和秀秀的中间，牵着这一大一小的手。
童八月和宋灵舒同时看向她，玉凤傲慢地抬了了下头，谁知这二人却冲她笑了起来。
这四人就一直牵着，横行霸道，差点挡道，最终还是玉凤放弃，在路人喊让让的时候，抱起秀秀闪到一边去了。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就到了冬天，宋灵舒从兵工厂离开时，特地去办公室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披上风衣，径直去往戏院。
在二楼的窗边看完演出后，她刚准备下楼，就在走廊上被人拦了下来，询问她生意场上的事，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就匆匆下楼，刚跑到后院，就看见付臻抱着一大捧鲜红的玫瑰，丧眉搭眼地出来了。
“你这是干嘛呢？”宋灵舒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指了指他手里的玫瑰问道。
“这还不看出来吗？”付臻哀怨地叹了口气，“我跟童八月求婚，被拒绝了。”
宋灵舒没忍住推了他脑袋一下：“傻子，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个人追，总会有人喜欢你。”
付臻丧气地点点头，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你好，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宋灵舒笑了一下，已经开始期待他要是知道自己就是横刀夺爱的家伙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付臻忽然间又咬牙切齿地将花扔了出去：“到底是谁！是谁先我一步得到了她的心！她竟然为了别人而拒绝我，你知道我是拿什么跟她求婚的吗？别墅和两万块现大洋啊！”
宋灵舒拍拍他的肩膀：“把现大洋揣好，别出去被贼盯上了。”
“哦，好。”付臻一边整理手提箱，一边不甘心地离开了。
宋灵舒缓步走到门口，童八月刚准备摘头饰，方才被付臻耽搁了些时间，连妆容都没来得及卸，她照着镜子，取下一根簪子：“从付臻那里都知道了？”
“嗯。”
“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灵舒走进去，摸了摸口袋，最后只掏出几个银元，往桌上一放，碰的叮当响：“我没有带花，也没有揣两万现大洋，身上就这些了。”
童八月盯着那几个银元，笑道：“你出门就带这么点钱？”
宋灵舒将钱夹放到她面前：“现金带的不多，怕被抢，毕竟我现在是上海有名的大富翁了。这里面是卡和支票，都给你。”
童八月轻声笑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打开了钱夹，一眼便瞧见了她们的合照，是当时去北平拜访陈老先生时拍的。
照片上本来还有陈老夫妇，但这张照片显然被撕下来了，只剩下她们二人，还是挽着手的，脸上都有笑容。
“这张我不是很好看，咱们再去照一张吧。”
“好啊。”
“不过这张也别扔了，再洗一张给我。”
“好。”
童八月站起来，将钱夹放进她的口袋里：“我要这几个银元就够了。”
宋灵舒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一下：“你想要什么都行。”
“是吗？”童八月凑到她耳边低语两声。
宋灵舒微怔，迟疑道：“不好吧，你今晚唱戏都这么累了，晚上还是我来吧！”
“你去上一整天的班也很累啊。”童八月道。
“那这样吧”宋灵舒拿起一个银元，“交给命运来决定。”
“行。我正你反。”
指尖一挑，银元就在空中转了起来，落在手背上，宋灵舒打开一看，得意地看着她：“我赢了。”
童八月撇了下嘴，眼波一转，双手勾住她的脖子，红嘴碾压着她的唇：“让我赢。”
“你这是在公然耍赖。”
“是又怎么了？”童八月忽然往后退一点，拿起那枚银元挡住她的唇，笑问，“让我赢吗？”
宋灵舒张嘴含住了银元。
童八月瞧了几眼，倾身吻了上去，银元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掩盖住了一声哼吟。
宋灵舒搂着她的腰，半阖着眼，看着她浓妆艳抹的花脸，有种时空交叠的错觉。
良久，童八月嫣红的红唇被弄花了妆。
“你赢了。”宋灵舒扶着她的脸颊，手指揩去嘴边的水渍。
童八月得逞地扬眉一笑。
“你、你们——”
两人一愣，同时看向门口，也不知玉凤什么时候来的，她惊讶地捂着嘴，目瞪口呆，而后神情恍惚地问：“我是不是饭吃醉了，都开始眼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玉凤：你们又背着我有小秘密了！生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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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拯救民国文的凄惨女配（完）
宋灵舒站在一旁, 等候着这两位卸妆。
“你出去等我们吧，我们要换衣服了。”童八月说。
“好，有事叫我。”宋灵舒不放心地说, 生怕这两人吵起来。
“能有什么事？”童八月笑着把她推出去，关上门, 转身看着玉凤。
玉凤刚要脱衣服的手忽然一顿，一时间竟觉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坦然地在她面前换衣服了, 尴尬地转过身去。
童八月把旁边的屏风拉过来, 挡在两人面前, 问道：“这样可以吗？”
“可以。”玉凤脱下戏服，往屏风上一搭。
“对不起。”童八月说，“之前明明说着不再有事瞒着你，没想到还是食言了。”
玉凤解带子的手一顿, 扭头看了眼屏风后的人影, 皱眉问道：“所以我刚刚不是眼花, 你们真的”
“嗯, 我们在一起了。”
“童八月！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又不是没有见过前车之鉴！”
她们不是没见过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约莫在十一二岁的时候, 跟着师父一起去某富商家里演出，结束后玉凤和她一起四处闲逛，偷瞧这有钱人家的大房子。
却不想两人偷偷撞见了两个姨太太私下接吻的场面, 吓得她们赶紧离开。后来她们听说这两位姨太太被沉塘了。
“她们是她们, 我们是我们。”童八月道，“我们不是别人的姨太太，不是别人的附属物, 我们怎么生活, 别人管不着。而且一般人只会以为我们是姐妹情深, 并不会往深处想。”
玉凤换好衣服，在一旁坐了下来，一低头便看见穿在里面的牛仔衣，这是四小姐做成的大买卖，现在不只是上海，全国各地都逐渐拥有了牛仔服装市场，每个月的盈利都是数不胜数的。
而燕报几乎已经快成为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了，至于兵工厂，更是令人难以想象其中的厉害之处，四小姐一介女流，已经干成了许多大事，令无数男人都汗颜。
那么这样的人，童八月会喜欢上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她对你好吗？”
“很好。”童八月将屏风收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笑了一下，“没有人再比她更好了。”
玉凤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一想到对方脸上就忍不住开心的笑容
“那你就确定是她了？”
“嗯。”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们怎么就啊？你懂我意思吗？”玉凤百思不得其解，“你们怎么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谈情说爱了？而我居然一点没发现？”
童八月笑了起来。
“那你能确定她不会跟别人一样，只是图一时新鲜吗？”
玉凤有这方面的担忧，也是她们这一行常有角色反串，男人作花旦，女人担小生，容易让有些走心的观众混淆性别，闹出笑话也是常有的事。虽然童八月是正旦，但偶尔也会反串小生，与她搭搭戏，时常能在台后碰到姑娘小姐前来示爱，得知是女人后又悻悻而归的场景。
“我不是图新鲜，我会守护她一生爱有所归，平安顺遂。”
宋灵舒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站在堂中央，身后拉着长长的一段影子，“说得多不如做得多，后半生玉凤你可以监督我，但凡我有一点对不起她，你就直接在登报揭露我，让全国人民都来唾弃我。”
玉凤看了看童八月，而后一拍桌子：“行，这个监督人，我当定了。咱们八月，也是有娘家人的！”
童八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眶都有些红：“玉凤”
“你别这么看着我，以后我嫁人的时候，你也得给我撑腰。”
“一定。”
“还有我还有我。”宋灵舒笑着走到童八月椅子旁，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童八月笑着回看了她一眼。
后来，童八月问过玉凤，为何当时没有反对她们，玉凤说：“四小姐那么好的人，已经胜过很多男人了，何况她一个女人，更懂我们女人啊，我们吃的很多苦，她都晓得的，应当会待你很好。”
宋灵舒还是照常白天上班，晚上去戏院，偶尔下班太晚，就直接去童家。
燕正刚发现她有一阵子没有回家了，期待地问道：“你外面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要是遇到合适的，就带来让我看看吧。”
“早着呢，再过些日子。”
“行，我等着。”
再后来，战争打响了。
戏台不得不暂时关门，宋灵舒将童八月和秀秀接到燕公馆，后院还剩了些空房，又将师父和弟子们接了过来。
燕正刚一开始颇有怨言，几次在书房里训话：“我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搞慈善的！你带这么多人来家里吃住，像话吗？”
“爸，你要闲得慌的话，可以叫他们给你唱戏，有几个小弟子，唱得可好了，以后肯定也是名角儿！”
“哼！谁要听他们的戏！”
隔天，宋灵舒真就带着几个小弟子去给燕正刚唱戏了，燕正刚一边露出不屑的神情，一边坐在桌前给秀秀剥橘子，教她写字，耳朵却竖得可高了。
“能行吗？这么多人，会不会吵着你爸？”童八月站在门外，不放心地问道。
“没问题的，我爸喜欢孩子，过几天他就巴不得这里变成孩子王国呢。走了，咱们也回房开开会。”
燕家人多，开会就莫名其妙成了两人干坏事的暗号，童八月睨了她一眼，刚进房门，听见重重的关门声，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声，书房离这可不远。”
她越是想忍住声音，宋灵舒就越使坏，热情难耐时她扯过枕边的手绢，含了一截在嘴里，眼眶全是湿润的红。
良久，宋灵舒拿开那被洇湿的手绢，扔在地上，低头含住她的唇，所有旖.旎的声音再次被堵在两人的唇间。
战争似乎在短时间内无法停止，宋灵舒变得更加忙碌，因为军.火生意，与戴琛的联系也密切了起来。
某次，她跟着戴琛去部队清点武器时，突然想起另一件事，问道：“对了，朱炎离开的时候，我让她有事来找你，这些年你见过她没有？”
戴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你没见过她吗？”
“没有啊，我上哪见她？”
这时，队伍里一个戴着帽子的短发女兵站了出来，敬了个礼，然后抬起头，笑问道：“四小姐是在找我吗？”
宋灵舒惊喜不已：“是你？这就是你说的大事？”
朱炎笑问：“保家卫国，这事不大吗？”
“那可太大了！”宋灵舒欣慰地和她拥抱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我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朱炎道。
宋灵舒回到上海，想把这事说给童八月，刚出车站，就看见童八月站在马路对面。
她挥了挥手，刚要走过去，忽然间一把枪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对方穿着敌军的衣服，用着蹩脚的中文说：“燕西枝，跟我走一趟吧，把你们家的武器都上交给我们。”
宋灵舒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余正准备动手，忽然间“砰”地一声，鲜红的血液溅在她脸上。
面前的敌人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宋灵舒看着对面举着枪的童八月，一边抹着脸上的血，一边向快步她走去，直到将人抱住时，才察觉到她的颤抖。
“我、我我杀人了。”童八月 呢喃道。
“他是敌人。”宋灵舒将她手里的枪取下来，放进她的手提包里，“干得漂亮，不枉费我教你这么久的枪法。”
童八月看着她脸上的血迹，双手摸了上去：“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们先回去，今晚吃什么？”
外面战乱纷飞，但童八月一见到她，悬着的心就落在了实处，好像天大的事，都不如今晚吃什么更重要。
战争结束后，如意班重新开张，由童八月担任班主，又招收了一批弟子，将戏院招牌发扬光大，成了国内首屈一指的戏班子，而童八月本人，也成为了当代京剧大师，唱的了大戏，杀得了敌人，谁提起来都得竖根大拇指。
然而令人有趣的是，童八月一生都未曾嫁人，倒是和燕家那位女枭雄一同抚养了一名孩子，也就是后来享誉文坛的童年。
要说燕家这位，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战争期间捐献了大量武器，为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燕西枝这三字成了妇孺皆知的名字，许多新生女婴都取了西枝这个名。
来自于不同三个家庭的三个女人，却组成了一个家庭，外界众说纷纭，诸多猜测，直到在童年临终前，将自己的一篇从未发稿的文章刊登在燕报上，才让这份感情公之于众。
——我有两位母亲，童小姐和燕小姐。
遇见她们前，我的记忆是黑暗到发烂的，她们总说我幼时话少，怕生，我依稀还有这样的印象，被人抛弃过，就总还害怕再次被这个世界抛弃，所幸这两位妈妈都紧紧地拽着我，不曾在让我受到伤害。
我没有所谓的父亲。
但我知道我不缺父亲，因为我有两位妈妈，足矣。
她们经常拌嘴，却未有真正生过对方的气。她们各处一方的时候，顶天立地，但若是呆在一块，连切个西瓜都要喊累外人看起来燕小姐强势干劲，其实不然，她私下里比童小姐还会撒娇。童小姐也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温柔纯良，她要是使起坏来，燕小姐是半点都招架不住的。
有时候我很羡慕她们之间的默契，哪怕是一个眼神，对方马上就能猜到她要做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这眼神，里面装的是爱情。
她们让我看见爱情最美的样子。
她们在同一天死亡，连死亡都不曾将她们分离。
我想，她们一定是约好了在另一个世界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民国世界over，文章进度已经快一大半了，每天就靠着你们的好评度日了哈哈哈，还是老规矩，这章送100个红包~
下个世界是种田文，弱不禁风俏军师X刁蛮泼辣女土匪，大概就是小宋被撸到山寨做压寨相公，然后带着这群人改过自新共同致富的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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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拯救种田文的刁蛮女配（1）
【现在有多少积分了？】
【674分。】
【这不和上个世界的初始积分一样吗？真让我打白工啊？】
【当时兑换积分, 可是你亲口说的，白干就白干。】
【主要是没想到你们真的这么心狠，一点优惠都不给。】
【有本事你去跟上面投诉, 反正规则是上面制定的。】
【等我转正了，一定会跟上面投诉的, 你等着吧！】
从时空屏蔽器里出来，宋灵舒被送往下一个世界, 新世界的资料也同时传送给了她。
这次是以古代为背景的种田文。
女主身世凄苦, 上有八十岁祖母, 和一个残疾父亲，下有一个病弱妹妹，母亲带着襁褓里的小弟跑了。
于是女主带着这一家子老弱病残生活，哪怕她清秀漂亮, 村里依旧没有人愿意娶她。
可家里需要劳动力, 父亲也不忍心让女儿一人受累, 于是拿出所有的钱财, 三两银子，托媒人去外村找一个年纪合适的。
找了一年多, 才找到一门亲事。
外村的男主也是可怜人，母亲过世后他便在恶毒的后母身边生存，从小被苛待, 立志要去科考走仕途, 却不给他上学堂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偷偷去私塾外面听课，被发现了还要遭一顿痛打。
到了适婚年龄, 继母便张罗着给他说一门不体面的亲事, 恰巧就听说有个姑娘家里拖累多, 三两银子还想让人入赘，立马答应让这两人见面，恨不得马上把他赶出家门去。
于是这亲事就这么成了，男主背上一筐翻破了的书，牵着一头驴，独自走到了女主家。
外人都等着看这一家人的笑话，谁知道婚后生活竟然有模有样地红火起来了，两人恩爱甜蜜，一家人让男主感到了久违的亲人般的温暖。男主用书上更为科学的方式指导女主做庄稼和生意，女主也支持他去参加科考，到后来，男主平步青云，直到登上宰相的高位，身边也只有这位结发妻子。
【所以我的任务对象是谁？】宋灵舒问。
系统：【马上就来了。】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有什么好敲的，直接踹！”
话音刚落，房门哗地一声被人踹开，一个约莫十七.八的女孩走了进来，穿着一身干练的短打，红衣黑裤，一根麻布腰带系在腰间，上面挎了把柴刀。而她的肩上，更是横着一柄红缨枪，双手搭在枪上，大步地在前面走着，后面跟了四五个小喽啰。
她走到宋灵舒面前，一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低头打量着宋灵舒的脸，问后面几个随从：“这就是你们抢来的全镇最好看的男人？”
男人？
宋灵舒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就看见自己一身男装，别说，还挺帅的。
她回顾了一下小说，终于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妈的，你别告诉我，我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个女土匪？】
【对！】
【吾命休矣，尔等也别想苟活！】
【祝你好运。】
男主剿匪算得上是他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男主并不是一开始就被女土匪相中，而是在被抓来山寨后，才得知女土匪之前还抢过另一个民男，但那男人为了自保，告诉她城中还有个更英俊更聪明更没有家世背景的男人，以换取自己的自由之身。
男主被绑到山寨后，得知自己要跟土匪头子成亲，于是假意答应，却私下寻找逃离之法，并成功联络上官兵。在成婚当日，他与官兵里应外合，将土匪一窝全部拿下，女土匪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悉数被杀，当场发疯，以一挑十，最终不敌如此多的官兵，在牢车里自尽而亡。
而现在，宋灵舒便是那个土匪抢来的第一个男人，还是女扮男装的。
【我的任务是？】
【让她这辈子不要再抢男主回山寨，并且让她的养父和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
“他怎么还不正眼瞧我？”女孩厉声问道，喽啰们互相看看，女孩下令道，“打他！”
喽啰们上前围住了宋灵舒，宋灵舒立马抱头，喊道：“别打别打，打坏了脸还怎么跟你成亲啊！”
女孩抬手制止喽啰们，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要跟我成亲？我们好像还没告诉你吧？”
“这说明我有脑子。” 宋灵舒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稍微一动脑，就算出来了。”
女孩凑到她脸颊边，仔细盯着她的太阳穴：“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呀，打他！”
“且慢！”宋灵舒立马站了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们不是君子，打你就打你，哪那么多废话！”女孩脚都踹到半空中了，却被她一声厉喝给生生喊停。
“杨颂！”
杨颂疑惑地收回脚，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兄们：“你们跟他说我的名字了？”
兄弟们直摇头。
“我算出来的。”宋灵舒大手一伸，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我还算出一些别的东西来了。”
“什么？”杨颂好奇地看着她，“你快说，不然我还打你！”
宋灵舒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心有戚戚，掐指翻眼：“杨颂，女，本地生人，年芳二九。”
“你个臭神棍，姑奶奶我哪里就二十九了！”杨颂一把薅住她的发髻，头皮扯得老疼了。
“二九二九，是说你今年十八！”宋灵舒飞快地解释。
“十八就十八，说什么二九呀，一点人话都不会说！”杨颂松开了她的发髻，但还是顺势踢了下她的腿。
宋灵舒欲哭无泪。
“还有呢？”
“还有你是寨子里的二当家，寨主是你的养父，对你很是疼爱，你的愿望是希望他长寿，兄弟们健康，我算的对不对？”
杨颂转了转脑袋，故作无所谓地说：“对。”
“老大！”旁边的几个兄弟眼睛都要红了，“老大你对我们真好！我们这辈子都会跟着你的！上刀板下油锅，我们都可以！”
宋灵舒：上刀山下火海，谢谢。
“行了行了。”杨颂见不得这种煽情局面，把他们踢出了房间，然后关上房门，回头盯着宋灵舒，一步步把她逼到了墙角。
“那你这神棍，算出来我为什么要抢啊呸，邀请你来跟我成亲不？”
“这个”宋灵舒想了想，摇头，“这个我还真没算到。”
关键小说上也没对你进行更深层次的剖析啊！
“我爹得病了，他希望在死之前，能看到我能嫁一个英俊潇洒又聪明的人。”
“所以你就抢了啊呸，邀请了我？”
“不是我抢啊呸，邀请的，是我兄弟们说你看起来很英俊。”杨颂双手环胸，打量她片刻，突然“啊呸”了一声，“就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弱鸡样，一点也不英俊！”
“你这就多少有点羞辱的成分了，我看你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嘛！”
“你说什么？我今天就要打死你！”杨颂双眼一瞪，举起红缨枪就要戳她。
宋灵舒满屋子逃窜，钻到桌底又爬上房梁，抱着柱子瑟瑟发抖。要不是原主这具身体太弱了，她一定能轻松把小丫头片子给拿下，何必如此狼狈！
“喂，你叫什么！”杨颂用红缨枪指着她问。
“张张渺。”
原主是的庶女，母亲早逝，父亲一去世，所以才一女扮男装想要上京城投奔外祖母。刚在山下住了没几天，就被山贼给抓了，于是她就供出了在吃饭时遇到的年轻郎君。
“张渺罢了，虽然你不好看——”
“我哪里不好看？！”宋灵舒就是死，也要为自己的颜值发声！
“你哪里好看？”杨颂嫌弃死了，“你瞅瞅你那怂样，抱着柱子都快怂成蛋了。”
“谁让你用红缨枪指着我！本、本公子就没见过比我更好看的！”
杨颂指着她：“行，我让你瞧瞧什么叫俊男，大力，你进来！”
片刻后，门外跑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古铜色肌肤，胳膊能有宋灵舒的大腿粗，一脸胡茬，声音浑厚：“老大，你找我？”
“来，给这位弱鸡公子展示一下你的厉害。”杨颂举起红缨枪，抵在他胸口上。
红缨枪都弯曲了，大力还完好无损地顶着枪口。
“好了，下去吧。”
“好。”大力摸了摸胸口，连忙跑了出去。
“看见没？这才是好男儿！”杨颂道。
宋灵舒都看傻了：“那你怎么不娶他？”
“他孩子都有了，而且我父亲说他不够英俊。”杨颂十分不理解。
“你父亲倒是长了双眼睛。”
杨颂瞅了她一眼，突然转身出去了。
宋灵舒蹲的腿都麻了，见对方没有要返回来的意思，这才抱着柱子滑下来，大腿都要磨青了。
她撩开衣袍，揉了揉大腿，这时，房门又砰地一声被踹开。
杨颂再次出现在门口，同时还推了个木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是个中年男人，刀刻般的皱纹印在额头，脸上纵横着两道疤，一看就不好惹。
父女俩在她脸上看了一眼，视线同时往下，表情很精彩。
宋灵舒低头一看，发现手还在摸大腿，连忙放下衣摆，尴尬地转过身。
“爹，你看这个人，英俊吗？”杨颂问。
“模样倒是不错。”
两人说完话，就离开了。
宋灵舒尴尬地上前关上门，在门板上撞了几下脑袋。
这可怎么办？
不能把男主供出来，就只能自己入这地狱了。
这时，房门砰——嗯？没打开？
杨颂又狠狠踹一脚，里面传来一声“啊——！”，宋灵舒应声落地。
“你躲门后干什么？”杨颂问。
“谁知道你又回来了，而且你能不能敲个门，这么大一扇门，你就只会踹吗？！”
“对啊。”杨颂一脸一直气壮，“这是我的屋子，我用得着敲门？”
“”
宋灵舒躺在地上，揉着额头，屁股还摔疼了，于是翻过身揉了下屁股，苦兮兮地爬起来，直接瘫倒在床上。
杨颂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看她，她回瞪回过去。
下一刻，一块红布落在她脸上，挡住了视线。
“赶紧起来换衣服，今晚咱们就成亲，明天就让我爹抱上外孙。”杨颂道。
“！！！”
宋灵舒扯下红巾：“你对我有误解还是对自己有误解？你为什么会觉得明天就能抱上外孙？！”
“他说的，只要我们拜堂了，明天就能抱上外孙，难道不是吗？”
“你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我怎么知道，我他娘的又没成过亲生过孩子！”杨颂也冒火了，一把将她揪起来，拔出腰间的柴刀，一刀插.在床缝里，“反正今晚我一定要成亲，不然我就宰了你！”
“”宋灵舒咽了咽口水，“成成成，你想咋成就咋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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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拯救种田文的刁蛮女配（2）
在锣鼓喧天的热闹声中, 宋灵舒穿上了喜服，被压着出门去拜堂。
堂屋的主座是寨主杨天硕，他坐在轮椅上, 旁边搁着一大碗酒。
两旁站的都是些老少爷们，大多都光着膀子, 手里端着酒碗，已经喝起来了。
杨颂也穿着红色的喜服, 没有蒙盖头, 一脸嫌弃地与她拜完堂, 就把人提拉着回房间了。
“哟哟哟哟哟，老大都等不及了！”弟兄们都叫了起来。
“你给我在里面老实呆着。”杨颂将宋灵舒推进屋，然后转身去外面跟弟兄们喝酒。
宋灵舒在屋里转了一圈，盯着桌上的酒看了一会, 想着要不等会把她灌醉, 可是转念一想, 人家这会正在外面豪饮, 要灌倒别人早管灌倒了，这小小一壶, 能灌倒个谁呀！
不过事情也不一定没有转机。
方才拜堂时，她特地观察了一下，山寨弟兄虽然多, 可却没有看到女人, 且杨颂没有念过书，很多事并不清楚，就比如她深信今天拜堂, 明天就能让杨天硕抱上外孙一样。
深夜, 杨颂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脚步有些虚浮，左摇右晃地进屋倒上了床，双颊绯红，看着站在床边的人好一会，才含糊地嘟囔了一声：“看什么看。”
宋灵舒无奈地摇了摇头，给她脱下鞋子，把她的腿搬到床上去，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不、不对！”杨颂忽然坐起来，醉醺醺地说，“我们还要洞房生孩子呢！”
“你知道怎么洞房吗？”宋灵舒试探地问道。
“弟兄们说，洞房就是两个人盖一床被子，然后——嘻嘻嘻。”杨颂说完，打了个酒嗝，两条秀丽的眉毛忽然打起了结，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是——嘻嘻嘻？”
宋灵舒抿了抿嘴，暗暗偷笑了一阵，才伸手在她胳肢窝下挠了起来。
“啊！”杨颂往床上一倒，笑个没完，“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嘻嘻嘻。”宋灵舒躺上床，与她盖同一床被子，然后又挠了她半天。
“啊哈！不来了不来了，我不来了！”杨颂痒得毫无还手之力。
几个得力手下贴着门，听到他们老大发出了一串铜铃般的笑声，欣慰地离开了。
“想不到这小子看着弱不经风的，竟然这么行！”
宋灵舒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后，才停下了手，道：“咱们现在盖了同一床被子，还这样那样嘻嘻嘻了。”
杨颂：“这不就是挠痒吗？为什么要洞房夜做这个？”
宋灵舒：“因为这个能让我们都快乐。”
杨颂：“是吗？”
宋灵舒：“你刚刚笑得是不是很大声？”
杨颂：“是。”
宋灵舒：“所以这就是洞房要干的事，你现在跟我成亲了，以后就不许跟别人这样了，也不能去问别人洞房是怎么做的，这是隐私，别人会不好意思的。”
“哦算了，睡觉，困死我了。”杨颂本就乏困，又豪饮了一晚上，这下是倒头就睡。
隔天，杨颂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吓了一跳，拿起枕头下的刀就翻身下床，然后在床前翻找半天，又在屋里巡视一圈，嘀咕道：“我刀呢我刀呢？哎哟我的刀去哪了！”
宋灵舒：“”
见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翻找，宋灵舒忍不住提醒：“你不如低个头——”
“是不是你把我刀藏起来了！？”杨颂抬手指着她，随后就看见手里握着自己的刀。
宋灵舒指着那把刀，讪讪笑了几声：“你现在找到你的刀了吗？”
杨颂收回手，把刀别在腰上，故作高傲地瞅了她一眼：“刚才的事不许跟兄弟们说！”说完就拉开房门，跑出去找父亲交差了。
“爹！我来了！”
她一头冲进杨天硕的房间，连带着四处的兄弟们都围了进来，好奇地追问洞房细节。
“老大，昨晚和你的小相公玩得怎么样？”
“还行吧，我累了就先困了。”
“哟哟哟——”弟兄们开始挤眉弄眼。
“你们都安静点。”杨天硕端起杯子，扫视一圈，大家立马安静了下来，他这才低头喝酒。
“爹，你放心，我觉得今天就能让你抱上孙子了。”杨颂说道。
杨天硕：“噗——”
对面的手下抹了把脸上的酒。
杨天硕：“胡说，你怎么就能知道今天抱上孙子了？”
杨颂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们昨晚盖一床被子了呀，我们还嘻嘻嘻”
弟兄们：“哟哟哟——”
杨天硕：“你们都先出去。”
弟兄们都笑着退了出去，杨天硕看着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姑娘，身边也没个女人教导她这些事，总让他有些不放心，试探道：“昨晚你们都做什么了？”
“就是盖被子这样那样，然后——嘻嘻嘻”
杨天硕看着她一脸娇羞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好笑：“行了，看来那小子是个懂事的，把他叫过来。”
“好。”杨颂跑回房间，正要踹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她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这么大动静，能不听见吗？”宋灵舒道。
“废话少说，跟我去见爹。”杨颂揪着她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嫌弃一句，“你说你个大男人，这么矮，像话吗？”
宋灵舒叉腰，努力踮起脚：“有本事你别跟我成亲啊。”
“你等着。”杨颂咬牙，摸了摸肚子，“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会放你下山。”
“”
得到这个答案的宋灵舒，也不知是喜是悲。
宋灵舒跟着她去见杨天硕，路上遇到一些手下，一个个都拿怪异的眼神看着她，那个名叫大力的家伙，甚至在背后捶了她一下，差点没给她心脏捶出来。
“看不出来，有两把刷子啊压寨相公。”大力憨憨地笑着说。
宋灵舒摸了摸背，哭丧着脸：“大哥，你能不能轻点啊，你是断掌吧！知不知道打人很痛的！”
大力指着她笑了起来，周围几个兄弟也笑：“老大，你这相公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跟个大闺女一样这么不经捶啊？”
“不经捶是吧？”宋灵舒活动活动手腕，走过去在那说话的人身上一顿乱捶，“我今天就捶死你！”
那兄弟挨了几下打，连忙笑着躲开了：“老大老大，快管管你相公。”
杨颂一时不知道该帮谁，主要是这群人太不会说话了，要骂就骂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算了，非要拉上她，说什么相公的，直接给定性了，那她也不能不帮自家人嘛。
“行了，以后除了我，你们都不许捶他。”杨颂命令道。
“哎哟，老大长大了，知道保护相公啦！”兄弟们嬉笑着跑开了。
宋灵舒冲着他们背影踢了几脚，这才转身问杨颂：“什么叫除了你啊，你还想捶我？”
话音刚落，杨颂就抬起手，在她胸口上捶了一下，宋灵舒摸着胸闷哼一声，见她头也不回地说：“不听话就捶你，不孝敬我爹，我也要捶你，敢逃跑，我更要捶死你！”
“捶捶捶，一天到晚就捶！”宋灵舒骂骂咧咧地跟着她走进杨天硕的房间。
杨天硕打量了她几眼，似乎也对她这瘦胳膊瘦腿的模样很是瞧不上，但又觉着她长得俊俏，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也只能认下这个女婿，问道：“你也来寨子里三天了，对这里的环境都习惯了吧？”
习惯个锤子啊！
拢共就来了三天，三天都被关在房间里。
“还没有全部习惯，等多待一阵子，自然就熟悉了。”宋灵舒规规矩矩地说。
杨天硕对她这一副顺从的模样很是诧异，怎么说都是偷偷从街上掳来的压寨相公，怎么这么快就服从了，他审问道：“你家中可有娶妻？若是娶了妻子的话，现在就写一封休书，我让人带去你家。”
哇，不愧是土匪头子。
“在下尚未娶妻。”
“那就好，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呆在寨子里，不要想着逃跑，不然我我”
“我怎么会逃跑呢！我对杨颂一见钟情了！”宋灵舒张口就来。
杨颂缓缓张开嘴：“哈？”
宋灵舒拉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子，泼辣刁蛮还手重，我要留下来给你生儿育女，陪你一生到老。”
杨颂抖了下身上的鸡皮疙瘩：“我怎么有点瘆得慌呢？”
“爹，你看她！”宋灵舒转头就告状，“她一点都不解风情！”
这就是不解风情吗？杨天硕暗暗抖了一下自己的鸡皮疙瘩。
“你怎么喊爹喊得这么顺口！”杨颂惊了，明明刚刚来的路上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你爹就是我爹，拜过堂就该改口了，这是规矩。”宋灵舒理直气壮地说。
“这倒是，确实该改口了。”杨天硕说。
“爹爹，请喝小婿的茶。”宋灵舒找了一圈，压根没看到茶，只有几壶酒，她倒上一杯，“这以酒代茶吧。”
杨天硕一饮而尽，她将手一摊：“爹 ，该给红封了。”
杨颂：“什么红封？”
“就是银子。”宋灵舒直白地解释，“改口茶喝完，长辈得给新人银子，这也是规矩。”
杨天硕尴尬地咳了一声，故作庄严地在怀里摸了摸，摸了半天，才掏出一两银子。
杨颂张大了嘴，头一次看见有人能从土匪头子上拿到这么多钱！
宋灵舒喜笑颜开地拱手：“谢谢爹，祝爹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杨天硕笑了起来，在一声声爹爹和祝福声中迷失自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杨颂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爹。”宋灵舒揣好银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给他捏起了肩，语重心长地说，“只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杨颂她进屋前还说要捶死我呢，而且她那群手下，刚才对我是又打又骂的，我就怕我熬不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有这回事吗？”杨天硕看向杨颂。
杨颂瞪大了双眼，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晌才丧气地点了下头。
“你这孩子，怎么说他都是你掳咳，找来的相公，怎么还拳脚相加。以后你和你的弟兄们，都对他好些，听到没有？”
杨颂耷拉着脑袋：“听到了。”
从杨天硕房中出来，宋灵舒得意洋洋地背着双手在前面走，杨颂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宋灵舒有心要查看一下寨子里的情况，回头喊道：“娘子。”
杨颂猛地停住，愣了片刻，小脸慢慢红了起来：“你瞎喊什么！”
“娘子啊，昨晚我们才拜过堂，你忘了？按照规矩，你也得唤我一声相公才行。”宋灵舒笑道。
“呸，谁要喊你相公。”
“这是规矩，你看你爹都得照规矩办事，是不是？”
杨颂想了一会儿，好像也是这么个理，点头：“相公。”
这下轮到宋灵舒噎住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好骗？
她笑了笑，问道：“娘子，你是不是很少下山？”
“我经常下山。”
“那你与山下的人接触的多吗？”
杨颂摇头：“咱们抢东西的，接触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啊也对。”宋灵舒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丫头从小到大身边就是围着一群不着四六的老少爷们，鲜少接触到旁人。
“娘子，你能带我去转转吗？”
“不能。”
“你拒绝的好干脆，我伤心了。”
“你爱伤不伤，老娘忙着呢。”杨颂转过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宋灵舒左瞧瞧右看看，似乎没有人跟守着自己，想来也是觉得她这个弱不禁风的身板儿无法逃出去。
正因为这样松懈的意识，上辈子才导致男主逃出去了。
对方走得太快，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循着这个方向跟了上去，发现这寨子其实很大，但最好的房子就是杨家父女住的那两间，但也只是稍微像话而已。
其他的房子大多是泥土混稻草搭建起来的，里面还是大通铺，条件不可谓不严苛。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口号，她好奇地转个弯，经过一间土房子后，来到一个敞亮平坦的坪坝。
一百多号人按队形站着，前面几排兄弟有红缨枪，后面的人就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刀啊棍啊锄头啊连树棍做武器。
宋灵舒扭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杨颂，手提红缨枪，潇洒地耍了几个把式，阳光洒在飞扬的发丝上，神采奕奕。
然而下一刻，她就双手持着红缨枪，带着众人一起练基本功，不断往前刺：“飒！”
众人：“飒！飒！飒！”
声音洪亮，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但战斗力可能都比不过军体拳。
宋灵舒：“”
要不你们还是歇了去投奔丐帮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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