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大米看了竹屋,桑榆拿了从集市带回来的曼陀罗花去找香。
香正在研磨着不知名的东西。
香虽然身穿豹裙,但此时安静地坐在那儿,认真做自己的事情,脸颊一缕头发掉下来,看上去是有别于其他人淡然。
香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到是桑榆,放下手中的东西叫了一声首领。
桑榆把手中的曼陀罗花递过去,眼前的女人见到这个花愣了一下。
“怎么,你知道这个东西?”
“见过,是能让人睡觉的东西。”
香能有这样的见识,桑榆心里颇为安慰,作为部落的巫医,更多的见识也让部落多一分安全保障。
“我想把它磨成粉糊状的,到时候涂到骨刀等利器上,要是与人发生冲突,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香点头表示明白。
见到桑榆盯着自己脚边的兔笼子,眼里柔情满溢。
“羽去集市前就给我编的笼子,还给我捉了几只兔子,要是有什么不熟悉的植物,我先给兔子吃了再试。”
之前试药的事情桑榆只是提到方法,就后面也没管了,香能落到实处让她觉得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忍不住感慨着,古人只是没有经验无从启发,而不是真的笨啊。
“羽是个干实事的家伙,你有一个好外甥生女。”
阿姐的孩子被夸赞,远比夸赞自己要令人觉得开心,香此时眉眼弯弯喜悦至极。
桑榆见事情交代完后正想走,香叫住她,给她拿了一束植物道:“这个可以让脑子清醒,舒服一些。”
桑榆低头一看,香把其中一片叶子撕开,清新扑鼻的香味迎面扑来。
鼻尖一遇到熟悉的味道,桑榆忍不住贪婪地呼吸了几大口。
“这个我试过,没有毒的。”
桑榆当然知道没有毒,这可是薄荷叶啊。
但还是大力夸赞了她几句,兴冲冲地拿着薄荷叶走了。
她已经好久没喝过茶,现在就想要泡杯薄荷茶。
说干就干,赶紧回去拿小陶罐去伙房打热水。
山上的水只接到澡堂、洗漱台和伙房,其余的屋子用水都是自己去接。
桑榆屋里有个小水缸,每天都被接得满满的,根本不用她操心。
自从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不能喝生水后,圆就在伙房烧了一大罐子的水,每天柴火不断,任何时候都能喝上热腾腾的开水。
而且桑榆的打火机,现在是非必要不用,不然里边气完了可就用不了了。
所以伙房里烧开水的炉子也算是部落的火种了。
聋每天都去打柴,部落里也就只有伙房和外面的火堆需要烧火,桑榆屋子用的不多,如今伙房后面已经堆起了高高一堆柴垛子。
这些柴火不止煮饭用,大雪她们制陶的时候都来这里扛,省不少事。
伙房里圆在过滤盐,慈跟着一起帮忙,孩子们在屋外玩耍,两个小一点的就围在旁边看着大人们做事。
其中就有一个脑袋大大身子干巴巴的小孩子,是大米最小的弟弟三米。
米家三个孩子昨天刚到的部落,和其他孩子都不熟,大米被安排和枝一起种地,二米胆子稍微大一点,开始加入其他孩子的队伍,一起在部落附近玩小石子。
唯独三米太瘦太弱,而且胆子小小的,一见人就躲,慈就把他和另外一个叫做真的孩子时刻带在身边。
桑榆进去的时候,大人们一个煮盐一个过滤,两个小崽子就蹲在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
三米这孩子,胆子小得很,听到生人进来就要往慈身后躲,不过见到是桑榆,他又停了下来,靠着慈,怯生生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桑榆把陶罐放下,冲他招了招手。
弯弯的眉眼,唇边漾着温柔的浅笑。
小家伙迟疑了下,这才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过来。只是在靠近的时候,又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桑榆一把揽住他,将他抱进怀里,摸了摸他被剃得光溜溜的小脑袋,感受着手下瘦弱的身躯凸起340;骨头。
忍不住心中有些发酸。
揉了揉他的小脸道:“在这里好玩吗?”
来这么久,原始人的土话她也能讲上一些。
三米点了点头,干枯的小手揉着身上的小兽皮。
桑榆指了指手中的陶罐,“我要回去煮薄荷茶,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三米转头看了看慈,慈冲他道:“去吧,一会儿我再去找你。”
桑榆勾了勾嘴角:“我一会儿就把他送过来。”
一高一矮两人出了伙房,朝桑榆的草棚走去。
回到之后桑榆忙着把铲来的火种倒到炉子里,开始煮茶。
“阿母,什么时候回来?”
原本背对着他桑榆顿了一下,这才转过身来。
看着眼前懵懂的眼睛,她突然感觉喉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大米是怎么跟你说的?”
三米低下头,最后才有些难过地道:“她……埋了阿母,说阿母要在土里睡很久很久。”
桑榆咬咬唇,点了点头,“嗯,要睡很久。”
“你,阿母呢?”
桑榆愣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面对这个小小小孩子,她忽然间觉得有些悲伤。
她自己也才二十五岁,还没到而立之年,母亲去世并没有很久,她其实并没有很独立,她曾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对父母离去释怀。
严格说,到现在都还没有释怀。
如果母亲在这儿,自己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守着坚强无处倾诉。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怔怔。
“你阿母,睡着了吗?”三米瘦弱脸庞,衬得眼睛很亮。
见到桑榆没有回答,这个小孩子似乎猜到了什么。
“阿母睡,要唱歌……我唱……你阿母”
颠三倒四的语句,桑榆却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眼眶有些热,却摇了摇头。
桑榆知道原始人是会唱歌,但之前都是围着火堆呜啦啦地喊着唱着,听不出曲调。
虽然惊讶这么小的孩子也会唱歌,但她还是拒绝了。
“我阿母不在这里。”
“唱,听……听。”
三米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又带着一些执拗。
“睡,要唱……”
“那你唱吧。”
三米闻言,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脸上却也没有多大变化,他站直身子,古老仪式感满满,面对桑榆,看着她的眼睛,张开嘴巴开始唱。
并没有歌词,只有稚嫩的音调,有些空灵又有些幽远。
呜咽的童音稚幼婉转,不知为何却带着无尽的悲凉,从小竹棚中传出,掠过屋顶的茅草尖尖,在新地房屋之间环绕。
让桑榆没想到的是,随着三米的声音向外传出去,伙房立即传来了女人们歌声。
同样的音调,同样悲怆。
圆的声音,慈的声音……
养殖场雀的声音……
河边制陶工地大雪三姐妹和红的声音……
呜
男人们在围墙边的声音传来,和所有人的声音缠绕在一起,悲伤中带着嘶吼,刹那间震碎了桑榆心中的防线。
这是原始人在送别亲人时的歌谣。
一时间她情难自抑,泪如雨下。
她放下手中的活,坐在竹床边,就这么仰面躺下,睁大着眼睛,任由呜咽的歌声充斥着身边所有的空间。
而丛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狂奔,她听到部落里遥远的歌声,如此悲怆,伤人心弦。
她想要赶紧回部落去,那里有她担心在意的人,她不顾眼前一头巨大黑熊的阻拦,任凭锋利的爪子在胳膊上划出两道深深的伤痕。
不顾一切挣脱,朝部落的方向,朝那间小竹棚的方向。
直到筋疲力尽。
直到看到女人安然无恙地躺在竹床上,终于放下心来,抱着胳膊朝香所在的医庐跑去。
……
情绪释放之后,带来力量和勇气的重生。
桑榆此时脑子里变得无比清晰。
有些事情,总是要做。
任何选择,都会带来新0340;后果和挑战。
没有永远的安逸。
发起冲锋,才是最好的防守。
……
平复了心情后的桑榆把三米送回伙房,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手工队去找岩和角。
她有新的任务要安排给他们,就是研究弓箭设计。
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些工作必须要做在前头了。
不管是短期之内的需要,还是部落未来长久的规划,都离不开武器,特别是弓和弩的制作。
在集市上面,她发现已经有其他人会制作非常简单的弓箭了,这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
他们再不重视这个事情,就要落后挨打。
于是从轰轰烈烈的生产活动当中,又赶紧把工件制作这个事情提上议程。
岩和角两人哪知道什么是弓箭,但首领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并把整个制作的过程和弓箭的使用方法展示给他们看。
桑榆先是找了一棵小树,让二人将其砍断,清理掉上边的杂枝叶,砍成半个人那么长,然后把砍断的树干在火上稍微烤热,再一点点地用力,将树枝压弯形成一个弓的模样。
分别在树干的两端弄上两个凹痕,再找来细且坚韧的藤条,将弓压弯,藤条将两头紧紧地绑好固定住。
首领说,这就是弓。
岩和角两人看着这把弓,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也不知道首领要拿来做什么。
首领再找来一根细的直木,每根砍成大约手臂那么长,一头削得十分尖锐,另外一头则弄个凹槽,方便搭在弓的藤条上,不,首领说那是弓弦。
很快一把简易的弓就做好了。
桑榆提着弓箭带着二人去到一棵木瓜树下,拉开一定的距离后,抬起弓箭,将箭搭在弦上,瞄准目标直接射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只可惜,第一箭没射好。
桑榆让角把箭捡过来重新射出,到第三次的时候,箭直冲树上的一个大木瓜上,木瓜应声而落。
角赶紧上前去查看,发现地上掉落的两个大木瓜,刚刚首领射出的那把箭直直穿透了两个木瓜,钉在地上。
角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他知道自己的皮肉跟这个生木瓜比起来,并没有特别坚韧,若刚才这根箭给射中,怕是要穿过整个身体,这活不了了吧。
跟着跑上来查看究竟的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两人望向桑榆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桑榆把弓箭交给他们两试试,但不能再对着树上的木瓜霍霍了,要是被圆看到可要骂人。
于是他们二人轮流对着竹屋旁边的大树练习。
一开始箭没有准头,很快掌握要领之后,两人都分别射中了树干。
岩的一箭甚至钉在了树干上,两人把箭□□,看着树干上的浅洞,已是骇然不已。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打造足够多的弓箭,弓的话部落至少每人一把,箭越多越好。”
岩有些兴奋地道:“首领,这个弓箭可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有人敢跟我们打,还没靠近就被我们个射穿了。”
“对,弓箭是远程工具最好的工具,敌人来犯,我们远远就能射箭将他们打趴在地,让他们至少少了一半的进攻的人,等到这些人靠近,我们再用骨刀近身搏斗。”
二人一听,眼前仿佛浮现出战斗的画面,一排一排敌人被他们的弓箭远远击中,栽倒在地。
“首领,那我们赶紧把弓箭制造出来吧。”
桑榆点头,把弓箭制作的原理给他们说了一遍后道:“我刚刚做的这把比较粗糙,主要是给你们做个样子,你们慢慢摸索,找到最合适做弓箭的树木,越有韧性越好,不一样树做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要多比较,做出最好的弓箭来。”
二人点头,即刻着手去找木材。
据桑榆了解,弓弦的材料一般是橡皮类的材质最好,如今在这个时代,能代替的材料就是生牛皮了。
在没找到牛之前,只能用其他绳索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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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凤凰部落等人的团队建设事业蒸蒸日上之时,鹰部落内却情绪涌动。这次集市开市后,鹰部落派出的是首领黑鹰的弟弟塔,同样是为了盐而去。
只是去了这么久,眼看都近一个月了,却不见人回来。
鹰部落的极度缺盐,如今部落人口越来越多,两百多个奴隶没有吃盐他们可以不放在心上,可部落的原住民都要吃盐。
但单单只满足首领及一些连襟等所谓的上层阶级人员,现在都做不到。
塔去集市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连首领吃饭都是清汤寡水。
黑鹰终于坐不住了,找来大儿子辛,他去集市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出去一个多月的塔迟迟未归。
辛带着部落勇士八人奴隶十人,花了六天的时间才赶到集市,只是这里早已经过了交换的既定时间,人都走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些草垛子还留在原地,证明这里进行了一个多月的交换活动。
辛等人沿着集市的摆摊点一个一个翻查,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先前塔那五人的摆摊点。
鹰部落脸上画的横条花脸,是部落用特殊植物的原料涂抹,这种原料散发着刺激性的味道,信等人到了集市就像狗一样不停地在原来摆摊的地方嗅来嗅去,终于让他们找到了地方。
一个啰啰闻着那五人曾经坐过的地方,叫道:“血,这里流好多血。”
那里正是瘦猴被鞭挞时躺过的地方。
辛想了想,摇头道:“这里不是塔的血,这么多人来交换,唯独这个地方有血,定是那卑贱的奴隶惹得塔不高兴被打的。”
“塔要是被人攻击,这里一定很乱,这里没有乱,不会在这里发生事情。”
辛脑子一转又道:“塔来交换货物,肯定要在周边找洞穴睡觉,我们先找到他们住过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辛等人已经隐约猜出事情不妙,他们鹰部落如今在附近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中型部落,居然还有人在他们头上撒野,一想到这,气哄哄地发誓一定要找到塔等人。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几个人在集市周边找了五天四夜,终于在偏僻的洞穴里找到塔等人的尸体。
辛等人见到尸体的那一刹那,气得直捶胸口。
“只有我们杀别人,从来没有人敢反抗我们,马上回去报告首领,居然敢有人和我们鹰部落的人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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