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做完造型,一前一后走出了化妆间。


    楼时景如今是天恒的二把手,无时无刻不在忙碌着,但今日因为订婚之事,所有会议和饭局都被推掉了。


    陈禺不断汇报着来客的情况,他听完后看向身旁之人,说:“要不要和我去见见客人。”


    明越看了他一眼,很想说一句“不去”。


    ——订婚宴的请柬是在三天前才发出去的,楼时景订婚对象的名字也是那天才出现在请柬上。


    当晚,明越就收到了不少友好的问候,那些曾经因明家破产而刻意疏离他的“朋友”们也纷纷向他发来了诚挚的祝福。


    明越知道自己很快就能恢复昔日的光鲜,可是这份光鲜是源自楼家、源自楼时景,和他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不管他和楼时景有多少过节,如今两人已经绑在一起,即使在宴会上闹脾气能让楼时景丢脸,但同时也会令明家蒙羞。


    到嘴的话被明越硬生生拐了个弯:“去。”


    宴会大厅内觥筹交错、人声鼎沸,香槟和红酒的气息隐隐在空气中浮动,混着柔和的灯光,尽显奢靡。


    今日到场的宾客无不是渝城的权贵富贾,明越认识和不认识的都在此处。侍者端来两杯香槟,明越和楼时景各执一杯,往厅中走去时很快就有人过来敬酒搭话。


    楼时景是个不苟言笑老成持重的人,撇去那张脸,说他是个四十岁的大叔一点也不为过,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疏离感。


    “楼总——”来人是个证券公司的老董,微微发福的脸上挂着几分圆滑的笑意,浓醇的红酒在高脚杯中轻轻晃动着,“恭喜订婚。”


    楼时景看了他一眼,没有要碰杯的意思:“这是我爱人明越。”


    明越在心底冷哼:把仇人说成爱人的,楼时景是第一人。


    老董的眼神这才随着他的话落在明越身上:“明少爷依旧玉树临风气宇非凡,您与楼总当真是天作之合。”


    明越僵笑着:“谢谢刘董。”


    很快又有一个银行的总经理过来了:“恭喜楼总和明少爷,祝二位订婚愉快。”


    明越面上的假笑还没消失,和楼时景不约而同地向来人碰杯。


    搭话敬酒接踵而至,楼时景面带微笑一一应对着,明越跟在他身侧维持着假笑,面部肌肉几近瘫痪。


    这些人有七成是明越认识的,大家也都知道他和楼时景之间近乎是敌人的存在,今日见他二人着同一款礼服、佩同一款翡翠胸针、手上戴着同一款钻戒时,依旧很难从过往中反应过来,眼神里除了不可置信以外,还抱有两分不易察觉的看戏心态。


    别说是他们了,连明越自己都觉得今日的订婚宴像是一场戏,他只需要配合另一个主角演好戏就可以了。


    不多时,明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向客人道一声歉意后立马走出大厅,在对方挂断之前及时按下接听键:“姐。”


    明穗的声音带有几分欢愉:“宴会还没开始吧?姐姐本想给你打视频电话,怕你微信没有提示接受不到。”


    明越算了一下时差,问道:“你晚上不休息的吗?”


    “马上就睡了,”明穗微顿几秒,问道,“你考虑好了,真打算和楼时景结婚?”


    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明穗笑了笑,又道:“很遗憾这次签证没有办下来,但姐姐保证在你结婚那日一定能赶回来。”


    “没关系的姐,你一个人在y国很不容易,要照顾好自己。”


    再说了,他和楼时景签了协议,三年之后就会离婚,所以这场婚礼并没有多重要。


    ——当然了,这话明越没有说出来,他和楼时景的协议婚约也没有第三人知晓。


    姐弟俩聊了几分钟就挂断了,明越揉了揉发僵的面颊,靠在厅外的墙壁上深深呼出几口气。


    正当他决定回到大厅时,沈默的身影猛然出现。


    “我靠!老幺你今天真好看!”一身灰色西装的沈默瞪大双眼打量着他,下巴快要贴在地上了,“我要是个gay肯定会爱上你。”


    明越用看煞笔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你别用这种眼神瞪我啊。”沈默尴尬得摸了摸鼻头,“虽然你跟我说过你和楼时景要订婚了,可是……以你俩的关系,我打死也不敢相信你会和他搞在一起——难道冤家路窄才是爱情的真谛?”


    明越眯了眯眼:“沈总挺有钱的,让他给你找个好点的脑科专家瞧瞧吧。”


    “哎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好歹也晋升成我的老板娘了,能不能有点气度!”


    “滚!”


    订婚的流程并不复杂,但折腾下来也足以令人疲惫不堪。两家父母这会儿还在招待客人,明越酒量极浅,陪客人喝下两杯红酒后脸颊就染上了红云,脑袋也昏沉沉的。


    楼时景见他步伐不稳,下意识揽住他的腰:“你就这么点酒量吗?”


    这人说话真难听。


    明越用手肘推他:“你能喝,你了不起。”


    在灯光和酒气的双重作用之下,明越的皮肤被衬得格外白皙,睫羽落在面上,拉出两片纤长的光影。


    楼时景移开视线,说:“这里没什么事了,咱们回去吧。”


    明越酒量不好,但酒品没得说,喝醉后安安静静地上了车,调整好座椅角度就躺在上面了,与他平日里的飞扬跋扈大相径庭。


    楼时景记得他左侧耳根有一颗痣,同侧的锁骨上也有一颗,每次小少爷打架被按在墙上时都能清晰入目,此刻侧躺在座位上,耳根的那颗就这么一览无余地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陈禺系好安全带后,透过隔板问道:“楼总,回哪里?”


    婚礼定在七月初,他们的结婚照还没着落,前两天摄影工作室将样片发送至楼时景的邮箱里,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和明越商议商议。


    思索片刻后,楼时景吩咐道:“未央馆。”


    未央馆是楼时景名下的独栋别墅,当初建造未央城居民小区时老爷子特意给他在此处建了栋别墅,未央馆离天恒很近,便成了他的落脚点。


    楼时景给明武发了两条信息,将明越的情况给他汇报一通,明武没说别的,只回道:麻烦时景了。


    天色渐暗,暮风徐徐吹动着马路两侧的合欢花,灯火逐渐燃亮,迎接着月夜的来临。


    黑色宾利驶进地下停车库,泊在离电梯最近的车位上。


    明越已经睡熟,楼时景唤了两声无果,只能将他从车内抱出来。


    陈禺在一旁看着,不禁感叹道,不愧是订了婚的人,上次楼总送明少爷去亨瑞酒店时还是扛着过去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改为公主抱了。


    楼时景的卧室在二楼,他把明越放在床上后,便从衣帽间翻出两套睡衣。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楼时景俯身,轻轻拍了拍明越的脸:“明越,去洗澡。”


    那双睫毛颤了颤,眉梢紧拧,似是不耐。


    “洗个澡再睡。”


    明越终于从聒噪中睁开了眼,目光惺忪,带着几分初醒时的微红,连嗓音都是沙哑的:“怎么是你?”


    楼时景皱了皱眉,说:“洗澡水我已给你放满,睡衣也拿进去了。”


    明越脑袋昏沉,酒精还未散去,脑海里没存下半点与订婚有关的记忆,敌意与警惕同时迸发:“你怎么在我家?!”


    楼时景不打算和他计较,再次催促道:“去洗澡。”


    明越最擅长和他对着干,冷哼一声后翻个身继续睡。


    楼时景的眉皱得更深了:“不要逼我动手。”


    明越乐了:“那你动个手我看看!”


    卧室的灯光是暖橘色的,昏黄又显暧昧。楼时景目光幽邃地凝视着他,半晌,整个人半跪在床沿,开始解他的衣服。


    明越脑袋一沉,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直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扣上裤腰时他才想起抬腿,一脚踹向眼前之人。


    楼时景将小少爷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在那只脚踹过来时,他从容不迫地握在了脚踝上,指骨微微发力,捏得明越轻吟一声,尾音悠扬,似电流般直入楼时景的双耳。


    明越的天灵盖仿佛被人敲了一棒,顿时人间清醒。


    他愣了,他看到楼时景也愣了。


    刚才这羞耻的声音真的是自己发出来的????


    在他困惑不解时,楼时景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踝骨,明越只觉脊柱发麻,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直冲大脑神经,他愤然开口,脱口而出的不是谩骂,竟是一声愉悦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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