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陈旧的吉他】一直保存在猫沢家的书房,没有丝毫回应以及接受祈愿召唤现世的迹象。
不管猫沢奈奈跟他说什么都不会给出反应,就像一把真正的吉他表面破掉几块漆皮带着陈旧使用过的痕迹,弹奏的时候会发出温柔动听的音色,给人以沉静安宁的感觉。
她习惯每隔一段时间给吉他保养简单弹奏几下,不让它独自呆在角落生锈发霉,照着书上说的方法保养,时间过去几年她也不再急着想让沉睡的灵魂清醒。
或许是她的声音无法传递给沉睡的灵魂也或许是如今的猫沢奈奈已经不再需要求助别人,改变的心态与不同的祈愿召唤理由让吉他里的灵魂迟迟没有回应。
猫沢奈奈渐渐放平心态,按照自己的步调保养吉他,静静等待着同伴的灵魂清醒。
“奈——奈——,”简单的名字被太宰治念出顿挫缠绵的音调,他双手神神秘秘背在身后,笑眯眯弯腰看着恋人,道:“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
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调整琴弦思量着明天带去给立原修复一下生锈的地方,猫沢奈奈闻声抬头问道:“什么惊喜?”
“嗯嗯!”他连连点头,笑意不绝:“奈奈快猜一下!”
她打量着太宰治的神情,试探性问道:“是新改良的硬豆腐?”
他摇摇头,笑道:“不是哦。”
“是超韧超长让人咬不断的无敌面条?”她记得太宰治不久前说过想研究一款咬不烂扯不断的面条搭配升级版的鸡肉汆锅。
“不是不是,”太宰治笑意渐深,鼓励着道:“奈奈再猜一下,是很常见很容易猜到的东西。”
“很常见很容易见到的东西?”太宰治的提示词让人摸不着头脑,常见和容易见到的东西本来就遍布日常生活,只有这样的提示实在有些难猜。
不过恋人想玩这样的游戏,猫沢奈奈也不会扫他的兴致,她努力配合着太宰治,继续往下猜:“是治先生新烧制的瓷器?还是新的木雕?”
太宰治一一摇头,否定猫沢奈奈的猜测。
“我真的猜不到了,”她轻抿着唇,无奈投降道:“治先生还是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不知道太宰治准备了什么惊喜,盘点完所有他以前兴致上来捣鼓的东西或是提过一嘴的话都没有蒙中一个。
“锵锵——”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摆在猫沢奈奈眼前,一串颜色莹润瑰丽的红玉珠子手串躺在太宰治手心,他微微歪头笑着问道:“喜欢吗?”
她轻眨一下眼睛,愣怔一下问道:“这是治先生买的吗?”
“奈奈不戴上试试吗?”一向狡猾却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恋人没有直说是或不是,他径直捧起猫沢奈奈的手将大小尺寸正合适的红玉手串套进她的手腕。
素手盈盈在红玉手串的衬托下,显得肌肤更加细腻柔和,举手投足间更见娇艳姝色。
她垂眸轻摸了摸红玉手串的表面,打磨光滑不留下丝毫粗糙的棱角,一颗一颗圆润剔透隐约可见珠子散发着澄红的微光落在手腕肌肤之上。
“谢谢治先生,我很喜欢这个惊喜。”
她弯起眉眼,珍惜又欢喜爱重的模样让太宰治立刻得意起来,道:“我就知道奈奈会喜欢这个。”
猫沢奈奈摸着珠子一颗颗在手指间轮转过,眼睫颤动扑闪两下抬眸露出颜色肖似珠子却更加瑰丽的澄红眼眸,轻声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治先生给我的礼物。”
这不是太宰治送她的第一样礼物却是她最喜欢的礼物。
细致打磨过的珠子朴素美丽没有任何雕刻的花纹,看着手工再简单不过,不比市面上许多雕着各式各样生动纹饰的珠子。
但这串珠子比珠宝店里所有美丽的首饰都要让她欢喜。
“奈奈明明很适合戴首饰,”他托着猫沢奈奈的下颌轻抬仔细端详,秀丽可爱的眉眼透出几分面容渐渐长开长大的娇妍姣姣之色,非常柔和无害不带丝毫侵略性的温柔舒适感,“我下次再给奈奈送一副耳坠吧?”
手指转落在恋人耳边捏住小巧玉白的耳垂细细抚摸,呼出的气息打在敏感的耳廓,他低声缓缓道:“一副颜色像奈奈眼睛颜色一样的耳坠。”
霞色浮上耳朵和脸颊,她轻轻推了太宰治一下,羞赧低声道:“治先生,这里是客厅。”
不是私密的卧室,客厅除了他们还有【略显陈旧的吉他】。
即便沉睡在吉他里的灵魂还没清醒,她的羞耻心也不允许他们在这里亲昵。
“我知道啊,”太宰治顺着她的力度后退两下,双手作投降状举起无辜道:“我没有想干什么,倒是奈奈……”
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猫沢奈奈身上,他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不会是想到什么羞羞的事吧?”
脸颊微红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的猫沢奈奈软软轻哼一声,扭头翻出抽屉里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播放晚间的新闻节目。
“咦?”太宰治有些意外。
往常他这么逗猫沢奈奈的时候,她早就羞恼反驳他的话,今天居然什么都没有说。
他歪头打量一番性格内敛容易害羞的恋人,确定猫沢奈奈没有突然换人或是中了什么特殊的术式转变性格,顿时明白是自己送的礼物让她没有像平时一样计较这些话。
太宰治看着自己可爱的恋人,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有什么好看的?”猫沢奈奈被他看得不自在,小幅度挪动一下身体往后靠了靠。
她不自在低头装作调试琴弦,手指落在琴弦上拨动两下。
被一直注视的感觉让她拨动琴弦的动作都变得别扭起来,几次想要起身离开客厅又强忍着坐下身体微微僵硬抱着吉他。
饶是他们已经成为恋人这么久,猫沢奈奈还是不习惯被人长久注视,尤其是太宰治这样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样子。
“我看自己的女朋友不可以吗?”太宰治笑吟吟回答,不仅没有挪开视线,反而主动靠近猫沢奈奈,屈膝压在沙发上向她俯身逼近,“法律没有规定恋人之间不可以看着对方,不可以互相贴近吧?”
猫沢奈奈被他的话一堵,紧紧抱着吉他身体不断往后靠,后背紧贴着沙发靠背,微微转过头避开俯身靠近专注看着她的太宰治。
她小声哼唧着话挤出嗓子眼,“法律当然没有不允许,但这里是客厅。”
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体温,共处一屋用着同样的沐浴香波身上都散发着橙花的香味,但不知道是不是猫沢奈奈的错觉。
她隐约感觉太宰治身上的橙花味跟她身上的味道不太相同。
略微苦涩与甘甜清淡的味道纠缠在一起,暧昧又罕见特殊让人想仔细嗅闻清楚两人之间的味道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为什么同样的沐浴香波用在太宰治身上,味道会出现不同的变化?
她微微出神,轻抿一下唇润湿唇瓣。
“奈奈在想什么?”太宰治一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没有继续俯身逼近。
他低头看着身下脸颊升腾起霞色红晕,眸子泛着水盈盈的朦胧色,齿间轻咬一下唇又立刻收回装作自己没有太过在意,试图掩饰自己异色情态的恋人。
低沉优雅如大提琴和弦的嗓音压得更低如同气音,他又重复问了一遍:“奈奈在想什么?”
“我……”她支吾着一时说不出话。
不远处的晚间新闻报道着杯户町今早发生的交通肇事,因为司机疲劳驾驶导致一名刑警死去,猫沢奈奈耳朵听见电视里的新闻播报声音,大脑却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
她的心神注意都被近在咫尺的太宰治占据,视线装满太宰治的身影,电视屏幕散发出的幽光为他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从她的角度看去,太宰治的神情温柔而专注,鸢色的眼眸同样装满她的身影让她想要挪移开视线都觉得困难。
猫沢奈奈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恋人。
她的眼睫轻颤几下缓缓垂落,羞耻紧张的心情充盈心间让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没有再拒绝太宰治靠近,甚至默认他靠近想要交换气息和亲吻。
绷带稍显粗糙的质感触及颈侧,她温驯顺着太宰治扶住脸颊的力度轻抬下颌,等着恋人的亲吻落下。
然而下一刻怀里的吉他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惊得她直接推开太宰治。
“这是……新的同伴吗?”
猫沢奈奈松开怀里的吉他,看着它缓缓飘起悬在半空,光芒愈加盛大裹住整个吉他又缓缓改变形态。
差点可以亲到恋人的太宰治被一下用力推开,直接跌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痛,脸色不太好看,哼道:“喜新厌旧。”
心神注意一下被拉开的猫沢奈奈脱离刚才暧昧亲昵的氛围,视线从漂浮在半空塑形的光芒挪回太宰治身上。
她两步凑近上前搀扶着他起身,任由太宰治一斤的身体压着肩膀,好笑反问道:“我怎么喜新厌旧了?”
“奈奈都不看我了,”觉得自己的亲密福利被残忍打断的太宰治愤懑说道:“就算是新来的,奈奈也不可以因为他不看我。”
他们在一起三年时间,几回能看见恋人这么可爱昂头等着他亲的样子。
之前坚定不肯在卧室以外地方亲热的猫沢奈奈难得退让一步,他都没来得及亲一下,恰到好处的气氛就这么啪地一声消失了。
“我怎么会不看治先生?”猫沢奈奈有些歉意摸摸他蓬松卷曲的头发。
吉他里的灵魂苏醒得太过突然,她一时慌张用力推开了太宰治,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摔痛。
她听见非常敦实的一声砸在地上。
那时候的太宰治对她完全没有防备,几乎是被推了个结结实实,直接向后摔倒跌坐在地上。
“奈奈推得我好痛,”太宰治郁闷环抱住她,下颌压住她的发顶,嘀嘀咕咕:“太坏了,居然把热恋中的男朋友推开!”
“我屁股好痛,肯定是尾巴骨摔断了,奈奈不对我负责吗?”
一声声的咕哝抱怨声讨,说得猫沢奈奈愧疚万分。
“对不起,治先生,”她歉疚小声问道:“我会负责的,治先生除了尾骨还有什么地方痛吗?”
许久没有感受这么好说话的恋人,太宰治眨眨眼,立刻开始装痛哀哀叫道:“全身都痛,尤其是心口的位置。”
“心口的位置?”猫沢奈奈心下一慌,连忙问道:“很痛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慌慌张张在太宰治身上摸索,手被他攥住放在心口的位置,低喘一声道:“奈奈给我揉揉就不痛了。”
“……治先生!”这时候还想不明白太宰治是故意闹着她玩,她就真成笨蛋了。
刚才有多担心着急,现在就有多生气。
她气得差点想直接甩手扔开太宰治,腰身被他紧紧环抱,头挨着头撒娇蹭着温和软道:“尾巴骨痛是真的,我现在还痛得想让奈奈帮我揉一下。”
他一下一下蹭着她的头发脸颊,像是不会道歉的小动物一样发出软软的咕哝声,小声说着自己身上的疼痛。
他只是在看见猫沢奈奈担心的时候,稍稍放大一点身上的痛,想让她更加怜惜自己。
太宰治就是会对恋人耍这样小心机的男人。
不管交往多少年,他可能都会用这样的小手段讨取恋人的在意和关心。
“要是真的骨折怎么能随便揉,”猫沢奈奈被他一下一下蹭得没脾气,语气软和许多,低声道:“等下我帮你检查一下,严重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尾椎骨骨折在家不好处理,要是太宰治真的骨折,肯定是送去医院治疗更好。
“诶——”他拖长声音,试图通过撒娇免除去医院,道:“我不想去医院,奈奈帮我随便揉一下就好了。”
“不行,”她微微转头捏住太宰治的脸,加重语气道:“为了治先生的身体,骨折肯定是要去医院的。”
太宰治顿时蔫巴下来,想要的亲亲没有讨到,等下还要去医院治尾椎骨,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今天倒霉得不行。
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损失惨重的太宰治哼哼唧唧挂在猫沢奈奈身上不肯起来,离开吉他内部的道具空间,重新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鹰隼景光一下认出猫沢奈奈和太宰治。
他不甚熟练拍打两下翅膀,飞得歪歪扭扭差点一头撞上电视。
爪趾拘谨收握几下,鹰隼景光堪堪落地稳住身体,思考着要怎么告诉猫沢奈奈他们自己的身份。
由于转生技能系统离开太过仓促,鹰隼景光第一次清醒只获得部分情报,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太清楚猫沢奈奈他们的身份。
他昂着鹰首,张了张嘴:“咯……”
肖似母鸡的叫声让他一下沉默,转而开始思考自己要是抓着笔写字会不会吓到他们还是干脆一些直接飞走。
但他记得自己能以这样的形态出现是为了帮助某个人,需要完成对方一个请求才可以自由离开。
鹰隼景光看着蹲下身的猫沢奈奈,张开翅膀平衡身体抬起爪趾努力走过去。
“初次见面,我是猫沢奈奈,”她犹豫一下轻轻握住鹰隼景光的翅膀尖,道:“他是太宰治,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无法以言语沟通,他干脆活动一下翅膀回应猫沢奈奈。
“他这样没办法沟通,”尾椎骨还在痛的太宰治没有跟着蹲下身,他眼珠子一转干脆提议道:“先把他交给织田作他们照顾吧?”
鹰隼景光连忙出声阻止,“啁啁!”
他还没完成他们的请求,无法离开祈愿召唤的人。
急着差点想开口说人话的鹰隼拍打两下翅膀,飞起叼住桌上的纸笔拖下来,鸟喙咬着笔艰难写出hiro。
与一般鹰隼不同的绿眼睛认真看着他们,希望面前的两人可以通过这个名字想起他是谁。
“hiro……景?”猫沢奈奈勉强辨认出纸上的字,鹰隼景光点头踩住上面的字,清啸一声示意自己的身份。
“这是景先生的名字吧?”跟他没有一点默契的猫沢奈奈只以为新来的伙伴是在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笑着道:“初次见面,景先生。”
十分头痛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没有传达出去,鹰隼景光踩着纸准备再写几个字。
太宰治摸了摸下颌,问道:“你是诸伏景光?”
终于有人明白他的意思,鹰隼景光昂头长啸一声。
“诶、这是诸伏先生?”完全没想到吉他里的灵魂还是熟人,猫沢奈奈仔细观察鹰隼景光,几乎找不到什么他跟印象中的诸伏景光相似之处。
唯有一双绿色的眼睛可以隐约看出温和友好的色彩。
好不容易让猫沢奈奈他们明白自己的身份,鹰隼景光重新咬住笔写下愿望的平假名,希望知道猫沢奈奈他们的愿望是什么。
在他获得的认知里,他应该是因为某个愿望或是请求而清醒,但鹰隼景光并没有听见什么需要他做的事。
唤醒他的是晚间新闻里死于交通肇事的刑警伊达航的名字。
“愿望?”猫沢奈奈跟太宰治对视一眼,笑着回答:“我没有什么愿望。”
鹰隼景光愣住,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挪动两下爪趾,张开翅膀忽扇一下,歪头疑惑清啸一声。
“一定要说我有什么愿望,”她眉眼柔和微弯,轻声道:“那就是希望诸伏先生可以好好珍惜这次生命。”
她对于最后一个同伴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可以出现,再没有别的需要他实现的请求。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不成熟的想法才迟迟没有成功召唤出鹰隼景光。
虽然不知道鹰隼景光是因为什么声音而清醒接受祈愿召唤,但猫沢奈奈是希望他可以自由活在这个世上就像真正的苍鹰一般翱翔于天际。
“除了我和治先生,我们还有别的同伴想介绍给诸伏先生,”猫沢奈奈放低手臂让鹰隼景光的爪趾可以扣住她的手站稳,“兰波先生、织田作先生和立原先生,现在大家都在横滨定居,诸伏先生大概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新的身体。”
鹰隼景光扣着她纤细的小臂,不敢太过用力下爪。
晃动站不稳脚的身体直到猫沢奈奈将他放在衣物架上,鹰隼景光才安心下爪扣住站稳,不再担心自己的爪趾可能会抓伤猫沢奈奈。
“织田作说他等下过来接走诸伏。”就在猫沢奈奈跟鹰隼景光说明情况时,太宰治已经快手快脚联系上织田作之助准备让他带走新来的小伙伴,免得留在这里打扰他们的两人世界。
她惊讶回头看向太宰治,问道:“这么快吗?”
“织田作今天去了出版社,回来的路上正好会经过我们这边,我就问他有没有空照顾一下新来的诸伏,”太宰治举起手机晃了晃,语气轻快道:“然后他就答应了。”
猫沢奈奈有些犹豫,道:“这样会不会打扰织田作先生?”
正常要是太宰治没有受伤,她肯定会把鹰隼景光留下照顾,直到他适应自己的身体可以短时间变人再送他离开。
但太宰治尾椎骨受伤,要是情况严重需要住院,她肯定也要陪着一起去,留下不熟悉身体、不知道怎么变人和习惯自身能力的鹰隼景光在家又实在放心不下。
最近天气寒冷,兰波快要进入冬眠蜗居在家的时节,本身都要魏尔伦照应着过冬,莫约是抽不出时间照顾新来的小伙伴。
织田作之助平时有小说要写、立原也要锻造咒具,她一时还没想好能把鹰隼景光托付给谁,太宰治已经先她一步开始行动。
“织田作下一本书想写关于苍鹰的故事,他之前还考虑着要不要进山里找饲鹰人了解,现在有诸伏在就剩很多事了。”他笑嘻嘻说道。
猫沢奈奈沉默片刻,低声应道:“好吧。”
虽然觉得有些麻烦织田作之助以及对不住初来乍到的鹰隼景光,但太宰治似乎真的痛得不轻,脸色都比平时要白上一些。
换作平时这个时候,太宰治早走过来抱着她撒娇邀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没怎么挪动过步子。
被她扶起来以后,他便一直站在原地没怎么活动。
“还痛吗?”她轻抿一下唇,回身走近太宰治扶住他的手臂,低声道:“要不要回房间趴一下?或是先变回猫?”
“我还能再坚持一下,”太宰治依着她的好意分去些许身体重担靠在她身上,声音压低道:“我可不想自己回去房间休息,女朋友还要时不时出来看另一个男人。”
他要是趴下去,自己再想起来就要痛上许多。
要太宰治孤零零趴在床上眼巴巴等着猫沢奈奈回来,还不如他陪着恋人等织田作把鹰隼景光接走,再一起回房间休息。
“什么另一个男人,”猫沢奈奈无奈看他一眼,道:“治先生真是什么醋都要舔一口。”
鹰隼景光如今的外表跟一般苍鹰没什么两样,太宰治要是不刻意提起,她都很难想起诸伏景光的样子。
“舔什么醋没关系,重要的是奈奈不能躲着我去关心别的男人。”太宰治挨着她嘀嘀咕咕:“当着我的面,奈奈干什么我都能看见,要是奈奈背着我,我会忍不住想到很多很多过分的事。”
猫沢奈奈凝眉疑惑问道:“很多很多过分的事是什么?”
“因为看不见奈奈在干什么,所以我会舔很多口醋,最后舔醋太多导致醋洪爆发对奈奈做很多过分的事。”太宰治一本正经说道。
看着恋人单纯疑惑的眼神,他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像是一些奈奈之前不肯答应我的事。”
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太宰治在闹什么妖,猫沢奈奈脸颊烧一般变烫,手指捏住他腰侧的肉一拧,努力板着脸还是止不住染红发烫的趋势,咬牙道:“不知羞耻。”
太宰治暗暗抽气,靠着她可怜又无辜道:“不是奈奈想知道的吗?”
他只是做了一回诚实的恋人,告诉猫沢奈奈自己心里一直想的什么。
“我才不想知道治先生在想什么!”猫沢奈奈红着脸立刻反驳。
鹰隼景光看着他们搀扶着对方,头靠着头小声打情骂俏,虽然听不清他们故意压低的声音在说什么,但鹰过分锐利的视线,让他把太宰治和猫沢奈奈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一楚。
顿时有种吃饱了的感觉。
希望他们口中的织田作可以快点接走他,这里对单身人士不是那么友好。
或许是所有人中情商最高,知道非礼勿视的鹰隼景光把脑袋埋进翅膀里,一副掩耳盗铃看不见就是没发现的样子。
“他是太宰说的诸伏吗?”织田作之助一来就看见造型奇特的鹰隼景光,一时有些困惑这跟他认知中的苍鹰不太一样。
“是的,诸伏先生跟我们交流不太顺利,在他可以变成人之前,大概都要用笔跟我们交流,”猫沢奈奈声音停顿片刻,视线转向听见陌生的声音而冒出头的鹰隼景光,接着道:“麻烦织田作先生暂时照顾诸伏先生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我们会去接诸伏先生的。”
“好,”织田作之助平静应一声,又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诸伏以前不是警察吗?等他稍微适应一下,可以联系他以前的同事托孤。”
“托孤?”猫沢奈奈懵了一下。
他平平淡淡望一眼太宰治,点头接着道:“就说是诸伏景光以前留下来的宠物,拜托他们照顾一下。”
“还可以这样吗?”猫沢奈奈思索片刻,问道:“诸伏先生想联系以前的朋友吗?”
鹰隼景光迟疑一下,还是缓缓点头。
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联系降谷零。
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变人到底是怎么操作,如何才能像他们一样一直维持人类的身体,但鹰隼景光还是想回去警视厅继续作为一名公安警察为心爱的国家效力。
他的好友、亲人都在警视厅,他既然还活着肯定不能一直躲着他们不见。
只是要怎么见、怎么安全告诉他们自己的情况,这确实是个需要好好考虑的问题。
……
织田作之助接走鹰隼景光以后,猫沢奈奈扶着太宰治回去卧室,道:“趴下,我检查一下。”
太宰治柔柔弱弱躺倒,鸢眸冲她轻眨一下,道:“奈奈要温柔一点哦。”
她无奈叹气道:“治先生乖一点,我就会温柔一点。”
舒舒服服枕着手臂放松身体的太宰治,轻笑着道:“我在奈奈面前,不是一直都很乖吗?”
他可是有好好遵守规则做一个猫沢奈奈面前的乖男友。
“治先生要是真的乖就不会偷偷给织田作先生出主意,”她轻哼一声,手下小心给太宰治检查身上的伤口,“借他的口让诸伏先生想办法联系以前认识的朋友。”
本来他们几个之间培养感情的时间就不多,鹰隼景光不会在他们这里呆太长时间,他还想着法子把人往外推。
以前他们五个一起生活在高专、生活在并盛町,分开的时间会有,但总会向着彼此聚集起来,回到所有人都在的地方。
可鹰隼景光的情况不同,他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高专,各自在横滨定居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平时除了正月春节和圣诞节一些家人团聚的日子,其余时间都不会刻意聚在一起。
鹰隼景光没什么跟他们所有人培养感情的时间,即便嘴上一直说着最后一个伙伴,他们都在期待着他出现,可这份心情没有传递给鹰隼景光。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绊,更不会因为没有相处过太久的人产生什么感情。
或许鹰隼景光会感谢她召唤出自己,但最终他还是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回到警视厅公安部、回到他的好友身边。
他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诸伏景光一出现在这个世界,他就是有曾经的羁绊、曾经的友人,他的死亡之于这个世界的人是他的时间停止,一旦人再次活过来,他的时间又会重新开始转动。
他跟他们当初只有彼此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处境不一样。
“诸伏景光迟早会回去,我不过是提前推一把,”太宰治十分无辜说道:“奈奈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就说我不乖?”
他要是没有回去的想法,自然不会考虑他提的意见。
可事实就是,不管他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去,再次清醒过来的诸伏景光还是想回去以前的位置。
诸伏景光身上有着过去的他们没有的羁绊。
他不需要跟他们绑在一起。
“就算诸伏先生要回去,至少也要等到他掌握变人的能力吧?”确认过太宰治身上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她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咕哝道:“不然这样回去,别人又不知道他是诸伏景光,把诸伏先生随便当苍鹰放归或是转赠给别人怎么办?”
照顾一只鹰跟照顾别的小动物不同,至少鹰不是一般人可以饲养在城市里的动物。
“死去的亲人朋友遗留下来的宠物都不好好照顾的人,本来就不值得依赖。”太宰治轻嗤一声,侧身让出些许位置给猫沢奈奈坐下。
她坐在床边的位置,好气又好笑戳了戳他的额头,道:“歪理,万一别人本来就不喜欢宠物呢?毛发过敏或是不方便饲养都是有可能的事。”
就算朋友喜欢动物,不代表他的亲人和好友都会喜欢。
喜欢和讨厌,本来就是很没有道理的事。
“那种不喜欢宠物的人,从开始就不需要考虑他们,”太宰治小幅度往后蹭了蹭,蹭出一片空位,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奈奈快来。”
“我可没说过治先生不用去医院哦?”话是这么说,但猫沢奈奈还是优先顺着恋人的意思躺在他身侧的位置。
为了避免碰到太宰治,她刻意留着空隙靠近床边。
“治先生如果接到朋友遗留下来的宠物,会亲自养吗?”
“不会,”太宰治一口否决,相当的干脆,面对恋人责怪的小眼神,他理直气壮道:“我不养是为了它好,什么小猫小狗跟了我,说不定过两天就要变成流浪动物。”
一个朝不保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第一天会不会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会去照顾什么动物。
她无奈轻叹一口气,道:“治先生的理论都是对别人的吗?”
“当然,这个世界还是正常人比较多吧?”太宰治捞过枕边粉白色的头发,一边哼着自编自创的歌,一边把恋人的头发绕过手指。
一圈一圈缠着手指松开,再接着绕第一根手指。
这样的游戏,他总是乐此不彼。
“不要这么干脆把自己排除正常人的行列,”猫沢奈奈咕哝一句,她平躺在床上,安静看着天花板上的顶灯,道:“治先生,等下我们要去医院。”
“为什么?”太宰治拖长声音抗议道:“奈奈刚才不是检查过没什么事吗?”
她软软嗯一声,又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治先生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在家能检查到的地方不多,什么设备都没有,她甚至不能靠着咒力检查太宰治的身体。
什么咒力进入他的身体都会被消除,更别说想用咒力检查伤势。
只用手去触碰试探,她担心摸得不准,让太宰治修养的时候长歪了骨头。
“奈奈,我不想去医院,”太宰治扒在她身上拱来拱去,撒娇道:“我们不可以在家休养吗?尾巴骨骨折又不是什么大事。”
想要走路还是可以走路,想要站着还是可以站着,反正囫囵随意就可以活着的太宰治对自己很随便。
“我会跟着在医院陪床,不会留下治先生一个人,”她转头看向太宰治,轻声问道:“这样还是不愿意吗?”
呆在医院陪床=只有他们两个。
忽略时不时过来查房的医生护士,四舍五入跟在家里的一人世界差不多。
她轻声喊道:“治先生?”
太宰治的脑筋快速转动,已经思考到呆在医院有什么好处。
“咳、要是奈奈一定要去医院照顾我,”他故作矜持说道:“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我是觉得医院的治疗会好一点,”猫沢奈奈干脆应下,说道:“我的术式对治先生不起作用,咒力又没办法检查治先生身上的问题还是交给现代医学好一点。”
【请君勿死】想要治疗【人间失格】的办法非常苛刻,如果不是必须的特殊情况,她都不太想太宰治冒着危险进入假死状态。
太宰治枕着她的肩膀,扒住她的肩膀和脖颈,十分期待问道:“奈奈,陪床是不是会给病人喂饭?”
也只有他们躺着的时候,太宰治可以这样“小鸟依人”枕着她的肩膀,抬头去看她的神情,平时都是猫沢奈奈“小鸟依人”被抱在怀里,抬头看着太宰治的表情。
“在治先生好起来之前,我都会亲手给你喂饭。”太宰治心里的小九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这次是她有错在先推倒太宰治,以及尾椎骨骨折的病人确实不方便坐着,吃饭也麻烦不少。
没想到猫沢奈奈应的这么干脆,太宰治特意起身看了看她的表情,随后一脸惊讶道:“居然真的可以吗?”
他只是随口提一下,基本没想过猫沢奈奈会答应。
或者说就算答应也不会这么干脆。
“有这么惊讶吗?”她好笑地摸一下恋人的头发,有些粗硬卷曲的头发勾住手指,“不是治先生让我负起责任吗?”
“对!奈奈要对我负责,而且是全责要包我生生世世那种!”太宰治果断一口说道。
他的奈奈要生生世世都跟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治先生缠人精,”猫沢奈奈咕哝一句,忍俊不禁道:“好吧,我负全责,生生世世都会有效的全责。”
她的治先生是害怕寂寞的胆小鬼,她只好一直陪着他,永远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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