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心不静吗。

    沈今风走进工部的大门, 于钟识正和两个手下的官员在院子里交谈,抬眼见了他就道:“十一你来了,正好我们有事要找你商量。”

    说着就迎上来, 把他拉过去。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 沈今风算是对于钟识改观了,于钟识虽然做事风风火火,但待工部里的匠师们都很不错。他跟过去在桌案边坐下, 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一边问:“找我什么事。”

    于钟识道:“边境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们和羌国的战事已经打响,现在工部的重心都放在给前线的将士们提供军备上。新一批的铁甲已经投入生产,至于兵器, 我们想问问你的意见。”此前工部大量生产的是朴刀、长矛和弓i弩,但现在有了沈今风的加入,他们觉得或许可以制造更厉害的兵器。

    沈今风听完, 抿一口茶,打开了手里的折扇。

    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过, 他们可以造枪,但是按照工部现在的条件,造枪极耗费人力物力, 完全供应不上前线的需求。而且即便造出来,投入兵营也需要训练一段时间。

    所以他建议还是和原来一样以朴刀、长矛为主,再将负责制造弓i弩的工匠拨一半出来,跟着他造枪。

    于钟识和另外两个官员听了他的想法, 颔首表示赞同。

    于钟识提起茶壶, 给他添了点茶:“行, 那就按你说的办。”说完, 于钟识瞥见沈今风手里的扇子,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欸,我记得你这把扇子之前没有题字吧?”

    听于钟识说起,另外两个官员也把视线落在沈今风的扇面上:“这手字写得可真好,谁给你题的?”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沈今风笑了一下:“圣上题的。”

    于钟识:“!”

    于钟识立刻凑近了端详,另外两个官员投来艳羡的目光。

    “你这扇子现在可是身价不菲了。”

    “是啊,圣上的墨宝有价无市,民间好些富商想收藏都买不着呢。”

    萧望舒的墨宝和画作一样,在民间广受追捧。沈今风想起早上不翼而飞的涩图,默默地抿了一口茶。

    圣上作画书法一样都没落下,可见学习能力极强,现在只能祈祷他不要学坏了。

    不过其实学坏了,也没有关系。

    ……

    方案敲定以后,于钟识下午就拨了一批工匠到沈今风的手下,跟着他干活。

    因为是第一天投入生产,而且造的武器危险性很高,沈今风担心出问题,全程亲自把关,不敢放过一点细节。

    一直忙碌到亥时,他还浑然未觉,直到于钟识走了进来,对他道:“十一,我看今天就到这吧,你可以回宫了。”

    闻言,沈今风轻轻挑眉:“怎么了。”往常于钟识可巴不得他留在工部加班,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于钟识瞥了一眼后方,凑过来小声地道:“我方才在门口看见圣上了。圣上还特意叮嘱我别打扰到你,可……就这么让圣上在工部大门口等着,也不合适吧。”

    沈今风跟着往门口望了一眼:“我去看看。”

    见他提步往外走,于钟识忙道:“你可别告诉圣上是我说的啊!”

    沈今风摆了摆手。

    他特地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后,悄悄地探出头。见到熟悉的身影,笑着吹了声口哨。

    萧望舒听见哨音回眸,就见沈今风一手扶着门探出脸,眼里盛满笑意:“圣上来接我啊。”

    萧望舒颔首:“朕刚从兵部回来,正好顺路接你。”

    沈今风笑着道:“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他回去的时候,于钟识已经让工匠们停下手头的活,见他回来忙问:“你没和圣上出卖我吧?”

    虽然他和于钟识已经冰释前嫌,但见到于尚书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想逗一逗。

    沈今风故意「啊呀」一声:“完了,我和圣上说了,怎么办。”

    于钟识:“?!”

    于钟识惊慌道:“那圣上怎么说,有怪罪我吗?”

    沈今风清了清嗓子:“逗你的,我没和圣上说。”

    于钟识:“……”

    于钟识怒了:“好啊你,一天天净拿我寻开心!”

    沈今风憋着笑,抄起扇子拔腿就跑。

    一直跑到工部的大门口,和等在外边的萧望舒撞了满怀。萧望舒见他笑得眉眼弯弯,也跟着弯了一下唇,把他揽进怀里。

    抱了一会儿,两人上了回宫的马车。

    在车厢里坐下以后,萧望舒指了指他手里的折扇,轻声问:“喜欢吗。”

    沈今风知道圣上是在说扇面题的字,颔首道:“当然喜欢。”

    顿了顿:“不过如果圣上能再替我添两行,就更好了。”

    萧望舒:“要添什么,你说就是。”

    他弯了弯眼:“就添——谁为须张烛,凉空有望舒。”

    闻言,萧望舒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反应过来沈今风是要把自己的名字也添上去,眼尾弯出一点笑:“好。”

    说完,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直到沈今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问萧望舒道:“圣上,你看见紫宸殿案几底下的画了吗。”

    萧望舒:“……”

    见圣上耳后冷白的皮肤迅速变红,沈今风立刻就懂了。

    他戳了戳萧望舒的腰:“圣上,你不老实。看就看了,还全部拿走。”

    萧望舒:“……”

    沈今风接着问:“你把画藏哪去了,我早上翻遍了紫宸殿的书房都没找着。”

    萧望舒掩唇轻咳了一声:“朕把它……拿去御书房了。”

    沈今风听了,弯起眼明朗地笑出了声。

    他昨晚想着挑几张黄叙颜的画来给圣上作教材,谁知道圣上还懂得背着他偷偷补习。

    萧望舒见他笑得停不下来,耳朵更红了,默默地垂着眼一声不吭。

    沈今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来,让我验收一下圣上的学习成果。”说完,慢慢地把脸凑到了萧望舒的面前。

    他们离得很近,萧望舒长睫一动,意识到沈今风是要自己亲他。

    然而还没碰到,就听沈今风又笑了出来。

    萧望舒:“……”

    回到紫宸殿,夜色已经很深,李公公安排好沐浴用的热水,就退了出去。

    黯黄的灯影中,沈今风在浴桶边褪下了外裳,轻盈高挑的身形投映在屏风上。他撩了一下散落的长发,垂首解开里衣的束带,抬眼就瞥见隔了一扇屏风的圣上忽然站起身,走向了书房。

    这本来没有什么,但他听圣上的步伐有点急促,不似平日那般从容。

    沈今风想了一想,很快记起昨晚拿来的那一堆「教材」里,有一张画的就是两个男人在浴桶里鸳鸳戏水。

    可能是那张画给圣上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顾自笑了一下,褪去衣裳迈入沐浴的热水中。

    洗脱了一身疲惫,沈今风换上干净的寝衣,见圣上还在书房低头练字,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紫宸殿一片安静,加上萧望舒耳力极佳,他刚靠近就被发现了。萧望舒握着笔没有抬眼,轻声道:“你先睡吧,朕再练一会儿字。”

    沈今风走到圣上的背后,瞥了一眼纸上的字迹,见是自己让添的那两句诗。

    他道:“圣上,你的字已经够好了,不用练了,直接写就行。”

    皇宫中沐浴的热水都会洒上花瓣,他这会儿浸泡了满身的香气,还有未散的温热水汽,直往萧望舒身上涌。

    萧望舒缓缓垂下了眼:“朕练字,是想静心。”

    沈今风:“静心?”

    他转过身,长腿斜斜地倚坐在桌边,侧脸靠向萧望舒的胸口:“圣上心不静吗。”

    他贴上去听了一下,萧望舒的心跳确实很乱,而且在他贴上去以后,明显变得更乱了。

    萧望舒垂眼望他,一贯清冷的嗓音夹了一点喑哑:“十一。”

    沈今风:“嗯?”

    他抬起脸,忽然被萧望舒托住腿后一抬,坐在了书房的桌面上。

    萧望舒站在他的两腿之间,左手扶在他的腰后,右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在他唇角轻轻地吻了一下。

    低垂的羽睫扫上沈今风的眼睑,他阖上眼帘,萧望舒就从唇角吻了过来,衔住了他的下唇,慢慢地吮吻,辗转间发出湿润的声音。

    再然后,捧着他脸庞的手指挪到了唇边,轻轻地磨蹭,于是他启唇,和萧望舒吻在了一起。

    沈今风其实不会接吻,但毕竟在现代电影电视剧里随处可见,多少知道该怎样做。但他没想到的是,萧望舒能自学到这个程度。

    没有画里那么激烈,但这种温柔而缠绵的亲法反而更让他情动。

    他们都没什么经验,虽然渐入佳境,但因为不会换气,过了一会儿还是喘息着分开。

    沈今风桃花眼轻垂,眼里氤了一层湿润的水泽。

    萧望舒轻声问他:“有进步吗。”语气里带了一点期待和忐忑。

    沈今风轻轻颔首,笑着说:“给圣上颁一个进步奖。”

    他抬起眼,见到萧望舒注视自己的眼神里浮现出温柔的喜悦,心念一动,抱住圣上的脖子主动吻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注:出自《喜侯十七校书见访》,作者耿湋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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