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们家阿恒不行?”感受着宴会厅所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丁母胸口一堵,“苏清妩你个贱人自己生不出来,反倒是污蔑我儿子!”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又勾搭了别的野男人,想离婚?”


    丁母拽着苏清妩不松手,“严朗死了!你又找了哪个野男人?”


    苏清妩听到严朗的名字,脸色骤然一沉,一把甩开丁母,一双眸子黑沉沉,声音仿佛是地狱里出来的,“你再污蔑严朗一句!我保证叫你们丁家一家都进去坐牢,这辈子再也出不来!”


    看苏清妩被自己刺激到,丁母眼神里都是得逞的恶毒笑意,“严朗要没被你勾搭!怎么会为了你死!他可是你亲手害死的!”


    严朗……的确是为了她死的。


    想到严朗,苏清妩一个恍惚。


    随即,周围传来尖叫,灯光也在晃动,所有人都惊恐过地看着她头顶。


    苏清妩也跟着抬头去看,就发现头顶巨大水晶吊灯正在落下。


    她转身就要躲,可丁母随即就扑了上来,眼里都是恶毒的怨恨。


    苏清妩将人甩开,朝反方向跑,结果直接撞上了迟来宴会的继姐苏清婷。


    苏清婷那个蠢货,不知道躲闪,只知道拽着她尖叫,苏清妩被两个蠢货拖累,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大水晶吊灯砰得砸了下来。


    ……


    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苏清妩撑着旁边的什么东西,努力不让自己往下倒。


    也不知道在那场事故里,她受了多重的伤,脑袋竟然这么疼。


    她想喊助理送她去医院。


    可一抬眼就看到了一面大白墙上醒目大字,“备战、备荒、为人民!”


    旁边招牌上写着第七人民粮站。


    标语下面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身上都拿着米袋子,面袋子。


    她眼神好,还看到有人从她面前走过,手里握着个牛皮纸封面的粮油本,上面写着“节约粮食要十分抓紧”。


    苏清妩感觉自己好像被水晶灯砸坏了脑袋,看到了二十年前,六七十年代时,人们拿着粮油本在粮站门口排队的画面。


    她晃了晃脑袋,视线转到了自己右侧,这才发现自己仿佛站在一家……电影院的门前。


    电影院这边贴着一张张画报,《闪闪的红星》《卖花姑娘》《红色娘子军》……


    最醒目的是一张时髦金发女郎穿着单薄贴身的裙子,衬出玲珑身材的大幅海报,《多瑙河之波》。


    苏清妩陡然觉得不对,时髦?


    这些画报的风格明明很有六七十年代的画面感,她居然觉得……时髦?


    尤其是《多瑙河之波》这部电影在七十年代相当有名。


    都说中国电影新闻简报,越南电影飞机大炮,罗马尼亚电影搂搂抱抱……


    这部罗马尼亚电影叫年轻的姑娘们,小伙子们想看却不敢看,看了也不敢对外说。


    电影里的拥吻画面,女演员贴身勾勒出身材的衣服,在如今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可在七十年代,闹出过一场又一场的风波……


    这个电影又复映了吗?


    “叮铃铃”自行车铃铛响着。


    还有人声喊着,“让让,让让……”


    苏清妩脑子木木的,来不及反应被直接撞开,后腰一疼,整个人一个踉跄。


    还好一双有力的胳膊陡然伸出,一把抓住了她。


    那人手很烫,也很紧,钳得她手臂生疼。


    她却顾不上回头看一眼那人是谁。她只看到面前不宽的马路上,几辆二八大杠自行车穿梭过去。


    蓝色列宁装,青绿色军装在人群里是主旋律,姑娘们则大多是齐耳短发,大辫子……


    朝着电影院方向走来的一对对男女之间,根本不敢靠得太近,至少都隔着一米的距离,脸上是羞怯不已的笑。


    “同志。”男人抓着苏清妩的胳膊,声音有点尴尬,“没事儿吧?”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熟悉得叫苏清妩猛地扭头,对方很高,苏清妩转过身也只能抬头去看。


    对方穿着军装,熨烫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丝褶皱,内里的白衬衣将扣子系到了最高的地方。


    喉结滚动带着禁欲的高级性感……


    再往上看,对方眉眼精致,气质冷峻,让人挪不开视线,只是他好看的一张脸却被右边眉骨上的一道疤破坏了完美。


    那疤似乎刚刚愈合,有点狰狞,让对方本来就浑身冷厉的气质,又多了几分凶意。


    严朗。


    真的是他。


    她在看严朗,严朗也在看她。


    苏清妩精致漂亮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只是脸色苍白,唇上也没有血色,看着让人心疼。


    也比照片里还好精致好看。


    怕她摔倒,严朗单手抓着她的胳膊,感觉她的胳膊纤细得过分,仿佛稍微使劲儿,就会断掉。


    看她还是没有反应,严朗眉头逐渐皱起眉,“同志,你没事儿吧?”


    听到他开口,苏清妩低声自语,严朗……


    怎么会是严朗呢?


    丁母有一句话没说错,严朗的确是她害死的。


    苏清妩努力稳住身形,去看严朗。


    这才发现严朗这会儿一只胳膊被固定着,用绷带挂在脖子上。


    他的手又受伤了……


    而另外一个年轻了不知道多少的声音突然闯了过来,“严同志,你们这相亲真有缘分,还没介绍,就已经搂到……碰到一起了。”


    “给,电影票。”


    苏清妩眉头一皱,“苏清婷……”


    这是苏清妩后妈带进来的继姐。


    两人不对付了三十多年,她对她真是恶心的够够的。不知道为什么,苏清婷也年轻了好多……


    那张让她讨厌的脸居然都因为年轻,好看了不少。


    这会儿的苏清婷梳着俩大辫子,辫子尾上绑着两个红色蝴蝶结。


    故作时髦穿了一条的确良的白色裙子,可的确良布料将她里面的红色裤头都隐隐绰绰的衬了出来……


    苏清婷这会儿土得几乎掉渣……


    苏清婷眼神也在苏清妩那张精致的脸上扫过。


    眼里有着明显的嫉妒。


    再见苏清妩,她还是好看得让人讨厌。


    不过,这辈子……她和苏清妩的命运,恐怕就要掉个个了。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严朗,看到他脸上的疤,眼里带着厌恶的挪开眼睛,语气故意加重,“清妩,你可要好好相亲。”


    相亲……


    苏清妩翻出脑子里,不知道多久远的记忆。


    她没有相过亲,反倒是苏清婷和严朗相亲的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带着她一起去了电影院。


    严朗愣了一下,看向苏清妩,苏清妩?


    他皱眉看向苏清婷。


    苏清婷眼看严朗发现不对,脸色微微一变,推攘着他们进去,“《多瑙河之波》这个电影可抢手了。你们去看电影吧。我先回去了!”


    如今男女一起看这个电影相当出格。


    苏清妩还被严朗当众搂搂抱抱,只要她宣传一下,这一次苏清妩不嫁严朗都不行!


    苏清妩头疼得厉害,脚下有些踉跄,抓着严朗的胳膊,感受到他结实的胳膊撑着自己。


    一个穿着65式军装,手臂上系着红色袖章的男人盯着他们,“检票。”


    电影票被撕掉了一半,又塞了回来。


    检票员看苏清妩魂不守舍,半靠在严朗身上,眼神严厉,皱着眉头道,“注意点影响,你们这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严朗眸色一沉,“同志,她身体不舒服。”


    他气质本就冷峻,带着点不怒自威。


    脸上还有那样一道疤,更是凶悍,把那检票员吓了一跳,


    大概也是看到苏清妩脸色苍白,应该是真的生病了,没说什么,“进去吧。”


    严朗想要干脆带苏清妩出去,可后面的人已经将他们推了进去。


    严朗皱眉看着苏清妩,声音沉沉,“我送你去医院。”


    苏清妩看着周围,脑子一阵阵发晕,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手里那两张票,抓着严朗的胳膊却在一点点也在用力,手里那张票上写着,“人民电影院,楼下5排10座,票价2毛,七六年十月……”


    一九七六年……


    苏清妩感觉喉咙干涩,咽了咽口水,“严朗?”


    严朗应了一声,喉头微微滚了一下。


    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念出来,会有这样……特殊的感觉。


    苏清妩盯着严朗,双手越发用用力,“今天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严朗愣了一瞬,可苏清妩直勾勾盯着他,带着点执拗,他迅速道,“1976年10月9号。”


    1976年十月……


    这时候,她还没被王春霞、苏清婷母女俩算计下乡。


    这时候,她也还没嫁入毁了她半辈子的丁家。


    苏清妩反手抓着严朗揽着她的那条胳膊,肌肉结实,遒劲有力,体温滚烫……


    这时候,严朗也还活着……


    她慌忙收回手,去摸自己的手腕,曾经在那场意外碰出来的疤……没了。


    二十多年后,她开了全球最好的美容院,研制了最有效的祛疤膏,却留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这块疤。


    这就是严朗救她的那次意外落下的。


    苏清妩的脑海里,有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她真的回到1976年了!


    她又触到手腕上一条细细的红绳,红绳还在,可是绳索上的玉坠却不见了踪迹。


    她瞳孔猛地一缩,以为那坠子丢了。可下一秒,意识已经进入了一片开拓的空间内。


    几间草屋,大片种植着的药材和花卉,甚至还有重生之前她存放进来的各种生活品。


    她居然带着这个空间一起回到了1976年。


    随即苏清妩就反应过来,所以,她被丁母和苏清婷拖着陪葬了?


    那她不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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