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围绕在乾清宫的欢笑声,随着逐渐跑远的两道小身影渐渐远去。
“臭小子。”康熙骂了一句,想着等会儿要去揍那小子一顿,有了动力就不觉得留他一个人批奏折有多难了。
守候在一旁的梁九功,发现康熙脸上带着的浅浅笑意,默默低头。
爱新觉罗家祖传的口是心非啊,说着臭,闻着香,咦,怎么有点像臭豆腐?罪过罪过。
另一边,胤祚牵着太子一路溜达到了五所。
五所的院子里摆放着两条又长又绕的赛车道,装上了拱门、假山、草坪、苔藓、亭台楼阁等等,人工模拟出真实赛道。
回宫的第一天,胤祚就看到了,而太子一直住在皇宫里,却是第一次见到,惊讶地绕着赛道走了一圈。
“这是谁的想法?竟然做得如此逼真。”
胤祚:“最初做赛道的时候跟方远提过一句,这里有些是他做的,有些是他的徒弟做的,看着是不是挺有趣的?”
太子盯着赛道旁精致复杂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尤其是楼阁的窗,精细得每一条杠都能看得清,不由赞叹:“物体越小越难做,这个手艺也就比微雕逊色一点吧。”
“那还是不能比的,真正的微雕是核舟记那种,在小小的核桃上制作,方远这个是占了放大镜的便宜。”胤祚忽然想起一件事,“太子哥哥,我是不是没给你看过放大镜?”
太子看到新鲜玩意儿的欢喜忽然就散了,声音闷闷的,“是啊,没见过。”
胤祚吐了吐舌,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些东西要用的时候才会做,用完了往旁边一放就忘记了,并不是每一件做出来的工具都会拿到康熙和太子面前显摆的。
“走,我们去隔壁看看。”
他们俩过去的时候,方远等人正在研究怎么做微雕。
胤祚见过好几次,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太子,太子也没谦让,就站在一旁看着。
方远等人并没发现他俩的到来,低头工作着。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颗核桃,将核桃放在一块玻璃之下,玻璃做成了圆形,还装了个手柄,有点像是女性化妆用的小镜子。
为了方便使用,圆形玻璃的手柄在木头架子上固定住。如此一来,只要眼睛对着玻璃的上方,移动或者转动玻璃下方的核桃就行。
太子探头一看,发现放大镜不愧于它的名字,能把核桃上的些许细节放大好几倍。
有这样的工具在,怪不得六弟说是占了放大镜的便宜,和真正的微雕技术不能比。
太子的私库中就有几个微雕,对此不太感兴趣,刚刚会蹲下来观察,也只是觉得缩小的亭台楼阁和赛车道结合起来很新奇,这会儿看完放大镜就又和胤祚一起悄声出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忘记了。”胤祚挠了挠头,“有些东西要用了做一下,太子哥哥可以偶尔过来转转,遇到什么想要的直接拿走好了。”
太子发觉了,六弟只在抱有某种目的的时候,才会兴冲冲地过去献宝,其他时候都是默默做着。
“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二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拿走,不太好。”
这涉及到太子的教养问题。
哪怕对象是关系最好的亲兄弟,好到能穿一条裤子,教养也不允许他做出这么失礼的事。
“唉——”胤祚长长地叹了口气。
太子:?
“怎么了?”
“这也就是太子哥哥,要换成汗阿玛,他必定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往碗里扒拉,就差说一句……”胤祚挺起胸膛,刻意压低嗓音,模仿康熙平常的语调说道,“朕的朕的,好东西都是朕的!”
这学得也太像了!太子愣了一下,喷笑出声:“噗哈哈……汗阿玛这会儿肯定在御书房打喷嚏呢。”
“阿欠——”御书房中忙着批阅奏折的康熙揉揉鼻子,恶狠狠地道,“肯定是臭小子在背后说朕坏话!不行,朕要快一点,梁九功动作快点,朕要赶快去打臭小子的屁股!”
梁九功:“……奴才遵旨。”
他敢用一银子打赌,皇上这会儿说要打六阿哥屁股,等真的见到人了肯定舍不得。
被惦记的胤祚,此时还在太子面前模仿康熙。
“如果汗阿玛真的打喷嚏了,他肯定会把这锅甩在我头上,说一句‘肯定是臭小子在背后说朕坏话!’,反正在他心里,什么锅都可以毫无违和感地甩到我头上。”
胤祚无奈摊手,一副“他这么无理取闹,我也没办法呀!”的宠溺模样。
太子:“……”再这么继续下去,汗阿玛的喷嚏都要停不住了。
他赶忙转移话题,“六弟,我们玩什么?”
胤祚从善而流:“太子哥哥喜欢什么?上次你生辰的时候我问过你的,你想明白了吗?”
太子沉默了,胤祚也就明白了。
“想不明白也没关系,那我们就多玩几样,先从赛车开始吧。”
会想到赛车,一个是因为赛车道更新过,难度有所上升,另一个是因为上次太子生辰的时候玩过好几次,应该是比其他玩具更喜欢的。
直到站在赛车道的起点,即将开始比赛,太子还是有些犹豫。
“这样真的好吗?”
现在的太子就跟学霸忽然摆烂一样,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天天学习坚持不懈,感情告诉自己摆烂很快乐,夹在理智和感情中间摇摆不定。
胤祚觉得自己作为弟弟,有义务让哥哥认识到摆烂的快乐,“没什么不好的,这个叫做张弛有度,该学习的时候好好学,该玩耍的时候专心玩。”
他厚着脸皮拿自己当正面例子,“我可是张弛有度定律的忠实践行者,玩耍和研究两不误,太子哥哥你应该多跟我学学!”
太子:“……”别的不说,你的歪道理是真的多。
关键是听起来还像模像样,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带进坑里。
弟弟都这么卖力了,太子只好舍命陪君子,兄弟俩没穿溜冰鞋,就一路跟着赛车跑,一边跑一边喊。
太子:“汗血宝马,快超过去!”
胤祚:“踏雪无痕,不能输啊!”
明明是听不懂指令,也无法受他们言语控制的赛车,但是跟着赛车一起跑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忘记这一点。
直到一圈跑完,比赛结果出来,太子捧着那辆大红赛车,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车是个死物,比最烈的马还要不听从指挥,喊得再多都没用。
太子:“……”突然觉得刚刚真情实感喊了一路的自己傻爆了。
俊秀的小脸渐渐红了起来。
这才是十岁的孩子嘛!
胤祚心中满意,装作没发现的样子跑上去邀约:“太子哥哥,再来一次,这次我肯定不会输给你的!”
弟弟战意盎然,太子也不怯战,兄弟俩站到起点,开始比第二次。
大半天下来,赛车、溜冰鞋、自行车、跳棋、五子棋……但凡五所里有的玩具,胤祚都陪太子玩了一遍。
玩到最后,兄弟俩用过晚膳,已经没什么精力再玩,躺在吊床上互相依偎着。
“太子哥哥,要是这些你都不喜欢,我就再做其他的玩具,一定能做出你喜欢的!”胤祚一边说一边想游乐园。
这个工程可太浩大了,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
还得找个面积超大的地方来建,稍微远一点没关系,一定要够大,最好附近还有水,否则就没法建水上的游玩设施。
“没关系,二哥平常也没时间玩。”今天把学习抛在脑后,花这么长的时间玩闹,还是太子记忆里的头一回。
他相信这么珍贵的回忆,等到他五十岁六十岁再想起来,依然会觉得美好。
胤祚却很坚持:“不呢,我已经想好明年送太子哥哥什么生辰礼了,要是明年不行,就后年,我一定要在年之内把它建好送给你!”
紧赶慢赶刚刚赶到五所门口的康熙,默默打出一个问号。
太子听得震惊极了,“要建这么久吗?”
“对啊。”胤祚点头,“主要是难度比较大,而且建设起来费力费钱,我这边还有很多项目要投钱做研究,还是太缺钱了。不行,我再想想,看能不能从蒙古那多薅点羊毛过来吧。”
太子无言以对,很想说你就放过可怜的蒙古吧,都快被你薅秃了。
转而一想,六弟是为了给他准备如此费劲的生辰礼才去薅蒙古的,又没了劝说的立场。
能被人如此珍视,太子欢喜还来不及。
然而,他欢喜了,康熙不欢喜。
“朕的呢?”康熙黑着脸进去,“朕明年后年大后年的生辰礼,你想好了没?”
太子:“……”
胤祚:“……”
总觉得类似被抓包的情形,已经上演过好多遍了。
兄弟俩对望一眼,“跑!”
话音未落,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跳下吊床,爆发出逃命一般的速度,一阵风似的逃回屋里。
留下康熙一个人站在原地,于凄凉的晚风中,微微发怔,身影萧瑟。
一阵风来,将刚刚还躺着人的吊床吹得来回晃悠,康熙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吊床正张开大嘴,无情地嘲讽他。
一向都爱跟他作对爱气他的胤祚逃跑就算了,为什么一向听话乖巧温顺的太子都跑了?
胤祚的污染性就这么强吗?短短一个下午而已,就把太子给带坏了?
那天天跟着胤祚在皇庄的胤禛和胤祐,岂不是早就被带坏了?
康熙呼吸一窒,眼前漆黑一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爱新觉罗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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