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 庄允斜倚黄金宝座,手中擎着翡翠杯,优雅地饮下葡萄酒:“二小姐可真是难请。”
初夏忍住爆锤他的冲动, 唇角上翘,皮笑肉不笑:“要是早知道是护法大人, 哪用得着请, 我便是滚, 也会滚过来的。护法大人何必借少宫主的名头, 骗我来此。”
“是吗?”庄允放下翡翠杯, 接过侍从递来的鞭子,手指轻抚鞭柄,那里已被他盘得黑亮泛光。
初夏笑容僵在脸上。
“戚小霜?”庄允抬步, 缓缓步下玉石砌出来的台阶。
“那是忽悠少宫主的, 护法大人智计无双, 想必不会上当。”
“我听说, 你提供的名单都是真的。”
“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万花楼这次可不原形毕露了嘛,连少宫主这样的高手都遭了算计。还好少宫主宽宏大量, 没有追究我的罪责。”
“哦,我倒是好奇,这些你都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 不妨告诉我,我也去听一听。”
“护法大人忙着收银子, 恐怕不会这么无聊吧。”初夏被庄允逼近, 不得不后退着。
提到银子,庄允脚步停下, 幽幽地说:“你说得对,你不值十万两黄金,盛家只肯出五万两赎你。”
“啧。”
“你不怨恨?”
“有什么好怨恨的,从小到大,盛家在我身上花的银子不足五千两,如今肯花五万两黄金赎我,真是谢天谢地了。”初夏说,“我觉得护法大人留着我,会比五万两黄金值钱。”
庄允:“说说看,你比五万两黄金值钱在哪里。”
初夏掀起衣摆,单膝跪下:“初夏愿意效忠离火宫,效忠护法大人。”
庄允轻抚鞭稍。
初夏咬牙:“初夏愿意做护法大人的内应,潜入奉剑山庄,为护法大人一统江湖铺路。三公子穆千玄的首徒,这个身份,应该比五万两黄金值钱。”
庄允说:“你本是奉剑山庄的弟子,我该如何相信你?”
“离火宫内死士无数,护法大人万人之上,稳坐高位,总该有些手段控制他们。”
庄允笑了:“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有些法子控制他们。”
他眼神示意,立即有黑衣侍卫端着酒盏来到初夏跟前。庄允说:“此毒名为辟萝春,服下后,需每三月服食一次解药,否则就会浑身溃烂而死。”
原书盛初夏久候穆千玄不至,为保性命,无奈之下,只好勾结庄允成为离火宫的走狗。没想到,还是绕不开这段剧情。初夏不想回盛家,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这样的诚意,不知可否令护法大人信服?”
初夏倒扣酒盏,再流不出一滴:“往后,初夏就是护法大人的人,必定死心塌地,为大人尽忠。”
毒是下在酒中的,初夏喝酒上脸,只一盏,脸颊泛起酒晕,如搽了层淡淡的胭脂,眼中水光潋滟,那朦朦胧胧的水光深处,隐约映出庄允的身影。
庄允忽觉口干舌燥。他说:“你错了,真正令一个女子死心塌地的法子,不是控制她的身体,而是得到她的身体。”
初夏身体绷紧。
庄允俯身过来,捏住她的下巴,迫她看向自己。这样近的距离,那双剪水秋瞳里的身影不再模糊,只是随着他的靠近,漆黑的瞳孔不由一紧。
庄允很满意初夏的反应,他素来喜欢这种将人掌控在自己手里,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感觉。
“戚小霜已是我的人,你这么想变成她,就如你所愿。”庄允哂笑一声,松开初夏的下巴,“把自己洗干净,去我的床上等我。”
初夏被带下去沐浴。
最后一丝天光敛尽,婢女们鱼贯入内,为大殿添上新的烛火。庄允披着浅紫色薄衫,长发如泻,以手支颌,阖起双眸,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美貌婢子捧来新酿的美酒,倒入白玉雕出的盏中,请他品尝。酒香弥漫,微醺的暖风撞击着珠帘,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
剑意破空而来,直袭庄允的面门。
庄允半是眯起的眼睛猛地睁开,举盏挡在眼前,掌中白玉盏立时裂成数瓣。庄允单手一撑,躲开凌厉剑光,方才身下的那张黄金座椅,被爆裂的剑气劈成两半。
庄允惊魂未定地站定,垂下鲜血淙淙的右臂,那一剑直接划开他的手筋,令他功力废去一半。而那持剑少年纤尘不染,长身鹤立,若忽略戾气横生的眉眼,还以为是哪里的世家公子。
“穆千玄?”庄允认得奉剑山庄的招式。
“看来琵琶娘子没有将我的话传达。”穆千玄面容冷峻,偏容貌脱俗,被昏黄的烛光一照,风采动人。
庄允又惊又疑。离火宫所在向来是个秘密,穆千玄是怎么找过来的?为何宫中高手如云,竟无一人察觉他的到来?听他提起琵琶娘子,庄允倏地想起,前些日子,他派出四大杀手,截杀萧氏母女,四人竟折损三人。
活着回来的琵琶娘子,全身经脉尽断,也已是个废人,明显是穆千玄手下留情,故意放她回来传话的。她说,穆千玄警告他,不许再打初夏的主意。
那时他只当穆千玄是少年意气,未免狂妄自大了些。
庄允按住受伤的地方,连连后退几步。殿内的动静引起巡逻侍卫的注意,无数道人影冲了进来,围住穆千玄。庄允抬起左臂,打开墙上的机关,顺着裂开的墙缝钻了进去。
穆千玄并不恋战,扬手挥出剑气,逼退侍卫,向着殿外掠去。
*
沐浴本该是一件快乐的事,初夏此刻却生无可恋。就如同睡帅哥本该是一件快乐的事,如果对象换成庄允,同样生无可恋。庄允他就是个变态,他在床笫间有特殊嗜好,不好这一口的,还真吃不消。
她实在想不通,没动原书女配的庄允,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初夏屏退所有婢女,慢吞吞地搓着身体,以此拖延时间。
婢女还算恭敬,耐心等着她,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询问一遍,这样三催四请,初夏自知再拖延不下去了,起身拿起备好的衣裙穿上。
婢女们进来为她梳发。侍寝无需佩戴发饰,只松松挽了个发髻,摘下一朵海棠花,别在鬓边。庄允喜欢干净的女人,因此她们没有给初夏点上胭脂。
屋外天色已沉,长廊上挂着的雕花灯笼在夜风里悠悠打着转儿。那昏黄光晕交织的深处,白衣剑客立在花影间,身姿挺秀,宛若妖仙。
“你是谁?”
“师父。”
初夏与婢女的声音同时响起,婢女们抽出腰间短刃,攻向穆千玄。穆千玄抬手挥出一道掌风,将她们掀翻在地,握住初夏的手腕,拐了个弯,进入另一条长廊。
“在那边!”追兵的声音此起彼伏。
初夏跟着穆千玄的脚步跑着,穆千玄似乎极为熟悉这里的地形,每一条路都能轻易避开追兵,最后推开一间屋子,拎起油灯,掀开床板,带着初夏一跃而下。
下方是条密道。
微弱的油灯光芒,照出脚下蜿蜒曲折的路。初夏怕黑,对陌生环境的警惕,更加深了这种恐惧。她的身体紧紧贴着穆千玄,小声唤道:“师父。”
油灯提到她跟前,照出她微微泛白的面庞,穆千玄低声安慰了句:“很快就能出去了。”
“师父怎知这条路?”初夏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剧情,穆千玄不该出现在这里,此刻他应该陪着女主阮星恬。
“我拿到了地图。”
穆千玄没有告诉初夏,他这次又沉睡许久,再恢复意识时,身着红衣,面覆黄金面具,身在离火宫的密室内,五脏六腑受到重创,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来不及多想,调息打坐,待功力恢复正常后,脱掉红衣,取下面具,找了套寻常的衣裳换上,借着轻巧的身法,在离火宫里打探这具身体的秘密,却意外得知,初夏被抓了过来,就出手废了庄允的五成功力,救出初夏。
这幅地图是在打坐的那间密室里发现的。
甬道里飘着潮湿的霉味,两人都不说话时,显得过分沉闷,初夏盯着穆千玄的后脑勺,突然道:“师父,你醒过来了,对吗?”
她这句话问得古怪,若是旁人,定听不出个中玄机。
穆千玄停下脚步,回身看初夏,瞳孔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渊,盯得初夏后脊发凉。
“师父,你别灭口,我不会说出去的。”初夏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敌意,连忙讨饶。
“你是如何得知?”
初夏松开穆千玄的手臂:“师父时常判若两人,朝夕相处,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
穆千玄目光垂地,看着初夏不动声色悄悄后挪的脚步,唇角自嘲地弯了一下:“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不明显,不熟悉师父的人,不会发现的。”初夏摆手,“师父这病有迹可循,有朝一日,总会痊愈的。”
“病?”穆千玄怔了怔。
初夏把那日与楼厌说过的,再次同穆千玄解释一遍,末了,盖棺定论:“以我所见,现在的师父是主人格。只是,不知那副人格是何时出现的,师父可有头绪?”
她没有等到穆千玄的答案。
穆千玄垂下睫羽,敛去眼底神色,喃喃:“双重人格,有意思的见解。”
他学习能力快,这么新颖的词汇,只片刻光阴,就已理解。
他伸出手,浑身的杀意已敛尽,又恢复初夏熟知的那副温柔无害的模样,那只手在初夏的头顶揉了揉:“走吧。”
初夏重新抱上他的胳膊。
这事摊牌后,轻松了许多,不用再担心哪日不小心暴露,被他杀人灭口,就是从此要哄两个师父,真累。
还好她只是女配,这么头痛的问题,以后交给女主来烦恼吧。
穆千玄提着油灯,目光沉沉,在前方开路。昏黄的油灯,光芒一闪一闪,映着他眼底的光影,明明灭灭。
初夏认真看着脚下的路,把荆棘园的俘虏一事告诉了穆千玄。那些俘虏都因家中出不起高额赎金,被困在离火宫,不知前途在哪里。
穆千玄说:“此事我会禀明师父,由奉剑山庄出面解决。”
初夏“嗯”了声,不再说话。
“夏夏,他待你如何?”片刻后,穆千玄的声音带着回音,飘荡在初夏的耳畔。
他问的是副人格。初夏斟酌着言辞,说:“他对我,和师父对我一样好。”
“即便他是另一个我,不要过分轻信于他。”
“师父何意?”
“照你所说,他是我衍生出来的副人格,但我不能掌控他,甚至从未见过他。”穆千玄话音一顿,“夏夏,他并不是我。”
初夏愣住。
密道已到了尽头,油灯即将燃尽,清凌凌的月色透进洞口,满地银光碎裂。
初夏与穆千玄踏着月色,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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